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人偶师 第58章

　　踏樱的语气很平静。

　　方羲抬眼，站在远处，没有再跟随任何一名玩家的视野。她看见天空的恶魔发出胜利的笑声，对玩家不屑的嘲弄之音。

　　污浊发黑的天空泼起一片橙红。

　　【玩家“剑雪”生命值已归零，系统已将其遣返游戏世界……】

　　【玩家“宇宙最酷”生命值已归零，系统已将其遣返游戏世界……】

　　……

　　如果这是真实的异端世界，想必天空的橙红是人类死亡流出的鲜血。

　　“像是人类衰亡前最后的黄昏呢。”方羲轻声道。

　　踏樱也轻轻微笑了一瞬：“是的。”但现在不是有你吗？

　　“你不继续跟进去看了吗？”踏樱见方羲一直留在原地，有些疑惑，“这场副本还有很长的时间。”

　　方羲说：“不想看了。他们最后的结果是输了吧。越到深处，这些傀儡的思维越趋向单一，根本无法为猎人提供更加精确的指导。”

　　语气轻慢又笃定。

　　踏樱愣了两秒。内心划过震惊，但她已经习惯了白鸦时不时蹦出几句难以理解的话，所以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于是踏樱把观看时间直接拉到最后几分钟。

　　方羲瞥了一眼战场最后的结果。

　　【存活人数：19】

　　【目前存活玩家：微尘、怪物观察者、卷王碎碎冰、银月、社牛不想说话、我嘎嘎乱杀……】

　　【替行者数量：6】

　　……

　　【各位玩家，你们成功敲碎了异端第五层外壳，现在位于异端的腹部区域。】

　　漂浮在天空的巨大恶魔，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它想了想，张开双翼，俯冲向大地。撞向这群狼狈不堪、全身沾染鲜血的玩家。

　　秦淮月的肚腹被穿出一个血洞，右臂断裂，艰难地用长枪支撑身体。一路以来，她承受了异端最多的袭击。

　　江同尘的神情充斥着扭曲、痛苦，因为傀儡的死亡，她的灵魂和大脑陷入了一种极端痛苦的深渊。

　　宋白玉的右手已经无法扣动扳机，他正在用匕首反复往自己的手腕划刀，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意志。

　　但无论人类怎么挣扎，恶魔之躯已经飞到他们面前。

　　【本次训练副本已结束。】

　　【最终存活人数：0】

　　【替行者数量：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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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玩家，本副本经过所有专属系统的改造、审批，其安全度已达到100%。】

　　【每一位在战场中死亡的玩家，已正常回到游戏世界。】

　　【每一个在战场中碎裂的傀儡，已正常回归傀儡师空间。】

　　【所有伤害都不会投射至真实世界。】

　　【所有伤害都不会投射至真实世界。】

　　【所有伤害都不会投射至真实世界。】

　　【经检测，没有任何一名玩家的腐蚀度发生提高。】

　　【若玩家坚持认为自己出现了异常，请告知专属系统，你们可以立刻移动到浮空岛核心区进行治疗。】

　　冷冰冰的机械音，在训练场一次又一次重复。

　　江同尘满脸苍白，双眼像是失去了焦距，思绪似乎还停留在方才那道深邃的黑影。

　　她完全丧失了力气，身体重心不稳，所幸被队友扶住，才没直接摔倒在地上。

　　傀儡师在队友的搀扶之下，坐到一边。

　　良久，她才缓过来一点。

　　虽然江同尘在副本中受到的物理伤害远远少于造梦家和猎人，但她的精神状态却是最不稳定的一个，花了很久时间才缓过神来。

　　抬眼，其他玩家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暂且坐在各个角落休息，时不时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向她。

　　他们刻意压低声音交谈，避免影响到傀儡师休息。

　　“微尘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以前也和她合作过，但从没严重到这种程度。”

　　“替行者全军覆灭……这肯定影响到她的精神状态了。”

　　她低垂下头，弯腰，双手搭在大腿上，垂落的头发遮盖了复杂痛苦的神情，低声道：“我失败了。”

　　全场低声的交谈声，瞬间消失，很多玩家的目光小心翼翼落在江同尘身上。

　　“害，这有什么？我们也是第一次挑战这种高难度副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微尘，你的指挥没有出错，主要还是我们的属性还不够高……不用在意这次结果，我们离正式的真实试炼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陪在她身边之一的队友拍了拍江同尘的背，也安慰道：“没事，急不来，先休息一下。”

