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柠檬曲奇
不知走了多久,脚踩在漆黑松软的土地之上,精神力流逝的极其之快,疲倦感压得王岸几乎直不起腰。
脑子里撕裂的疼,手腕的酸痛反而不值一提,长刺根根断裂掉在底下,转瞬被泥土吞噬掩埋。
忽然!
前方光线骤亮,迷宫中央赫然出现一片空地。
“快快快,哎呦,可累死老子了!”王岸眼睛一亮,脚下的步伐霎时间轻快无比。
楚澄隐约觉得不对劲,手下的动作一顿,还是加紧步伐跟了上去。
密集的藤蔓墙之间,整整齐齐地圈出一块空旷的圆形场地,荆棘长刺乖巧地缩在一边。
等两人迈入其中,身后的藤蔓唰地闭合。
“这是休息点?”王岸摸不着头脑。
楚澄撇撇嘴,凉凉道:“虫子们是不是还得给你上盏茶?”
虫族恨不得把她们扎成刺猬,会那么好心?
话音未落,她突然噤声,眼神兀地一凛,身手矫健地登上机甲。
“啥情况?”王岸虽不明所以,仍是手脚麻溜地掏出机甲,谨慎地环顾四周。
仔细聆听,细碎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数个生物以惊人的速度潮水般涌来。
枝蔓缭绕间,绿叶挂过鳞甲的琐碎声犹如指甲刮骨,又如蚕食桑叶,令人悚然一惊。
严丝合缝的藤蔓墙壁之中刹那间分出四条宽敞大道,枝叶整齐地向两边倒塌,巨物咆哮声从远处如雷霆炸响般滚滚而来。
四头虫兽。
王岸感受着弥漫开的精神威压,低声喃喃道:“四只准将级虫兽!卧槽真假的!”
就他们两个人,整这么大手笔? !
他慌张地扭头一看,视野内,身旁的金色机甲置若罔闻,扛着长刀站姿悠闲,似是根本不把奔来的虫兽放在眼里。
长长吁出一口气,王岸强行镇定下来,怦怦直跳的小心脏慢慢平缓。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自己这位战友还是很靠得住的。
面对整整四只准将级虫兽,还能悠闲淡定,腿都不抖一下,身为一个老兵,他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然后,王岸就听见这位“可靠”的战友,语调懒散地问道:“准将级是个什么等级?”
王岸:“......”
敢情您不知道啊? !
他粗糙的大手止不住地颤抖,心里狠狠一哆嗦,恐惧比之刚刚更甚一筹。
该死,他怎么忘了呢,这小屁孩估计见都没见过十级星兽,更遑论将级虫兽了!
虫族和星兽的划分有所不同,高级虫兽与顶级星兽在上一次虫族入侵后尽数失踪,百年不见踪影,等级划分由于不常用,也渐渐失传。
楚澄确实没听说过什么将级星兽,但是......
伴随着地裂山崩般的咆哮声,四只准将级虫兽渐渐显露身形,逆着光影影绰绰间,仿佛是四座小山长了腿儿,前爪刨地,猛地朝他们窜来。
王岸被吓得僵在原地,他神思发散,禁不住开始琢磨。
远征军大军不知走到哪儿了,要是他在这大吼一声,主指挥能赶来救他们吗? !
嗓子快过脑子,王岸只听见耳边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那人竟是他自己。
王岸慌张地拔腿向后跑,他的余光里,银光倏地一闪,与其擦身而过。
伴随着劲风呼啸而过,金色机甲提着三米多长的大刀,径直飞身上前,利落地跳到最前面的节肢类虫兽头上。
当啷——
刀刃与鳞甲撞击呲啦出耀眼的火星,竟是发出金属相撞的激烈声响!
没等楚澄的刀刃继续深入,侧面的另一头虫兽挥舞着坚硬的巨钳拦腰冲撞而来。
金色机甲果断收回长刀,仰着身子压到最低,啪的一声,长刀竟然生生卡入钳子中央的缝隙里!
刀刃毫不客气地钻入虫兽坚不可摧的外壳,尤其眷顾纤弱的的连接处。
痛苦的嘶吼声瞬时响起,庞大的身躯趴在地上滚动,地面随之震颤,尘土飞沙弥漫。
而此时,跑到一半的王岸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破空声在耳后砰砰炸响,节节分明的森白骨尾迎面砸向他的面庞。
艹!
