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条纹花瓶
南欣见韩序准备下车,连忙看向依旧注视着照片,好像要一寸寸分析姜久生的庙易香。
车门被拉开的时候,庙易香终于开口:“他不是校长,只是一只分裂体。”
韩序回头,看向庙易香。
庙易香补充说明:“酒店的监控里,有留下过他的影像。经过我们团队的分析,可以确定他的状态不对。他应该一个为获取岑尤尤的能力,而被制造出来的东西。”
韩序说:“那他也是校长的一部分,难道任由他和岑小姐接触吗?”
庙易香说:“你杀死他不会改变什么。从韩言的行为来看,他已经被校长放弃。到现在为止,并无人来回收他,可见他身上没有秘密。不如看看他要做什么,从他的行为方式抓住校长的行事逻辑——他们毕竟出自一体。而任何一个污染源和岑尤尤接触,总会展露出真实的一面。”
韩序重新坐下来,“你说服我了。”
庙易香了解韩序,他作为异能队队长,战略性的耐心不弱于她。没想到这些,不过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进来吧。”
庙易香看向打开一条缝隙的车门。下一秒,车门利落地拉开,不等她询问,白色的幕布上投射出地狱一般的画面——
惨白的灯光闪烁着,卫生间内忽明忽暗。
黏稠的液/体挂满每一寸空间,和岁月留下的污秽仿若一体,形成令人作呕的画面。
小便池里堆积着小山一样的眼珠,全部被打上一个个×的符号,浸泡在微黄的尿液中。没有彻底死去的它们还在微微颤动,痛到极致“啵”一声破裂,流淌出棕色的液体,和尿液缓缓融合。
受害者的上肢、身体、头颅被分别放在卫生间的三个角落里,可以将它们拼凑成完成的上半身,但皮肤上交错的血痕又让人清晰的知晓。
不需要触碰,哪怕只是轻微的震动,都能令肢体散落成肉块。
最后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只蓝色的塑料桶。一根根坑坑洼洼的章鱼腿被暴力地插/进里面,塑造出怪异的造型,变成一束邪异的花。
地板的正中间,两根章鱼腿被摆成爱心的形状。
这颗心左右对称,本该完美无缺,偏偏留下数个脚印。
这肆无忌惮的踩踏让饱满的章鱼腿变得软烂,甜美如少女颊上羞色的粉嫩颜色变得血红,弥漫出黑色的斑点。
这不是掠食,也不是在虐杀。
这恐怖、肮脏又有序的行为,更像是在泄愤。
不用身临其境,车内几人都仿佛能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的着血腥气,若非车内并不是普通人,恐怕已经承受不住,开始呕吐。
可以隐身的苏飞鸣被派去查探电影院内部的情况,这段影像显然是他的收获。通过调节眼睛的光影变化,他可以记录看到的一切,并投射出来共享给他人。
庙易香声线没有波动,但眉头已经微微蹙起。
“这是姜久生做的?”
苏飞鸣点头,说道:“我亲眼看到他走出卫生间。对了!他的衣物上没有沾到半点污渍,连鞋面都是干净的。”
庙易香:“……”
南欣深吸一口气,找回思绪,站起来说道:“不行,这个家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留在尤尤身边,我得提醒尤尤……”
庙易香淡淡道:“南欣,你的辞呈已经通过了。你不再是小组成员,和岑尤尤的接触将变成你的个人行为。”
南欣看着她问:“辞呈什么时候通过的,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庙易香神色微动,言语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现在,此刻。”
南欣没有被噎住,说道:“没有哪条规定要求异能队队员不得接触尤尤吧。”
“当然,”庙易香给予肯定:“但小组不支援个人行为。从此刻开始,没有人会在你和岑尤尤的交往中给予意见,也不会再有人帮你逐条分析岑尤尤的心理,教导你一句句说出正确的话,给出最合适的反应。”
她轻声说:“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并非岑尤尤的好友南欣。你扮演着这个角色,好似入戏已深,可你并非编剧……”
南欣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如同一块有思想的木头,无法指挥任何肢体。她看到庙易香的嘴一张一合,很想呐喊一声“别说了”!
可是,对方那轻飘飘的声音已经钻进她的耳朵里了——
“南欣,岑尤尤真的能接受真实的你吗?”
