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 第26章

作者:姒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玄幻仙侠

  这些天她亲眼见过无数细作被处置,甚至自己也多次收到不知何人送来的毒药,若皇后给她的密药也含有剧毒,辰王又是皇后亲子,他会对太子殿下不利吗?

  面前这些皇子们,说不准哪个就是给她下毒的幕后主使。

  思及此,她含糊其辞道:“奴婢蠢钝,不懂医理,素日不过干些端茶倒水的差事。太子殿下究竟如何,各位殿下进去一看便知。”

  七皇子嘀咕:“太子先前连二哥都不见,今日也未必肯见我们呢。”

  辰王眸色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

  老七这话说的,仿佛他低人一等,想求见太子都见不着。

  一个臭名昭著人神共愤的疯子罢了,又比他高贵到哪去?

  旁边六皇子不参与讨论,从来时目光就直勾勾地盯着云葵,眸中难掩惊艳之色,只觉得这丫头明眸雪肤,琼鼻樱唇,比那春日骄阳下灼灼盛放的桃花还要明媚动人。

  六皇子也是皇后亲子,已到了初晓人事的年纪,屋里却还未安排通房,只因母后厌恶那些狐媚惑主的货色,怕他小小年纪沉迷温柔乡,不能潜心读书。

  据说大哥敬王就是母后身边一个爬床的洗脚婢所生,后来父皇登基,广纳后宫,开枝散叶,母后更是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可广撒雨露的是父皇,与他有何干系!

  他不求三妻四妾,只想要个小美人暖暖被窝。

  云葵这样的就很好,雪肤花貌,娇艳欲滴,一把细细的嗓比糖糕还软,甜到他心里去了。

  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太子竟然罚她看守宫门,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盯了太久,旁人想不注意都难。

  最后还是辰王清嗓提醒,六皇子方知失态,讪讪地收回目光。

  九皇子年纪最小,又生得胖,从寝宫一路走到这里累得直喘,这会儿还不知要在寒风中等候多久,他嘴里哼哼唧唧不耐烦,早知道就不来了。

  什么太子,他见都没见过,又不是亲兄长。

  又等了半晌,罗章终于出来回话:“太子殿下有请。”

  辰王颔首回礼:“有劳了。”

  罗章转头看向云葵,“殿下请姑娘引各位殿下一同进殿。”

  云葵有些意外,不要她守宫门了?

  还是这几位皇子确实有问题,太子给她制造接触的机会,以便夜间入梦?

  从东华门到承光殿又是很长一段距离,越往里越是庄严肃穆,守卫森严,众人不约而同地收敛了散漫神色,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错。

  九皇子迈着短粗腿,跟在后面走得哼哧哼哧的,就想让七皇子背他。

  七皇子自己还是个小小少年,又生得瘦弱,老九都快比他还重了,哪里背得动。

  见七皇子不肯,九皇子又让四皇子背。

  四皇子看着胖墩墩的弟弟,压低声道:“上午才被父皇考校了骑射,四哥手臂到现在还累着呢,别为难哥哥们了可好?”

  九皇子气呼呼地喊辰王:“二哥,他们都不肯背我!”

  辰王也烦他,拿出嫡长兄的威严气度提醒道:“九弟,莫要胡闹,这里是东宫,不是你的宝华殿。”

  “东宫又如何?”九皇子张口便道,“他们都怕太子,难道二哥也怕吗?”

  话音刚落,辰王向来波澜不惊的神色骤然铁青。

  其他几人眼观鼻鼻关心,不敢在此时插嘴。

  九皇子见他变了脸,吐吐舌头,躲到六皇子身后。

  见六皇子时不时瞟向那侍寝宫女,九皇子又跑到云葵面前,仰着头颐指气使道:“你趴下,给本殿下当马骑。”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九皇子年纪最小,深得淳明帝宠爱,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宝华殿的太监宫女都给他当过坐垫儿。

  可这是东宫,谁敢这么使唤太子的侍寝宫女!

  这女子虽被罚守宫门,失了宠爱,可到底曾是太子的枕边人。太子残暴不仁,却最是护短,谁敢动他宫里的人?众人都记得,当初被罚去御马监的曹元禄可是被太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召回去了。

  云葵僵在原地,脸都白了。

  这小祖宗要她趴地上给他当马骑?这么胖,能把她腰都坐断吧!

  还是六皇子出来解围,“九弟,她是太子兄长的侍妾,不是你宫里的粗使下人,何况骑人本就不对。”

  九皇子立刻反驳:“侍妾不就是给人当马骑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六皇子下意识去看云葵的表情。

  云葵抿着唇,心中隐隐酸涩。

  其实在贵人们眼中,侍寝宫女就是这么个玩意吧,地位低下,没名没分,供人玩乐。

  好在她一向能屈能伸,侍寝宫女的月俸是先前的三倍,在贵人跟前伺候,虽也担了风险,可得到赏赐的机会也更多,她拿钱当差不磕碜。

  辰王怒瞪着这个出言不逊的九弟,冷声质问:“这话都是谁教你的?”

  并非辰王生性仁善,或是顾忌太子淫威才如此责问幼弟,维护一个小小宫婢,而是弟弟在自己宫里颐指气使胡言乱语也就罢了,这是在外面,叫人瞧见,再传到那些迂腐老臣耳中,他们会认为父皇教子无方。

  明君有了污点,便给了他们攻讦父皇、支持太子的理由。

  辰王很早便知道,他们这一脉身份尴尬,别说他们,就是父皇也要谨言慎行,时刻维护自己的明君形象。

  九弟今日在东宫口无遮拦,明日便有可能在尚书房污言秽语,传出去只会给父皇徒增更多质疑的声音。

  九皇子还小,想不到这么远,他就觉得哪哪都不痛快,以往人人都顺着他,连父皇都不会对他说个“不”字,偏偏兄长们个个都要管教他。

  他脸蛋红扑扑的,气冲冲地吼道:“我就要骑大马!就要骑大马!”

