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剑 第32章

作者:唤云 标签: 仙侠修真 女强 升级流 玄幻仙侠

  宁和?叹了口气,左右此地无处更换,正想随它?去吧,晃眼间却隐隐见?到其下金光闪一闪,定睛瞧去,才?发觉自己腿上的皮肤竟是金色。

  她?怔了一下,将开了口的裤腿挽起,就见?那金色已经自足踝往上蔓延到了大腿处,再往上走,就要到腰际处的丹田了。

  宁和?皱了皱眉。这到底是何物,莫不是要将我染成一樽金像不成?过会儿,叫熹追替我瞧瞧吧。

  想着,宁和?抬起头,正好望见?了那金河熔断之景。

  只见?半空滚滚红焰有如飞龙,呼啸着一头没入了河中。那金河水一碰到那火焰,先是沸腾般滋滋作响,须臾后,竟是寸寸凝固了下来?。火龙游至何处,河水便凝结至何处,悄无声息的,成了一条真正的、凝固的金河。

  而此时,那些淡蓝色的荧光将一岸的银苇冻成了粉尘,便缓缓地又收拢回来?,在地上重?新聚成深蓝的一滴。宁和?见?状,忙将手边的橘色火焰推过去,重?新将这滴寒水裹了起来?,捧在手里,朝对岸走去。

  此时,这一段的金河水早已被祁熹追烧成了固态,宁和?试着踏了上去,脚步踩过时发出“哒哒”的轻响,走过一点痕迹也未留下,当真已是彻底的凝实了。

  宁和?觉得此间主?人实在有些奇特,凉时为金水,烧了却倒成了固块,也不知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恰与这世间的常理反着来?。

  她?走过河中,来?到对岸,又同方才?一样将手中的寒水滴上了这一岸的银苇。

  满岸银苇化作白沙之后,宁和?立在岸边犹豫了一下,踏着沙走到不远处的竹楼边。那竹楼上的火被蔓延开来?的寒流逼得小了一些,但?仍还烧着。

  她?将寒水往火中滴下去,这一下,倒真将火给?也熄灭了,只是楼也已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截黑漆漆的竹桩子立在灰烬之中,周围云朵一样美丽的银色苇絮也没有了,光秃秃的,瞧着很有些可怜。

  宁和?努力将胸中莫名的心虚之感压了下去,收回寒水,将火焰也按回自己心口,转身去找祁熹追了。

  沿着凝固的金河走了两三里,便瞧见?了祁熹追身影。

  宁和?心头其实已默默想过,若是一会儿见?了熹追,她?身上……她身上已无衣蔽体,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已打算好,到时将自己的外袍脱给?她?,然而等见?了人,却发现祁熹追身上好好的披着衣裳,只不过换成了件她常穿的红衣。

  宁和?松了口气。心想也是,她?们这些火属修士,身上若不带几件备用袍子,才?是不应当的吧?

  祁熹追自是不知宁和?心头都在想着些什么,她?正使着火龙盘在河中处贴着烧,一边还抄着双剑“叮叮当当”朝着那块地方猛砸。

  “熹追。”宁和?叫了她?一声,问道:“你这是在作何?”

  祁熹追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将此处砸开,金河断,苇沙入,下一层开口即可现?出。”

  宁和?听了,忙跟过来?想要帮忙,还没走近便被祁熹追喝住了。

  “我身上烫,你别过来?。”祁熹追说,“远站着,不缺你那点力气。”

  这话听着不太客气,不过宁和?早已习惯了她?脾性,知她?是好意,便也就停下脚步,站在那儿等着了。

  凝固后的金河还挺结实,祁熹追又是烧又是砸的,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将中间砸出了一道裂口。

  当第一道口子出现?,周围很快便蛛网般地沿着裂出了更多的缝隙,交错密布,直至从?中将整个河道拦腰断开来?。

  金河断裂,中间的深口越开越大,渐渐引得两岸灰白苇沙朝着里头簌簌滑入。

  祁熹追站在那断口旁,反手将双剑插回背上,回过头对宁和?道:“可以下去了。”

  说罢,当先跃了下去。

  宁和?一见?,赶紧跟上。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不久,凝固的金河边忽凭空浮出了个人影。

  青袍拂尘,白雾覆面,正是宁和?登仙梯之时出现?的那青衣男子。

  青衣人现?身出来?,浮在半空,垂目静静望了下头断开的金河,两岸白沙还在汩汩涌入。半晌,像是嗤笑了一声,口中低低地吟诵道:“……殿宇通金河,银沙入苇簇……灿灿疑似金河降,煌煌万顷雪花银……”