第57章
“无趣的电影。”
岑尤尤评价刚看完的爱情喜剧片,觉得自己人生中重要的九十分钟被浪费掉了。
姜久生有不一样的想法。
这部片子讲的是失败的女主不停重复同一天,最终摆脱困境,和男主在一起的故事。主题和女主角本身的成长无关,但他觉得男主有很多的闪光点。比如,他对待情敌冷酷无情。又比如,男主作为一个非人类有着无尽的寿命。
这很棒。
岑尤尤觉得,当一部玄幻片中加入科幻、悬疑、网游、爱情、生活等诸多元素,它只有两种归属。
一种,这是一部名留影史的绝世好片。
另一种,这是一部名留影史的超级烂片。
这一部是后者。
司机等在停车场里,脚下全是烟头。
岑尤尤两人上车之后,他启动车子前往青山小区。到达目的地,姜久生先一步下车,替岑尤尤打开车门。然后,他温柔地说:“尤尤,你先回家,我马上就来。”
岑尤尤正要答应,抬头便见甄经理从楼上走下来。
这位年纪轻轻的物业经理总是穿着同一款工作服,洗得干干净净、显然熨烫过的衬衣和西裤。他只要是在小区里,胸前永远挂着工作牌。
“晚上好,岑小姐。”
甄经理两只手提着大米、油、水果、干货和坚果等物,重量显然不轻,但他看起来并不狼狈。小臂上鼓起的肌肉线条细腻,呈现出优雅的美感。
“太好了,正巧和你遇见。这些是物业本年度的经营回馈礼品,通知你家的时候,郝阿姨让我帮忙带领。我刚才去楼上敲门,没人应声。”
“我爸妈今天要去批发市场看新货,可能要八点多才会回家。”
岑尤尤伸出手说:“麻烦你了。这些交给我吧。”
甄经理摇头说:“这些很重的,我帮你拿进屋。”
“交给我就好了。”
姜久生突兀地发出声音,跨步和岑尤尤站在同一级楼梯上。
老式住宅宽敞的公共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甄经理好似此刻才看到姜久生,礼貌询问道:“岑小姐,这是哪位?”
“他叫姜久生,是我的……”
岑尤尤有点卡壳,不知该怎么介绍姜久生。肯定不是男朋友,但追求者又绝对不算一个正式的身份。
岑尤尤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继续道:“他是我的朋友,到家里来做客。”
甄经理微笑着说:“怎么好让客人帮忙拿东西,还是我把礼品送上去吧。那辆车还没开走,姜先生应该有事要忙。”
姜久生说:“我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
他说着,回过头对目光忐忑望向楼梯间的司机说:“你走吧。”
司机如蒙大赦,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豪车绝尘而去。
姜久生幽深的目光随着豪车的离去,渐渐恢复温柔,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戴起逼真的假面具,对着甄经理伸出手:“我不是一般的客人,我其实是尤尤的男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在楼梯间里形成回音,一贯优雅的郝伊人女士脸色铁青地站在感应灯下,凝滞的眼珠泛起一圈圈红色的光芒。
这是活死人污染源狂躁时的面部特征,她的身体也出现异化,手指指甲飞速长到三十厘米,在灯光照耀下泛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如此利器,轻轻一割就能把楼梯栏杆像是嫩豆腐一样切得稀碎。
在场三人,以及眼疾手快扶住老婆的岑峰皆是面不改色。
郝伊人一直模拟活人呼吸的样子,但她不用呼吸,故而并不受肺活量的限制,惊怒尖叫之后,无需停顿换气,便可指着姜久生一叠声骂道:“小兔崽子胡说什么,乖宝是你妹妹!你不能做她男朋友——那是乱/伦,这本书要被锁的。”
……
十分钟后,郝伊人送走甄树,关上房门,回到客厅里,对岑尤尤说:“102的改装已经完成,房子晾段时间他就会搬过来,到时候大家就是邻居了。不管他是否邀请我们暖居,我们都得备些礼品送过去。先前咱们房子维修,多亏他一直盯着。”
岑尤尤茫然,“我也要去吗?”
“你有空的话,跟妈妈一起过去,人多热闹。”
“哦,”岑尤尤点头答应下来。
沙发下陷,郝伊人已经在她旁边坐下来,沉默一会儿,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追求新潮,但不是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的。”
姜久生坐在母女俩对面,甄树告辞之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岑尤尤,此刻出声道:“郝女士,我想你弄错了!我和尤尤并无血缘关系,整件事情是个误会……”
郝伊人说:“我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尤尤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你也是我生的。你俩在一个户口本上,同样算是乱/伦。”
姜久生一愣,说道:“这不对,合法夫妻和乱/伦毫无关系。”
郝伊人差点不顾形象直接跳起来,提高声音问:“怎么就合法夫妻了?这哪跟哪啊!”
姜久生面带温柔的笑容,提取关键词道:“你刚刚说,我和尤尤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没有血缘关系的适龄男女,只能登记为夫妻。”
“胡说八道,”郝伊人气得半死,拍着桌子说道:“我今天询问过户籍处的工作人员,已经得到确切回复。咱家的情况,可以登记一个收养关系,你和尤尤在户口本上只能是哥哥和妹妹,兄妹是什么意思,你懂吗?!明天咱们就去办手续,乱七八糟的话你就不要说了。”
姜久生说:“我不同意,尤尤也不会同意的。”
岑尤尤说:“我同意啊。”
姜久生一噎:“……尤尤,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误会,我有追求你的权利。”
岑尤尤理所当然道:“你有追求任何人的权利。”
“那你为什么同意?”
“因为我决定拒绝你。”
岑尤尤说:“若你非要提及独立个体的权利,那我也有拒绝你的权利吧?”
姜久生:“……”
岑尤尤并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类,她一直以来对外人都是一个态度,诚恳但言语直白。
“你可能没听过一句话,不被家人祝福的爱情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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