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熙一枝花
扶光心想着,可体内的元力很充沛,并没有丝毫衰弱的样子。伴随着心痛而来的,还有巨大的悲伤。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扑下来,将化为鱼的她拢入其中,挣扎不得。
一边挨敲一边拉着阿楠往车上跑的扶华眼睛酸涩得不行,关上车门后泪水砸落在方向盘上。扶华一怔,用指腹揩去泪珠:“我这是.....怎么了?”
“阿光姐?太好了!你安全回来了。”谢无尽两眼放光,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狗般兴奋。扶华"嘶"一声发动了车子,“我不是扶光,谁是她啊。我叫扶华,别认错了。”
“欸欸欸?”谢无尽云里雾里的端详着眼前几乎和扶光如出一辙的人,很快恍然大悟道:“你们是双胞胎!阿光姐姐的头发要更短一些。等等!阿光姐呢?”
扶华没工夫回答谢无尽劈里啪啦的问题,她看得出来谢温烬对扶光的异样情感,所以一时半会她猜扶光也死不了。但是她不同,他们的指向性很强,完完全全就是在针对她。留在这里并不能帮到扶光太多,更何况她自顾无暇。
汽车发动的瞬间异种探测手表响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强烈如心跳声。一个近五米高的扭曲人形的怪物正歪着头盯着扶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异种,强烈的腐臭味和直击心灵的恐惧如龙卷风袭来。在自己的世界里,扶华连丧尸片都不敢看,而现在一个远比丧尸恐怖的怪物就这么杵在这里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啊啊啊啊啊啊——”谢无尽蜷缩在座椅上惊恐地大叫着,扶华猛打方向盘将油门踩死避开了那只硕大的手。阿楠重心不稳朝右倒去,又因为扶华的急转弯倒回原处。
生理的恐惧让扶华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但是一旦这个时候放开了手,绝对会被砸的稀巴烂。
而且,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从心头蔓延。
如果说罗霄是要出其不意的进攻,那会不会谢温烬也是。两方都没有人守在堡垒处,可谢温烬已经深入腹地,而罗霄那边很可能都还没到C区的郊外。
“噶哈哈哈哈哈......”尖利刺耳的叫声从头顶传来,这辆车的透明天窗给予了扶华头顶的视野。这一看她的心险些吓停,天空那黑压压一片的不是乌云,而是变异了的飞行异种,正不断地往下压。
而前方不远处也有了齐刷刷的异种和丧尸不徐不疾地前行,透过后视镜,扶华咬牙调换位置朝森林去,只短短几秒火炮便将车刚刚待着的地方轰的凹陷下去。
“罗霄!快回来!这是调虎离山,A区有内鬼!”
扶华通过星链将这段话传达过去,俄而,一颗火炮弹就来到眼前。
掀起的漩涡将炮弹吞噬,扶华惊愕地仰首,只见扶光趴在车前喘着粗气,她的衣服被刮烂,肩膀也被剜下一大块肉。
触目惊心。
第77章 乌托邦(1)
“扶光!”扶华眼中的担忧被杂糅进紧蹙的眉头,她脸霎时变得苍白,不自觉地朝扶光伸出手。
扶光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却致命的慢了下来,“快躲开!”她恨不得自己能发动车子,巨手砸过来时扶华大脑瞬时宕机,扶光肱臂用异能阻挡。鳞片似的水能量就像碎片一块块拼凑在一起,那只手砸下来后冲力压迫着扶光的每一根神经。“开车啊!别愣着!”
扶华如梦初醒重新启动车子,在小型能量墙碎裂的瞬间扶华一个甩尾漂移。扶光险些因为惯性被甩出去,紧紧用丝线缠住车前身。
手砸空后那只异种恼羞成怒地捶着地,扶光惊魂未定,头顶的光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抬颌,眼前的一幕早已超出人类的认知范围,未知的恐惧就像水蛇肆意游动在思潮中。
天边裂开一道缝隙,不断溢出的黑暗逶迤开来。它们形成天罗地网,甚至将远处的A区都包含其中。低等异种兴奋的嚎叫声充斥在耳边,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永昼,每个人都困身于这场饕餮盛宴。
扶光瞳孔涣散,精神系异能对于她而言的影响远大过普通人。脑袋里面就像住进了一个爱捣乱的刺猬,扶光快要将后槽牙都咬碎,右手捂住后脑勺,痛苦地趴在车上。
“你们强的有点变态了吧.....这让我怎么打啊.....”扶光的声音埋没在无尽的黑暗里,这和西邻那只A级异种的招数如出一辙,但是不同的是,这是包括谢温烬在内的所有拥有精神系异能的人和异种,一起编织出的天罗地网。
扶光:“你大爷的.....我就不该出生。”
扶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过来:“早知道我就早点回去了,什么男人什么使命责任,大爷的.....”
