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 第66章

作者:姒倾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玄幻仙侠

  太子捏住她下颌, “你胆子越发大了。”

  云葵咬咬唇,“殿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太子盯着她:“从来只有孤审问旁人的份儿, 还没有人敢接二连三质问孤。”

  云葵也不知是因醉酒还是什么, 闻言登时气血上涌:“是, 殿下从来高高在上,能施舍我一两句已是天大的仁慈, 奴婢就该感恩戴德才是。”

  太子眉头蹙紧, 没想到她剥去乖乖顺顺的外壳,说起话来也敢夹枪带棍了。

  “你喝多了,孤不同你计较。”

  云葵紧紧攥着手指, 横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干脆破釜沉舟,再大胆一回,“殿下便是堵上我的嘴, 今日我也要说。”

  男人的目光愈发沉冷,云葵甚至看到了他手背鼓起的青筋。

  她咬咬牙道:“我自知与殿下的身份云泥之别,所以从未惦记过殿下后宫的位置,比起短暂的荣华富贵, 我更愿意过一辈子安稳舒坦的日子,所以才一心想着出宫,就算殿下对我有意,我也……”

  男人薄唇抿直,眸中隐隐翻腾着暴怒的寒光,“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抿出个笑容:“是殿下不愿直言,我就当您对我无意啦,倘若只是短暂的宠爱,我很感激殿下,也愿意伺候您这一程。只是……方才在那宅子里,我心里的想法您也听到了,等殿下厌烦了我,我想同您求个恩典,将来出宫,我就把家安置在这里。”

  她每说一句,头顶的目光便冷戾三分,可她不敢停顿,怕不小心泄露心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想说……”

  心间被不知从哪里泛起的强烈酸涩填满,她强迫自己抬起头,与他对视,“殿下的确很好,却不适合一生相伴,我……”

  “你把孤当什么人?”

  男人一语打断,沉冷急促的呼吸落在她面上,嗓音低哑,却也凌厉阴狠:“孤就是刚好可以满足你的审美,可以任由染指,随时替你解决口腹之欲的男人?想要了就上来撩拨,不想要就骗点赏赐出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你心里,孤还不如一个侍卫,至少侍卫能给你安稳,他们才适合与你相伴一生,是么?”

  「怎么又扯上侍卫了……」

  太子唇边掠过一抹冷嘲:“其实你对谁都是如此吧,孤早该认清,你不仅仅在心中肖想过孤,你是见到高大健硕,面貌俊朗的男子都会想入非非,是不是?”

  他怒到极致,眼底一片猩红,遍布的红血丝像阴翳丛生的网,似要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孤告诉你,想都别想。只要孤还活着,这辈子都不会放你离开。”

  云葵脑海中嗡嗡作响,还未从这句话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又见他薄唇一扯,眸光狠厉:“你不是知道孤会读心么?”

  他暗暗咬牙,手掌攥出骨节错位的声响,“你心里想着谁,孤便将谁碎尸万段,你大可试试。”

  也隐隐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头疾发作,颅内如烈火焚烧,痛意席卷全身的每一处经脉。

  再这样下去,只会伤到无辜之人。

  他闭眼凝神,起身欲离开,脖颈却倏忽被两条雪白纤细的手臂抱住。

  下一刻,少女柔软温润的朱唇贴了上来。

  太子暴怒的身体几乎瞬间僵硬。

  尽管已经亲吻过很多次,可她从未有过这般的紧张,她小心翼翼,用柔弱颤栗的身体去拥抱他满身凌厉冰冷的刀锋。

  唇瓣微微颤抖着,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此刻不受控制地滚落,也印在了他的脸上。

  她温热的指腹颤抖着,抚过他脸颊,小心翼翼地试问道:“殿下你……你生气,是因为在乎我,想要留下我吗?”

  太子咬紧后槽牙,大手扣紧她的手腕,狠狠按在身侧,唇边扬起一抹阴戾骇人的哂笑:“怎么又改口了,是听到孤要将你的那些情人碎尸万段,害怕了?”

