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琼
有苏濯灵终于噤声,她脸上沾着泪水和血水,这般沉默下来?,便仿佛是露出了空洞的茫然之?色。
而片刻之?后,她竟吐出一口血,整个人软倒进了沈鹤之?怀中?。
沈鹤之?惊了一下,他下意识就扶了她一把,随后却又急忙看向?了云挽。
“我......”
他想解释,但对上云挽的视线后,那些解释的话却又被噎住了。
她太平静了,那样安静望着他的眼神,并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师兄先?将她安置到客栈吧。”
云挽其实看得出来?,沈鹤之?对有苏濯灵,一直都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挣扎,他也从?来?都没真正放下过她。
她此前还有些犹豫,这时却彻底明白了,她发现她竟没有太难过,反而轻松起来?,也或许这其实是她早就料到过的。
“云挽......”
“师兄,”她打断他,“我还要安葬虞师兄的尸身,从?前是他带我回?的太虚剑川,我好歹也算是承过他的情。”
“更何况,有关于虞师兄之?事,我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师兄还是先?回?客栈吧。”
她这略有些冷淡的态度,似是让沈鹤之?怔了怔,随后他便低低地应了声“好”,没再多解释什么?。
待到沈鹤之?带有苏濯灵离开后,云挽便走向?了虞惊意的尸身,神色间也露出了几分凝重。
虞惊意堕魔并闯入归墟海一事,乍一看很合情理,但细想之?下,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比如?说,他既是炽烈血渊的守渊人,又是如?何会走上堕魔这条路的,他前往万魔城时,跟随的那队魔修,又是他通过什么?途径认识的。
再比如?,有苏濯灵身份暴露并来?到魔域已久,虞惊意既想报仇,为何迟迟没有动作,反而到了现在,才做出了如?此惊人之?举。
云挽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应当有一个推手。
虞惊意的这番行为,或许是受到了谁的蛊惑。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云挽心中?其实有一个猜想,但她并不能肯定,因为直至此时,她仍无法?确定,戮心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若背后推动之?人当真是他,那他此时就一定不在归墟,而是在昆仑,那这就是杀他的最好契机。
云挽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焦急,恨不得能立即回?到昆仑好好调查一番。
她将虞惊意的身体安顿好后,他的神元也彻底散去,照霞剑再次变作无主状态,在云挽的注视下,化作灵光飞入了空中?。
剑主死亡,剑便会自行飞回?剑冢,等待下一任主人来?拔剑。
做完这些,已是傍晚,天色渐暗,空气中?的魔气浓度也在加深。
腕间银铃作响,她回?头望去,就见沈鹤之?已站在了她身后,像是在等她,又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可惜云挽现在并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师兄怎么?来?了?”
“我……是来?接你的。”
第099章
云挽跟着沈鹤之一路往客栈走,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逐渐沉下,夜空中便现出了零碎的星辰。
四周的魔气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浓,沈鹤之问她:“你可有何不适?”
云挽看了他一眼, 轻摇头, 沈鹤之就又?道:“其实虞师弟的选择,我能够理解, 他与?崔师妹从前就有情......”
见?云挽不答, 他犹豫了一下, 竟道:“虞师弟被大长老收作弟子后, 大长老便将崔师妹许配给了他, 崔师妹从未对我有过别的情愫......我一直是看得明白的, 所以那时崔师妹那般作为,我也?知晓她的目的......”
沈鹤之指的, 自然是许久以前, 崔檀昭纠缠他一事?。
云挽突然就发现,沈鹤之好像在没话找话,他这般模样,她倒是第一次见?。
沈鹤之曾常年被关在太虚剑川,与?人接触的经历算不得多, 自也?是有些不善言辞的,而大多数时候,也?不会有需要他说太多话的情况,所以他此时这般, 就不可避免地有些僵硬,但好在客栈很?快就到了。
走至房前, 云挽停下了脚步:“你不去照看有苏濯灵吗?”
“我为何要去?”沈鹤之反问她,像是执拗, 又?有着压不住的恼意。
“她毕竟受了重伤,”云挽道,“你若不去管她,她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怕自己后悔吗?”
“云挽......”他看着她,因太过焦急,他的目光竟被衬得炙热,“我不知要如何说你才相信,但我从未有过再与?有苏濯灵牵扯的打算,她的所作所为,与?我始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接受,也?绝不可能妥协。”
这的确是沈鹤之会说的话,可这般说时,他的眼底又?带上了那种说不尽的哀伤。
云挽觉得,这份哀伤其实并非是因她此时的犹疑,而是因他深知他已?再不可能和?有苏濯灵有结果。
云挽不由想?起了沈鹤之从前所做的那些,也?想?起了他那与?此时截然不同的疯狂模样,若非有苏濯灵本?身就是为他的灵骨而来,他的确是爱她如命的。
甚至于即使有苏濯灵已?完全露出了真面?目,他对她,还是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痛苦挣扎。
见?她一直沉默,沈鹤之问她:“你在生气?”
