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中花慢
温淼可没?秦耕那么多想法,她就想其实水桃娘人也不错。
临走的时候,秦耕让人又?拿了点?米,倒在大队长家的瓷盆里,就当抵消他们?吃掉的面粉,众人都不肯要?,但秦耕坚持要?给,说还要?赶路,众人这才?热情送行。
公社书记招呼大家:“行了,都没?影了,别看了,大家记住,国家救助我?们?,连雨水都能给我?们?送来,大家一定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众人齐声高呼:“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人群散去,水桃仍站在路边往远处眺望,现在她不再盼着温淼来,她想淼淼姐应该属于更广阔的世界。
站了很久,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她揉揉发麻的腿,没?往家走,而是去找生产队唯一一个赤脚医生,央求对方:“大姑,我?想跟你学医,放学了再学,你总出去给人看诊耽误地里庄稼,我?可以帮你家干农活。”
——
今天工作完毕,暂时可以放松,秦耕就在考虑温淼下雨的事儿。
天越来越凉!雨水越来越凉,以后天就冷了。
他甚至想,温淼不能再下雨不就不用?浇着。那干旱怎么办,种植基地怎么办?两?眼一闭,跟温淼来之前一样,该咋地就咋地呗。
如果温淼真的不能下雨,是不是所有人对她都不会像之前那么好了?他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但他不一样,他对温淼还会像现在一样好,温淼永远都是他手心?里的宝。
他希望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这样可以把温淼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指望温淼,她承载着那么多人的希望。
他们?都在指望一个小姑娘啊,包括他自己?。
吉普车没?开出几里地,他的思绪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有用?的没?用?的都想了一遍。
温淼已经注意到他的侧脸线条格外严肃,问道:“想什么呢。”
秦耕赶紧收回思绪,强行让嘴角上扬,说:“考虑明年发粮的事儿。淼淼,今天看发粮你咋想的?”
“看分?到粮食的人都欢天喜地的,我?也跟着觉得很幸福。”温淼说。
秦耕点?头:“嗯,我?跟你想法一样。”
回到上次住过的招待所,秦耕马上催温淼赶紧上床休息。
看他拿着湿衣服想要?出去,温淼看他很有紧迫感,靠着床头说:“你好像有啥心?事。”
秦耕把装着湿衣服的网兜挂在门把手上,走回床边,在床沿坐下,说:“我?是觉得现在雨水越来越凉。”
温淼笑道:“你在想这个啊,我?对雨水的感觉跟你们?不一样,我?不觉得雨水凉,真的就像是洗澡,你看我?洗澡都免了。”
秦耕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忧虑,温声说:“可是下完雨换衣服的时候也凉啊。”
温淼觉得这都不是事儿,说:“我?这不挺好的吗,不会感冒。”
秦耕觉得她气色很好,皮肤白里透着淡淡的粉色,点?头:“好吧。”
他想了想提了个假设的问题:“淼淼,你要?是不能下雨了,不用?挨浇,跟现在你能下雨,能解决干旱,能帮助干旱的地方产更多粮食,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选哪个?”
