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榆莳
崔淮便真的止步了,即使如今以她之力,费些心思便能破开凤凰谷的禁制。
当年同凤凰谷少主约战,崔淮因为救小白狐错过了时间,据说凤凰谷少主在凤凰谷等了她三日。
如今换她等扶钦,又有什么等不得的呢?
当年没赴约,崔淮只随手写了两封信给凤凰谷少主,了无音讯后便将这桩事抛之脑后。
如今崔淮心甘情愿地在凤凰谷口等关于扶钦的回音。
一日又一日,一旬又一旬,崔淮在凤凰谷口等了足足两个月。
冬日已至,凤凰谷口下起了大雪,周围白茫茫一片,飘飘扬扬的雪花围着崔淮打转。
夜色渐深,就在崔淮以为今日也没消息时,盛阳长老从凤凰谷出来了。
“我把扶钦放到凤凰涅槃的凤凰台上,两月都没有一点动静,他依然毫无生机。”
崔淮好像突然听不懂话了,她怔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盛阳长老长叹一口气:“意思就是,扶钦他真的彻底死了。”
在这一刻,雪花依旧飘逸,崔淮却觉得,下雪成了她最讨厌的天气。
第122章 出发弑天(增加2300字)
扶钦是真的死了。
他不会再笑着叫她师妹,不能同她一起看从前种下的树,他们还没让真正的同心种发芽呢。
修士寒暑不侵,更何况崔淮已然飞升,但她却感到彻骨的寒冷,冷得她牙关打颤。
明明浑身冰凉,心头处的凤凰血,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伤心,源源不断地流动,希望给她带来些温暖。
纷飞的雪花压在崔淮的眼睫上,融化后像一滴滴泪。
但崔淮没哭,师兄一定不会死的,她才不要哭。既然凤凰谷不行,那她就去找其他人来救他。
师兄如今睡着,留在凤凰台最好,崔淮托付盛阳长老:“你好好照顾他,我去找人,师兄肯定还有救。”
盛阳长老想告诉她,扶钦已经死了,但看着她恳切的眼神,终归没说出口,应了句好。
崔淮已经问过系统,它说扶钦没有出现在两本书的剧情中,它没有办法干预。
算卦最准的晋衍早就被系统送去投胎了,崔淮这个破水平也算不出来什么,万年玄龟就在凤凰谷里,如果它能算出解决办法,凤凰谷早就着手尝试了。
什么都靠不上,崔淮只能自己去找。
崔淮先去了趟隐仙谷,把迦音仙子邀了过来,可她来看了,却说她也无力回天。
崔淮又去了趟极北之境,杀了许多恶妖,夺得据说能起死回生的疗伤圣药,可对师兄不起作用。
在盛阳长老面前,崔淮依然镇定,再次留下那句:“我还有别的办法,你帮我照看好师兄。”
可离开凤凰谷的崔淮拿着寻来的天材地宝,不知道她该去哪儿。
崔淮一直是个很有目标的人,她总能知道她该干什么,并且一步步达成。可此时此刻,她无比茫然,她要怎么样才能让师兄活过来?
不知道去哪里,但总归不能停留在原地。
崔淮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一一拜访修仙界有名的医修,得到的答案都是隐仙谷的迦音仙子都治不了,那他们也无能为力。
已经飞升的灵晔剑尊在找起死回生的办法,这件事传遍了整个修仙界。甚至有些心思不正的邪修找上崔淮,给她说了什么献祭生灵之类的手段。
崔淮感谢了他们的慷慨献策,然后果断把他们都杀了。她崔淮没有丧心病狂,做不出来这等恶事。何况她相信,扶钦如果因为这些手段真的活过来,他肯定宁愿再死一次。
某日希望再次落空,崔淮刚出医馆,就见有一男修对着医馆叩首,求一味极地雪莲的药:“孙老前辈,我道侣被魇兽所伤,只有极地雪莲才能让她清醒,我听闻您百年前曾在拍卖行购得一朵,特此求药,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出。”
孙大夫从医馆里走出来,说那味极地雪莲他五十年前就用掉了。
听到这个回应,男修几乎是立刻就崩溃了,他哭求着:“怎么会呢?住持都说来您这儿就有救的。”
孙大夫皱着眉劝阻道:“可我真的用掉了,我这里已经没有极地雪莲了。”
男修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起来,满嘴念着:“叨扰了叨扰了。”
明明对方已经这么惨了,崔淮站在远处,却有些羡慕他,起码他知道他要什么,他知道什么才能救他的道侣。
崔淮叫住了男修,一朵极地雪莲被送到他面前,崔淮在极北之境寻得太多珍宝,极地雪莲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给了就给了。
崔淮不在意男修的磕头道谢,只转身准备去找下一位医修,却在听到什么后,回头问:“你刚刚说什么住持?”
男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他提前去跪求了大梵音寺的佛像,受到佛像的指示,才来找的孙大夫。
“佛像让我来找孙大夫,说我能在他这里找到极地雪莲,如今虽然孙大夫没有,但我在此地遇见道友,也算是殊途同归。”
崔淮默不作声,她从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但如果这可以成为救治师兄的手段,崔淮愿意为师兄相信一次。
大梵音寺,崔淮先去找了住持,问清为什么殿内佛像能提供旨意。
比起神佛之说,崔淮觉得应当是有人在后面操控。
在崔淮提着剑的情况下,承远大师也不故作玄虚,只道:“殿中佛像是一小世界中开了慧眼的佛修金身,就像剑尊你战力惊人,那位佛修的灵通是一眼观万物,他能勘破世间一切的缘法。但他不会时时出现,心诚则灵。”
崔淮问:“你知道他在哪个小世界?”