扶光置身在一片黑暗中,不过这十年来都是如此,她早已习惯。“你还知道啊,如果不是因为你偷了我的晶核,我也不用这么狼狈。”
扶华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等到扶光睁眼时,强光似刀般刺眼。她轻啧一声用手去挡,透过缝隙,排排列列的座位人满为患。她一惊将手拿下,脚踩着的雪地还有人未腐烂的尸骸。几乎上万排的座位一眼望不到尽头,头顶悬挂着无数用绷带裹住的尸体。
这就是斗兽场,一个在幻境里的斗兽场。广阔无边的同时还有无数道未知的门,斗兽场内的所有设施都是白色,就像身处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雪原。
台上的人们全都惊恐万分,他们六神无主只能将目光投向台下的扶光。这不是几千人几万人的注视,是将近上百万的人的目光汇聚成的洪流,一不小心就可以将她淹没窒息。
强光又一次在头顶堆积,最后泄洪似的塌下来。扶光哪怕是紧闭双眼都觉得刺痛,一道声音凭空出现:“扶光,一生杀人无数,上到九十岁的老翁,下到九岁孩童。罪孽深重,心机深沉。还请各位选出她的死法,每个人都有陈罪状,请在上面写下具体的死法。若让这样杀人如麻的恶魔逍遥于世,死去的就会是你们。只要有一人不动笔,他周身的百人都会被丢进异种窝,还请各位慎重思虑。罪人的死法越惨烈,你们就能活得越久。”
接着,凭空出现的长矛将右侧座位上的十个人刺穿,血溅四方,惊叫连连。人声鼎沸,有人甚至吓得精神失常。其余人颤抖地拿起笔惨白着脸在陈罪状上涂涂写写,扶华身子战栗着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落笔。她的身体被禁锢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她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看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络腮胡都气得扬了起来。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在各种应激反应下将自己的头发都揪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写!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男子的话就像导火索,扶华周身的所有人都炸了起来。他们可以来去自如地穿梭,可扶华是被完完全全地黏在了座位上。
“写!”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扶光厉声催促道:“快写,这只是幻境,除非会有实质的东西与我交手,不然我是不会死的!”
泪水在扶华眼眶里打着转,她从前在电视里看见主角们一念之间定人生死只会觉得酷炫,甚至会幻想自己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模样。可如今真到了这一刻,无论下不下笔,罪孽都已经埋下。
“力竭而死。”她只写下这四个字。
“根据人数统计,被异种撕扯啃食票数最多。处决,立即执行。”
那些缓缓敞开的门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约有上百只异种蜂拥而出。
汗珠流进扶光的眼眶,滚烫的刺痛了双目。她立马伸手去抹眼睛,视线重新恢复清明的下一秒头顶的异种便发出瘆人的咯咯笑。扶光跃起躲避时,另一只赶在最前的异种的触手又对准她的心脏刺去。
扶光反身抓住那条触手借力向更高处翻去,万刃齿轮从天而降将那两只异种一分为二。扶光踩在齿轮光滑处一蹬,她粗略地观察了一番,这些异种大多数都是中低阶的。不需要利用异能就可以杀死,丝线是耗能最低的术式.....
“万箭穿心为票数第二,同时执行。”
这句话打断了扶光的思绪,“什么!”话音一落倾盆的箭雨便洒了下来,扶光咬牙用丝线刺入那只异种的身体,躲进那具被撕裂的恶臭尸体里。有这只异种硕大的身躯挡着,她也不需要用太多的异能来制造一个坚不可摧的水球,只需要几块能量墙碎片拼凑在一起。
然而此时,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五次内罪人没有死去,命运之轮便会旋转,轮到各位。”
众人再一次陷入恐慌中,纷纷开始填写更加暴虐的死法。观众席与台场并不相通,所以人们在恐惧下不择手段地为自己谋生,哪怕台场时刻会惨死的人曾无数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扶光!!!”扶华声嘶力竭的呐喊带着一丝哭腔,明明之前还是针锋相对恨不得杀掉彼此的对手,可现在的泪如雨下却比厌恶更真切。
人们有的神情麻木,有的神色癫狂叫嚣着。但在这百万人当中,也有人埋着头不见神情。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陈罪状上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她识字不多,甚至四个字里写错了两个。
寿终正寝。
就在扶华要发动异能时,蓝色的丝线飞来缠住栅栏,水球抵挡着落下的利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扶光翻过栅栏。叫嚣的最凶的男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劈来的是什么东西就已经人头落地,热血喷了扶光一脸。她“呃”地一声转过头,粘稠的血顺着脸庞滑落。
扶光的胸口起起伏伏,她粗喘着身体都差点没站稳。人们呆愣了一瞬,更大的尖叫声爆发。他们惊慌失措地抱头逃窜,也有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只要杀了她我们就可以活,我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怕杀不了一个女的吗?”
