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 第57章

作者:姒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玄幻仙侠

  此话一出,淳明帝脑海中两眼一黑,短暂的怔忡过后,浑身气血迅速上涌至颅顶, 若非捏着拳头死死稳住情绪,只怕就要栽倒下去。

  底下群臣跪地喊道:“陛下息怒……”

  淳明帝没办法息怒,二十年来始终波澜不惊的帝王此刻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疾步上前,猛地一脚踹在那工部员外郎的肩膀,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怒骂:“你中饱私囊,利欲熏心,置律法于何地,置朕的颜面于何地?”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踢得那工部员外郎重重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还只能忍痛跪正身子,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求饶。

  底下人纷纷跪倒在地,额头紧紧挨着地,浑身发抖,不敢抬头去看君王的表情。

  良久之后,淳明帝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怒意,缓缓理清了思绪。

  太子明知今日灯塔会出事,却没有提前告知工部及时维修稳固,也没有通知京卫提前防范,而是放任那灯塔坍塌,自己再暗中部署,将皇家丑事编成戏曲引开百姓,既能避免人员伤亡,还将后宫秽乱闹得人尽皆知,让他颜面扫地,顺便成全了自己的美名!

  一举多得,好一个太子!

  淳明帝死死攥着拳头,忍着滔天的怒意,才没有将面前这些贪污渎职的酒囊饭袋当场处死!

  等到卢槭回宫复命,淳明帝想也知道,今夜刺杀又失败了。

  卢槭右侧小腿受伤,一瘸一拐地进殿,吃力地跪在地上:“微臣……”

  话音未落,淳明帝大手一挥,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尽数甩落在他身上,“废物!”

  卢槭赶忙伏地请罪:“微臣没有料到今夜太子早有准备……”

  淳明帝脸色铁青,原地疾步转了两圈,“朕要你何用?灯塔隐患你查不出来,太子带了多少人出宫,暗中谋划什么,你也一无所知,难不成当真以为他今夜出宫只为博佳人一笑?”

  卢槭忙道:“是微臣失察,请陛下降罪!不过太子的确从头到尾护着那名侍寝宫女,微臣才有机会在他腰腹伤了一道……”

  淳明帝不想听这些,换做从前,太子重伤,他还能痛快地出口气,再考虑其中有何文章可做,可现在他不想再等,除了彼此之间最后一层脸皮没有撕破,太子回京这三个月以来,已经接二连三给了他太多“惊喜”。

  东宫大清洗,直接将严刑拷打致死的细作送回坤宁宫,引得前朝后宫议论纷纷;

  查出去年祭祀牲畜病死的真相,逼着辰王交出自己的心腹;

  除夕大宴,明知谢怀川与玉氏有奸情,却丝毫不顾及皇家颜面,骗他出面,众目之下当场捉奸;

  今日更是将他后宫丑事传唱得人尽皆知!

  想起他费尽心思极力遮掩的皇家隐秘就这么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淳明帝胸中便如烈火焚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可以封口整个朝阳殿的宫人,却没有办法堵住悠悠众口,把今日在场的所有百姓赶尽杀绝。

  太子就是看重这一点,想让他名声扫地,让堂堂帝王成为百姓口中的笑料!

  淳明帝眸中闪过嗜血的狠戾,咬牙切齿道:“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除掉他!他若不死,将来死的便是你和朕!”

  卢槭目露凶光,当即领命。

  至于千都门灯塔塌陷一案,若不严查严惩,淳明帝无法向天下百姓交代,多年明君之名都将受到朝臣与百姓的质疑。

  工部尚书薛敬之是他的心腹重臣,如今灯塔坍塌,工部上下涉事官员必然逃不过一番革职查办,薛敬之作为尚书首当其冲。

  淳明帝命锦衣卫与大理寺深入调查灯塔坍塌原因,最后锁定了贪污维修公款、采用劣质材料、拖延工薪逼死工匠的几名官员。

  工部尚书薛敬之革职查办,左侍郎罚俸三年、降三级调任,右侍郎中饱私囊,杖责八十,流放边疆,而负责灯塔修建的工部员外郎直接判处抄家斩首,另一名郎中及三名监工贪污百两以上,皆被罚没家产,秋后处斩。

