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人偶师 第77章

　　【但是，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生命，看在这个份上，我愿意容忍你那些几乎数不清的缺点，我还可以满足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男性青年用那双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取下头顶的礼帽，朝人偶师微微鞠躬，做了一个优雅的致意。

　　然后，一个响指响起。

　　所有玩家的意识彻底中断。

　　睁眼。

　　思绪重归。

　　一个巨大的星航场映入眼帘。

　　列车、宇宙飞船、星系跃迁器仿佛违

　　背常理般，二十四小时时刻运作，接待购买了车票、成千上万的客人。

　　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着无数条航班信息，不断消失、又新生，机器播报员温和的声音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F08197号宇宙环游列车已开始检票，请购买了该乘票的旅客，尽快前往检票区检票。】

　　【请注意，该列车的旅程较为特殊，在观光完999号低等星的全部景点之后。列车将飞跃本星球，前往新的家园，进行下一轮环球观光。】

　　方羲坐在等候区的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四周是来来往往的人潮。

　　抬眼凝望。

　　虽然有些认不清了，方羲微微眯眼，很快辨认出来。这里是019号低等星最大、最荒芜、多年来一直停止运作的星航场。

　　人偶师低低笑了几声，取出车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然后微微朝旁边和后面看了一眼，这些与她同行的密匙玩家。

　　三名替行者的气息消失了。

　　人偶师感应不到她们的灵魂，似乎被投放至另一个时空。

　　但没关系，人偶不需要时刻确凿无疑的命令，连无意识长出一团灵魂的艾莉克萨也不需要。她们拥有独立的意志，所以不需要方羲担心。

　　方羲说：“各位，请跟上我吧。”

　　拎着皮箱，身着与其他旅客画风亳不相符的半身斗篷，浑身沾满异端血液的气息。

　　身后跟着一群相识时间不算久的队友，穿过拥挤人潮，根据车票的信息，进入检票区。

　　搭上这座现实中根本不可能的宇宙列车。

　　【审核通过。】

　　【您的座位序号为：13号车，三等18排C号座。】

　　【很遗憾，由于你仅有一千块的资产证明，你没有资格分配到该列车的商务舱、一等及二等舱。想必这是你花了毕生积蓄，才能买下这么一张丢到大街上也没人想要的票吧。】

　　检票员冷冷地说，声音还超大，满脸都是对穷人的嘲讽。

　　“……”

　　方羲闭了闭眼，忍耐，忍耐。

　　方羲忍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破大防了，指尖动了动，空气中凝现出一根无色的丝线。

　　啪嗒。

　　检票员的头颅瞬间掉落在地，血面刀削般平整。

　　“神经病。”

　　“我是高贵的【上帝】，你的顾客。你作为一名工作人员，居然敢嘲讽客人。”

　　“想必你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三百根人类的头发吧，真是少得可怜。”

　　“你的工作号多少？”

　　方羲冷漠地说：“我要投诉你。”

第56章

　　检票员滚落到地的头颅，瞬间静默了几秒，一脸惊恐，嘴巴愣愣地张成O型。

　　这个人类怎么知道自己的工资多少的？

　　按人类月历来算，每个月三十天，恶魔甚至不愿意一次性结一个月的食物，平均每天给它发放十根人类的头发，大部分还是短短的头发。

　　检票员陷入沉默。

　　检票员不想工作了。

　　检票员的头颅静静地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二十名人类毫无限制地穿过检票区，没有阻拦——当然，它也打不过。

　　方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巨大的星航场，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显露出虚幻的假象。

　　就这么走掉吗？

　　毕竟这里也是一层外壳呢？

　　【这里不是你的梦想之地吗？】

　　恶魔的声音在方羲耳边呢喃，伴随着各种扭曲的血肉撕裂声。

　　对方可能是在“进食”，顺便在闲暇之余观察她。

　　秦淮月问：“收藏家？”

