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夜航
厚重的军装她没穿，她只是穿着她惯常穿着的濯鹿原大学发的短袖校服，就上台来了。
主持人看着她的穿着也愣了愣，而后又回神道：“那么现在有请我们五大家族的族长们，为宁都颁奖。”
坐在会议室最前排五大家族的族长们都纷纷起身，戚家族长结果主持人手中的纪念碑递给宁都，柳家族长递给宁都荣誉证书和鲜花，剩下三位族长，分别为宁都戴上功勋奖章。
宁都面无表情接受了。
而后按照惯常流程，主持人开始让宁都和五大家族的族长们开始发表演讲。
五大家族族长们毕竟地位高，年龄都比宁都大，所以流程理所应当，安排五大家族族长先进行演讲。
戚家族长看着光脑里的演讲稿，开始读了起来：“亲爱的帝国公民们，大家好，今天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为宁都女士颁奖，也不仅仅是为她颁奖，更是为了庆祝我们帝国，从此摆脱了毁灭的命运，走上光明的未来……”
“毁灭的命运，真摆脱了么？”宁都突然打断她的话，开口道。
她嘴角粘着扩音器，声音能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也能通过机器放送给所有看这场典礼直播的帝国公民们。
戚家族长显然没有做好被宁都打断的准备，她盯了宁都一会儿，又知道这是所有人都在观看的直播限产，于是道，“宁都，你说什么？”
“如果帝国危机真的因为我杀了张正静而解除了，那么我们所有人的记忆，我们用过的东西，我们拍过的影像，我们历史的记载，为什么还都清清楚楚有着帝国在一千年前彻底毁灭过的记忆？”宁都问。
戚家族长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道：“宁都，你要知道，科技神预言的我们这个时代帝国的毁灭，是完全和你铲除的毁灭者相关，而一千年前的世界覆灭，虽然那时候科技神也预言和毁灭者相关，但没有完全肯定。”
“所以一千年前的世界为什么会毁灭？”宁都又问。
戚家族长皱眉看着她：“有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公布了详细分析结果，毁灭者扰乱了星球内部能量规律，还有一部分，来源于星球自身的能量波动……”
“暗物质，是么。”宁都再度打断她。
戚家族长神情瞬间冷下来，盯着宁都。
宁都道：“有精神力的人都知道他们精神力能比几千年几万年前的人强，是因为帝国在不断研究精神力如果变强，而每一次精神力增强，都会褪下来所谓的暗物质，你们把暗物质埋在星球深处，一代一代，不是在给帝国攒星球炸弹？”
戚家族长：“我们完全采取了安全高效的暗物质填埋方法……”
“那为什么星球会爆炸。”
“千年前的星球爆炸，未必是暗物质引起，具体原因，我们还在调查……”
“你们之前的研究报告说过，唯一有超大能量可以外力摧毁一颗星球的，只有暗物质，所以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呢。”宁都又问。
“这只是我们的工作流程，我们需要仔细调查，才能给出准确结论……”
“所以，一千年前的帝国在张正静已经死亡在两万多年前的情况下仍然崩坏，这说明，暗物质本身不稳定，有随时自爆的可能性。”宁都再开口打断。
“不，暗物质我们已经完全证明，除非在外力因素强势影响下，否则不会自燃自爆……”
“可张正静已经死在两位那四千年前了。”宁都道。
“或许还会有其他人，在一千年前也做到了跟他相同的事，点燃了暗物质。”
“是，张正静不在了，毁
灭者可能还会另有其人，下一个是谁呢，或许是你，或许是我？”
戚家族长紧绷着脸笑了笑：“宁都，你这样就是说笑了，张正静来自于两万四千年前，那里的人曾经普遍缺乏教育，而如今我们的帝国，对于公民的安全教育，身心健康，都非常重视，出现像他一样的毁灭者，概率几乎为零。”
“那你能保证像张正静一样的几千年前几万年前的人不会再有毁灭者了吗？或许现在就有人也在养精蓄锐，有朝一日拿到了穿越时空的方法，又来毁灭帝国呢？”
“这件事我们会高度重视，日后会积极培养更多人才，来抵抗这方面风险……”
“说到底，”宁都又一次打断她，“帝国最大的隐患，就是那个暗物质。”
“宁都，我跟你说过了，我们帝国人要想持续精神力进阶，褪下暗物质是不可避免的……”
“不是帝国人精神力进阶，是帝国有家族传承的人进阶精神力会褪下暗物质，帝国大部分人，还没有精神力呢，可你说，为啥几万年前人们刚觉醒精神力的时候，明明精神力是所有人都有的，但现在绝大部分人没了呢？”宁都又问她。
戚家族长：“少部分的精神力进化到更高的层次，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唉！”宁都彻底烦了，“好累，我不想跟你辩论了！唉，完全是浪费时间，真是太亏了！”
“宁都，如果你现在很累，那就去休息……”
“我休息好了，我今天感觉精神很好，来这里，我也只为一件事。”
“你要干什么？”戚家族长的声音倏地变沉肃起来。
“暗物质不能再继续再在帝国生产下去了，我必须阻止，唉，不然这隐患太大了！”宁都又道。