　　或许是有队友作为后盾，傀儡师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另外一名性格活泼的队友，也跟着岔开话题，脸色轻松地聊起一点趣事，终于让队伍的核心露出了几分笑容。

　　方羲目光平静，站在江同尘面前。后者忽然莫名其妙地抬头，与虚空中并不存在的方羲对视了一瞬。

　　但如果这是真实的场景呢？

　　如果这并非虚假无害的训练副本呢？

　　如果这四十名玩家，的确葬身于恶魔腹中呢？

　　欢乐似乎只是极短的一瞬，方羲看见江同尘微笑之下的恐慌和焦急。人类生死的阴影沉沉地压在她的肩上。

　　她也听见002号系统在江同尘耳边说：【您的傀儡失误过多，请尽快提高其完整度。孟长官建议您，可以尝试新的制作方法，不必一味牺牲傀儡的思考能力。经检测，它们的驯服度和完整度已经相当之高。】

　　【此外，以银月的异端抗性，她可以深入异端腹部走得更远，但您的替行者还无法与她站到相同的高度。】

　　“……我会尝试的。”江同尘低声说。她还没有忘记，当初傀儡反杀使用者的惨烈景象。

　　但她仍然需要突破心理阴影，放弃一点对生命的感知力。变得更加残酷、冷漠。

　　方羲又下意识压了压自己的眼睛。天花板的光亮有点刺眼。

　　左眼在此刻跳动得更加疯狂，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

　　她微微垂下眼帘，自言自语道：“好吧，不能偷懒了，速度得加快了。”

第43章

　　视频结束 。

　　方羲睁开眼睛，训练场的空旷景象重新映入眼帘。

　　她感到一丝疲惫，这是时间流速不一带来的影响。

　　但也因为她们跳过大段的时间，实际上只观看了三四个小时，所以二人在原地简单修整一会，精神状态很快恢复正常。

　　“一小时内无法再进入观战模式。”踏樱侧目，发现方羲又在发呆……等等，这次她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踏樱想了想，也暂且没再说话，没有打扰白鸦的思考状态。

　　然后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背后的“笔底烟花。”

　　踏樱朝她勾了勾唇，像是在冷笑。温柔的面庞仿佛覆盖上一层可怖的阴影，淡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曾经的队友。

　　笑意未达眼底。这更像是在盯着天真愚蠢的猎物。

　　“……”解云心底掠过一丝畏惧，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很快压过这份无由来的感觉。

　　什么啊。看上去好普通。

　　她还以为踏樱这名所谓的新队员，有什么特别的能耐呢。

　　她动了动嘴唇，正想出言讽刺。

　　但方羲忽然说：“我想通过真实试炼。”

　　这是一切的伊始，真实世界的入场券。

　　“你当然会通过。”踏樱瞬间收敛起方才的黑脸（虽然心大的方羲压根没注意到），轻声道。

　　新晋三千之内任何一名玩家，哪怕是实力强大的新晋前十，也存在被淘汰的风险。

　　但踏樱却有种直觉，白鸦根本不会失败。

　　方羲想了想，打开游戏背包，取出一张透着暗红血光的卡片。这是之前在浮空岛取下的副本入口凭证，她一直还没有去使用。

　　“你居然想去刷副本？”踏樱惊呆了，不可思议道。

　　方羲哽了一下。她的形象究竟在勤劳的队友里沦落成什么样子了……

　　“我也去。”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

　　方羲转头，她没想到坐在背后的玩家会突然搭话。

　　对方的游戏ID叫“笔底烟花”，旁边还坐着一个气质更干练沉稳的玩家，但后者的游戏ID没有公示。

　　方羲立刻判断出来，陪在笔底烟花旁边的是一名真实玩家。

　　不过，笔底烟花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方羲身上，反而不悦地死死瞪着踏樱。

　　很多时候，踏樱只是看上去温和友善，挂着礼貌的微笑，但总爱神不知鬼不觉地扭转队伍的前进方向，隐晦地牵动一切。

　　她经常不听从解云的命令，但大概是为了顾及一点合作的面子，很少当面提出质疑。

　　踏樱的行为，让解云在副本中失去了很多游戏的乐趣。让他们通关副本的道路变得更加“安全。”

　　无聊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