  云葵:“……”

  太子狠狠盯着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眸中透着明显的晦暗和疯狂。

  “出去。”他突然道。

  云葵被他阴沉的目光吓得浑身瑟缩,又见他眸色猩红,额头青筋隆起,胸膛亦在剧烈地起伏,竟有些像头疾发作的迹象。

  “殿下,你……你是不是头疾发作了?”

  她已经许久不见他如此暴怒的模样,顿时慌乱无措起来,手掌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安抚,颤着声道:“是我胡说八道,方才是我故意气你的,对不起……”

  太子深深闭上眼睛,“滚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否则……孤杀了你。”

  云葵满眼都是泪,替他擦拭干净额头的冷汗,“殿下你等着我,我去给你请大夫……”

  她飞快起身,趿鞋出门,好在曹元禄就在廊下守着,她匆匆跑上前去,嗓音颤道:“曹公公,殿下好像头疾发作了……”

  曹元禄在外面听到一些动静,具体说什么没有听太清,却没想到自家殿下会在此时头疾发作。

  自打姑娘陪在身边,殿下已经许久不犯头疾了,就连上元夜灯塔坍塌、刺杀受伤,头疾都没有复发。

  这回微服查案,甚至连何百龄都没有随行,只带了姑娘伺候左右,以防万一。

  曹元禄往屋内看一眼,先让秦戈去请平州府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秦戈当即转身去了。

  曹元禄又问云葵:“怎么突然吵起来了,方才殿下抱您回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云葵眼眶通红,“是我不好……”

  曹元禄猜测道:“殿下是为了您买宅子的事生气?”

  云葵紧紧抿着唇,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曹元禄叹息道:“殿下待您极好,老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哪家姑娘上过心,您怎么总想着出宫呢?”

  云葵心底酸涩,难以言说。

  她什么人呢,司寝女官,说起来好听,高低也是个女官,可说难听点,就是给主子开荤晓事的玩意儿,运气好,将来升个末等位份,运气不好,就是后宫娘娘们的眼中刺,似她这般没有家世背景的,动动手指就掐死了。

  她看过的话本中就有这样的女子。

  有一名侍寝宫女被诬陷偷了太子妃的首饰,拉去了慎刑司。

  还有个通房丫头,平白无故被诬陷撞了主母的孕肚,被狠狠打了顿鞭子,发卖出去。

  还有的丫鬟,只因与王爷调笑几句,被王妃悄悄派人沉了湖……

  看得太多,所以才很矛盾,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想听他亲口再说一句“有意”,可又害怕听到那两个字,怕不该有的野心一点点膨胀,最后心比天高,摔得粉身碎骨。

  可她真的没想到,殿下反应会这么大。

  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像桌上茶盏被人一把扫落在地。

  云葵心中慌急,五内俱焚,“曹公公,有没有办法缓解……要回去请军医吗?还是有什么药……”

  曹元禄长叹一声,“殿下的头疾,别说民间的大夫,就是何军医、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唯有一法……”

  云葵立刻问:“什么办法?”

  殿下吩咐了不准对外透露,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曹元禄只能道:“其实姑娘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可以缓解殿下的头疾。”

  云葵呆怔地张口:“我身上的……香气?”

  她的确知晓自己身上有股淡淡的花草香,但并不明显,远远不到可以招蜂引蝶的地步,只有与她很亲近的人才能闻得出来,丹桂就很喜欢贴着她睡觉,说她身上好闻……

  她从未在意过这个,只当是衣裳洗多了,身上便沾染了阳光和植物的味道。

  没想到竟能为太子殿下缓解头疾。

  曹元禄道:“殿下先前还请太医院的梁太医调配与姑娘身上相近的合香,可惜对殿下毫无作用。”

  云葵喃喃道:“原来殿下要我侍寝,是因为这个……”

  怪不得,东宫上下那么多人,层出不穷的美人被送进来,怎么就她脱颖而出?

