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族 第53章

　　道格拉斯避让的眼神更明显了, 他将衣服塞到路歇尔手里：“你是俘虏, 该穿什么由我说了算。”

　　路歇尔点点头：“所以, 你要帮我穿吗？”

　　道格拉斯直接走了, 临走前不忘把门带上。

　　“俘虏？”路歇尔低低地笑道, “是我又抓住你了, 导师阁下。”

　　军舰上好像只有道格拉斯一个人, 以利亚被她杀死，尤真和科兹莫不知所踪。路歇尔推测他们在追击诺娅，因为科兹莫对诺娅一直有点执念。不过尤真也跟着去追就说不过去了，她还以为这小子会傻乎乎地跟着道格拉斯来找她，然后被她手刃呢。

　　希望诺娅可以帮她弥补这个遗憾。

　　过了一会儿，道格拉斯又回来了，他拿着一块布料和一个通讯器。

　　路歇尔坐在胶囊舱边缘，惊讶地说：“你把我基地里的通讯装置拿来了？”

　　道格拉斯把那块布扔给她，意思是只有她盖上之后，才会跟她谈通讯装置的事情。

　　这回路歇尔很顺从。

　　“响过两次。”道格拉斯将通讯装置上显示的信号展示给她看，“是谁？”

　　“诺娅吧。”路歇尔扫了一眼，随口说，“她一直怕我从胶囊舱里跑出来到处乱走，所以每过段时间就会要求视频通话。”

　　道格拉斯敲了敲屏幕：“是两段不同的信号，除了诺娅还有谁？”

　　路歇尔似乎觉得有点好笑：“她在执行机密任务，当然要用不同的信号跟我联系。”

　　这时候通讯器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路歇尔脸色微僵，因为道格拉斯按了接听，然后示意她回答。

　　“诺娅吗？”路歇尔很快恢复平静，“我在胶囊舱里呆得很好，不用担心，你可以在虫族尽情享受女王的款待。”

　　另一头传来一声含糊的：“了解。”

　　然后就切断了连接。

　　路歇尔笑着把通讯器还给道格拉斯，指着上面第三个不同的信号说：“我说了，她在执行任务。”

　　“她往南方去了。”道格拉斯没有上当，“女王在北方。”

　　路歇尔镇定地道：“她当然是去找南方虫族结盟，北方莉莉丝半死不活的那副样子还能成什么气候。”

　　道格拉斯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知道她在说谎，但也暂时找不到击破口。

　　他谨慎的样子让路歇尔越发张狂：“需要我重新接通给你验证一下吗？”

　　她这么说道格拉斯反而是不敢让她验证的，因为与外界对话越多，她传递出去的消息也越多。现在路歇尔处于虚弱期，可她那些人族或纳塔尔族的内应却不是虚弱期，说不定就能循着这些信息找过来。

　　道格拉斯把通讯装置收了回去，然后问：“你要吃什么？”

　　“你要给我做饭吗？”路歇尔兴奋地想点菜，可是道格拉斯最后只扔给她几个罐头。

　　这时候路歇尔才想起艾因的好，因为他们俩不管怎么吵架猜忌，艾因都不会忘了给她做好吃的。她看向道格拉斯的眼神哀怨，道格拉斯却像没感觉一样。他自己也是吃压缩食品，因为流亡中的条件很辛苦，能有空吃就不错了。

　　“我要洗澡。”

　　道格拉斯看着她皱眉：“你刚从溶液里出来，很干净。”

　　“洗澡不一定是为了把自己弄干净，还可能是想要纾解……”

　　道格拉斯打断她的胡说八道：“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绑在胶囊舱里，那最好赶快闭嘴。”

　　路歇尔眨了眨眼睛：“诺娅也说过同样的话。”

　　道格拉斯真的找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然后把她的双手固定在椅子后面。路歇尔吃痛，嘴上还是不服输：“没关系，我喜欢粗暴一点。”

　　道格拉斯把所有灯都打开了，白色墙壁亮得反光，整间房就像刑讯室。

　　他站在路歇尔面前，沉声问：“告诉我，革命军里有谁是你的人？”

　　“艾因算吗？”路歇尔笑着说，“他是我的。”

　　道格拉斯俯下.身子，碰了一下路歇尔的肩，她瞬间颤了一下，再侧头，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电.击.枪。

　　他调高了电压，继续重复问题：“告诉我，革命军里有谁是你的人？”

　　灯光和墙壁一样死白死白的，冰冷晃眼。

　　路歇尔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笑容灿烂：“再调高一点，说不定可以让我高.潮哦？”

　　*

　　多明妮切断通讯之后，至少有三分钟是处于手足无措状态的。

　　诺娅出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必须逃离首都星，但是很快又觉得不能做这种不讲义气的事情。可她又想不到该怎么救诺娅，她在诺娅车上找了一圈，发现有不少武器，还有几个通讯装置。

　　其中一个是专门用来联系路歇尔的，加密功能非常强。

　　路歇尔总会有办法。

　　多明妮这么想着，接通了通讯装置，准备问问路歇尔现在该怎么办。可是路歇尔说第一句话她就愣住了。

　　——“诺娅吗？我在胶囊舱里呆得很好，不用担心，你可以在虫族尽情享受女王的款待。”

　　她指派给诺娅的任务明明就是去纳塔尔窃取号角的核心技术，然后暗杀夏洛。多明妮本能地想回答说自己不是诺娅，但路歇尔言语中的异常让她克制住了本能。

　　她觉得路歇尔的处境也很不妙。诺娅说过道格拉斯他们还在基地附近徘徊，所以要定时跟路歇尔通话，确认她的安全。照刚才那番话，路歇尔搞不好已经被道格拉斯抓住了。

　　目前三人中唯一有完整行动能力而且还从来没被怀疑过的，只有她一个。

　　她必须做点什么。

　　车上有机甲启动器，还有各种重兵器黑科技，可多明妮一不会开机甲二不会组装枪械，就算给她个说明书她都能把无人机开进汤里，遇上这种情况真的是手足无措。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多明妮用手撑着额头，拼命思考着。

