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振千山 第56章

作者:冬行意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成长 玄幻仙侠

  微生溟问?她:“凤凰于飞,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承剑门的剑技,你?琢磨了多久?”

  玉蝉衣道:“早就忘了。”

  微生溟却独自琢磨开了:“如此烂熟于心的程度,绝非一年两年。可你?的年纪又这样小?,难道你?打娘胎里就觉醒灵脉开始琢磨剑技了?果然是天赋异禀,令我这种资质愚钝的自愧不如。”

  玉蝉衣闻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好漂亮的招式。”微生溟闭着眼睛像在回?味着什么,满脸惬意?。

  “哪个招式漂亮?”玉蝉衣问?。

  微生溟眼睛未睁,一脸回?味地说道:“自然是你刚刚在台上用到的招式,原来那招‘凤凰于飞’所有的绵绵情意到你这却化作了一把能割断人?肠的温柔刀,漂亮,实在干脆漂亮。”

  玉蝉衣垂下?眼,很想告诉微生溟,他看到的那招“凤凰于飞”,也不是它一开始的样子了。

  一千年过去,也许是陆闻枢,也许是薛怀灵,又或许是哪个?承剑门弟子,将“凤凰于飞”变得更?好更?强了。

  这时微生溟声音轻了轻:“之前,我一直觉得,这‘凤凰于飞’,似乎并不完整,似乎缺了半式,我一直在想最合适的会是什么,竟然从未想过,将它拆解之后,变成单人?剑招也算是一种圆满。小?师妹确实厉害极了。”

  玉蝉衣眼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仍合着双眸的他。

  这一招“凤凰于飞”,的确是不全的。

  还有剩下?的一半招式,她原本打算在她在人?间走到生命尽头?之后,在她老死之后,想办法转交给陆闻枢。

  十八岁的陆婵玑本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隐约感受到了因为?她着急创造出“凤凰于飞”导致有些地方她并没?有那么的深思熟虑,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构思下?半式剑招。

  她曾经想留下?它,在她死后代她陪着陆闻枢的。

  所以,她甚至提前给它取好了名字——“生死不离”,她会死去,陪伴不了他太?久,剑招却可以陪他到他生命最后一刻。

  却没?想到这个?名字像一句谶言一般印证到她自己身上,陆闻枢也想与她生死不离,只是这个?他想要的“生死不离”里没?有让她“生”着这回?事。

  她早该想到的,以她凡人?至多百岁的寿命,怎么能做到他口中一直在说着的会永远陪着他?死了就能了!……她早该想到的。

  废纸堆里是写了“凤凰于飞”的名字,可“生死不离”只在她心里存在过。

  陆闻枢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得到完整的剑招了。

  玉蝉衣本来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凤凰于飞”后还有剩下?的半招的,但此刻,她荒芜的心底像是有一阵风极速掠过,忽然间生出一种冲动,很想将后半式同眼前这个?闭着眼睛咕咕哝哝的人?说上一说。

  最终,玉蝉衣还是忍住了。

  落霞峰一到,踩到山头?薄薄的细雪上,玉蝉衣心底的冲动彻底压抑下?去。

  峰上一间亭,亭中一石桌,一人?独坐其中。

  石桌上,放着昨日七星树下?见到的那坛酒。

  酒坛尚未打开,一见到他们,那人?朝他们招了招手,玉蝉衣走进?去,喊了声师父。

  涂山玄叶笑问?:“拿头?筹的消息告诉你?师姐了?”

  玉蝉衣这才意?识到,这轮比试的结果还没?通过传音石告诉巫溪兰。

  她连忙拿出传音石来,涂山玄叶弯着眼睛:“不必了,我已经告诉她了。来来来,喝庆功酒。”

  他说着开了酒坛,各自给微生溟和玉蝉衣倒了满杯的酒。

  接过酒来,玉蝉衣一口饮尽,酒水入了喉之后,没?有半点辛辣,反而有灵力在往四肢百骸钻去,仿佛在洗涤灵脉,整个?人?都通透了,心头?那点淤塞感也通了。

  她眼睛本能亮了亮。

  捏着酒杯看她的微生溟这才笑了一笑,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早说了是好酒,小?师妹这回?可信了?”