“我没生气。”
云挽竟冲他笑?了笑?,那双眼眸在朦胧月色间,如曜石一般乌黑莹润。
随后她已?伸手推开了屋门,对他道:“进来吧。”
如此温和?的态度,却让沈鹤之有些不好受,仿佛整颗心都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难耐,怎么也?找不到宣泄之处。
他情愿她能与?他争吵,能质问他,也?好过现在,好似所有的解释都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令人愈发焦急。
云挽自进屋后就没再看他,而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问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说过了,”沈鹤之道,“我要与?你一起。”
她坐在床边,仰头看他,看得有些认真,半晌才道:“我知道了,师兄早些休息吧。”
沈鹤之便觉好似有一团气堵在了胸口,可见?云挽已?准备歇息,他也?只好回到屏风后的榻上。
屋内烛火熄灭,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是与?前几日相同的场景,却又?已?完全不同。
沈鹤之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没有再和?有苏濯灵有交集的打算,若非这次的迫不得己,他甚至根本?不想?理会她。
可好像不管他怎么说,云挽都不信,又?或许不是不信,她似乎......完全不在意。
这种感?觉让沈鹤之备受煎熬,他想?再细细与?她解释,却又?怕他越是解释,便令她的误会越深。
他想?,或许只有待他与?她回了太虚剑川,他才能用行动?向她证明他的选择。
夜色愈浓,他终是有了几分困意,只是在他彻底入睡前,他却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他刚一睁眼,被褥便被掀起,一具柔软的身体带着熟悉的甜香贴了上来。
沈鹤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甚至下意识想?坐起身闪躲。
那靠近之人,自然就是云挽,只是此时的她却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里衣,盈软的肌肤触感?几乎能从那片薄薄的布料里完全透出。
他向后躲,她就更过分地往他身上缠,沈鹤之不得不伸手按住她的腰,手掌却又?清晰地勾勒出了她腰间的曲线。
她这般的投怀送抱,实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而下一刻,她竟主动?搂上他的脖子,覆上了他的唇。
沈鹤之很?快就发现,云挽的唇齿间含着一口温凉的茶水,她亲吻他时,便将那口茶水渡给了他。
他终是彻底回神,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将茶水咽下,而后他不再躲闪,反倒将少女的身体搂紧搂紧,又翻身将她压至了臂弯中。
唇齿交缠得愈发紧密,他呼吸急促地唤着她的名字,那份煎熬也?好似终于消散。
沈鹤之鲜少会露出这般情绪激动的一面,他的眼眸也?被黑夜衬得格外明亮,而那刻在他眉心的剑印也宛若流淌燃烧的火焰。
被封存于其内的凛冽剑气,带着微微发麻的刺感?,极近地贴来,又?将那如白玉般的疏冷面?容都映出了浓艳的绯色。
如此绮丽又?热烈的模样,令云挽都稍怔住了一下。
她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手腕却被他压住了,银铃发出脆响,他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在这里不合适,现在也?不合适。”
他嗓音很?低也?很?轻,是一种极力压抑的隐忍,只是他虽这般说着,却并未吝啬亲吻,他很?快埋首在她颈间,反复轻咬她的耳垂,又?亲上她的脸颊,舔着她的唇角,像在用这种方式来消磨被她勾起的渴求,再后来,他忍不住扯开了她的领口,有些重地吮咬起来。
“云挽......”他蹭着她的唇,“今日都是我不好,我又?让你伤心了......”
这少许的停顿,终是让云挽如浮出水面?般得到了短暂地歇气。
“我没有伤心,”她气息不稳地摇头,“我不会再伤心了。”
沈鹤之并未听出她的意思,他只是愈发用力地亲吻她,甚至咬着她的耳垂,哑声道:“回去之后,就搬来飞泠涧与?我住吧。”
云挽不禁又?露出了微愣怔的神?情,她知晓他所指的搬去与?他住,是他那日提过的,搬去他房中与?他一起住,但她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搂紧他的脖子,主动?封住了他的呼吸......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身旁的青年仍将她搂在臂弯,呼吸贴着她的耳垂。
云挽稍挣扎了一下,便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沈鹤之睡着了,睡得很?沉,因她主动?吻上ω*他时,将一枚可令他陷入昏睡的药融进了那渡给他的茶水之中。
以他的敏锐程度,他其实只要稍注意一些就能发现,可惜他后来的思绪都被那些吻打断了。
云挽原以为,他会如那日在山洞中那般,对她做那些事?,却没想?到,他最后竟只是细细地亲吻了她一整夜。
她坐起身来,就见?皮肤之上落着点点红痕,细密地遍布着,仿佛是不愿落下每一个角落,而在看不见?之处,那格外脆弱之处,也?被他一寸寸地咬过,即使到了此时,那份酸麻感?还未消失,甚至还带着一种过激的细微的疼,并未起到任何宣泄的作用,反而格外的粘腻缠绵。
云挽最终还是仔细地穿好了衣衫,将那些痕迹全部遮掩住,然后借着窗外照来的天?光,伏在案前写下了一封信。
做完这些,她深深看了沈鹤之一眼。
无霜剑放在床头,她伸手触碰,便能察觉到那掩在其中,又?蓄势待发的剑气。
他昏迷之时,无霜剑是不会允许外人近身的,甚至因他已?失去了意识,若有人强行想?闯过来,那些剑气大概会比他清醒时更为锋利。
“师兄,我......”云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连她自己都不知她还能说什么。
她最后只是释怀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她喂给沈鹤之的药,会让他连着昏睡三日,而三日之后,她就已?经彻底离开归墟,回到昆仑了。
等着她去调查处理的还有很?多,比如虞惊意所经历的前因后果;再比如戮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她应当是没时间再来考虑与?沈鹤之有关之事?了,至于沈鹤之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他是会继续留在归墟海;还是回太虚剑川;抑或是,如今的越无疾已?死,有苏濯灵又?几乎失了一身的修为,他想?趁此机会和?她重归于好......她都不会在意了。
走出客房时,时辰尚早,院落中并无旁人,却唯独站了一个让云挽有些意想?不到的身影。
有苏濯灵此时已?穿了一件完好的鹅黄色衣裙,想?来是昨日沈鹤之安顿她时,为她添置的。
她的脸色仍是苍白的,但妖族的恢复能力显然很?强,她如今已?无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