比起什么虚无缥缈的心诚则灵,崔淮更愿意出去把他逮回来,明明白白告诉她该怎么救师兄。
承远大师诚实地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殿中供奉的佛修身在何处。
那便只有心诚则灵了。
崔淮毫不犹豫地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承远大师面上镇定,实际吓得后退好几步。从前因为降妖除魔,他也曾经与剑尊打过许多交道,剑尊是个宁折不弯之人,没想到如今却跪得这么干脆。
哪怕剑尊是跪得是他供奉已久的佛像,承远大师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承远大师知道灵晔剑尊不信这些,于是在她眼里,她是在向一位修佛的修士下跪。
他发出感叹:“想救的那个人对剑尊很重要。”
崔淮毫不犹豫地回答:“重要。”
余光看见承远面上的震惊,崔淮嗤笑道:“承远,认识这么久了,你没剃度的时候,我就说你六根不净,跑来当什么和尚,想不到如今你都当上住持了,还是个俗人。”
他们的确是旧相识,承远也不在崔淮面前端住持架子了,反问道:“何出此言?”
崔淮又磕了三个头,这才回答承远的问题:“你们这些俗人时常把尊严看得太轻,有些时候又看得太重。”
该坚持道义、维持本心的时候,许多人为了利益出卖尊严、出卖自我。
如同云启昌之流,为了二次飞升,成为天道的走狗。
该放低身价、忍气吞声的时候,许多人又梗着身板不肯弯一点,生怕失了面子和尊严。
正如承远认为她是剑尊,象征着天下第一剑的荣耀,她不应该为任何事情低头,应当永远顶天立地站着。
可承远不明白,若是一个人只能笔挺地站着,那在修士漫长的寿命中,只要有一件事打倒她,她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承远,我小时候还讨过饭呢,跪这几下又算得了什么?”
她崔淮能屈能伸,才不是这两类俗人。
此时此刻,师兄的性命比那些虚名和荣誉重要得多。
崔淮足足磕了三日的头,也不知道是那虚无缥缈的诚心打动了佛像,还是崔淮往佛像中输送的仙灵起作用了。
崔淮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浓郁的仙灵通过金身回馈给佛修本体,效果应该来得比诚心快。
总之,佛像显灵了,他一言不发,倒是打了一束金光到崔淮的心口。
崔淮一开始不明白,但想到什么突然明白了,她急冲冲地赶回了凤凰谷,将盛阳长老叫了出来。
“长老,如果扶钦还有生机,那他就还有救是吗?”
自然是能救,扶钦是凤凰谷血脉最强横的凤凰绝非虚言,只要还有足够的生机,扶钦就能涅槃重生。
凤凰台是凤凰的涅槃之地,能牵引生机,盛阳长老唤醒了谷内闭关的所有长老,始终都在凤凰台上护法,却没发现一丝生机。扶钦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后辈,他们都尽力了。
盛阳长老这把年纪了,想到这里还是鼻尖酸涩,他说:“扶钦挡诛神雷时,调动凤凰灵火把诛神雷困在了他体内,让诛神雷没逸散出去,两相抵抗,扶钦的确生机尽灭了。”
“扶钦要救你,是他自愿的,我们也没立场怪你,但也确实不想再见到你,如今办法你也都试过了,就别再来凤凰谷了,你走吧。”
盛阳长老说完后红着眼睛要走,却被崔淮一挥手的术法挡住。她急迫地问:“我这里有扶钦的心头血,这也算他的生机是不是?”
在佛像的指示下,崔淮想明白了,她心口还留有扶钦的心头血,这就是他的一线生机。
盛阳长老没料到扶钦还有流落在外的心头血,乍一听见他眼神都亮了起来,但想到什么,又很快黯淡:“你能有他几滴心头血?那么一点不管用的。”
又给心头血救人,又是挡诛神雷,扶钦倒真真是个痴情种,凤凰身上有用的东西,都被巴巴地送给人家。
不过凤凰的心头血救人,一两滴就管用,但一两滴对于复活一只凤凰来说,却远远不够。
崔淮没再争辩,她只是取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捅进自己的心口,要把扶钦的心头血逼出来。
盛阳长老被崔淮的果断惊到了,现在这些小年轻,简直把他气得头晕:“小姑娘,你在干什么,都说了一两滴不够用的,扶钦以命救你,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他家少主为了这姑娘落了个生机寂灭的下场,要是她在他眼前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这把老骨头怕是以后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崔淮对于盛阳长老的劝告置若罔闻,她自顾自地尝试引导扶钦的心头血出来,可它们却根本不想从崔淮的心口离开,甚至还忙叨叨地流转,急匆匆地要将崔淮心口的伤愈合。
崔淮更是难受,人都快死绝了,师兄还是要保护她吗?
崔淮狠下心,施咒将扶钦这团心头血从心口打了出去,不忘多送出些自己的心头血,包裹在凤凰血的外面。
随着崔淮心口流出越来越多的血,盛阳长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扶钦这小子真的是……真的是……
别的凤凰用心头血都是一两滴地用,他可真舍得啊。
最后崔淮手心托举着足足有一拳之大的心头血,问道:“一两滴不够的话,这些够了吗?”
盛阳长老长叹一口气:“够了够了,你随我进谷吧。”
此前不论是等待,还是寻药,崔淮都没被允许进凤凰谷,这次盛阳长老没再将崔淮拒之门外。
扶钦是个傻小子,这姑娘也是个犟脾气,在谷外不畏风雪,苦等了两个月不说,之后又满修仙界地奔波,寻医问药,如今瞧她怕扶钦的血损失丝毫生机,自己逼出那么多心头血牢牢护住的样子。
明明心口豁了个大口子,却还一声不吭,神色如常。
罢了罢了,人家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他何苦从中作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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