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莲折
临走前, 舒源把家里的东西打包好,这样房子有问题他回来拿着行李就能离开了。
至于押金和房租……真有大问题的话,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到达小李家已是深夜,舒源庆幸今明两天是周末, 不然他又要请假。
小李家卧室装修得十分温馨, 人一走进去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床不大, 睡两个人有点拥挤,舒源表示自己睡地上就行了。
小李也没磨叽, 在地上铺好被子, 又去厨房做了个简单晚餐。
两人吃过饭,洗漱完就躺在各自的床上了。
舒源打地铺的地方离小李家窗帘比较近, 不过他家有飘窗,窗帘是短款,就算开窗有大风也吹不过来。
再加上颜色是比较好看的奶黄色,舒源并不害怕,反而打趣小李怎么买这颜色的窗帘。
“房东装的,不是我装的。”小李笑着说,“我觉得好看,住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拆下来。”
舒源翻个身背对着飘窗,应下一声闭上眼。
房间留着的小灯被小李关上。
最开始舒源脑子里还在想窗帘的事,后来太过安静,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风吹窗帘猛烈拍打柜子的声音。
舒源太困了,根本睁不开眼皮,翻个身用被子紧紧蒙住自己,试图抵挡住那吵闹的声音。
这一动作做完,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刺耳,仿佛贴在耳边般让人不得不清醒过来。
“小李?”舒源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你没关窗户吗?风有点吵。”
这话一说完,他昏昏沉沉又要睡去。
耳边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不太顺畅的呼吸声,原本困到极致的大脑再次变得清醒,所有感官也在一刹那放大无数倍。
房间里此刻静得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时间过去了一秒,或许更久,窗帘拍打声瞬间淹没整个房间。
舒源再无法安静躺在地上,慌忙起身大喊:“小李?小李?你醒醒。”
无人回应。
入目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分辨出床上有没有人在。
舒源故意不去看飘窗方向,走到床边压着嗓子又叫了叫:“小李,赶紧醒醒,不太对劲。”
没人回答,他干脆放弃,直接去开灯,可摸索半天都没找到开关,无奈扭头去地上找自己的手机。
原本铺在地上的被子不见了,更别说手机。
熟悉的恐怖感侵入四肢百骸,舒源僵着背脊,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步踏出去,就不是小李家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他略微晃神,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没听见风吹窗帘的声音,舒源背脊才缓缓放松,以为危险过去时,“呼啦呼啦”窗帘拍打声骤然加大。
他几乎是反射性的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这一看就后悔了。
极致的黑夜中,窗帘不知何时被吹得胡乱飞起,而玻璃外贴着一张苍白如雪的脸。
乌黑的眼珠子瞪得贼大,两行血泪从纸白的脸上滑落,发紫的嘴唇一张一合,似在说什么。
明明那么黑,舒源却能看到它溃烂的肌肤,恐惧与晕眩感瞬间让身体抖若筛糠,大脑中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往后退了一步,撞到床脚,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声让外面木着脸流着血泪的东西龇牙咧嘴地撞击着玻璃,恶狠狠地盯着舒源。
舒源甚至能听见那刺耳的“砰砰”声,在寂静的深夜如同高楼坠下的东西,一声声摧毁了他所有意识,使得他眼前阵阵发晕,失去所有支撑力。
舒源往后一倒,直接晕在床上。
再次有意识,是有人压在他身上,舒源挣扎着坐起身,发现入目虽然黑暗,但能分清一点轮廓。
外面天正在逐渐亮,而身边的正是之前怎么都找不到,仿佛从世界上消失的小李。
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舒源沉默了,一个字都无法从喉咙发出,就那么坐在那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小李一睁眼看到个黑影坐在自己身侧,再联想舒源碰到的事,惨叫一声从床上摔下来。
他根本顾不得自己摔得多痛,快速开灯。
看到舒源的那一刻,小李瞪着眼,跳上床拍了拍舒源:“我靠,你差点把我吓晕,你怎么坐在床边不动了?也不吭声,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舒源双眼无神,虚脱地驼着背,没有说话。
“你这怎么了?”发觉他脸色不太对,小李关切问,“是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一看时间早上五点多,小李也不打算睡了,穿着外套就要去外面做早饭。
关切大的话语终于让舒源从混沌状态中回过神,他畏畏缩缩地指着窗外:“外面有……”
“有什么啊?”半天没等到后面,小李着急无比地催促,“你快点说啊。”
“外面有张鬼脸。”舒源颤声说完,忽然想起来小李家前那位大师亲戚说的话。
——换个地方住没问题就是房子有事,如果有问题那就是他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舒源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我应该是出事了,我得赶紧找人看看。”
没等小李说话,他带着东西往外面走去:“我不能连累你,我先走了。”
“别啊。”小李没来得及阻止,看着外面才刚亮起的脸,背脊发寒。
他想让舒源再陪陪自己,而且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万一舒源没问题,是他家房子有问题怎么办?
