作者:春熙一枝花
他闷哼一声随之被爆裂开来的能量冲击,像一块破布般被掀飞。
伤口处的鲜血往下淌落着,扶光惊魂未定的同时切茜娅因为一时的分神被那只异种抓到机会,罗普恩德应对着其余幸存的掠夺者根本无暇顾及扶光,谢温烬似是晕过去了一般,躺在沙被上一动不动。
顶破沙被竖起的土刺让切茜娅防不胜防,哪怕她的速度再快也还是被捅穿了左肩。
“呃啊!”切茜娅身体脱力意识片刻后便开始不清醒,土刺上的黏液是异种本身自带的一种麻痹神经的毒素。
她咬破双唇用指腹沾取鲜血涂抹在眉心,肩膀处的伤口被藤蔓缠绕住止血,同时汲取着她带着毒素的乌黑的血。
切茜娅对扶光喊道:“快用你的那个……那个什么生生不息帮我疗伤!”
扶光一怔,她伸出手试图为不远处的切茜娅疗伤,可是连一点水花也没有。扶光焦急大喊道:“我不会啊!”
“怎么可能不会!水系异能者拥有的第一个术式就是这个!”
罗普恩德也渐渐的体力不支,腰上旧疾复发更是让他有心无力。扶光再一次尝试为切茜娅疗伤却还是感受不到能量的流动,谢依很快又会重新攻来.....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谢依站在车顶看着落了下风的切茜娅许久,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走上去的,扶光只看见他打了个响指。一阵柔和的风拂面,将她额间的碎发撩起。
就在切茜娅即将摔在地上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她的腰身为她稳住身形,异种的血盆大口能直接将切茜娅的头咬下来。切茜娅甚至看见那只异种口中还未吞下的,一个男子的头颅。
然而一道道风柱涌入异种的口中,随即充斥全身,四肢皆被强劲的风撕裂。
“嗷嗷嗷嗷!”它凄厉的叫喊声让枯木的枝桠都震颤了几分,又是一股风绕到扶光身后,像是一个弹射器般将扶光直接扔到了切茜娅身旁。
她耳畔的风夹杂着男人沙哑的声音:“谢了,小鬼。”
意味不明的道谢。
“你怎么过来了!”切茜娅捂着肩膀的伤口又要施展术式,扶光倏忽间察觉到体内均匀流动的能量,它们匀速前进,却在聚集于掌心时,变得横冲直撞,兴奋不已。
切茜娅伤口溢出的血在空中凝聚起来,扶光掌心的瘙痒让她下意识地握拳,乌黑的有着麻痹神经的毒素的血骤然变成肉眼难以看清的雨丝,坠下
时又像是一把把匕首编织的网般,从头落到足尖。
每一块皮肉被剜下来的煎熬彻底的激怒了那只异种,可当它用力地摆头时,被切开的左脸迸出鲜血。
特质的轮胎在沙漠也依然能行驶,鸣笛声逐渐远去。
罗普恩德的木元素恰好克制土元素,借助着水元素与风,肉眼不可见的种子进入异种的体内,贪婪地汲取着它体内的营养物质,最后破开肚子长出参天的大树。
所有的皮肉被撕开后,黑血流了一地。扶光也由此瞧见那颗缓慢跳动的,恶臭的心脏。中指不自觉地递出一根丝线,刺入它的心脏,触及到一个碎片。
随之,那个碎片被丝线缓缓吸收。温暖的力量像潮水席卷全身,扶光惊诧地往后退了一步。
罗普恩德与切茜娅互相交换了眼神,一些话不必开口便已经是心知肚明。
谢温烬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的一切都是无比真实,一个濒临毁灭的星球,祈祷的人群,和躺在早已死去的母亲怀里的,还不知何为死亡的小女孩。
他看见火刑架上坦然赴死的女人,和屋顶上被斩断的红绳与墨发。还有赫鲁人绝望的哀求与哭喊,以及所有人的冷漠与无情。
然而这些在梦里无比清晰的画面醒来后却成了千万个碎片,无法拼凑起来。
“醒了?”切茜娅单手开着车,连头也没回。谢温烬才刚刚睁开眼睛便被她察觉到,他揉了揉后脑勺,又听见头顶传来扶光的声音:“你的口水,流到我裤子上了。”
谢温烬猛地一起身,抬手擦拭着唇周。扶光见他这副蠢样不禁觉得好笑:“骗你的,你没流口水。”
谢温烬撇撇嘴道:“待会我可真往你脸上吐口水了。”
扶光看着窗外近乎成为废墟的C区边境,不禁回想起先前与切茜娅的对话。
三十分钟前。
“你可以选择跟我们走,不过活下来的概率不大。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混吃等死。”罗普恩德给切茜娅上好药以后,她便又生龙活虎起来。
扶光自然是听得出切茜娅话里的意思,停滞不前,终究会变成黄土里的白骨。向前走,前路不明,但总有新的机会。
扶光抖了个机灵道:“那为什么我不可以选择跟你们走,然后混吃等死。”
切茜娅被扶光气笑,但转念一想,无数人想要挤进尼德霍格军校,便是为了毕业后的铁饭碗。可以待在最为安全的A区,成为政客,或是命令其他士兵送死的长官。
何尝不是一种混吃等死?