  他摇头晃脑地吟诵了好一会儿,不经意地一转头,就看到了岸边烧得只剩几截竹桩的楼。

  “……………”

  吟诗声戛然而止。

  “真是岂有此理!”青衣人勃然大怒,痛骂道:“取火就取火,做什么要烧我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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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和?如今练了身法,落地时只晃了晃便立住了。

  一抬头,先发觉周围光线暗得很,像是来?到了地下。

  她?愣了一下,心想也是,从?河中的窟窿跳下来?,也该是在地下。

  此处虽暗,但?不远处四方都立了不少灯柱,中间还立有一个浑身冒着红光的祁熹追,倒也能勉强看清周遭情形。

  白石板,朱红祥云柱,一片空旷,瞧着颇为熟悉。

  宁和?道:“此处是……弟子殿?”

  不远处的祁熹追点了一下头,说:“是,你我每通过一层,便会先来?这殿中。”

  “如此。”宁和?点点头,又看向祁熹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熹追,你身上这火?可是方才?收那赤火时出了问题?”

  “无妨。”祁熹追答道,“不过火势强了些,我需调息些时日。”

  顿了顿,她?又解释了一下,说:“我以你予我的扶桑木去引那火出来?,不小心叫它?碰着了些边角,烧得太旺,便有些压不住。”

  宁和?点头表示知晓了。祁熹追便闭上双目,就地盘膝一坐,调息起来?了。

  剩宁和?一人站在殿中,思索了片刻,先往周围探看了一番。

  她?发现?这一回的弟子殿外,三面都是岩壁封着,往上也不见?天光,像是在一处大石洞里,只有正殿口方向有条通道往前通去。那通道颇为宽敞,边上还立这灯。

  还真是在地下,宁和?想,难怪这回如此之暗。

第四十九章

  她又在殿中四处走?了走?, 去看了看那?些立着的灯柱。发觉那?些琉璃盏里放着的不是火,而?是一种奇特的草。

  那?草叶是黑色的,顶上却擎着一颗颗鸡子大小的圆珠子。那?光, 便是从这些珠子里散发出来的。

  宁和绕着殿中看了一圈, 回到了祁熹追旁边。祁熹追身上火光浮动, 宁和也无法离得太近,站着看了她片刻, 选了个?隔了个?几丈宽的位置,盘膝坐了下来。

  她也需调息一番。

  一来,琢磨琢磨那?滴还被自己?心尖火包裹着的寒水该如何处理。宁和瞧着祁熹追的做法,猜想那?赤火应是被她纳入了体内,就如她前些时候说她去闯那?炽焰谷一样,拿来练她的烈火之体了。

  于是宁和思索着:既如此,我可否也拿这寒水来练些个?什么?

  她想,如今自己?虽还未学过什么具体功法,但熹追既说我这具身体已类极寒之体,那?想来再借这寒水练上一练也无妨?若能成练,也可叫我那?阴剑也应可多出几分?威力?。

  二来, 宁和皱了皱眉,看向自己?一双金色脚踝。上层那?金河都?已被熹追熔了, 可河水染的色却一直也不见掉。她有心想问一问祁熹追, 又觉得熹追如今正是紧要?关头, 不可冒然打搅。

  罢了。宁和微微摇了摇头,阖目入定。左右现下也无甚异样,等她调息好再问也是一样。

  她静下心, 内视向自己?心口处。见那?寒水珠与橘火一上一下,彼此相安无事十分?平静。

  宁和的心神围绕着火苗缓缓转动, 思量着将这寒水珠化入经脉中去的法子。

  虽对?修行一途所知尚浅,但宁和知晓,自己?体内的寒气来源于先前在寒洞中时经脉里纳入的阴灵之气。欲要?使其加强,或可将寒水混合入这些阴灵之气当中一试。

  至于具体方法——寒水阴寒霸道,直接上前去触碰自然是不行的,宁和早已吃过一回教训。

  她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之前引寒水去冻那?金河畔的银苇丛时的情形:寒水滴落在地上,霎时间化作无数莹蓝的细线,那?些蓝线沿着地面四散开去。

  既然可以分?割,那?么一整滴自己?无法承受,如果只分?下一丝呢?

