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在文字堆
君轻按着他的身子,见他眉心紧紧拧着,牙关也咬紧了,便说:“忍一忍,消肿的。”
“你饿不饿?”
韩明非看着她把床头的碗端起来,面无表情别开脸:“凉了。”
君轻顿了一下,而后出了房间,隔了几分钟才回来。
“不想喝。”
君轻再次被他拒绝,脸色沉了下来。
“你要绝食?”
韩明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说:“别人做的,我膈应。”
“行。”
君轻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她这个角度去看,韩明非这张脸从鼻梁到嘴唇都精致的找不出任何瑕疵,硬要说的话她咬出来的伤口倒是有些破坏整体的优美。
生气的时候光看脸,心情就平复许多。
第三次端到他面前的时候,韩明非没多说什么,他知道君轻会做饭,现在看来,这项技能还没忘掉。
他胳膊不能用,君轻给他喂了没一会儿就被婉拒了,她收拾东西的时候问:“你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韩明非看着她,说:“你强行留着我,不如放我走。”
君轻冷笑,看着那剩了半碗的汤,只觉得讽刺。她想摔碗离开,忍了又忍才没做出这些动作。
君轻俯视着他,慢慢道:“不如结婚时间也定在那几天,省的大家还得麻烦一趟!”
韩明非闭了闭眼,心知她不会轻易同意,但也摸不准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门哐当一声被人恶狠狠带上,君轻将门锁住,才快步离开。
她出了门,脸上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来几个人。”
通讯器发出滋啦的声响,对面又问了几句,君轻简明说了一下情况,而后又把通讯器别回了腰间。
儿童房的门被她刚一推开,就有小朋友扑了过来。
姜霖揉揉眼睛,还没看到人,第一句就是:“爸爸。”
君轻蹲下来:“爸爸在睡觉。”
姜霖跟她对视了几秒,脸上不怎么高兴,她颠颠跑回去把自己的玩具枪递过来,“爸爸。”
君轻知道她是想拿玩具枪换韩明非。
“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枪不能离身?”
姜霖歪着脑袋,过了一会儿又把枪上脏兮兮的灰擦了擦,重新往她手里塞了塞。
她看起来有点局促。
或许是认为不能换回韩明非的原因是她把枪玩脏了。
君轻没想到小孩子脑回路这么弯弯绕绕。
君轻拿起枪看了看,见姜霖一直眼巴巴盯着,便也按照流程检查了一遍。
姜霖悄悄看了她几眼,却不料一下就被她抓住了。
君轻跟她对上视线:“想见爸爸?”
姜霖扁了扁嘴,君轻以为她要不分青红皂白先哭为敬,但是她只是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就点了点头。
大约是被韩明非提醒过,君轻还是打算让她感受一点母爱,于是装模作样思考了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想见爸爸可以,但是枪已经是送给你们防身的礼物了,是你的私人物品,不能再次交易,知道吗?”
“嗯嗯。”姜霖点点头。
她一点头,脑袋上乱糟糟的辫子就被君轻注意到了。
韩明非没空照顾他们,这几个小的头发都扎的乱七八糟。
君轻看的一阵轻笑。
其实韩明非的手艺也不是很好。
姜霖浑身上下衣服倒是穿的干干净净可可爱爱的,但是脑袋上左右小辫子完全不对称。
不过看起来尽力了,看得出很用心。
“站过来。”
君轻没拿梳子,只能用手给她捋了捋,然后拿发绳给她扎了四个小揪揪。
“等你们学会用枪,就可以见爸爸。”
姜霖立刻把枪拿了回来,然后一路小跑到剩下的几个人面前,一脸严肃地把刚才君轻告诉他们的话“公布于众”。
君轻点了点头,给了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带上了门。
*
“抗抑郁药?”
君轻霸占了余莫办公室里的一张座椅,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是不是你给他开的?”
“好像是吧。”
医生回忆了下,依旧嬉皮笑脸的:“你懂的,我是个全才,大家都很仰慕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给多少病人开过——”
“药片生产日期就在近一个月,并且是在基地新建立的制药工厂生产的。”
余莫摸了摸下巴,有点心虚:“那、那应该是吧。”
“......”
他的手被桌子挡着,偷偷摸摸地想在终端上发条消息,君轻扫过去一眼:“手不想要了直说。”
“...哈哈哈哈,”余莫干笑了声,搓了搓手正襟危坐:“开什么玩笑呢?我这双手可是能拯救亿万民众的手。”
君轻脸上一点被逗笑的痕迹都没有,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为什么会抑郁?又为什么开了药却不吃?”