切茜娅说道:“当然也可以,前提是你能顺利的在尼德霍格军校的各种试炼里活下来,并且每天祈祷,异种和那些活死人不会攻破A区。”
扶光左手撑着太阳穴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半阖着眼:“只是个玩笑,祈祷着神明眷顾,不也是停滞不前吗?停滞不前,不就是另一种死亡吗?”
切茜娅略有惊诧扶光的通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倒是比那群政客饭桶通透的多。
扶光又问道:“你们不管C区了吗?”
一直沉默着的罗普恩德忽然开口:“只有拥有救世能力的人才有资格怜悯众生。否则,不过是道貌岸然的空谈罢了。”
他的话让扶光缄默了许久,又问:“你们教会不都是宣传神爱世人吗?既然明知道不会有神,为什么还要这样大肆宣传。”
罗普恩德给皲裂的手涂抹着护手霜,“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再没一点精神寄托,只怕许多人都要疯了。”
罗普恩德回头看向扶光道:“你以为被攻破的C区是最危险的地方吗?只有孩子才会这么天真。A区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内里早已腐败。政客联手,不顾其他区苦苦挣扎的人为自己谋利。被卖来A区当奴隶的赫鲁人频发暴动。掌握着所有异能人才的尼德霍格军校校长李赐恩,更是那些政客巴结讨好的对象。”
罗普恩德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以为什么大统领是A区的掌权人吗?真正的掌权者是李赐恩。他颇具人心,黑白地带均扎根极深。况且......他本人便是唯一一个超S级的异能者。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异能。”
切茜娅也见状插话:“像B区C区拚死拚活得来的资源,都得先分六成给A区,然后剩下四成让B区得到三分半,剩下半成才轮得到C区。”
扶光越听眉头便越蹙的紧,靠在她腿上熟睡的谢温烬也在此时醒来,但他实在是眷恋这样靠在信赖之人腿上的感觉,便没有睁开眼。
“这样的分配不公平,为什么B区和C区不联合起来?”
罗普恩德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诞的笑话般大笑着,切茜娅解释道:“首先,提供异能能量补给的能源塔在A区。其次,B区的人看不上C区,一心想要巴结A区,自然无法合作。”
扶光又问:“为什么看不上C区?”
切茜娅敛下眸子,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开口:“在末生,穷人有罪。赫鲁人不是人,是蝼蚁与蛆虫。”
末生,是他们对末日的另一种称呼。也算是人们靠着抠字眼汲取的一点心灵慰籍。
纵是末日,也有人能够坚韧生长。
谢温烬在听见那句赫鲁人不是人时,心就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死水里。从小到大,他看到过赫鲁人被虐待,甚至被虐-杀-的模样。而他自己,也险些惨死。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你会去心疼一只被反覆碾压的稀烂的蛆虫吗?只怕还会觉得恶心。
“那我的......我遇到的这个人该怎么办呢?他是赫鲁人。”扶光暂时还没办法定义自己与谢温烬的关系,又有些担忧他的未来。
切茜娅驾车转弯,低矮的瓦房被破坏的只剩下断壁残垣,本就浑浊的小池塘也漂浮着许多不完整的尸身。黑压压的天空让人只觉得压抑,他们就快要驶出C区了。
切茜娅说道:“或许把他安排进尼德霍格当个清洁工也是好的,至少能保命。”
轮胎碾过一条断臂,周围的树木全都被毁坏。杂草被风吹拂着,风声凄厉,控诉着不公。云边有一道浅显的缝隙,能窥见黑暗中奋力挣扎的白。开出那条扶光曾走过无数次的小路,木头搭建的简陋教堂的门上写着神爱世人。只是,被血迹晕染了。
切茜娅一边看路,一边询问罗普恩德:“罗霄那孩子真的与您怄气,去了拉普罗斯?”