小李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实在担惊受怕,开始想办法联系看风水的大师过来看看有没有问题。
从电梯出来,看到泛起鱼肚白的天,舒源才想起来现在还太早。
那种恐惧感如影随形,他一刻也等不了,拨通了大师亲戚的语音电话。
早上六点,亲戚被吵醒没多说什么,反倒是担心地问舒源怎么样了。
“我在朋友家住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吓人的鬼脸。”舒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东西跟着我了?”
“鬼脸?”亲戚抬高声音,“你确定不是幻觉?”
“确定吧。”舒源犹豫说完反而不确定了,“我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才给你打电话,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要不然我先去医院看看脑子有没有问题?”
亲戚笃定道:“你不用去医院,你别磨叽,赶紧回老家,离你那个居住地越远越好。估计确实有东西跟着你了,我没办法解决,我给你联系人想办法解决。”
舒源感激道谢,买了一张离得最近的火车票,直奔火车站。
坐上火车后他一点点放松下来,看着周围聊天的众人,心想这么热闹不可能睡个觉还能碰到什么,安心闭眼睡了过去。
很快,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几乎接近透明。
坐在旁边的人忍不住多瞅了他几眼。
睡梦中,舒源躺在床上,身体无法动弹,窗帘被风吹得乱动,不过眨眼间薄薄的窗帘逐渐鼓出来一个明显的人形。
先是脸,随后是身体,紧接着五官显现出,即使隔着布料也能看出那是张狰狞可怖的脸。
耳边回荡着幽怨悲戚的哭声:“我死得好惨啊,好惨。”
“帮我,你帮我,你不帮我,我就跟你一辈子。”
“呜呜呜。”
“……”
开始声音还充满怨恨和委屈,到了后面尾调开始上扬,变得恶劣无比。
舒源除了眨眼睛外再做不了其他,僵在床上努力挪动着身体。
下一秒,窗帘鼓动,明明够不到床,却像被一双透明的手拉长了般裹住他的身体,将他死死缠绕住。
窒息感顷刻间袭来,胸腔里的空气少得可怜,舒源费劲地挣扎着,却没任何用,反倒把自己累得更加难以呼吸。
“你不帮我,那你就死。”
“死,你死了,我就轻松了。”恶毒的话语似世界上最毒的毒药,刚灌入耳中就能将人毙命。
舒源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的时候,鼻子被人用力掐了下,顿时睁眼大喘着气。
“可算是醒了。”身边人放心地坐下,解释道,“我看你脸吓人,呼吸都没了,只能想办法把你弄醒。”
舒源眼神迷茫,看到火车小桌板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正在回家的火车上,并不是梦中漆黑的房间,也没有窗帘。
他感激道谢,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就睡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背后地衣服被冷汗浸湿,呼吸间身体还止不住地发抖。
舒源搓搓手,拿手机让父母也帮忙联系人,自己疯狂在网络上刷帖子,试图找到能救自己的人。
火车很快到达老家,舒源下车时还是没找到能联系的人,只能给亲戚发个消息问问。
“问得差不多了,正在确定靠不靠谱。别急,这东西既然跟着你就代表翻不出什么水花,可惜我没学到什么太大的本事,没办法整治它。”
舒源还是不放心,回到家彻底瘫在床上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外面天黑沉无比,父母坐在旁边见他醒了脸上的担忧缓缓褪去:“你睡这么久我和你爸生怕你出什么事儿了。”
“有结果了吗?”舒源着急拿起手机查看。
“有了。”母亲叹口气,“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放心,已经联系厉害的人了。”
“那我要做什么?”舒源灰沉的眼睛顿时亮起。
“等。”母亲说,“对方很忙,我们要排队,估计明天才能到我们。”
听到这话,舒源觉得不太对劲,一问要给十几万更是睁大眼。
“我看网上不少人要的钱只有几百,这个怎么这么贵。”
“毕竟有本事,只要能解决,几十万也行。”父亲说。
舒源眼睛发涩,想说话,喉咙跟堵着东西般难受,半天也只挤出来一句话:“谢谢爸妈,我让你们担心了。”
“这话说的,你又不是故意招惹的,是那东西有问题。”母亲挥挥手。
父亲跟着安慰出声:“别担心,我们等电话就行了。”
舒源点点头,结果左等右等,第二天都没等到电话。
他一睡觉就会做噩梦,梦中的窗帘化身可怖的女鬼索命,最后一次差点从梦里醒不过来,坐在床上的那一刻还心有余悸。
舒源觉得亲戚联系的那个人估计不靠谱,自己又开始在网上瞎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