  工部年初事务繁忙,营缮、山林、水利、屯田,事事都要规划和筹备,而原本是宁德侯管理之下的户部也是群龙无首,太子便趁此机会举荐了两名官员顶上户部和工部的官职。

  这二人原本在太子讨伐北魏期间,被淳明帝明升暗贬,调离京城,眼下淳明帝只能硬着头皮将人调回来。

  官员升迁任免归根结底就是淳明帝与太子之间的较量,只要太子一死,他与先帝这些拥趸大臣,淳明帝都可以慢慢地除去。

  只是淳明帝年初已经处置了宁德侯为首的一众官员,短短数十日,又是整个工部大清洗,一时朝野动荡,人人自危。

  淳明帝思虑再三,让锦衣卫将消息放出去,上元千都门灯塔坍塌事故,实为太子铲除异己之举,只有扳倒这些工部官员,太子才能扶持自己的心腹上位。

  谣言很快在朝臣与百姓间传开,那些原本就畏惧太子淫威的老百姓对此深信不疑,很快风向扭转,连太子举荐的那两名官员也遭到了百姓的指责谩骂。

  当然,依照淳明帝伪装多年的心性,人前依旧对太子保持着和睦的叔侄关系。

  这日御书房议事,太子好整以暇地盯着卢槭微跛的右腿,“卢指挥还未痊愈么?”

  卢槭道:“让殿下见笑了。”

  此次右腿受伤,卢槭对外宣称是府上后院失火,右腿被烧断的房梁砸中,在家中养伤半月方能下地,至今仍旧行动不便。

  太子笑道:“卢指挥为陛下赴汤蹈火,便是重伤在身依旧勤勉奉公,孤甚是钦佩。”

  他又望向淳明帝道:“只是卢指挥如今行走不便,再委以重任恐怕不妥,陛下也该提拔新人上来才是。”

  说到这,淳明帝本能地警惕起来,“卢槭办事稳妥,有些事交给旁人,朕放心不下。”

  太子笑道:“话虽如此,可叫旁人看起来,还以为陛下手中无人可用。况且锦衣卫为帝王亲军,代表的是皇家风范,提拔的向来都是身手不凡、仪表堂堂的侍卫,孤倒有一名人选,陛下可愿意一听?”

  他这话夹枪带棍,甚至还打击了卢槭的外貌,若非卢槭的私事只有君臣二人知晓,淳明帝甚至觉得太子查出了什么。

  这几日朝堂动荡,太子提拔了不少官员上来,对于这套话术,淳明帝早已见怪不怪。

  偏偏他回回有理有据,淳明帝便是想推拒,也容易落人口实。

  淳明帝笑道:“太子想推举何人?”

  太子道:“天启元年的武状元,盛豫。”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卢槭,“卢指挥应该认得此人?”

  尽管有半面青铜面具掩盖,太子还是看到了卢槭微微震动的瞳孔。

  「盛豫……二十年前先帝麾下与我同为参将,颇得先帝重用。」

  「太子为何偏偏在我面前提及此人?」

  「旁人认不出我,盛豫却未必……」

  卢槭竭力按下心内的不安道:“据微臣所知,当年北疆大战,陛下按律追责,盛豫也被被降职两级,如今应是任彭城卫千户。”

  太子道:“以盛豫之才,只任千户算是屈才了,锦衣卫正好缺一名指挥同知,盛豫亦曾任职锦衣卫佥事,孤看他可以胜任。”

  若非太子提及此人,淳明帝几乎都要忘记盛豫这号人,依稀记得盛豫昂藏七尺,风度翩翩,当年在京中可谓是风头正劲,后来先帝重伤驾崩,淳明帝便以追责为由,将其麾下将领降职的降职,流放的流放,盛豫也在其中。

  太子突然提拔此人,自是想要收为己用,在他的亲卫之中安查自己的人手。

  淳明帝道:“锦衣卫人选不急……”

  太子扬声打断:“到底是锦衣卫不缺人,还是陛下质疑孤任用贤才的能力?”

