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族 第44章

　　路歇尔冷笑，一动不动。

　　艾因上前就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警告道：“如果你生病感冒了，就去审核委员会住，明白吗？”

　　说完他就转身去浴室洗澡。

　　路歇尔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又跳下床准备跟他一起进浴室，但是艾因已经把门给锁上了。

　　路歇尔在外面气得直哼哼：“你放我进来！”

　　艾因没理她，浴室里面传出水声。他在氤氲的水汽中闭上眼，又想到昨天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把路歇尔按在冰箱上做还是太草率了。虽然她本人看起来还挺开心的，但怎么想都觉得有种不够尊重也不够谨慎的感觉。

　　洗好之后，艾因打开门，发现路歇尔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冻得嘴唇发青。

　　“路歇尔，你不能听一次话吗？”艾因闭了闭眼，压下脾气，“一次就好……”

　　“不能。”路歇尔挑衅。

　　艾因一把揪住她的领子，衬衫收紧，他视线往下，可以看见她因为呼吸不定而起伏的胸口。他将路歇尔拉进了浴室，里面很暖和，水汽弥漫，视线模糊。刚刚关掉的水又被他伸手打开，热流浇灌下来，将两个人笼罩在狭小的空间中。

　　“淋浴还是？”他也没有再责骂，因为知道路歇尔根本听不进。

　　路歇尔指了指浴缸：“我能边泡澡边吃早饭吗？”

　　艾因冷笑，心里清楚路歇尔这家伙恨不得把这里变成酒池肉林。但是如果他不去做早饭，路歇尔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他也拖进浴缸，权衡了一下，他决定答应。

　　“可以……”

　　话音未落，路歇尔就像无骨生物一样贴了上来，热烈而欢快地吻他。

　　“多谢款待。”她笑得像只偷偷打开笼子吃掉金丝雀的猫。

　　艾因猛地把她推开，她后背贴在冰冷的墙上，冻得吸了口气。艾因只好又把她拉回来一点，路歇尔比蛇还会顺杆爬，手就着这个动作就环上了艾因的肩，将他拉过来亲吻。周围弥漫的水汽和深入的吻一样让人窒息，路歇尔苍白的脸色终于染了红。

　　艾因发现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按时出门。

　　他避开路歇尔贴近他脖子的吻：“别……”

　　“军装是高领。”路歇尔咬了他一口，留下印记，“看不见的。”

　　他拿手抵住，路歇尔一根根含过他的手指，笑容愈发兴奋，眼里的银灰色像宝石般闪闪发光。他脱下浴袍，和路歇尔一同站在淋浴头下，湿漉漉的吻和触碰让迷离不清的水汽都变得真实。

　　“不主动一点吗？”路歇尔微微侧头，挑衅道，“我来的话，就要浪费你一整天时间了。”

　　艾因低下头，轻吻她的鼻尖，然后意有所指地说道：“不会让你坚持这么久的。”

　　路歇尔又笑了，灿烂到狡诈。她说：“你试试。”

　　一年前，她站在绞刑架上，对所有看热闹的人笑。从绞刑架走下来，她对那些由期待变为惊惧的人一边笑，一边嘲说“乌合之众”。

　　如胜券在握，百战不殆。

　　*

　　“路歇尔现在肯定笑得很开心。”尤真面色阴郁地说。

　　科兹莫正在给他固定胫骨，听了这话不由嘲道：“你这么了解她，不如说说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民用舰内一番混战，科兹莫解决了无人驾驶的机甲，救下了尤真。尤真全身大伤小伤无数，左腿断了，肩上有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好在亚特兰蒂斯裔生命力顽强，他在重伤之下撑到了现在。比起尤真，道格拉斯状况还更差些，他被另一台机甲从背后击中，幸好有装甲，不然肯定没命了。

　　现在以利亚还不能给道格拉斯处理伤情，因为他要驾驶民用舰甩开之前的机甲，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以利亚只好去处理那架战利品机甲，结果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之前追我和尤真的那台机甲上有个监控装置，会把拍到的画面加密传输到某个服务器上。”

　　道格拉斯啧了一声：“监控？”

　　“能破译吗？”科兹莫问。

　　“这边条件有限……我不敢保证。”以利亚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去试试。”

　　道格拉斯那边又叹了口气：“她进步越来越大了。”

　　科兹莫皮笑肉不笑：“你教得好。”

　　尤真唯恐天下不乱，也学着科兹莫的口气说：“你教得好。”

　　道格拉斯尴尬地不说话了。

　　其实科兹莫也不是有意要他为难，他缓和口气：“算了，你潜伏亚特兰蒂斯宫，教她也是形势所迫。”

　　道格拉斯沉默不语。教她是形势所迫，但保护她不是，试图带她离开亚特兰蒂斯宫也不是。他都清楚，是他做得太多，妄想得到的也太多。如果重来一次，他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科兹莫语气平和，“现在该想的是以后。”

　　说得容易……

　　道格拉斯叹了口气：“目前还是以暗中猎杀超寄生体为主，一来可以拔掉她的爪牙，二来也可以追寻超寄生体的足迹找到亚特兰蒂斯宫。欧磁石和亚特兰蒂斯宫是路歇尔手上最大的两张牌，其中欧磁石在艾因眼皮子底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只要找到藏匿于北方的亚特兰蒂斯宫就行……”

　　他们面对的主要障碍是西北军丢失的那些机甲，可能与路歇尔有关联的白鸦座叛军，还有……包括诺娅在内的，受她控制的人族叛徒们。

　　不久以后，以利亚又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破译这个信号，但是……”他顿了顿，特别注意了一下科兹莫的脸色，“目前来看，这个信号传输采用的应该是纳塔尔号角的加密技术，人类科技可能暂时没法破译……”