温淼认真想了想说:“我?应该没?有选择,我?感觉我?得下一辈子雨。”
秦耕:“……”
好吧。
——
他们?只给发粮,城镇居民?粮食是运到粮站,居民?凭粮本买,跟他们?这次发粮无关。
秦耕想得很多,他想也许可以像城镇居民?那样按月补贴给农民?粮食,但这其中有个问题,如果监管不到位,未必能如数到农民?手里,田部长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山南县发完粮食,县长带了干部还有相亲父老对发粮队鞠躬致谢,感谢主.席,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感谢田部长,感谢你们?这些年轻人。
“我?们?一定积极抗旱,多产粮食,不再拖国家后腿,为国家做贡献。”
本来只是送行,谁知道他们?搞出这个阵仗,面前的人各个感激涕零,热泪盈眶,发粮队的人都是干实事的,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秦耕作为代表说:“都回去吧,我?们?得去下一站。”
对了,送粮队送来的还有雨水,县长又?转向温淼鞠躬致谢:“姑娘,谢谢你。”
没?有人点?名温淼下雨这件事,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看周围的人都跟县长一起对她鞠躬致谢,面前全是黑黢黢的脑袋,温淼脸颊发热,缺水的地方只要?有水用?就行,并不需要?别人的感谢,她赶紧回礼,也说不出多好听?的话,只说:“不客气。”
——
发粮第二站在离沙漠基地很近的北沙县,沙漠都没?雨,附近的县城当然也没?雨,粮食产量极低。
本来离沙漠基地近,运送粮食方便,发粮任务应该也轻松,但秦耕他们?在往北沙县赶的时候,运粮车队却出了点?小麻烦。
运粮车队已经进入北沙县界,走在乡村路上,本来就窄的路边停了一辆军用?卡车,运粮卡车只好往左走,轧着路边往前开,这时靠边停着卡车的司机站路边朝他们?拼命挥手,头车司机以为是车坏半路上,肯定要?帮忙,于是停车。
那司机也穿军装,往车斗里盖着的苫布看去,问道:“拉粮的?可别往前走了,这儿附近的社员跟土匪似的。我?们?也拉粮的,粮食都被?抢了。”
车队前车司机赶紧往对方车斗看,惊讶不已:“粮食被?抢了?被?谁抢了?”
一个往南运粮,一个往北运粮,即便他们?互不认识,也能猜出对方身份。
往北运粮的,是往沙漠里面运,给沙漠里工作的提供补给,往南运粮的,肯定是沙漠基地的粮食往外运。
对方司机说:“还能有谁,就住附近的呗,我?这条我?跑了多少趟了,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
得知粮食全被?抢了一袋都没?留,车队司机觉得抢粮食的胆子也太?大了,开大车遇到拦路抢劫的不新鲜,但他们?抢的是军车。
“几个人抢的,你们?拦不住?”头车司机问。
“十?几个呢,人家计划好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我?们?就三人,开木仓吓唬都没?用?,我?们?没?朝人身上开木仓。”对方司机有些懊恼,现在粮食被?抢走了,要?是开木仓的话是不是粮食就不会被?抢走,可那样可能闹出人命。
两?个人去追粮,他还得在这儿找钥匙,那群人为了牵制他们?,把车钥匙给扔路边荒地里了。
车队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肯定不能继续把粮食运到县政.府啊,当然是赶紧返回种植基地安全。
但秦耕他们?已经快到了,没?遇上运粮车队,但也在路上遇到了满头大汗在野地里找钥匙的司机。
秦耕让司机停车摇下车窗,问大卡车司机是不是车坏了,需不需要?帮忙。
大卡车司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越来越焦虑,说:“我?是往北运粮的,粮食被?社员给抢了。”
秦耕眸色瞬间变暗:“……”
往沙漠科研基地运的粮食被?抢了?那可是给科学家跟部队吃的粮食!
科学家的伙食并不比种植基地好,像陈振华跟周开源都满脸菜色一看就营养跟不上的模样,他们?仍然在顽强地搞科研,怎么会有人抢他们?的粮食。
这附近的社员可真敢啊。
询问了被?抢时间,也就一个小时之前,秦耕又?问有没?有找县里干部。
卡车司机伸手一指:“看到那个大队了吗,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大队的人干的,我?们?就仨人,那俩人都往那个方向追去了,可能没?去找干部帮忙。”
不能开着车走,司机也不敢离开,生怕车被?人拆卸了把零件拿走,或者找到钥匙开走。
得知秦耕他们?是来给这个县城发粮食的,卡车司机赶紧告诉他们?从沙漠来的运粮车队已经被?他劝退返回去了,秦耕这才?松了口气。
卡车司机一阵苦笑:“给土匪发粮食?我?看还是别在这儿发了,白扔地里都不给他们?吃。”
但他觉得遇到救星,又?请秦耕他们?帮忙:“你们?应该跟县里联系过了吗,能不能帮着找县干部,让社员把粮食还给我?们?。”
秦耕说:“你们?自己?去追没?用?,得去找当地干部,我?们?这就去。”
跟王自强简单商量一下,他们?决定先去附近的公社大院。
上一站太?过顺利,社员很有秩序,这让温淼有个错觉,那就是发粮都是社员们?欢欢喜喜领粮,皆大欢喜。
温说淼绝对想不到还会有这种事,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遇到过下雨之外的大事,要?是单独出差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大脑一团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见秦耕非常镇静,她也就不着急。
秦耕觉察温淼看过来,偏头回视她,觉得温淼跟着出来见见大千世界挺好的,安抚她说:“不是什么大事儿,粮食肯定能找回来。”
望沙公社书记听?到他们?生产队的社员把粮食给抢了,现在中.央派来的发粮的人找上门,那冷汗登时就顺着脊背往下流。
县里已经通知他们?发粮,他也传达了下去,可是也没?怎么重视这件事,以前也没?给他们?发过粮食啊,今年就能给发粮?
