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月亮
雍长殊见她目不转睛,好笑道:“看什么?”
“你不说让我猜猜看嘛?”元酒慢慢伸手,摸了摸木匣边角,“你刻意在我喝早茶的时候拿来,想必是套茶具,对不对?”
雍长殊微微颔首,眼眸带笑望着她灵动的眉眼,轻轻颔首确认了她的猜测。
“但是今天这东西,我是送不出去了。”
“为什么?”
雍长殊挥手将箱子收起来,浅声道:“司家准备的谢礼与我的相撞,他们准备的应当是一套十二件的季花小杯,造型精美,非常适合日常使用。”
元酒瞥了眼空荡荡的石台,有些好奇道:“听你的意思,你准备的茶具是真品了?”
雍长殊浅笑不语。
确实是真品,所以价值不菲,不适合拿来待客。
盖碗两只成对,且圆盖保存完好,所以拍卖价超过一百五十万。
这种时候拿出来送元酒,那就是下了司家的面子,作为日常往来的商业合作伙伴,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情。
元酒实在好奇真品长什么样,她对古玩这一行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有些古董价值极高,能卖出天价,但是手头并没有存下太多古董真品,大多数还是在修仙界积累的器皿,朴拙粗狂,没什么历史渊源,更不比当世器物精致细腻。
……
司家人上完香后,元酒十分大方地送了他们一人一个平安符。
相较于几十万的大生意,送些小恩小惠对她而言如牛毛,但却能帮她笼络到人心。
这些都是身边人教得好,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很厉害的小商人了。
司家人走后,元酒便打开了箱子。
里面果然放着一套十二件青花五彩小杯。
侈口,深腹,小圈足。
元酒捏着杯子把玩了一番,觉得这做工确实了得。
“很漂亮。”
雍长殊也拿起一只把玩了片刻,问道:“要不要试试?”
几十万的仿制品,束之高阁珍藏倒也犯不着,拿来日常使用倒是刚刚好。
元酒好奇问道:“这一套得多少钱才买得到?”
“不算很贵,三十多万。”
雍长殊已经指尖凝出一道细流,不紧不慢地清洗着两只杯子。
元酒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看着手中的杯子,简直难以置信。
“这么贵?”
“这还算便宜的,真正有收藏价值的古董,价格轻轻松松过百万。”雍长殊淡定地给她科普,“你要是对这感兴趣,我以后可以带你去看看,国内外每年都有大大小小拍卖会,就算买不起,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元酒虽说活了三百年,但是与这个世界已经脱节,见识面确实有些浅薄,未免以后被诓骗,多出去看看绝对是有意义的。
雍长殊只清洗了四只杯子,将其他放回盒子里:“有了如此玲珑的杯子,倒显得你这茶壶有点粗犷,改日帮你寻个好看的壶换了。”
元酒捧着雍长殊斟的茶,看着薄薄的杯壁,能够看到淡淡泛黄的茶色,忍不住惊叹道:“好看。”
原谅她俗人一个,除了这般浅陋的词语,再也寻不出其他来形容眼前所见。
就这套茶具,瞬间让南巢炒制的茶叶变得高大上,至少价值千金。
“司家人都走了,你的茶具不拿出来让我欣赏一下?”元酒不死心道。
雍长殊端着杯子,呷了一口清茶:“今日不行。”
“改日。”
元酒有点失望,但也只是低落了几秒,便转而提起别的话题:“你今日可要去公司工作?”
“嗯,要去开会。”雍长殊靠在椅子上,长腿交叠着,慢慢说道,“最近在准备投资新的影视项目,目前还在甄选当中,等确定开拍到时候请你去开坛做法。”
“现在拍戏也信这个吗?”
“肯定是信的,娱乐圈在这块比较保守,这都是老戏园子留下来的规矩,以前烧香磕头是求祖师爷赏饭吃,也是为了预防摄像机里的胶片划片,减少损失。延续至今,开拍前上香拜神,祈祷开机大吉,就成了圈子的风俗。”
元酒也不太了解以前是怎么拍摄的,甚至她连戏园子都没进过。
不过雍长殊说的细致,她也就听得认真,权当扩展知识面。
“你的建筑公司,还接活儿吗?”元酒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忽然问道。
雍长殊颔首:“接的,怎么了?”