  说着便铆足了劲去推搡云葵,他又胖又虎,愤怒之下手劲奇大,云葵躲避不及,竟然被他一把推到在地,膝盖磕在冷硬的石砖上,厚厚的棉裙都挡不住剧烈的疼痛,手肘和掌心也磨破了皮。

  云葵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脏话,闹成这般,今晚入梦的人选大概是有了。

  四皇子和七皇子见状都赶忙上前拉弟弟,六皇子下意识俯身便要去搀扶云葵。

  恰在此时,一只苍白清瘦、脉络分明的手掌忽然伸过来,挡住了他的动作。

  刺骨寒风从夹道中穿啸而过,头顶浮云遮日,原本暖阳融融的宫墙下仿佛被浓稠的阴影笼罩,一时连空气都沉寂下来。

  众人只觉脊柱发冷,就连大呼小叫的九皇子也怔怔忘记了哭闹。

  太子一身玄色金纹宽袖蟒袍,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他身量极高,大片的玄色衣摆在凛风中肆意翻卷,宛若暴风雨来前苍穹泼墨,深渊潜龙,尽管面色还有些苍白的病气,行走间却自有一股森冷肃杀的侵略性和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辰王压下心中隐隐的惊惧,很快上前施礼:“臣弟见过兄长。”

  另外几人多年未见太子,怔愣片刻后也赶忙躬身行礼,九皇子仰头看向那一身煞气的男人,想起宫中下人说他生食人肉生饮人血的事迹,小小的人儿仿佛也被他过于凌厉的气场震慑,吓得一动不敢动。

  太子淡淡掠过地上的狼狈少女,低哑惫懒的嗓音幽幽响起:“在孤面前倒是横,怎么一到外头就任人宰割了?”

  话音方落,几位皇子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什么叫……“在孤面前倒是横”?

  他们这些皇子在太子面前都夹着尾巴做人,就连父皇母后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外人提及太子更是犹如惊弓之鸟,唯恐避之不及。

  还有人敢对他横?

  她不是仅仅“出言不逊,冒犯了太子殿下”么?难道还比这更严重?

  可太子分明没有重责的意思。

  就连云葵自己也呆怔地睁大眼睛,还有些憋屈。

  「不是,大佬……我那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才敢胡作非为,平日我也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好吗!」

  「何况这些可都是皇子,人家的命令我还能不从?还是我有资格借您的名头在外头狐假虎威?」

  辰王听出太子话中维护之意,只能替九皇子好言道:“今日我们兄弟前来本为探望兄长病情,没成想还是扰了兄长的清静。九弟年幼不知事,方才也是在跟云葵开玩笑,就让他给云葵赔个罪吧。”

  九皇子被两个哥哥合力拽上前,梗着粗红的脖子,满脸不服气。

  他从来没有跟人赔过罪!他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凭什么向一个小宫女低头?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谁也不能欺负他!

  太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小胖子,忽然想起云葵那晚提起的玉嫔与宁德侯世子的春梦,唇边泛起一抹讥嘲,再看这九皇子的目光就意味深长了起来。

  “年幼不知事?孤听他方才那番高见,可不像是不知事的样子。”

  众人愕然,连九皇子说侍妾的那番话也被他听见了!

  云葵手掌撑地艰难地站起来,垂着头立在太子身后,紧紧抿着唇。

  辰王正色道:“想来是宝华殿的下人胡言乱语,他也有样学样,这才口无遮拦,臣弟回去定会禀告父皇母后,请父皇重重责罚。”

  九皇子脸色涨红,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在太子面前撒泼,才噘着嘴气呼呼喊“二哥”,就被辰王狠狠瞪了回去。

  太子轻笑一声:“辰王怕是还不了解孤,孤想要处罚什么人,向来当场便处置了,没有容后再教训的道理。”

  辰王脸色泛青,暗暗咬紧后槽牙。

  九皇子也听明白了,太子这是要责罚他,为了一个小宫女责罚他!

  他又恨又怕,浑身直颤,干脆往地上一躺,打滚撒泼地哭喊:“我是皇子,她是宫女,宫女就该听皇子的!父皇都不管我,你们凭什么管我!我要回宫!我要见父皇!我要父皇来给我评评理!”

  七皇子试着拉他起身,也没拉动,干脆不管了,众人亦无可奈何,撒泼哭闹是老九的拿手好戏,偏偏淳明帝又最是疼爱他。

  几年前八皇子因病夭折,淳明帝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没过两月,玉嫔就有了身孕,淳明帝便将对八皇子的疼爱和愧疚全部转移到了九皇子身上,惯得他愈发无法无天。

  辰王恨不得把这个弟弟踢出去,他压下心中怒火,转向太子道:“的确是九弟顽劣不堪,兄长打算如何罚他?”

  「他若执意要罚,那便将计就计,传出去便是太子纵容宠妾欺压皇子,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

  太子听见他的心声,不由得一笑。

  他这些年臭名昭著,皇后辰王母子功不可没。

  太子示意身旁的德顺,“方才九皇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可都看清了?”

  德顺忙颔首:“奴才都看清了。”

  “等会见了陛下,不拘什么场合,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还有,”太子冷冷勾唇,“告诉陛下,他教子无方,九皇子孤来替他教训。”

  德顺立刻领命。

  在场的皇子包括辰王在内,个个瞠目结舌。

  这个时辰,父皇应该在御书房与几位重臣议事吧?

  德顺这时候进去禀告,朝臣心中该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