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山取草
女车主定好位,车子即刻出?发?。车内的安全系统提醒章驰系安全带。章驰将安全带扯过来绑好,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司机正透过内视镜看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
没有相遇多?久,道路状况多?发?,司机开始看路了。
看着窗外飞跃而过的景色,章驰开始思考。
从?网上?的议论来看,北区的乘客引诱南区司机去北区,在下车点抢车是一件越过司机圈内部?,大众皆知的事情。
之前?拒载的司机怕的不是她?这个小身板,而是可能在抵达北区之后遭遇的抢劫团伙。
这个女司机不怕吗?
她?不怕的理由是什么呢?
车行驶过一条分流道,章驰看着拐向另一侧的车流,突然想到了一个答案。
这个女司机要对她?下手,她?不害怕她?是真?的乘客,还是有预谋的犯罪团伙,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把?她?拉到终点站。
她?会在中途下手,抢劫,绑架……
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可能,章驰双手抱胸,枪卡在她?风衣上?部?分的右侧内口袋,冰冷的触感从?手腕传来。
保持这个姿势,她?过了连通南北区的高架桥,桥上?从?北区过来的车已经堵着,警察的人墙似乎还多
?了几个人,天上?的悬浮执法车也多?了一架——先前?下午过来的时?候还只有一架,从?南区到北区的车倒是畅通。
其实警察应该在这里设障,如果他们?想要抓从?南区逃回北区的闹事分子的话。
但这里非常畅通,一个检查点都没有,警察在中心城区封路,没有道理没有考虑到这个明显的漏洞——除非他们?有意将人放回北区。
他们?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够兑现司法的正义,将这些闹事的人绳之于法,他们?只希望这些北区人赶紧滚回自己的老巢。
如果在这里设障,闻风而动的北区人可能根本不会开车过来,他们?会因为害怕被抓而留在南区,留在南区,那就是更大的祸害。
车顺利通过高架桥,从?后排车座的中间可以看到轿车方向盘右侧的导航系统,上?面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十分钟。
这个司机没有下手,透过后视镜,章驰从?后排反而看见了她?越来越紧张的脸色。
可能是太安静,司机打开了音乐。舒缓的音乐从?车内传来,她?的紧张渐渐消隐了很多?。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北区是一座不夜城,但凌晨的人依然会比九十点钟少很多?,满城暗下一度的灯火依然照亮着这座城市的居民,街头是流浪汉和?醉鬼的栖息地,他们?中最厉害的是磕血清的醉鬼,打起架来不要命,感觉不到痛,一冲过来发?疯,地上?原本躺好睡觉的流浪汉就得卷被子逃跑。
如果不是刚从?南区过来,章驰不会觉得这些事物的怪异。
北区的每个人都有凶狠的獠牙,每一天,每个角落,都有化解不开的冲突。
这里的生活很紧张,不像南区那样井然有序,物理上?,隔开两个区域的只是一座桥。
生活资源匮乏的地方,人们?的被剥夺感就更强,野兽的一面无法被教育规训,更何况这地方的教育水平本来就在给安新?市拖后腿,也许这些凶狠并不是天生天就,成瘾性物质本身就是为了填补无法被满足的需求。
他们?有太多?无法被满足的需求,所以他们?才选择堕落。
酒精,流浪,磕血清,短暂的镇痛剂,缓解无法被满足的真?正的欲望。
北区的大多?数不是帮派成员,而是像皮有健一样,不算清白,但算得上?努力的普通人,沙丁鱼一样地挤着公交,扣扣索索,算着几块几毛的收益,让这个充满纷争的城市能够稳定的运转,他们?的数量很多?,但声音不够大,闹的事也很小,于是一如既往的被忽略,如果将罪名都推诿到北区的帮派分子,最坏的那帮人头上?,那么北区人的困境就显得咎由自取,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朝白鸦扔燃烧·瓶的那群人构成了南区人对北区人的印象,试图压榨他们?的劳动力,侵犯他们?生存空间的大公司又变成北区人对南区人的印象。
仇恨,对立。媒体聚焦矛盾的报道,煽动。
跨过那座桥,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没什么两样。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为了钱忙忙碌碌,昏天黑地,铤而走险。
司机的舒缓在进入北区一条混乱的酒吧时?被一只扔过车前?盖的酒瓶子砸得一哄而散,她?双手按住方向盘,手背上?全都是青筋,脸色苍白。
这条街的道路很窄,车开得非常慢,三个酒鬼拦在了车前?,在他们发现司机是女人时,一个人张开双臂拦在车前的最中央,一个跳上?了车盖踩来踩去,一个人开始敲车的窗户。
司机被吓得不敢再往前?开。
这下章驰相信了,这就是一个单纯为了钱铤而走险的司机。
章驰将头伸到前?排座位后面,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被司机听见:“不用管他们?,开过去,他们?自己会跳下来的。”
司机没有动作,她?就是被唬住了。这几个酒鬼也看准了这一套,她?不敢开车将人甩下来,南区来的老实人。
敲窗户的醉鬼动静更大,他一边敲着窗户,一边用食指搓着大拇指,在窗玻璃外晃——很明显的打劫姿态,不给钱就不让路。