　　后面的密匙玩家注意到方羲忽然顿住的脚步，立刻虚扶武器。

　　猎人随时可以响应命令，扣动扳机，刀身出鞘。

　　林镜子也下意识拉了拉自己头顶的魔女帽，握紧手中的法杖。

　　方羲手中凝现出雕刻刀，转身，微微一笑，开始对着虚空雕刻，在他人看来毫无逻辑和规律的勾画。

　　“喂，喂。等等，你在做什么？”

　　已经摆烂的检票员，忽然间意识到什么，骤然爆发出穿透耳膜的尖叫。

　　人偶师语气轻慢：“我只是把这里重归原貌。”

　　机器播音员、餐厅服务生、检票员、安全检查员乃至成千上万的旅客，都不应该存在。

　　方羲把多余又恶心的肉瘤剔除。

　　全场嘈杂的人声瞬间消失。

　　巨大的星航场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呼啸流动的风声。

　　方羲弯腰，雕刻刀刺入检票员额头，又抬起，刀身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姑且算作墨水。

　　异端之血顺着人偶师不停地勾画、描摹，飘荡在空中，混浊发黑的血色变得轻盈又美丽，响起奇异的哗啦啦水声，像是一片冲刷污垢的雨水。

　　这里没有智脑，没有崭新的设备。

　　没有显示航班信息的公共屏幕。

　　也没有灯塔和光明。

　　明亮的星航场，缓缓变暗、发旧、彻底沦为荒凉之地。

　　伪装成建筑的异端们，不甘心地扭动身体，变回原貌，张开翅膀和雪白的獠牙，成群向方羲扑来。

　　但方羲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召唤出任何一把武器。

　　因为这些只是最低级的、最容易被触怒的异端。

　　“攻击。”

　　秦淮月反应速度最快，在方羲吐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身体便骤然窜出人群。

　　锋利的长枪横扫战场。

　　附魔子弹紧随其后，穿透蝙蝠和肥鼠的肉。体。

　　光剑轻轻一挥，十字刃顷刻斩杀上百只章鱼触手。

　　密匙玩家的战斗极其默契，子弹、刀剑光影层层交叠，迸裂出更大的轰击。

　　方羲顺便踩碎方才检票员滚落的头颅，它的身体已经畏惧得跪倒在地。

　　头颅轰然炸裂，但血液没有沾上长靴一丁点，反而敬畏般后退，静静地找了一个角落，静静地死亡，静静地怀缅口袋里今天那十根还没舍得吃的头发。

　　方羲重新转身，看见远处那座唯一没有被雕刻刀腐蚀的宇宙列车。

　　明明已经“超时”，却还停留在原地，像是在刻意等待着什么。

　　“十五分钟。”人偶师平静地丢下一句，“解决完之后立刻跟上来。”

　　四名造梦家迅速跟上方羲，留下猎人在第一层外壳的战场。

　　宋白玉隔着一段距离，与远处的秦淮月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确认的眼神，便直接从军用设备取出一个手榴弹。

　　一个压缩了上千倍爆破力的附魔手榴弹。

　　“撤退！”宋白玉高声喊道。

　　猎人们从数之不尽的异端尖叫中，灵敏地捕捉到宋白玉的声音。

　　在迅速杀死面前最后一只异端之后，然后快步奔跑，跟上方羲的脚步。

　　在方羲以一种极其冷漠的语气，丢下一句时间限制、独自带着造梦家离开的时候，这些猎人心底下意识产生几分惊惧。

　　猎人最忌讳的事情便是在战场失去眼睛，坠入什么都没有黑暗，五感还能运作却没有丝毫作用。

　　但无色的丝线已经遍布整个星航场，不需要人偶师刻意指出具体的方向，猎人们也能窥见异端真实的、完完整整的身体。

　　视野变得极为清晰。

　　也不会存在丝毫精神上的污染。

　　猎人们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如同身处不可能存在的梦境。

　　他们居然在此刻，也拥有了窥视异端的“视野”。

　　血液澎湃般发热，心脏扑通跳动，连习惯了奔跑的双脚也变得更加有力。

　　明明这只是一层最低级不过的外壳，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完全不依靠灵感道具、替行者和傀儡师的情况下独自战斗。

　　哪怕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因为密匙猎人的念头不出意外地默契，用最粗暴的方法轰炸这个面积巨大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