　　尤真爆发出一声尖叫：“死老头你轻点！我腿要断了！”

　　以利亚慌乱地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量破译的！不过……我需要实验室，民用舰上的技术条件实在太差了，没法满足这么庞大的计算量。”

　　“上哪儿给你找实验室去？”科兹莫黑着脸说，“这艘民用舰还是租的，现在破坏成这样肯定还要再换。哎，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屯物资、建基地呢？”

　　“你们可以放我回六连星……只要我回去，就能使用研究所的硬件，保证为你们提供准确破译手段。”以利亚满怀期待地说。

　　“你看我们傻吗？”科兹莫翻了个白眼。

　　“既然路歇尔可以在研究院安插眼线，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以利亚秉持科学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一贯作风，说道，“即便有实验室，这儿也没有研究院那些最新的资源与信息，假如让我回实验室，我完全可以给你们提供比较隐蔽的资金与技术支持……”

　　科兹莫不耐烦地冲他摆手：“行了别做梦了，去把机甲修复了吧。”

　　以利亚黯然离开。

　　他走了之后，尤真才小声说道：“他妹妹快死了，估计是想回去看看。”

　　科兹莫讶然：“你怎么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

　　“他妹妹跟我一起做实验的。”

　　科兹莫乍一听以为以利亚兄妹都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但是细想之下却觉得心生寒意。

　　“他妹妹多大？”

　　尤真低垂着眼眸，额前碎发挡住脸：“和我差不多。”

　　“……是试验品？”

　　“嗯。”尤真沉默很久才说，“六连星的研究是最高机密，而且战争才刚结束，亚特兰蒂斯裔是不能碰的禁区，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人体实验的实验体极度稀缺，后半年开始，有些研究员开始将亚特兰蒂斯裔的基因植入给自己……”

　　科兹莫有些痛心：“那也不关他妹妹的事啊，为什么拖人家下水？”

　　“因为绝症吧。反正也没几年可活了，也许成为实验体之后会有解决办法。他是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情申请让芙琳加入实验的，不过好像……”

　　尤真声音哽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科兹莫也没有再问。

　　过了好久，尤真才继续说：“好像是恶化了。我跟你说过吧，当时我从胶囊舱里逃出来，偷偷上了以利亚的私人舰……我以为他是去探望芙琳的，可是他居然到研究院递材料，申请更进一步的危险研究。”

　　道格拉斯也在一边听，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尤真一直都对以利亚恶意很大。

　　“他那种人……真的什么都不会在乎。”尤真说着，科兹莫感觉他腿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六连星的研究员是李斯特博士挑选的，里面全是和他一样的人。平时看着很正常，但是一旦涉及实验，根本不管科学伦理，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只要他们面前有一条路，一种可能性，那不管付出什么他们都会去做。”

　　尤真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我以前还从来都不知道呢，原来人类真的愿意为了千万分之一不到的可能性，去牺牲千万人来寻找这个‘一’。”

第45章

　　下午三点, 纳塔尔大使抵达首都星。

　　不久前游夜舰队港湾遇袭, 袭击者正是接受了不明指令的纳塔尔基因战士。最近研究院收到的录像又采用纳塔尔族的加密手段，因此两方急需进行交涉，查明几起事件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纳塔尔派出的外交使者是夏洛·威尔森, 属于人类亲善派, 在抵抗虫族入侵的南方战争中与人类新政权有过接触。既然派出了他, 纳塔尔人应该是希望和平解决袭击事件的。

　　“可不能高兴得太早。”尼克瑟斯点了根烟，“再亲善, 他也是个纳塔尔人。”

　　艾因打开窗透透风, 他问：“明天会面是吧？”

　　尼克瑟斯把烟夹在手上, 也没有吸, 就静静地看着它燃烧：“明天不是正式会面，只是陪同参观夜港遇袭现场，顺便吃个饭。正式会议三天后在军事委员会议事厅举行，不过那个就……”

　　那个就太官面了。

　　艾因看着窗外，尼克瑟斯大概猜得到他的心思，只淡淡地道：“私下会晤不是不行, 只是不好。现在首都星正值敏感时期, 你私见外使, 军委会又要瞎揣摩一堆有的没的。”

　　艾因叹了口气, 也没多说。

　　尼克瑟斯提议道：“先看看三天后会议结果吧。”

　　“也只能如此了……”

　　*

　　第二天, 夜港戒严。

　　多明妮以护士的身份在港内医务站值班, 顺便按路歇尔的要求盯梢纳塔尔大使, 他今天要来视察夜港被袭击的现场。可是现在情况很不妙, 大使还没出现，周围已经被警卫堵了个水泄不通。

　　“我在医务站里面，怎么帮你盯梢？”

　　路歇尔在她脑海中懒洋洋地回答：“你见机行事。”

　　“见什么见？我连门都出不了。”

　　“放心，会有机会的。”

　　多明妮不知道路歇尔哪里来的自信，她只能选择好好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多明妮知道大使已经来了，却没法离开医务站去看。她有点焦灼，旁边另一个护士维娜见了就递给她一块硬糖，悄声问：“很紧张吧？”

　　多明妮勉强挤出笑：“是啊……”

　　维娜说：“没事，这种场面我见多了。领导视察都是看外面，没我们什么事，别紧张。”

　　多明妮欲哭无泪，她就是要想办法看到外面的大使啊，没她什么事怎么行。

　　“纳塔尔大使长什么样子？”多明妮旁敲侧击。

　　另一个护士皱起眉：“还能长什么样，纳塔尔的基因人都长得差不多。我脸盲，分不清。”

　　多明妮瞬间觉得自己花费巨额学贷吸收的知识并不是没有用武之地，她质疑：“不可能啊，大使属于思辨者阶级，怎么可能跟其他基因人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