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花郎面
路歇尔想了想:“狙击?”
特古拉三世就是被联合军的狙击手刺杀的,路歇尔对这种带有暗杀者色彩的职业非常着迷。
“狙击可不是能在训练场学会的,它需要天赋。”尼克瑟斯这么说着,却也没有拒绝,他朝近卫兵使了个眼色,对方很快取来一把狙击步.枪。
“成为狙击手的条件有很多,心理素养是最基本的。”尼克瑟斯把枪接过来,放在路歇尔手里,非常沉,如果不是他在身后帮忙托着,估计路歇尔早把它摔了。
“你需要冷静,耐心,还有近乎完美的伪装。”
尼克瑟斯调整好路歇尔的姿势,让她单膝跪地,双手托枪。
不像她平时看见的那些趴在地上的狙击手,这个动作几乎没有支点,全凭自己力气在控制狙.击枪的稳定。但是现在尼克瑟斯还没放手,所以路歇尔还算轻松。
“你知道杀气吗?杀气。”尼克瑟斯把这个词拼了两遍,路歇尔点点头,他继续说,“有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一旦被人瞄准就会感觉到,因为狙击手带了杀气。而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在开枪射击之前绝对不会流露半分杀气。”
“沉,冷,静,你要想象自己是死物,与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尼克瑟斯说这话的声音非常低,好像水滴在石头上的闷响,又像山风吹进树洞的嗡声。如果不是他平缓温暖的呼吸拂过路歇尔的侧脸,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块石头。
他安静了很长时间,路歇尔盯着瞄准镜,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与他渐趋一致。
那个遥远的人形标靶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只有眉间和心脏上的两个红点,无限放大,占据视线的每一个角落。
路歇尔很想眨眨眼睛,但是又怕一眨就失去了这瞬间的灵感。
“精准,完美无缺,每一枪都要带走一条生命。”尼克瑟斯的声音在耳机里震动,让她的大脑兴奋到生疼。
他的手松开,路歇尔猛然感受到这把狙.击枪完整的重量,于是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
反冲力让她往后退了半步,尼克瑟斯就站在她身后,及时扶住了她。
“我打中了吗?”路歇尔兴奋地问。
尼克瑟斯从她手里接过枪:“你看不见靶子?”
旁边的近卫兵好像在努力憋笑。
“抱歉,我刚才说一个狙击手最重要的条件是心理素质,那是针对普通军人的。”尼克瑟斯口气还算委婉,“你的话,还是先去配副眼镜吧。”
路歇尔:“……”
接下来尼克瑟斯带着她把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枪都试了一遍,挨个儿组装给她看,近中远距离移动靶固定靶换着打,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回程的路上,疲惫一点点从缝隙里透进来,海浪似的冲垮了沙滩上的堡垒,肌肉里渗着的酸涩感让路歇尔像滩泥似的躺在后座上。
训练场的人送了她一把金属复合弓,它跟上次路歇尔在围猎场用的现代弓箭很像,只不过轴距更大,携带起来有些不方便。
“这里是去夜港的路吗?”路歇尔从座位上支起点身子,发现路线与来时似乎不太一样。
“是回军区老宅。”尼克瑟斯意味深长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出门可不能老是走同一条路。”
夜港附近有戒严区,往那边绕一段可能确实更安全。
路歇尔四下看了看,路面开阔,两边基本看不见行人,道路尽头似乎有个化工厂,周围贴了有各种有毒气体警告标识。
一道光照进路歇尔眼中,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是监控摄像头的例行拍照吗?
好像不是,刚刚闪光的地方位于街道对面的写字楼里,而不是道路之上。
“低头。”尼克瑟斯突然将她按倒在座位上。
路歇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仓促间把一边的复合弓和箭袋都拽了下来。
“轰!”
