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熊发卡
司鹤南在雾中不知穿行了多久,他如今身体笨重,走不了几步便浑身冷汗,两眼发黑,只能停下休息片刻。
他腹中的孩子时时刻刻在汲取着他的生命获得养分,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供养一个新的生命,于是身体拼命的排斥着腹中的孩子,这让司鹤南无时无刻不在饱受折磨。
“我是不是变丑了……”
司鹤南低语道。
跟在不远处的小太监哪敢说话,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生怕多喘一口气就被司鹤南给砍了脑袋,但又不得不答。
小太监瑟瑟发抖道:“陛下才十六岁,怎正是青春年华的最好年纪,怎么会不好看呢。”
司鹤南并不满意小太监的回答,可他今日太过难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才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可司鹤南就是觉得自己变丑了,变胖了,变老了。
赵时宁是修士不会变老。
扶云是妖怪也不会变老。
只有他是凡人。
他会变丑、变老。
司鹤南盯着隆起的腹部,凤眸中的恨意又变成了柔情。
只要能生下这个孩子,他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司鹤南抚着腹部,“小家伙,我们去见娘亲好不好……”
小太监低埋着的头露出惊惧的神情,却又很快掩饰好。
这几日朝堂上因为此事死了不少的人,金銮殿前的石阶洗了好多天,也没能把血迹冲洗干净。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死人。
男子怀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是象征天颜的一国君主,朝堂上的老家伙们不是质疑皇帝是女人,就是质疑皇帝是妖孽,这些人通通在了金銮殿前掉了脑袋。
司鹤南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恐惧,甚至以此为乐趣,只是现如今他对杀人这事反倒提不起什么兴趣。
从前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爱好,扒人皮做鼓,剥人筋做弦,最喜弹奏着亲手做的乐器,观赏得罪他的人在烧红的铁板上赤着脚跳舞,听着皮肉被烫熟的“滋滋”声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只是这些爱好现如今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还不如与赵时宁待在一起有趣。
更何况赵时宁不会喜欢一个靠着杀戮取乐,披着人皮的怪物,甚至说不定还会为了她的成仙大计,替天行道杀了他。
司鹤南在她面前装成温驯听话的小狗,装成见着血都会害怕的病秧子,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让她留下来。
走至寝殿门前,司鹤南甚至想好了一会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又如何以她与扶云这事,向她索取更多的愧疚。
可房门大敞,风一刮来回晃动,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司鹤南隐约能闻到一丝麝香的味道,暗示着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情事。
他不在乎这事,在乎的只有——
赵时宁居然又一声不吭丢下了他。
他突然看到梳妆台上留下的字条,心中又有了希望,以为她只是短暂的出了一趟门。
可司鹤南拿起纸条,纸面上歪歪扭扭写着,“照顾好小猫们,有缘再见。”
她对几只小猫都那么有责任心,对他却可以弃之不顾。
司鹤南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几乎要跌坐于地,幸好身后的小太监及时扶住了他。
“陛下,您怎么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千万要当心身体。”
他咬着牙重重推开了小太监,嗓音里淬着毒,“一定是扶云,一定是扶云带走了她。”
那条贱鱼平时里装作厌烦赵时宁,却还是与她做了那种事情。
一定是那条贱鱼勾搭跑了赵时宁!不然赵时宁不可能在他怀孕后还抛弃他的……
扶云筋疲力竭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仅弄了一身的伤,而且赵时宁将他扔进了废弃的池塘中,他从淤泥中醒来时,几乎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
他艰难地从淤泥里爬出,好不容易将自己清理干净,再也没有剩余的力气去考虑别的。
司鹤南重重地推开了禁闭的门,径直走到床铺前,看到扶云满脸疲倦地躺在床上,心里溢满了酸水,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她弄你弄得爽吗?”