章驰再次出?声提醒:“别管他们?,直接开过去。”
司机看向内后视镜:“不、不行……会、会出?事的……”
这年头,就是守法的怕不要命的。
面对这种人,越怕只会让人越肆无忌惮,敲窗户的醉鬼开始用酒瓶子砸玻璃窗,司机尖叫一声,玻璃窗就在这时?候破了,醉鬼手伸进来开始抓人,章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掏枪对天射了一发?子弹。
三个酒鬼愣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赛一个快地往街的另一头逃跑,其中一个还被鞋带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前?面两个人也没回头等他,他回头望了一眼。
章驰将枪口对准他,单眼闭上?佯作瞄准。
“啊啊啊啊啊——”
人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跑了。
章驰收枪钻进车,朝着司机的方向加大音量:“开车吧。”
司机没有开车,她?坐在座位上?发?抖,脸色比看见刚才那几个流氓混混更难看,抖着抖着转过头来,眼圈通红,哭得稀里哗啦:“你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小孩等我养呢,他生了病,你可怜可怜我吧,别杀我……”
章驰:“……”
车继续往定位的地点开,在章驰保证她?不会杀人之后。
但司机好像不太相信她?的保证,身上?带枪的人显然确实也不值得被信赖,一边开车,她?还一边打感情牌——讲述她?自己的故事。
短短十来分钟的车程,章驰听完了她?二十年的经历,大学毕业,找到份好工作,但因为跟男朋友异地,放弃了家?乡的好工作,来到安新?市,结婚,遇人不淑,离婚,前?夫怕孩子影响他再婚,不要孩子,她?一个人带孩子,单亲妈妈,工资太低,晚上?出?来开夜车。
孩子得了重病,治疗费要二十万,她?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很需要钱,所以愿意拉去北区的乘客。
故事曲折得乏善可陈。
早几百年,这样的事就屡见不鲜了,反正坑永远不变,也永远有人在往里面跳——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后悔不后悔,都是后话。
赌输的人说不该赌,赌赢的人说当初赌对了。
在司机啜泣声中,章驰抵达了目的地。她?掏出?来两张面值十万的自由卡,越过前?后排的交界,递给司机。
司机很诧异地看向正在解安全带的章驰,没有去接卡,磕磕巴巴:“你、你……你怎么……你为什么……”
章驰直接将卡拍在了前?排座椅放杯子的储物格上?。
“不是可怜你。”
顿了顿,章驰继续道,“只是我钱多?得没地方花。”
一下车,久违的眩晕感又袭来大脑,章驰掌住车子,眼前?的房子和?地面都开始扭曲变形,掌心的种子开始剧烈地跳动,鲜血透过纱布漫出?了掌心,连她?的手腕也变得湿濡,司机打开车门?追了出?来。
“你怎么了?”
她?的手刚碰到章驰的身体?,章驰本能地挡了过去——拜失调的神?经控制系统所赐,她?几乎失去了辨别敌我的能力,司机被她?一把?推向地面,在即将跌倒的时?候,章驰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人给捞住,说了一句“对不起”,掏出?终端开始导航。
她?狠掐了一下掌心,眼前?的世界又清晰了起来,记下路线,她?跑了起来,两侧酒吧街的灯光不断地伸缩跳动,跑了五分钟不到,大地开始强烈的摇晃,章驰第一次恨起来自己的多?疑和?缜密,她?就不应该定位在离白鸦家?这么远的地方。
终于快到上?山的坡,章驰脑仁一疼,停电似的,身体?全部?功能陷入宕机,她?“咚”的一下摔倒在地。她?撑着身体?睁开眼,一个醉鬼跑过来跟她?打招呼,人已经变成重影了,手伸到她?的脸上?,章驰连打了两下,把?人拍在地上?,站起来继续向前?。
心脏跳得非常快。
“咚”
“咚”
“咚”
……
呼吸变得急促。
意识开始模糊,她?用尽全力掐手心跃动着的种子,摇晃和?闪动的
画面从?恢复正常一阵,到只恢复正常一两秒,到最后,她?眼前?的世界已经一片模糊了。
只差一点,她?就要走进白鸦的家?。
大脑剧烈的疼痛,身体?开始失力,腿软得跟棉花似的,章驰推开了白鸦家?的门?。
关上?门?,灯没来得及开,房间漆黑得只能够看见从?窗外偷偷流动的淡薄月光。
她?跌在地上?。
现在连月光也看不见了。
世界一片漆黑。
冰冷的瓷砖给了身体?最后的刺激。
章驰竭力睁开眼,眼皮好像山那么沉,睁不开了。
她?失去全部?的意识。
第203章 玫瑰森林56
梦境发生在一个玻璃罩里,玻璃罩的?左上角有一个喷气?装置,现?在装置亮着的?是绿灯,每过三分钟,喷口就会出?来一阵白?雾,让身体像被捅了一刀似的?瞬间疲软下去,身体的?修复并不慢,但雾气?喷出?的?时间卡得非常好,每当力?气?回来一点,雾气?就会再次喷发。
毒气?。
在玻璃罩的?角落还有一个贴合在壁面的?方盒子,盒子接了线,传输出?来的?数据显影在玻璃罩外的?电子荧幕上。荧幕前?穿白?大?褂的?一男一女正指指点点,嘴里念叨着什么话。
他们没有靠玻璃罩太近,听不清楚。
章驰发现?自己的?视角有一些奇怪,这?样视角带来身体的?反馈是她的?体积不大?,她低下头,玻璃罩的?底下有一根柱子,将她连着玻璃罩一起支了起来。
她看见了自己的?根。
六角星的?形状。
闪电一样,她的?大?脑被击中。
那不是她,那是植物?!
紫背英菘。
上一篇:六零上交自己后成了国宝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