  何况她还被皇后娘娘“委以重任”,换做任何细作,早就进刑房受审了。

  还有她那些龌龊心思,以殿下杀伐果决的性子,早该把她千刀万剐才是,留着她,也是因为她能缓解头疾……

  一时间所有情绪都在脑海中交织翻涌,五味杂陈,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曹元禄看出她眼里的失落,猜到什么,不由得有些慌神:“姑娘想哪儿去了?殿下最开始留着您,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可后来殿下待您如何,您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他叹口气道:“罚您守宫门的那回,殿下听到九皇子欺负您,抬脚就出了殿门,生怕晚下一步,让您受委屈。除夕宫宴,看到您与李猛谈笑风生,殿下大发雷霆,心中不快,后来又自觉冷落了您,上元夜又带您出宫逛灯,遇刺也是始料未及的,可殿下宁可自己受伤,也生怕旁人伤了您。殿下心里若是没有您,只把您当头疾的解药,会顿顿山珍海味地喂您吗?会买话本哄您高兴吗?会主动替您出头吗?”

  云葵眼眶酸涩,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他是很好啊。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能住进太子的寝宫,与他同桌而食,同床共眠,还能占他的便宜,被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宠着、护着、纵容着,一切来得太不可思议。

  她不敢相信,所以才一遍遍确认,她又惴惴不安,患得患失,生怕这恩宠总有一天会消失,所以从得到的那一天,就开始等待着被厌弃的结局。

  谁让她伺候的,是一位注定三宫六院的储君呢。

  她就是这么个怕疼,又怕死的胆小鬼,经历过太多苦难,所以连好日子都过得战战兢兢。

  曹元禄道:“便是您能缓解头疾这件事,也只有奴才与何军医知晓,殿下不准外传,是怕您受到伤害,自然也是怕您误会,以为殿下只是因为这个才宠爱您。”

  “这回带您出京虽是奴才的提议,可殿下刚到平州就一掷千金,给您吃喝玩乐,您倒好,买了宅子要在这安家……”

  没等他说完,小丫头转身就进了屋。

  曹元禄看着她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云葵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匆匆放快脚步,直到在卧榻前看到男人隐在昏暗烛火下的身影,她脸色煞白,心口狠狠地一颤。

  他额前布满冷汗,苍白清瘦的指骨被地面的碎瓷所伤,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仿佛只有流血才能宣泄头疾带来的疼痛和躁怒。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沉声开口:“不是让你滚出去吗,又来作甚。”

  云葵没有被他慑住,先到箱笼中取了金疮药,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从袖中掏出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拭手背的血迹。

  太子阴鸷沉冷的墨眸抬起,紧紧盯着她眼睛:“你在想什么,还是曹元禄同你说了什么?”

  云葵抿唇不语,心里很乱,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启唇:“曹公公说,我能为殿下缓解头疾。”

  太子眸中瞬间涌起升腾的怒意,语气比方才更冷三分:“你出去,孤身边不用你。”

  云葵没有挪身,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慢慢往他身边靠近,“我这样靠着殿下,殿下会舒服一点吗?”

  太子沉沉闭眼,强忍着怒意:“你以为孤不会杀你吗?”

  云葵抬起他的手臂,见他没有拒绝,干脆整个人钻到他怀里,然后伸出手,缓缓抱住他的腰身。

  “这样呢?会不会好受一点?”

  少女柔软的身体贴近,一点点用力地抱紧,仿佛要与他严丝合缝地缠在一起。

  温暖干燥的葵花香气,像日光升起驱散浓雾,于无声处,缓缓抚平颅内的水深火热。

  太子身躯僵硬片刻,受伤的手掌狠狠攥紧,无数细小的伤口几乎在同时崩裂,鲜血涌出来,湿透雪白的巾帕。

  他浑不在意,语气落地成冰:“你果真是胆大包天,以为孤没你不行是吗?孤这二十余年,从未依靠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