“司家捐的香火钱,我打算抽出来一部分,先休憩一下大殿。”
雍长殊抬眸朝着大殿望去,彩色的帷幔微微卷动。
“主殿改建是个大工程……”不是三百万就能拿下来的。
元酒:“就先修葺一下,预算一百五十万,能修多少修多少,以后边赚边修。”
大殿内的祖师爷:“???”
第72章 纪京白
雍长殊忽然抬头看了眼上空,一只喜鹊蹲在元酒头顶的树枝上,然后啪叽拉了一坨鸟屎。
元酒不慌不忙地从石台上抓了片菩提叶子,稳稳地接在头顶,挡住了那坨鸟屎。
她侧目朝着殿内望去,喊道:“一百五十万修殿不少了,咱们道观欠了那么多钱,祖师爷你也要努力一下吧,不然大殿修了,地却买不回来,到时候道观还不是要被推了?”
殿内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动静。
元酒将树叶扔到一边泥土里,抬手弹了道劲气,驱散了头顶的喜鹊。
雍长殊对此场景竟然有些习以为常。
他放下杯子说:“可以先规划一下,一百五十万有一百五十万的修法,至于是先修大殿还是偏殿,可以先听听公司建筑设计师的意见,然后再决定怎么动工。”
“可以。”元酒没有异议。
她对这些不是很懂,而大狐狸又是个十分可靠的妖,所以听他的没错!
……
简单吃过早饭,元酒又蹭着雍长殊的代步车下山了。
她准备去探望一下昨晚被邪修鬼仆弄伤的白牧,还有被双头蛇给咬伤的江括。
昨天特管局损失颇为惨重,也怪她有些大意,这才放赵图兰有机会逃脱。
不过伍舒娅尚在她这里,她与赵图兰签订了鬼仆契约,如果利用好了,还是能抓到赵图兰的。
除了探病,她今天还有不少事。
得送昨天上鬼公交那傻小子宋文哲回家,还要将周宴送回家中去看看。
事情挺多,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处理。
元酒到了北海市区,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车了。
雍长殊赶时间去开会,没有多逗留,黑色的汽车很快就融入城市的车水马龙中,再也寻不着踪迹。
元酒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去医院的路线,抱着南巢从山里摘回来,用旧报纸扎的两束鲜花,上了公交车之后挑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又开了两站,中途陆陆续续有人上车。
一个穿着宽松衬衣和破洞牛仔裤的青年,戴着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背着双肩背包在她身边坐下。
元酒抱着鲜花,扭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对目光很敏感,几乎是立刻就抬头看过来。
元酒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朝他善意的笑了笑,从怀里的花束抽出一枝白色的野百合,随手递给他。
“送你,邻座有缘。”
青年呆了呆,慢吞吞伸手接过野百合,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口罩。
确认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元酒清澈温和的双眸,才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谢谢。”
青年的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嘶哑,嗓子像是受过伤。
元酒收回了视线,看着车上渐渐满座,听着后排两个年轻的姑娘一直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然后举起手机又放下,最后实在按捺不住,轻轻扯了扯前排戴帽子的青年。
“那个……你是纪京白吧?”
坐在元酒身边的青年身体微微僵硬,根本没有回头,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他的否认反而让后排两个女生越发激动兴奋。
“你是!”
“我以前在机场见过……”
青年眉头深深褶皱起,扶着前排的椅背准备起身,等下站就下车。
元酒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口,抬眸道:“坐下。”
青年不解地望着她,元酒只淡淡笑道:“她们不会再打扰你。”
青年忽然回头,看着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的两个女生,身子好像有些僵硬,手中还半举着手机,眼珠子一直在打转儿,但是始终无法动弹。
他愣了几秒,抱着背包重新落座,低声道:“谢谢。”
“没事。”元酒细长玉白的手指轻轻拨着沾染水珠的花卉,淡声道,“她们太吵了。”
“你到哪站下车?”元酒问。
青年迟疑了几秒:“孟台站。”
“挺巧,我也是。”
元酒不紧不慢道:“你的回答太拘谨了,否认得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青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