王岸慌忙举刀横挡在身前。
预感到自己即将受到的冲击,他本能地眯起眼睛,肌肉僵硬地迎接被击飞的命运。
不料,远处的漆黑长刀刺破天际,发出穿云裂石的巨响,直直戳进柔韧骨尾的空洞,将其钉入泥土之中!
“牛逼!”王岸忍不住高喊道。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强了吗? !他这张老脸已经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金色机甲在四头虫兽中周旋着,漆黑的长刀舞出虚影,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借着一只虫兽的挥爪,楚澄俯身就地一滚,精准地朝着王岸的方向滚去。
脚踩尾巴,抽出长刀,反手劈开坚硬的钳子!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然,看得王岸瞠目结舌。
金色机甲内,楚澄甚至抽出空唠嗑道:“准将级虫兽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之前杀过普鲁亚斯。”
凭借她的感觉,普鲁亚斯要比这几只小喽啰强的多,这几只加起来也就和尤比斯水准差不多。
“!!!”
普鲁亚斯? !
王岸粗壮的眉毛不敢置信地高高扬起。
他疑心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见一个小姑娘说自己杀了当年闻风丧胆的准王级虫兽!
准王级!那可是接近顶峰的存在!
要知道他今年也快六十了,连将级虫兽的影子都没摸到过。
毕竟那根本不是他能参与的场合,溅出来的一点点火花都能把他给活活烧死!
另一边,楚澄迟迟没有下死手,她沉静地盯着面前的虫兽,陷入沉思。
这几只虫兽实力虽不弱,但个个都缺胳膊少腿儿。
长得像螃蟹的那只少了只钳子,一节节宛若毛毛虫的虫兽缺根触角。
尾巴全是骨头的那只看似没少什么,但总是夹着腿走路。
浑身鳞甲包被的虫兽更奇特,眼睛处是两个漆黑的窟窿,其内的眼珠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老弱病残养老地?”楚澄小声嘀咕道。
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没抓住关键。
但对于一个莽夫而言,只能说尽力了。
不过......
她的目光透过机甲,停驻在那只鳞甲盔甲的瞎子虫兽上。
这个不利用一下,属实可惜了。
紧接着,刀刃狠辣地割断面前虫兽的钳子,寒光闪过,利落地一刀封喉!
短短几招之内,几个庞然大物接连轰然倒地,汩汩流出的血液汇成水洼,黑色的土地被浸染成红色。
血液一点点浸润下去,仿佛被泥土吸收。
转眼间,空旷的场地中央,仅剩一只瞎子虫兽孤独地站立。
风声飕飕拂过,周身没有一点声响,一切皆归于平静。
“吼?”
鳞甲虫兽试探着呼唤同伴,却没有回应。
难道他们都同归于尽了?
简单的大脑没有多想,原地等了一小会儿,便挪动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往来时的方向爬去。
而它层层叠叠的鳞甲之下,除了板结的灰色泥土块,悄悄地缀着两个人形生物。
赫然是楚澄和她手里拎着的王岸!
薄薄的精神力包裹在外围,将两人的气息全然隐蔽。
鳞甲虫兽凭着记忆往藤蔓墙中穿去,所过之处,藤蔓如潮水退去般向两侧分开。
待它进入之后,身后的路转瞬又被旺盛生长的藤蔓填满,严丝合缝地看不出曾经分开的痕迹。
鳞甲下的王岸捂着嘴巴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他们就这样混进去了? !
搞不好他们比远征军还要快,毕竟军队人数众多,不好采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
天哪!王岸现在感觉自己就是打游戏时被带飞的那群菜鸡。
废,但爽。
小山般的虫兽爬得很慢,它并未察觉到身上多出的重量,毕竟身上的寄生物和土块早就数不胜数。
尖锐的爪子刨着土地艰难向前,却不知走的是自己虫生的最后一段路。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最后一层藤蔓屏障缓缓散开,眼前霎时开阔。
平坦的空地近在眼前,空气瞬然都清新不少。
前爪刚刚迈入空地,鳞甲虫兽脖子上忽的一凉,似乎有液体喷薄而出!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气声,来不及仰天怒吼,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两个细弱的脚步声轻盈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