　　如果是路歇尔，她会怎么做？

　　多明妮放下手，将几个通讯装置拆开，然后将芯片互换重组后接回去。然后她开车回到了之前停留过的广场，在咖啡厅里坐下。之前曾经出现在监控设备里的老人和小孩果然已经追到了附近。那个小孩似乎受了伤，手臂缠着绷带。

　　多明妮鼓起勇气，混入人潮中与那两人擦肩，在错身的一瞬间把芯片塞进了那个小孩绷带里。

　　但是这个动作被旁边的老人发觉了。

　　多明妮一矮身钻进人群，撒腿就跑，后面人潮阻挡，对方追不快。

　　到街道十字路口，多明妮拦住一个巡警，紧张地告诉他：“刚才我喝咖啡的时候听见两个恐.怖.分子在广场安放炸.弹的事情，一老一少，老的穿黑风衣，小孩子是银发。”

　　“银发”是个敏.感词，巡警立即通知了整个街道的所有警备力量包抄过来。

　　多明妮转过街道口上了车，立即将那个芯片原本的通讯器接在监控装置上，以同样的信号开始进行传输。对方知道了她的存在，应该也已经回收了她放置在军舰上的监控设备。只要她开始传输信息，对方就可以追查到信号来源。

　　也就是说，对方会追着她来。

　　多明妮以最快速度启动装甲车，然后重新返回夜港。

　　插在绷带里的那块芯片不断将对方两人的位置回传，多明妮一直盯着，试图寻找合适的时机。她发现对方被巡警阻拦了一段时间，但很快突出重围离开了广场。对方也发现她开始用监控器传输信号了，于是尾随她往夜港来。

　　她进入戒严区的时候还被拦了一下，原因是今天看见这辆车出入过很多次戒严区。

　　虽然通过了扫描，但关卡安全人员还是试图上车检查。

　　这时候正好广场那边巡警向上级通报了事态发展，正在全线拦截一老一少两个袭击者。和多明妮并列的另一辆车上又是一老一少两个乘客，马上就要过去了。安全人员不得已只好先放过多明妮，然后跑去追查另一边。

　　多明妮掐算着科兹莫和那个小孩的位置，心情忐忑地联系上了艾因手里那个通讯装置。

　　一秒之内就接通了。

　　“很抱歉，我不是路歇尔。”她抢先说道，“她和林德先生在一起，暂时抽不开身。”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多明妮听见诺娅凄厉到夸张地吼道：“你这个叛徒，路歇尔不会放过你的！”

　　她松了口气，因为诺娅听起来中气十足，应该还没受什么折磨。

　　又过了几个安全关卡，多明妮将她在使用的通讯装置和一支录音笔一起藏在某个隐蔽的电箱后面。信号追踪已经开始，也不知道对方是会先找到科兹莫还是先找到这支笔。

　　她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重新返回车上。

　　电箱后传来路歇尔逃离那天，炸毁军舰之前做出的宣言。

　　——“我亚特兰蒂斯裔巡游宇宙亿万年之久，与之同诞，亦与之同亡。族人天性傲慢贪婪，不精于业。幸有神眷，每逢赤夜，便与星轨共鸣，掌其协律……”

第52章

　　得到路歇尔消息之后, 艾因立刻离开审讯室, 前往发出信号的地方。

　　同时，科兹莫也在往这里赶。

　　审讯室里的诺娅忽然颤抖起来，面色死白, 一副窒息的样子在椅子上拼命挣扎。几个看守士兵对视一眼, 没有直接接触她, 而是用仪器查看。各项生命数值都很正常，只是心跳稍微有点快, 可能是因为挣扎动作比较激烈。

　　一名士兵通过秘密通讯器将情况汇报给上级, 请求答复。

　　很快那头传来声音：“囚犯常年处于机甲驾驶舱的低重力环境下, 确实可能在审讯过程中出现部□□体异常,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近她或者为她解除桎梏。后续情况请继续回报，必要的话将从医务部门调人协助看守。”

　　对方答复井井有条，而且十分官面，符合上级一向以来的谨慎作风。

　　士兵十分信任地切断了连接。

　　诺娅渐渐恢复平静，但是心跳偏快的症状没有消失。

　　几分钟内，她再次出现了同样的抽搐表现, 这次比上次激烈得多, 固定在地上的椅子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士兵再次联络上级。

　　这次得到的指令更加清晰：“降低审讯室重力, 启动生命维系装置。但是绝对不要在医务部门来人之前接触囚犯, 或者为她解除束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医务部门没有来人。

　　诺娅的身体异常状况越来越明显, 她的心跳速度已经高到了正常人可以达到的极限。几个士兵都开始有些慌张, 他们一开始觉得诺娅可能是为了逃跑而故意做出的假象,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故意制造假象的概率也越来越低。

　　士兵只好又一次联系上级，这次上级也拿不定主意了，说是要请示参谋长。

　　程序严格而正确，更加没有人起疑。

　　艾因接到囚室联络的时候，正从电箱背后捡起录音笔。技术人员将笔和地上的通讯器一起装入证物袋，带回实验室分析。经过粗略扫描，这支笔没有任何异常，不会爆炸，也不会突然变形成机甲。

　　之前在附近消失的信号也重新连接，看起来离得不远。

　　艾因猜测这又是另一个陷阱。

　　不过如果没有接到诺娅身体发生异常的通知，他还是会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