扶云睁开了双眸,银色的眸紧盯着司鹤南,没什么情绪,声音冷冽,“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司鹤南却恍若未闻,扯了扯唇,“你能被她弄这么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要不是我,你根本没机会爬上她的床。”
他已经是完全疯魔了,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扶云身上。
扶云错愕了一瞬,没料到居然是司鹤南给他下的药,随即脸色变得阴沉,骂道:“你真是疯了,我可是你亲舅舅。”
“亲舅舅又怎么了?你还不是恬不知耻跟她上了床,你明知道我怀了她的孩子!她被你藏哪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司鹤南恨意滔天,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朝着扶云脖颈扎去。
扶云迅速扣住司鹤南的手腕,迅速下了床榻,神情不耐地将他死死按在在床铺上,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
“扶摇怎么会生了你这个疯子,要不是你是扶摇的儿子,我早就将你给杀了。”
扶云对司鹤南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今日做的事尤为让他心寒。
司鹤南上半身被死死压在床铺上,怎么也动弹不得,他咒骂道:“贱人,平时装的一副清高样,背地里就是个到处勾引别人的贱货,你跟扶摇一样喜欢犯贱。”
司鹤南这句话说完,就已经捂着泛红的脸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瞪着扶云,神情沾染着恨意,“你居然敢打我……”
扶云摩挲着掌心,眼眸里泛着森寒的冷意,“你骂我可以,可你不能骂你娘亲,她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辱骂她。”
司鹤南嗤笑道:“你们鲛人可真好笑,扶摇明知司俞后宫三千还是嫁他,你明知赵时宁不喜欢你,还是给她睡,你们不就是喜欢犯贱。”
扶云听着已经怒极,他从前怎么不知司鹤南如此恬不知耻。
可他惯常不是喜欢动手的人,若不是方才司鹤南辱骂他阿姐,他也不会气急掌掴了他。
“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为了个女人甚至要杀我。”
他已经极为疲惫,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连斥责司鹤南的力气都没有。
他也不想在跟他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滚,滚出去,我不想见你,赶紧滚。”
扶云背过身,不想再看他。
司鹤南知道赵时宁不在这,他心中更乱,艰难地起身,慢慢走出去,走到桌子旁边,茶碗里的水面倒映着他完全扭曲的面容,他看着像是只怨鬼。
司鹤南顿时将桌面掀翻。
——噼里啪啦的声响。
赵时宁点燃了炮竹,捂着耳朵躲到了季雪燃旁边,弯着眼睛看着身旁的男人。
季雪燃也在看她,清冷的眼眸里,温柔几乎快溢出来。
两人的成婚仪式再简单不过,赵时宁来时就记得买了炮竹和酒。
她放个炮竹,喝个交杯酒,连红色的喜袍都没穿,这婚事就算是完成了。
季雪燃说的房子果真在深山里,一处废弃的小木屋,是他出家前短暂住过的地方,小木屋坐落在山间的泉水边缘,四周都是丰茂的草地,若是夏天定然极为好看。
只可惜这是冬天,四周光秃秃的,但仍有几只孤独的鸟儿前来为她与他而庆祝。
小木屋现在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很有家的感觉,锅碗瓢盆什么的一应俱全,很有烟火气。
季雪燃还认真地对她说,以后要一日三餐做饭给她吃。
“我当小乞儿时,最想要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家了。”
赵时宁那时的理想还很小,天天只敢想能吃饱饭。
也就是后来头一遭遇见季雪燃这样好看的人,这才偷偷起了色心,想娶一个同样温柔好看的丈夫。
但也没敢想娶季雪燃,他一看就很有钱,她兜里只有几个铜板实在娶不起。
她挽着他的胳膊,有些许感慨,没想到她小时候偷偷想的居然现在实现了。
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还没有实现——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眼眸弯起,“忘禅师父,我们该洞房了。”
第142章 雷劫
蜡烛时不时发出“噗呲”的爆鸣声,烛火摇曳,时明时暗的烛火倒映在季雪燃过分漂亮清雅的眉眼,他有些湿润的琉璃眸中尽是她的倒影。
床笫之间,帘影重重。
赵时宁在一身正气地打坐。
季雪燃整个人还在发晕,赵时宁感受到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就果断推开了他,连忙打坐运功。
两人这还是正儿八经的新婚夜,赵时宁此刻却如老僧入定,反倒像是清心寡欲起来,对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曾。
季雪燃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把自己和她清理干净。
他拿了件外袍为她披上,安静地陪在她身侧。
赵时宁这次没有入定上几个月,不过半个时辰就睁开了眼。
季雪燃居然还守在她身畔,手中捧着的书不知翻了多少页。
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得不大的房间暖烘烘的,赵时宁望着身上穿好的衣服,听着外面的风声,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她索性直接躺了下来,将头枕在了他的膝盖上。
“真的累死我了。”
季雪燃立即*将书放下,视线扫过她的略有些单薄的身躯,眼眸里含着心疼,“待会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
赵时宁揉了揉眼,见他琉璃似的眼眸,像是融化的月亮。
她忍不住拿他打趣,嗓音如蜜糖,“当然想吃你了。”
赵时宁心心念念他许久,方才不过潦草一次,她可真是不甘心。
季雪燃果真愣了片刻,耳尖飘起了淡淡的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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