突然出现的砍刀锋利的让人胆战心惊,扶光被抓烂的衣服几乎无法蔽体,她转身将扶华身上的外套拽下来披在身上。眉目间的凌厉就像杀神般让人望而止步,她甩去刀上的血,声音沙哑的更符合人们心中恶鬼的形象:“来啊,一起上还是单独都没关系,因为你们的下场都会和他一样!”说到最后一句时扶光声音骤然拔高,尖锐的像猫抓玻璃。
她提起那颗人头示人,男人还没有阖眼,就这样死死地看着他们。
“呜哇——”一声清脆的啼哭将扶光眼底的嗜血驱散干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嚎啕大哭。扶光下意识地收了手将那颗人头扔下,这一刻的怔然换来的是朝她砍来的刀。
扶光眉心一跳有些狼狈地往后躲,为首的男人又吼道:“抓住她!”
不出所料,扶华身边的人都纷纷站起,其中还有年幼的孩子。扶光本可直接挥刀将他们斩杀,可身后的五个孩子却让她怎么也无法将刀提起来。
水光潋滟间,那五个孩子被束缚在了半空。扶华虽然没法动弹,但还是能够使用异能。这给予了扶光喘息的机会,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她不会再为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些人都贪生怕死,更不值得她舍命相救。
唐刀出手捅穿最前面的男人喉咙,扶光一脚踹在另一个人的腹部随即将刀拔出复又捅入倒地的人的心脏。
一个人和几百万人作对绝对会死的惨烈,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杀她。几百个人要杀她,她尚能应付。几千个几万个,只要场地够大,她也能勉强保全自身。
“三分钟的倒计时开始,三分钟后若罪人依旧停在审判台上,则视为同流合污。所有人被判处自己所写下的死刑。”
谢温烬的声音冰冷又空洞,让扶光想起曾经捡到的一个破旧的八音盒。
扶光紧紧握住刀柄,所有人在听见这一宣告后,哪怕是年老的妇人都从座位上站起。
扶光眼见这一幕,强烈的委屈和愤怒同时涌上心头。
但一道女声却在这喧哗中格外的突兀:“为什么我们所有人要去围剿这一个人,而不是想办法逃出这里!你们都疯了吗!这是本末倒置!”
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愤怒的人声里,扶华扬起水墙将人群隔绝开来。那几个孩子却也不再奋力地挣扎,他们恸哭着乞求道:“对不起大姐姐....可是我们不想死.....”
谢无尽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不清楚,可也在试图唤醒人群。
就在这时,水雾弥漫开来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扶华唯有双手可以动,她一把夺过扶光手里的刀。奇怪的是,在抢过那把刀时,扶华的身体终于能够行动。
水雾散去时,扶光变成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人。扶华握着刀,回头冲扶光一笑:“喂,扶光。敢不敢赌一下,我们都能活下来。”不等扶光回答,她的左手便搭在栅栏上一跃翻过。
在下坠时扶光的口被封缄,所有的呐喊都被堵住。
落地时扶华看着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异种,可她却没有了初见时的畏惧。她将那把唐刀横在自己脖颈间,“我老早就期待有一天能这样做了。”
刀割破皮肤继续深入,扶华不得不旋身来加力。飞溅的鲜血就像绚丽的礼花绽放在斗兽场,那一抹红从此留在了扶光失焦的眼里。
扶华嘴角带着嗤之以鼻的笑,留下最后一句话。
“别以为自己可怜就可以随意夺去他人的生命,混蛋。”
树梢的乌鸦无缘故地惊起,罗霄闻声回过头。乌鸦振翅掠过天际,白昼的焰火逐渐消散,弥留着浅淡的粉霞。扶华似乎拨动了他的星链,但这里的信号实在是太差,罗霄攥着缰绳,心里隐隐不安。
经过那处寺庙的断壁残垣就布入了C区的地界,罗霄没再回望身后的路,只一心向前继续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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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猜猜为什么罗霄带领的部队没有受到幻境影响
以及,扶华小宝贝和阿光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高光时刻!