  玉蝉衣很惊奇地问?道:“这是哪来的酒?”

  微生溟道:“不如等有机会,你?去问?问?叶掌教。”

  玉蝉衣问?:“你?不知道?”

  微生溟道:“知道是知道,可你?性子这样闷,怕你?日后和叶掌教没?话聊。”

  涂山玄叶道:“什么酒啊,这么神秘?”

  他好奇地觑着这酒,玉蝉衣问?:“师父一口都不能喝吗?”

  涂山玄叶道:“一口倒是可以,怕就怕……”

  玉蝉衣:“怕什么?”

  涂山玄叶咽了口空气:“怕一口之后,再来一口。”

  玉蝉衣:“……”

  但过了一会儿涂山玄叶果然还是没?忍住,他道:“徒弟的庆功酒不喝实在是不像话,我决定了,就喝一口。”

  一口之后,果然又一口。

  玉蝉衣和微生溟相顾无言,默默看了一眼对方,默契地选择没?有提醒涂山玄叶他喝了不止一口。

  反正,有他们在身边,喝醉了也没?关系。

  一坛酒即将见底,涂山玄叶脸上很快浮起红晕,本来就漂亮得不像话的一张脸更?是像染上桃花颜色一样。

  他托着腮对玉蝉衣说道:“我这师父实在做得有些不称职,若以后有人?问?起来你?剑是什么练的,你?哪怕说是你?师姐教的也别说是我教的。不然以后真?要有人?找我教他剑法,那我可真?是几条狐狸命都经不起这折腾。”

  狐狸命?

  涂山玄叶又道:“小?蝉衣,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在你?离开蓬莱之前,星罗宫宫主除了替你?师姐做好了一身罗裳之外,还亲自帮你?做了几件。别急着拒绝,这星罗宫宫主是我见过最有生意?头?脑的人?,她不做亏本生意?,你?要是成天穿着星罗宫的罗裳,之后这一百年星罗宫的罗裳必然会十分抢手。可恶,我不喜欢穿罗裙她非要给我也做几身,日子简直没?盼头?了啊啊啊……”

  他说完,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歪歪扭扭站起来几步走出凉亭,竟然直接歪倒在雪地里呼呼大?睡。

  玉蝉衣想上前将倒在雪地里的他拉回?来,刚走出凉亭,雪地里一道白光闪过,刚刚涂山玄叶躺着的地方人?已经不见,却卧着一团蜷缩着的白色毛茸茸。

  细看两眼之后,玉蝉衣沉默了下?去,默默将它抱起来抱在怀中。

  微生溟同样走出凉亭,两人?站在雪地无言相对,最后都看向玉蝉衣怀里的白狐狸。

  “是丢丢。”

  “这不是星罗宫宫主的灵宠吗?”

  过了会儿,他们又异口同声。

  又是一阵沉默,在又一次不约而同地看了眼那只呼呼大?睡的白狐狸后,微生溟头?疼道:“我还以为?他说的狐狸命是醉了酒说胡话,没?想到竟然是酒后吐真?言了。”

  他问?玉蝉衣:“涂山玄叶可曾和你?说过,他一直在云游四方?”

  玉蝉衣点头?:“他还说过,你?我都难担他的大?任。”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他们都很难把总是自称老人?家的涂山玄叶和这样一只软萌柔弱的小?灵狐联系在一起。

  微生溟先行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他倒也没?有说错……”微生溟艰涩道,“做人?灵宠、确实是我从未想过人?能有的本事。”

  微生溟问?玉蝉衣:“等他醒了,要怎么说?”