罗霄这个名字对于扶光而言是陌生的,秉持着凑热闹的心态,她也慢慢凑近竖起了耳朵。
提起罗霄这个名字,罗普恩德显然脸色难看了些,冷哼道:“他非要去拉普罗斯找死我也不会拦着他,哼……我看这小子能忍多久。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当个军师,他偏偏要去当那些送死的士兵。”
穿过那条昏暗的小路,他们彻底离开了C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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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克,阿光的第二个小伙伴即将出场。谢某人即将退场一段时间。
在这里说一下阿光和谢某人的MBTI(没错我真的很痴迷这个)
阿光:entp
谢某人:intp(没想到吧,谢某人嘴欠毒蛇不怕死,结果是i人。e是保护色,i是本源)
第5章 小霉蛋
切茜娅单手开车时,下落的袖子将她手上一道蜿蜒狰狞的伤疤暴露出来。那道疤痕就像一只盘踞在她手腕上的蜈蚣,让人只看一眼便头皮发麻。
就在扶光想要开口询问时,那种熟悉的,阴冷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她后背。她不禁发悚回眸,对上的却是谢温烬又阖上的眼。
他的眼型很圆润,若是与他对视,仿佛就在注视着一条欢脱的小狗般。而那种浑身发颤的感觉却仍然在继续,不像是眼前那个只知道吃睡逃命乱叫的呆子。
然而只过去一阵,扶光便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她轻轻抿起双唇,出声问道:“我们大约要开多久的车,才能到A区。”
乌濛濛的天际终于多出一丝光亮,如今已是晌午,透过厚重云翳的阳光斜照在车窗上,折映在切茜娅令人惊奇的白发上。她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无比,可肌肤上道道伤疤交错狰狞不已。她微敛凤眸,道:“A区?这就好比一步登天。出了C区以后,起码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才能接近B区的郊外。”
“况且......从郊外到市区,那帮老东西会把你剥个干净,能不能彻底进入B区中心都是问题。”罗普恩德在一旁接着补充道。
扶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全然地信任眼前的两人。她能够肯定他们实力强劲,是A区的人。但是世界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掉下免费的午餐?
“不过......”切茜娅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应该想想你的小伙伴的处境。没有异能,又是赫鲁血脉,就算是幸运地去到了B区,恐怕过得也不会比他原来的生活好。”
谢温烬的眸光闪烁了几下,他有些拘谨地缩了缩身子,扶光仄首看他,总觉得他就像一只受伤了的小狼般。
扶光小声开口道:“他虽然是赫鲁人.....但也挺无辜的。”
切茜娅伸出一根手指意味不明道:“他们可都是听得见的。”
“什么?”
后视镜倒映出切茜娅的半张脸,“你没有资格替那些因为赫鲁人死去的无辜者下定论。如果真的想要改变现状的话,为什么不彻底地切断这条罪恶的血脉?”
切茜娅哼笑一声道:“可是那些恶人的血脉仍然留存至今,并且继续发起各式各样的暴动。永远别把赫鲁人想的太好,他们对自己的人都狠心。”
历史记载,赫鲁人在掌握大量资源四处征战后,出现了新的和平派。两派厮杀不断,最终以和平派被屠戮殆尽为结果。自此,出现了上等赫鲁人以及下等蠹鲁。下等蠹鲁,则是和平派的后人。他们不支持征战,可却也麻木的去当旁观者。
“有些时候,旁观者比霸凌者更令人憎恨。”
扶光对于切茜娅的话一知半解,眼见话题沉重起来,便又笑着打圆场道:“您严肃起来的样子真是让人.....”
“欲望十足,对吧?”切茜娅大胆的发言让未经人事的扶光瞠目结舌,她有些窘迫地挠了挠鼻子道:“的确。”
切茜娅闻言心里舒坦了许多,她哈哈笑着转弯,就当扶光要抬手将发丝撩到耳廓后时,一只手突然拽住她的袖子。
谢温烬嘴角下垂,双眸水汪汪的让人无法直视。“那你是不是要扔掉我?老大?”
前座的两个大人闻言噗嗤笑出声,扶光微张着唇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措辞:“你又不是物品,我不会天天把你揣在兜里,也不会扔掉你。”
谢温烬还想说些什么时扶光急忙打断他继续说道:“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郊外,我先睡一会。”
她可真是怕他又说出些什么奇怪的她接不上去的话。
见扶光阖上眼睛以后,谢温烬压下纤长的睫羽,掩盖着他眼底浓郁的无法化解的阴翳。
他很清晰地记着梦里的一个场景。
周围血流成河,一个男人满脸血迹有些颓废地转过身,语气却是带着解脱。他说:“我毁掉了旧的血脉,能否给予我们新生的机会。”
然而画面一转,男人在刑场看着被处死的孩提,又凄凉一笑:“他们只是想抹杀所有。”
等扶光再次醒来时,对上切茜娅的眼睛就好比老鼠看见了猫般,惹得她浑身激灵。扶光仄目见身畔的谢温烬蜷缩着身子靠在窗上熟睡,便轻声问道:“我们是陷入绝境了吗?然后你就要宰了我吃肉?”
切茜娅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即毫不留情地抬手猛敲了一下扶光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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