第78章 乌托邦(2)
扶光的四肢绵软似毛绒玩具般,她眼睁睁地看着扶华挥刀自刎,可却只能作壁上观。这是幻境,只要不是实质的物品就无法让扶华殒命。扶光双手紧握成拳压在腿上,可那把刀不是虚拟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扶光呼吸愈发紧迫,台上的人们声音嘈杂不断地搅扰着扶光的思绪。幻境里的斗兽场却比现实还要更加残酷血腥,大约过去三分钟后,身着黑袍戴着山羊面具的人辗转踱向台场中央。他轻轻撩开有些麻烦的长袍,探指停在扶华的鼻根出。
的确没有任何的呼吸。
鲜血溅满扶华的下颚,看起来就像狼吞虎咽地吃着火龙果的孩子。男人手持黑色的经书,若从背影来看,一定会以为他是某个教堂里虔诚的牧师。
扶光的心跳像永昼一样缓慢,她屈指紧攥着裤边,冷汗浸湿了后背。并非是对强敌的胆怯,而是她感觉不到扶华的存在了。她的气息被埋进了坚硬的冻土里,无法挖掘。
“开什么玩笑.....”扶光上齿咬住唇肉,“我的刀该怎么拿回来。”
她不想再去思考那些消磨信心的事情,与其相信扶华真的为自己而死,不如相信她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
“现在开始下一场游戏。所有人都会参与进这场抽签,签数对应的四个人根据所抽的数字进行排列。例如四个人都抽到了一,则为第一列出场。而下一列人则需通过抽签决定上列人生死。抽到生,则四人展开角斗,将有两个人得生。抽到死,则需再为他们进行抽签,让他们像一个光荣的战士那样与异种战斗死去。依次效仿,不过也可以通过竞争等手段换取靠后排名。越靠后,能获得的资源越多。亦或者,弱肉强食.....每杀掉一个人,即可获得一条命。如果在抽签中得到了死签,可以以他人之命来抵。”
“就像你们曾经对待赫鲁人那样,将他们赶到荒郊野岭,不定时地发放武器和物资。亦或是逼迫他们父子相残,手足相食。”
“第二轮游戏,正式开始。”
扶光从他的话里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不久,又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接下来你们会看见一段录像,或许这能帮助你们更好地理解游戏。”
半空中的影像闪烁了几下才渐渐的清明,被揪住头发的男孩满脸泪痕。人的情绪本是抽像无法具体的东西,可是他的哭吼却让绝望具象化。他双手颤抖着几次没拿稳刀,另一个身材佝偻白发苍苍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们靠捕鱼为生,某一天那个男孩哭闹着缠着父亲想要跟他一起捕鱼,尽管在当时的月亮湾,鱼种已经堪比父亲的头发稀少。
男人就像一棵饱经沧桑的松树,但面对天真无邪的孩子还是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今天是个好天气,带你去那里玩一玩也行。你可以捡一些贝壳做成项链送给你母亲,她很喜欢这些小玩意。”
连续几日的狂风骤雨终于带来了一场艳阳,男孩赤足踩在沙被上,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潮湿的鱼腥味。他每走三步就要用脚尖扫开沙堆,试图去找一个完美的贝壳送给他温柔的母亲。父亲拿着鱼叉,渔夫的警惕性很高,否则难以应对捕鱼时遇到的想要掠食的鲨鱼。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即便是再快的反应,也没办法阻止子弹穿过肩膀。
穿金带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鄙夷地看着他们,他拽过旁边的士兵低语几句,随后点燃一根昂贵的雪茄。
“如果你不肯动手,我就杀掉你的儿子,把他扔进海里做鱼的午餐。”士兵一拳打在父亲的肚子上,随即转头拽住男孩的头发:“动手,你这个低贱的猪崽子。”
最后父亲自己撞上了孩子的刀尖,可年仅九岁的男孩也被带回了实验室,他被迫和一只濒死的低级水系异种融合。最后赤身裸体的歪着头,嘴角咧到耳根,他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总是在重复着一句话。
“吃东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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