  玉蝉衣则是一脸大?彻大?悟,她已经弄明白了为?何在飞舟上丢丢总是在她门前弄丢“玩具”,也明白了涂山玄叶托她带回?去的那些东西?到底从何而来,更?明白了初到蓬莱那阵子为?什么每次涂山玄叶一出现不久之后澜应雪就会跑出来找丢丢。

  她开始想着要不要找机会将涂山玄叶给她的东西?送回?星罗宫去,可好像澜应雪也说过,是丢丢的玩具就是丢丢的东西?了,还回?去似乎不过是多此一举,一时间倍感棘手。

  玉蝉衣无奈先用一道禁制将小?狐狸护起来,丝丝灵力撑着它洁白身躯浮在空中,用灵力为?它搭了个?床。

  小?狐狸舒服到躺上去就翻了个?身,下?巴搁在爪子上,睡得香甜。

  她神色已经镇定下?去,答了微生溟方才的问?话:“仍旧像从前那样,当作自己不知道好了。”

  微生溟问?:“为?何?”

  玉蝉衣看着他说:“有一些身份,那个?人?自己不想说,哪怕知道了,何必戳破。”

  她信手为?他倒了一杯酒,一双漆瞳黑如曜石,清明透彻,语调云淡风轻极了:“这种时候,不如索性装作不知,遂了对方一番意?愿,成全他一番苦心。这样不是更?好吗?”

  微生溟微微蹙了蹙眉,视线渐渐垂落到桌上那杯新倒好的酒上,默不作声良久,忽然情绪不明地轻缓笑了一声。

  他慨叹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微生溟拿起酒杯,举起来敬着她,眉眼柔和万般郑重对她说道:“小?师妹,再过几天,我会给你?答应过你?的那把剑的。它会很喜欢你?的。”

第43章 赝品 第一眼遥遥一瞥,疑是故人来……

  山头覆雪,冷气袭人,微生溟坐在亭中,坐望蓬莱,眼底萧瑟,脸上的笑却?很平和了,像是有?什么心愿彻底了却?。

  “把它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微生溟仰头将酒饮尽。

  听他主动提起那把剑,玉蝉衣也不谦让,点点头痛快应下来:“多谢师兄。”

  她?也遥遥看向落霞峰下,亭外有?风吹着细雪飘摇,周遭万籁无声?,远远的,可见?论剑台附近人影交错,看起来,底下似乎十?分热闹。

  玉蝉衣默默将杯中最后一滴酒饮完,面上也变得温热许多,运功帮旁边团成一团睡大觉的涂山玄叶卸了酒力,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化作人形醒来,坐在亭子里的地上,脸上懵懵的,神智尚未完全回?笼。

  “我?怎么睡了一觉?”片刻后,涂山玄叶问。

  残霞升起,夕阳晚照明?亮而又迷离地覆盖着蓬莱仙岛,他看了眼天色,脸色倏地一白,浑身?一个激灵。

  涂山玄叶看向微生溟和玉蝉衣,语气紧张地询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两人同样的一脸平静,皆是轻轻摇了摇头。

  涂山玄叶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可不管是微生溟还是玉蝉衣,脸色都与平常时差不多。

  这两个人脸上一贯都没太多表情,尤其是玉蝉衣,这让涂山玄叶很难通过他们面上的表情窥探他们的内心。涂山玄叶看了又看,最后只能半信半疑地相信他们。

  “我?喝了多少酒?”他坐回?石桌旁。

  微生溟面不改色:“一口。”

  “这不可能。”涂山玄叶看向玉蝉衣,“小蝉衣你不骗人,你告诉师父,我?喝了多少酒。”

  玉蝉衣闻言眉梢轻动,那一瞬间涂山玄叶好似在她?脸上看到了微生溟起坏心思时的表情,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吗?在蓬莱叫她?和微生溟日夜相对?地待上一个月,本性就?被污浊了是吗?

  但好在玉蝉衣的表情很快收归风平浪静,她?道:“没有?注意,但不止一口。”

  涂山玄叶松了一口气,玉蝉衣的话可比微生溟的可信多了,他伸了个懒腰:“方才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又问:“我?睡着的时候,你们两个就?这么干坐在这里,喝了半天的酒?”

  玉蝉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