余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思着:“啊?你问这个?他没吃吗?我们医生只管开方,谁也不能盯着病人强迫他吃啊!”
见君轻脸色不好看,他才赶紧放下杯子说:“我不是推卸责任啊,吃不吃药是病人的自由,我也挺惊讶他为什么没吃,要不我过去问问他?”
“除了抑郁,他还有什么病吗?”
余莫沉默了一瞬,而后说:“病人隐私,要不你还是回去问他?”
“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医生推了一下眼镜,气质瞬间斯文礼貌了许多,“我这么说吧,他这个人很难信任别人,我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让他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凝出了一把闪动着光芒的枪支。
君轻抱臂靠在椅子上:“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或者你想让我逼你说?”
余莫瞬间举起了双手,无比真诚地投降:“原则上!原则上是不能说的——”
医生叹了口气。
“......他有孕反。”
“孕反?”君轻的表情有一瞬间迷茫,她问:“意思是说他怀孕了?但他肚子没大啊?”
“......假孕反应,我都说了Alpha不能怀孕不能怀孕,”余莫扶了扶额,感觉单是这个问题他就解释了无数次,奈何好像每次解释完下次还得重新解释:“......肚子没大是因为药物控制。”
“他在吃治疗孕反的药?”
医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治疗孕反的药和抗抑郁药有相互作用,他应该是选择了去控制孕反,所以一直没有服用抗抑郁药,他现在平时跟你沟通怎么样?”余莫随口问了一句。
“挺正常的。不过有时候他不乐意搭理我。”
“你确定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搭理你,还是因为身体原因情绪低落才不想搭理你?”医生显然捕捉到了她这句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换了一种方式问她:“你不是跟他又吵又打最后人家对你彻底失望心灰意冷所以不搭理你了吧?”
君轻被他说的脸色一黑,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什么彻底失望心灰意冷,我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吗?简直是无稽之谈!”
“......”余莫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认真斟酌了一下:“这么一看,八成是了。”
“是什么?!那是他先跟我吵,他故意激我,就想看我发火,见我不高兴了他就高兴了,都给他惯成什么样了,我纯冤大头!”君轻浑身都是戾气,“我现在不跟他吵吵,直接关起来,省心省事儿,什么时候他受不了了就知道服软了。”
余莫扫了一眼桌上的仪器,君轻的情绪波动在最近几天达到了高峰,跟最初那种一条横线古井无波的状态完全不同。
有变化就是好迹象。
如果还想之前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才无从下手呢。
不过真照韩明非的做法,到时候君轻恢复正常了,他自己估计要被君轻折腾掉半条命,那君轻恢复记忆第一件事不是先宰了医生吧?
思来想去,好像整个过程中最倒霉最崩溃的还是他这个医生啊。
太癫了太癫了。
“我的天,你可千万别这么逼他!”想到这儿,余莫浑身一激灵,连忙坐直了,耐着性子安抚她,“你这么弄等哪天他一个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要不你就顺着他的想法,放手一段时间,看看他的状态,万一他自己就后悔又回来找你了呢?——这不就天下大吉了?”
君轻脸色一变,手掌按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冷笑着道:“你也想让他离开我......”
“我没有我没有——”
你俩锁死哈。
余莫先是惊愕,而后反应极快连连摆手,求生欲强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休想。”
她完全不同意这种做法。
余莫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吭声了,桌面上正对着他的仪器上面,情绪波动骤然增大,上面闪动的警告符号,无声地提醒着他君轻目前的危险状态。
他心说韩明非到底又给她下了什么蛊,是不是有点太猛了,稍微激一句就这样。
不过想想那张脸,再配上那心机,可以说没几个人真正面对能不栽跟头的。
“那个......要不,还是先照顾好他的身体,他这又孕反又抑郁的,你平时得多观察,别动不动的跟病人吵,”余莫委婉地提醒了两句,“我这不是怕跟你呆在一起时间久了,把人逼疯了怎么办,平时能宠着点就宠着点,有时候争那一口气争的家庭都不安稳了!哦我忽然想起来,你们现在还得养四个孩子,不是我说,幸亏你有权有钱......”
君轻沉着一张脸,罕见地没说什么话来反驳。
她默默坐在那里,脑袋靠在座椅上,消化了一会儿刚才的话,才低声问:
“孕反的药如果停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