秦耕见他误会,语气格外严厉:“抢的是往北运的粮食,我?们?拉来的粮食又?拉走了,暂时不在你们?这儿发。”
不在他们?这儿发粮!
公社书记脸色铁青,觉得问题更糟糕了,原来真的能给发粮食啊,可社员们?在这时候捅了篓子,到手的粮食飞了!
王自强板着脸催促:“你们?现在要?把社员抢走的粮食都追回来,一粒都不能少。”
“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要?粮食,你们?放心?,保证都要?回来。”公社书记说。
“借电话用?用?,我?给县长打电话。”秦耕气势十?足,浑身带着不容分?说的威压。
公社书记其实很希望不通知县里,悄咪咪地把这事儿平息下去,正考虑着怎么把电话拦下来,秦耕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并且接通。
看来人能直接联系县长,公社书记脑门上的汗一层层往下滚,压根就拦不住,只能任凭这丑事传到县里。
县长火冒三丈,说马上派人过来解决。
秦耕又?往基地打了个电话,知道运粮的车刚刚返回,这才?彻底放心?。
——
再说追粮的那两?个战士一直追到响棉生产队。
他们?开车到这地界时,路中间躺着几个农民?,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受伤,反正他们?也过不去,就下车询问,结果路边的高粱秸秆里蹿出十?多个彪形大汉把他们?全部控制住,几个人看着他们?,其它人七手八脚地往车下搬粮。
他们?明显是计划好的,分?工默契,配合良好,很快把肩扛手提,用?小推车、人力?车拉着,立刻就把整蛇皮袋的粮食往附近生产队运。
抢劫的计划充分?,等到了他们?的大本营,这些粮食立刻就像是沙子进了大海,消失不见。
不过他们?并没?有危害运粮战士的人身安全,等俩战士追过去,找到领头的,赃物已经被?藏好,根本就没?人承认抢了粮。
——
公社书记火急火燎地已经先于他们?往响棉生产队赶,秦耕他们?随后赶到。
两?名战士不顾一切地往生产队追,本来觉得这个生产队的人会非常凶悍,但并没?有人来攻击他们?,他们?还抓到了带头抢粮的,跟他要?粮,那人死不认账说他根本没?抢,至于其他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是好人,没?抢粮,你抓我?干啥?”带头得蹲在地上,装作浑然不知地说,旁边有
个战士拿木仓指着他。
这个带头的就是普通农民?的模样,寸头,看着挺壮。
战士气坏了,可他一时半会儿没?啥办法,另一个战士去找大队长,跑了一大圈都没?找着。
见来了外援,俩战士赶紧让公社书记帮忙把被?抢的粮食都找回来:“一共两?吨小米,四十?袋,全抢走了。”
整个生产队的人似乎都藏了起来,根本就没?看热闹的人,公社书记很想在县长赶来之前把这事儿处理完,面前只有一个嘴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的杨五斤,他无计可施想找人都找不到。
这样一来,他更生气,怒气冲冲地冲到大队部,看门锁着,叫人把锁头砸开,进去打开广播,带着愠怒的声音马上传了出来:“我?是公社书记,响棉生产队的刘传福大队长,十?分?钟内你赶紧到大队部来,要?不就别干了。”
“响棉生产队的社员,赶紧把藏起来的粮食交出来,国家派人来给你们?发粮,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嘛,咋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抢国家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