  至于怎样分?下来这一丝……宁和想了想,试着用心神将心尖火摘下,包裹着、隔着焰火小心地去触碰那?中间的寒水珠。

  轻轻地,一下一下。莫名叫宁和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冬日。

  家里的水缸时不时会冻住。那?时她就得哈一口气,用手去将那?些缸口的冰层给扒拉下来,寒气顺着五指上来,直冻得人脑中发昏。

  宁和试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么徒手是弄不下来的。于是试了试,在自己?体内凝出了一把银针大小的小剑来,灌入灵气,操纵着这剑隔火去割那?寒水珠。

  此行有些考验技法,用力?超过了,叫那?剑尖捅破火焰触碰到寒水珠——宁和开头就体验了几回,那?感觉,就像整个?人一下掉入冰水之中浸了浸。大概较天雷劈顶也差不了多少了。

  宁和试得脸色青白,身上又冷,又出了一身的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宁和嘴唇微微颤抖着无声叨念,只觉得这一二刻钟功夫,自己?对?手中之剑掌控能力?简直进步得比前头练的那?一个?月加起来都?要?来多。

  功夫深处铁杵成针,千难万难,总算叫她凿下来了一丝。

  宁和吊着的一口气马上终于松下去,立马将剑影散去,小心翼翼地用神魂去捧这落下来的一丝冰蓝。

  与它触碰到的一瞬间,宁和身上的冷汗“咔咔”地结成了冰。霜花攀上她苍白而?微微湿润的脸侧,如同?织上了层洁白的面纱。

  好在这寒水毕竟只有极细小的一丝,这冰霜只是冻在了她的皮肤上,未能冻进血肉。而?宁和去捧这丝寒水的神魂,也只是冻蒙了片刻便很快缓过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薄薄的碎冰便簌簌化作碎屑抖落了下来。

  接着,宁和将这丝寒水沿着经脉送进了自己?的丹田之中。寒水入府,很快便自发附着在了最中间的那?枚金丹之上,将圆圆的丹丸上也裹起了一层细霜。那?霜又很快被一点点甩落下来,顺着内府中涌动的灵气传向她的四肢百骸。

  若要?具体形容,宁和觉得此刻的自己?真像村里头那?台龙骨水车卡进了根木棍,一顿一顿的。这些内府中新流出的的灵气过于森寒,时不时便要?将过处的经脉微微封冻上片刻。倒未曾完全堵截,就是运转起来不太自然。

  宁和心中知晓,再往后,就是一段时候的水磨功夫了。等她将满身经脉磨通畅了,就算成了,就又可以再去凿下一丝。就这样如同?蚁噬般,将整滴寒水一点一点化进体内。

  宁和专注一事时,常易将周遭一切忽视。因而当她再睁开眼?时,就见祁熹追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身火焰已收了回去,此时就立在她身畔,正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

  宁和忙收功起身,张口先呼出了一口寒气:“熹追。”

  祁熹追见了,便道:“你用了那寒水?”

  宁和点了下头:“是。”

  她笑了笑,有些高兴,道:“还算顺利。”

  宁和方才匆匆看过,发觉自己?已将那?寒水珠化了三一之数。经脉之中寒气骤增,叫她一时还不太适应。就如祁熹追之前浮在体外的火焰一般,宁和如今若伸手去触碰些什么,相接之处轻易便要?冻起一层冰霜。

  “不错。”祁熹追说。

  她虽说的不错,可脸上神情一点也不像不错模样。宁和见了,也将那?点喜色收了回去。

  “怎么了?”她问。

  祁熹追的目光落在她袖中垂下的手上。宁和顺着看去,将手抬了起来,随即自己?先愣了愣。

  许是因自幼习字,加上身量生得高,宁和的五指较寻常女?子来说要?长上一些。也因常年捉笔悬腕,她的指间有茧,腕处有细长的青筋。

  而?此刻,这双手已变成了金色。从指尖到手上纹路,无一处不均匀,金得十分?纯粹。

  心性使然,宁和见了自己?金灿灿的手掌,第一反应未有惊慌,将五指并?拢又摊开,反倒有些新奇。

  祁熹追皱着眉,一手搭上她的肩头,往下利落一扒。

  宁和吓了一跳,转头瞧见自己?肩头滑落的衣袍下意识去拢。

  却听祁熹追说:“已至肩处了。”

  宁和怔了一下,低头去看。发觉正如她所说,自己?的半个?肩头以下,都?已经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