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庭
常年保持警戒的杀手绝不会让人触碰到这个部位,珑玲神色清明了一瞬,却又有些迷茫。
因为这触感并不是从她腰上传递而来,她下意识想推拒,可转念一想,好像是她自己把自己交到了他的手里,是她给了他随意触碰自己的权力。
她要收回吗?
她想让他停下吗?
一团浆糊的大脑慢吞吞地思索着这个问题,还来不及想出个结果,齿关已被人不动声色地撬开。
珑玲瞳仁微缩。
……诶?
他为什么要伸舌头?
等一下,为什么他的亲法跟她学的不太一样?
即便练剑一天一夜也不会紊乱的呼吸霎时失了节奏。
珑玲觉得这不能算是一个亲吻,因为梅池春好像把她当成了一块什么糖之类的东西,他宽阔手掌不知何时扣住她后脑,将她含在唇齿中,没有章法地舔来舔去。
她被他包裹着,在潮湿吐息中几乎融化。
苍蓝的天幕,一弯朦胧月牙,照着她在月光下浮浮沉沉的魂灵。
谁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分开时,两人皆呼吸凌乱,面红耳赤,连视线也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更别提说点什么。
两人并肩,恍若梦游似地走回了竹屋内。
最后还是珑玲先出声。
“我不知道原来是这种感觉……我会用袋子装好,平时不会乱碰的。”
她声音难得有点窘迫的放低。
梅池春面上潮红已褪,只是耳尖还有些热度,借着月光,他飞快地瞥了眼她水润的唇,状似平静地嗯了一声。
“明日还要早起回青铜城,早点睡吧。”
他说着要回房,却被人从后来拉住袖子。
一回头,见到一只摊开的白皙手掌。
“你先把我的巫偶给我。”
仿佛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无礼,珑玲说这话时没看他,声音微弱。
梅池春道:“可以啊,那你也把我的巫偶还我。”
“……我平时不会乱碰的。”
“我也不会碰你的巫偶,你不信任我?”
被梅池春用她自己之前说的话怼回来,珑玲有些憋气,抬眼盯着他:
“你刚才不就在乱碰吗?”
“那都算乱碰的话,你之前算什么?”
梅池春指尖勾着装巫偶的布袋,紧紧系在他劲瘦腰间。
“你把我的巫偶扒光了在温泉池里从头到脚碰了个遍,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那我也没把舌头伸进你嘴里。”
“……”
四目相对,竹屋周遭静悄悄一片。
因这一句话,刚才在竹林中意乱情迷的记忆又重新复苏,两人的呼吸同时凝滞,周遭空气也在这一刻莫名燥热起来。
两人终于偃旗息鼓,一语不发地各自洗漱回房了。
待到躺回床榻后,梅池春一手枕着后脑,一手拎着那只巫偶。
左看右看,细细端详,似乎怎么看都看不腻,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唇角已不知弯了多久,连脸颊都有些酸。
窗外月光穿过巫偶轮廓,映在少年澄明眼底。
人怎么会如此矛盾呢?
他看到了蔺氏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也曾真心希望,她能不被任何人牵绊,游戏人间,无拘无束。
但是,当她将巫偶放在他掌中时,他又由衷地生出一种自私的快乐。
明明以前押送他时,就算将他五花大绑,她也会抱剑入睡,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拔剑相向。
她现在却信任他,信任到允许他保管与她共感的巫偶。
意识到这一点时,梅池春胸腔中翻涌起一股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情感。
这种让他精神无法平息的情感唤起了某种侵略性,他盯着眼前的巫偶,脑海里接连冒出奇怪的念头。
太可爱了。
想一口吞掉它。
好喜欢。
能不能捏爆它。
一想到珑玲此刻或许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一无所知地安睡,梅池春不得不竭力控制这些念头,害怕若是让她察觉到,她又会开始警惕他。
直到梅池春感觉到,有人在捏他的手。
“……你在干什么?”
竹屋并不隔音,而且谁也没有设下结界之类的东西阻隔,莫说对话声,以灵修的耳聪目明,连对面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珑玲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不小心碰到的……你又在干什么?”
耳根传来细密的痒,珑玲不自觉地瑟缩一下,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也是不小心呢。”
夜凉如水,梅池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对面开口,倒是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一阵木头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是珑玲拖着小榻,移到了靠近他床榻的这面墙旁边。 ”
——梅池春。”
她突然出声,近得只隔着一堵墙,躺着床榻上的梅池春一个晃神,几乎有种两人在同床共枕的错觉。
“除了我之外,你有没有亲过其他人?”
这一句让梅池春从无尽遐想中回过神来。
“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他答得飞快,“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
梅池春生怕她再提什么伸舌头的事,这样他今晚就真的别想睡觉了,于是立刻道:
“这种事男子原本就懂得比女子多,有什么奇怪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
等了一会儿,梅池春心想她总算消停了。
又听她带着困倦的嗓音道:
“我会学的。”
“下次,我不会输给你的。”
梅池春愣了一下,分明隔着一堵墙,他却觉得那张倔强又认真的面庞就在眼前。
他眼中漾开笑意。
真是傻,这种事哪有什么输赢?
不管输赢,他都占了天大的便宜好不好?
侧身枕在臂弯里,少年望着一墙之隔的方向,轻声道:
“我何时赢过你……这辈子,都输给你了。”
黑暗中,珑玲听到了这句似有若无的呢喃。
整颗心仿佛浸没在温水里,水波载着她,旧日的风雪严霜越来越远,前方真情炽热,天地辽阔。
她想——
有她在,这一次,他们谁都不会输。
翌日一早,天光熹微,两人随墨家启程回青铜城。
临行前,梅池春没看到孟檀渊的身影。
据说是因为要赶在墨家弟子离开前,整顿好编入「非攻队」的人马,这几日都在忙于处理这些被俘的巫山巫者,天明才歇下。
姜玄曦听到这话,便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该交接的事也早已交接好,就这样吧。
梅池春回头看了眼死生冢的方向,道:
“还好我跑得快,这儒家弟子,当久了果真没人性,这都能忍得住,真不愧是儒家第一君子,换做是我……哼哼。”
他说得云里雾里,一旁的秀秀听得糊里糊涂。
“他在说谁?”
珑玲道:“应该是钜子和那位儒家外王。”
“胡说八道什么呢。”
走在前头的汲隐回头不满道:
“我们钜子跟那个孟檀渊不过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罢了,钜子跟我们上任钜子才是志同道合,天生一对,少听信外面的谣言,胡编乱造。”
平日梅池春对自家师门多有嫌弃,但旁人要在他面前说半句不好,他却有话要说:
“志同道合不假,天生一对那就说不准了,当初鬼谷六杰同拜一个师门下,谁不知道,我老师与墨家钜子既是青梅竹马,又都是贵族出身,你们墨家前任钜子,穷得连去鬼谷的盘缠都是墨家上下给他凑的,连个共同话题都没有……”
汲隐嗤笑:“说得像你亲眼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