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别怕,快到了!”
乔翎时不时地宽慰她几句:“晚点我给你开一剂药,你吃下去,好好地睡一觉!”
她没有领着柳柳往祖相公府上去,而是带着她去了……
定国公府。
没有经过门房,就这么直接溜进去,提气一跃,来到了正房的庭院里。
廊下悬挂着白色的灯笼,可知主人家正在举丧,四下里异常地寂静,连守夜的人都没有瞧见。
乔翎听见室内传来男子清朗又漠然的声音:“夜半登门,客人有何贵干?”
乔翎把靠着自己的柳柳放开,叫她自己站住,同时微微一笑,抬声道:“来与世子共谋弑君大业!”
……
乔翎知道,若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倒还可以避开嘲风三太子的眼睛。
可若是再加上一个柳柳,怕就很难了。
再则,即便一时避开了,以后呢?
难道要叫柳柳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不能。
所以乔翎得去找一个既愿意接收柳柳,在倒帝之前也有能力照顾她的地方。
且这个地方还得叫三太子哑口无言,自愿为她们遮掩。
除了定国公府,还有哪里呢?
……
定国公世子朱宣叫了两个侍女过来,叫帮着柳柳洗澡。
乔翎则就近写了药方出来,劳他一并搜罗了,自己坐在廊下煎药。
朱宣不无讶异地看着她:“你我素昧平生,你犯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敢就这么登我的门?”
他由衷地问:“你不怕我把你交出去吗?”
乔翎瞧着药罐里药物的火候,头也没抬:“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朱宣默然几瞬之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乔翎就说:“那不就得啦!”
内室里帮柳柳洗澡的侍女出来,神情不忍,又有点着急:“世子,乔娘子,柳柳娘子说,她的女儿不见了……”
乔翎听得一惊,回过神来,禁不住用蒲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原来柳柳还有孩子?”
她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儿啊!
乔翎就叫朱宣:“朱少国公,来帮我看着药,我去去就回!”
朱宣:“……”
等他再回过神来,乔翎已经不见了。
倒是他手里边多了一把蒲扇。
朱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乔翎。
他心想: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啊。
……
祖家。
祖相公的一天,从一桩血案开始。
才刚起身洗漱,还没来得及穿上官袍,就有亲信来报:“相公,昨天晚上英国公的弟弟裴四被杀了!”
祖相公听得一怔,因与勋贵那边儿没什么交际,倒是很沉得住气:“怎么回事?”
亲信迅速将事情讲了:“今天早晨,四房那边的侍从备了水进去,都给吓了一跳!”
“裴四尸首分离,身体倒在地上,脑袋在桌子上,血流得到处都是!”
“桌子上还摆了一张诉状,控诉裴四强夺民财,又强纳良家女子为妾……”
“状纸上按了一个血手印,看形状和大小,是裴四按的无疑。”
“最底下还有个署名……”
祖相公眉头皱着,问:“署的什么?”
亲信的脸色有些古怪:“署的是‘猫猫侠’……”
祖相公听得一愣:“什么?”
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亲信很肯定地告诉他:“您没有听错,就是猫猫侠!”
祖相公:“……”
啊?
……
安国公府。
花蝴蝶的一天,从被冤枉开始。
一觉睡醒,家里边忽然间多了一个两脚兽,还不时地用那种古里古怪的眼光打量着它。
花蝴蝶很生气,跳到仆人肩膀上,喵喵叫了起来。
安国公世子梁鹤庭伸手抚了抚它的背,很平和地询问来人:“裴学士,您今次登门,有何贵干?”
裴熙春很客气地道了声“叨扰”,又三言两语将昨夜发生在英国公府的血案讲了。
末了,又将那张盖了血掌印的状纸拿了出来,叫他们看最后的落款。
猫猫侠。
“三太子说,昨夜之事,它一无所觉。”
裴熙春忖度着道:“既能避开三太子的目光,又有着杀人的本领,愿意为无辜之人张目,还涉及到猫……”
梁鹤庭听到这里,也不禁扭头去看花蝴蝶。
这目光惹得这只有好几种花色的猫猫勃然大怒。
大胆!
人,你这么看着猫干什么?!
第69章
裴熙春并不是空手来安国公府的。
他还随身带了一口方方正正的小檀木箱。
梁鹤庭起初还有些奇怪——因为安国公府同中朝的关系, 他知道裴熙春的跟脚。
只是两下里并无深交,且裴熙春今日到此,也是为了公务, 完全没必要带一份礼物过来的不是吗?
叫侍从接了,却听裴熙春说:“少国公恕罪, 这东西可不是我要送的, 且也不是送给府上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疑惑:“我也是照吩咐做事罢了。”
梁鹤庭听得一怔。
再一思忖,忽觉骇然。
能吩咐裴熙春做事的人……
他心里边隐隐地有了猜测。
那边儿裴熙春也没有卖关子,当下坦荡地讲了出来:“老师前几日忽然回了中朝一趟, 将这口箱子交给我,让我转送到府上来。”
他略微一顿,一字不错地转述了北尊的话:“老师说, 这口箱子并不是送给安国公府, 只是请世子代为保管。等时机到了,您会把它交给这口箱子真正的主人的。”
这个“时机”,指的是什么时机?
所谓“真正的主人”,又是什么人?
北尊没说。
梁鹤庭知道,本代的北尊是术数一道的天才,卜筮问卦, 当代无出其右。
忽然间来了这么一下……
他颇觉有趣:“老前辈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
裴四爷死了, 最先知道的无疑是英国公府的人。
侍女忖度着自家老爷该起身洗漱了, 推门进去, 没见到人, 先瞧见了满地的血。
侍女这时候便心知不妙,往里边去一瞧,就见裴四爷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正摆在桌案上。
那侍女当时就晕过去了。
另一个死命把她搀住,同时手不自觉地一松, 接水的铜盆径自落到了地上,“咣当”一声响!
外边其余人听见,察觉到动静不对,进来一瞧,全都惊呆了!
战战兢兢地去将此事报给了裴四夫人。
裴四夫人这时候已经洗漱过了,闻讯之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她有儿子,有孙子,老东西也已经致仕,几乎没有任何能带给她的东西了。
还是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