  他唇边含笑,可漆黑如墨的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淳明帝暗暗攥拳,压抑着怒意道:“太子知道朕并无此意。”

  太子肃声道:“盛豫当年在先帝麾下,年纪轻轻军功斐然,官至正三品参将,人无大过,却被打压二十年不得升迁,该遭质疑的恐怕不是孤,而是陛下。”

  淳明帝眼角微微抽搐,良久咬牙道:“既如此,那便依你之言,擢盛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即刻回京赴任。”

  太子笑道:“陛下英明。”

  淳明帝说罢,与卢槭交换了个眼风。

  升迁不难,能否安全赴任就全凭他的本事了。

  ……

  太子近日公务繁忙,白日上朝、议事,时常深夜才归。

  他腰腹的伤口刚刚痊愈,云葵又来了月事,原本有些探讨阴阳的想法也只好搁置。

  白日里,云葵除了去找燕嬷嬷学梳头,便是躲在承光殿内看话本,日子过得很是清闲自在。

  太子大概是见不得她如此清闲,每日清晨都会把她叫起来梳头,多番练习下来,云葵的发髻已经梳得有模有样了,如今再去后罩房,学梳发髻多半是为了打发时间,陪燕嬷嬷说说话。

  燕嬷嬷人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的亲事和子嗣,她不好求见太子亲自询问或催促,只能向云葵打听。

  云葵也很无奈:“殿下政务繁忙,前段时日又受了伤,册立太子妃之事便只能往后拖延了。”

  燕嬷嬷心里也知道帝后不可能对太子的婚事上心,叹口气,又瞧她的肚子:“那你呢?肚子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云葵哭笑不得,她与太子殿下统共就那么一晚,岂能人人都有宁德侯世子一举得子的运气!

  燕嬷嬷叹道:“先帝子嗣单薄,殿下又耽搁至今,我这把年纪,来日下赴黄泉,如何同惠恭皇后交代……”

  云葵:“……”

  她只能胡说八道先宽慰着:“嬷嬷您放心,今晚回去,我就与太子殿下多试几次。”

  话音刚落,就听门框吱呀一声响动。

  一身玄色锦袍的太子立在门外,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云葵转头见到来人,登时大惊:“殿、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从崇明殿出来,心血来潮绕路来后罩房看望燕嬷嬷,顺便接她回去,没想到人才到门外,就听到那丫头在此大放厥词。

第54章

  云葵尴尬极了,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每次胡言乱语都能被他抓包!」

  燕嬷嬷却是满脸的惊喜,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这后罩房瞧她,赶忙俯身请安。

  太子上前将人扶起来, “嬷嬷免礼。”

  燕嬷嬷:“殿下的伤可都痊愈了?”

  太子道:“孤无大碍,嬷嬷放心。”

  燕嬷嬷点点头,“殿下身在其位,凶险异常,往后也要时时当心才是。”

  太子颔首,“嬷嬷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 ”燕嬷嬷眼眶泛了红,“就是心里总是遗憾, 怕哪日撒手去了, 看不到殿下娶妻生子, 登上大位……”

  太子无奈道:“不会的。”

  燕嬷嬷就当他这句是保证了,“殿下可有哪家心仪的小姐?”

  太子沉默不语, 目光下意识地瞥眼云葵, 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还在偷偷照镜子摆弄自己的发髻。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嬷嬷不必担心,孤自有主意。”

  燕嬷嬷多精明的人, 只这一眼便觉察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自家殿下的脾气,她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不管是德才兼备的大家闺秀,还是蕙质兰心的小家碧玉, 从没有哪个被他正儿八经放在心上,但凡为他所不喜的,任是家世再好,任谁苦口婆心地相劝, 他也全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