装甲车摇晃了一下,声音比下午在射击训练场听见的还大。
路歇尔脸贴着座位,根本看不见头顶到底发生什么了,只感觉车晃了两下之后开始发出让人不安的爆裂声。
前面开车的近卫兵打开了加密通讯器:“西偏北36.5度,与地面斜倾角22.5度,单人火箭炮,无线电近炸引信破甲弹。装甲破损严重,请求支援。”
与他们一同出行的装甲车迅速合围,将总司令跟路歇尔坐的这辆保护在中间。
尼克瑟斯这么大的个子,座位下面肯定躲不了,他直接把车门拉开一条缝,侧身走了出去。路歇尔紧跟着他,手里拎了把弓,背后还有个箭袋。
尼克瑟斯看她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你怎么还记着这个……下回送你新的。”
路歇尔捏着弓哂笑。
尼克瑟斯提醒近卫兵:“先通知斯温伯恩参谋长,让他来接人。”
路歇尔又想起之前那个亮光,不像是火箭炮或者其他大型武器的光,倒像是玻璃或者镜子什么的。
“是瞄准镜。”她猛然抬头,看向对面那个写字楼。
尼克瑟斯背靠装甲车站着,把路歇尔探出去的脑袋拽回来:“有狙击手就更要躲好。”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他们靠着的装甲车至少被冲出去半米,地上有个很深的痕迹。
一点火星从头顶炸开,路歇尔像只被烧着尾巴的猫,直接从装甲车背后窜了出去。尼克瑟斯正在调整无线电信号,一时间也没来得及阻止她。
下一秒,一颗子弹擦着她脚踝打在地上。
路歇尔被尼克瑟斯一把拉回装甲车后。
“别动!”尼克瑟斯听起来格外严厉,“艾因马上到,他会调直升机从房顶进入写字楼,等我们处理掉那个狙击手你再出去。”
“冲着我来的?”路歇尔问。
尼克瑟斯摇头:“暂时不知道。”
第15章
尼克瑟斯的近卫兵都是第一方面军旧部,掩护射击这点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但是考虑到对方可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附近又有化工厂,所有人就比之前束手束脚些。
等艾因来的过程中,路歇尔试着把他早上塞给自己的橙子往外一扔,结果橙子骨碌骨碌地滚了老远。
“你做什么?”尼克瑟斯不太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我以为他会把这个射下来。”路歇尔看着夕阳中的橙子,“我想见识一下。”
本来路歇尔是随便一说,但尼克瑟斯很严肃地解释:“我们这边有弹道监控,他再开枪容易暴露方位。”
艾因来得很快。
橙子滚出去没几分钟,路歇尔就看见那辆前几天还悬在断崖上的黑色装甲车风驰电掣地冲出街道,直接撞进对面写字楼内部。
估计是怕下车的时候被狙击手钻空子,所以连车带人一起进楼了。
上方直升机也到了,路歇尔眯起眼睛,凭借对方装束看出是武装防爆部队。上下一合围,整个写字楼被覆盖了刀片的拒马围住,警戒条也拉了起来。空中直升机鸣笛示警,通过无线电要求附近居民进行疏散,并且通知化工厂将危险材料转移。
整个过程前前后后好像十分钟都不到。
艾因从写字楼走出来的时候,路歇尔还有种不真实感,这也太顺利了吧?但是她扫了眼楼顶,确实清楚地看见狙击手被打了麻醉,头上套了个黑色的布袋,由防暴部队押上直升机离开。
隔着一条街,艾因往这边走的时候神色有点凝重,也不像是刚刚解决了问题的样子。
“杀气……”路歇尔猛然说出这两个字。
尼克瑟斯也皱起眉。
之前路歇尔为了躲避炮火,不小心离开掩体范围,狙击手开过一枪。
那一枪没有杀气。
这次袭击根本不是针对她的,对面那座写字楼也完全是幌子,真正的狙击手在街道另一边。
“艾因,趴下!”
尼克瑟斯说话的同一瞬间,路歇尔转身拉开了手里的复合弓,反手抽出一支箭。
抽箭的时候她动作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流畅。
拉弓,搭箭,弓张形如满月。
打靶一下午酸痛无比的肌肉每一寸都在抗议,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凉得跟金属弓差不多了,从瞄准镜看过去,艾因所面对的那栋写字楼沉默空洞,没有呼吸。
就像死物。
艾因在路中央,周围没有掩体,他突然停了下来。
路歇尔此时背对着他,一下就感觉到了尼克瑟斯说的特别玄乎的“杀气”。
这感觉像是有人用冰凉的刀子掠过皮肤,仅仅是掠过而已,连汗毛都不曾接触,但带起的风却让人毫无理由的心头发紧。
一直在找位置的弓终于稳住,路歇尔不再看机械瞄准镜,也不再看窥孔,她紧盯着面前那幢大楼中央某个位置,脑内几乎可以生成狙击手此时的姿势。
与她在训练场用的跪姿一致,但是对方的狙.击枪上有支架,更加省力,更加稳固。他周围应该有柜子窗帘之类的掩体,只有枪口探出,黑漆漆的,藏在阴影里。
和训练场的靶子一样,狙击手的头部和心脏两处仿佛有猩红而醒目的点,这两个致命的点逐渐占据她视野的每一处。
控弦的手一刻都不曾停滞,在对方杀气泄露,准备射击的一瞬间,路歇尔的箭离弦而去。
笔直,无影无踪,就像冲破乌云的一缕光。
这时候离尼克瑟斯向艾因示警不到一秒,紧随着他话音而落的是背后写字楼的窗户玻璃。
路歇尔没有放下弓,弦的震颤尚未止住,锐利得让她指尖生出些刺痛感。
她回头,隔着昏昏漠漠的夕阳看见了艾因平静到无动于衷的神色。
这时候的静默甚至比之前瞄准射击时还更让她发寒。
她射中了。
甚至不光是射中了。
那支箭没有箭头。因为箭囊是布制的,刀片式箭头肯定要格外分装。路歇尔抽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可她依然毫不犹豫地拉弓搭箭,让这支连箭头都没有的长条木头击穿厚厚的钢化玻璃,再嵌入坚硬的颅骨,直抵小脑延髓。
尼克瑟斯从她手里拿下弓,另一只手放在她背上:“上车吧。”
艾因拉开另一扇车门,也上来了,路歇尔被他们一左一右像押犯人似的控制着。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艾因和尼克瑟斯甚至没有谈论这次伏击的后续问题。不管怎么说,在首都星靠近戒严区的地方用这种大型武器暗杀军方要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路歇尔本来不觉得艾因会跟谁结仇,但是一想到自己跟着他,那他就相当于要跟全世界眼红星轨的人结仇。
会是那几个改选期间形势严峻的总督出此下策吗?或者是上面大佬实在是对艾因有不满,想试探一下?
路歇尔也想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之前不该出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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