“我说过了，暗物质是每个精神力者进阶的必经之路，这是帝国没有办法需要承受的代价，部分人的精神力增强，也是为了更好保护全帝国……”
“放屁。”宁都只道。
“我们知道你现在是全帝国最强精神力者，”一瞬间，整个会场突然出现了许多机器人士兵，将四周的围堵起来，戚家族长又对宁都道，“宁都，我不论你怎么想，帝国的危机已经过去，科技神也认证预言作废，你不该再这么闹下去了。”
“那不行。”宁都说着要走。
“你想阻止暗物质继续产生是不可能的，”付家族长又威严开口，“帝国人精神力世代进阶已经持续了上万年，这万年来如果不是帝国人精神力持续强化，我们根本对付不来那么多强大的星兽，人类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
“星兽越变越凶猛，不还是跟你们拿无关的人做实验进化精神力造成的吗？”宁都问。
“宁都，不要再异想天开说胡话了，”戚家族长又沉下神色道，“帝国精神力者可以每世代得到强化，都是我们世世代代的精神力研究者们的功劳，他们反复猜想论证实践，拿到海量的研究数据，才有了帝国人的今天，你不该这么污蔑他们。”
“我没说他们没研究不辛苦啊，我说的是他们拿普通人做实验。”宁都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研究者拿普通人做实验？我们大可以放开所有数据权限，你让去科技神的数据库里去查找我们所有的研究数据，甚至每个精神力进阶者的详细资料，甚至我们可以让科技神放开我们每世代精神力进阶系统，让你去随意体验，你可以随便检查，我们绝对没有拿普通人做过实验。”五大世家的族长们又纷纷道。
宁都：“那我肯定查不出来什么。”
“当然，精神力者世代强化是帝国为了全人类福祉而做的重要决定，如果它真的有问题，那么别说我们，守护我们帝国公民数万年的科技神，第一个不答应，”戚家族长又道，“关于我们到底有没有拿普通人做实验，你可以去问科技神。”
“我没必要问它，也没必要去科技神那里查你们什么强化系统数据，实验数据，毕竟——”宁都顿了顿又道，“科技神不会告诉我真相，我要去查数据，它只会拿出造假的东西给我。”
“你说什么？”宁都这话一出，在场所有帝国人都愣住了。
“她刚才，是在污蔑科技神吗？”
“在这帝国，真的会有人这么议论科技什么？”
“她疯了吗？”
“你疯了吗！”五大世家的族长们开始对宁都难以斥责，“宁都，你是帮助帝国避开了毁灭的命运，但你也不该自大到，连科技神都这么说！如果你是因为对我们素来有偏见，觉得我们五大家族之前亏欠你，那你就冲我们来，无论你是不是要以阻止暗物质生产的理由来杀我们也好，你都把矛盾对准我们就好，为什么要对科技神不敬！”
“对准你们没有意义，”宁都又道，“杀了你们，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力强化没人推进了，但以后还会有人想要强化精神力，还可能有人能做同样的事，有什么意思。科技神里那套你们设定好的精神力强化系统又不是不在了，你们研究了那么多普通人得到的精神力强化数据也不是不在了，只要这些东西还在，永远就还有人会想要强化精神力，那么暗物质依旧会生产，杀了你们，不划算啊。”
“所以你要做什么？摧毁精神力强化系统？摧毁我们万年来研究的精神力强化资料成果？你要把我们帝国人璀璨的科学文明毁于一旦？告诉你，做梦！”
“当然了，科技神肯定不会答应。”宁都又道。
“不，你今天拿着帝国最高功勋，就算你提出这样的要求，科技神也未必不会答应你的请求，毕竟，帝国的确欠你无法偿还的人情。”戚家族长又一脸悲悯道。
宁都摇摇头：“就算它答应了，也没用啊，摧毁了强化系统和实验数据，还会有人想要继续去钻研精神力强化的方法，大不了重头再来嘛对吧，而且重头再来应该会比以前容易，因为咱们帝国科技发展了，科技神的数据量更多了，计算效率也更高了，研究精神力强化更方便了，唉，那这样的话，还是没办法啊，暗物质总有一天还会继续生产。”
“你到底要怎样？！”五大家族的族长们已经听不下去她说话了，“我们甚至退让到让你可以毁灭精神力强化数据和系统的程度，你竟然还咄咄逼人，宁都，你到底要怎样？”
宁都只道：“我要暗物质彻底在帝国不能生产。”
“没有彻底，宁都你刚才也说了，帝国总有人会为了抵御星兽去强化精神力，哪怕是精神力强化系统还有研究资料被你全部毁尽，还是会有开拓者会为了全帝国人的性命安全去重新研究精神力强化，宁都，你阻止不了一些英雄想要保护帝国人的心！”
宁都点头：“我是阻止不了那些想着强化精神力以后压人一头的人。”
“你别再胡言乱语了！”
“所以我要从源头阻止这件事。”
“我们说了，你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吗，”宁都笑了，“你们之所以能研究如何强化精神力，一方面是能用自己的权威让那些普通人变成试验品，还有一方面，不就是你们有个强大的数据计算器，有个强大的人类数据库，归根到底，你们不就是有一个支持你们做这件事，强大的神明吗？”
“那我杀了科技神就完了。”她又道。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觉得自己听错了。
宁都要干什么？
她说什么？
她要杀了……科技神？！
“胡闹！”五大家族族长彻底怒了，“宁都，你在说什么大不敬的话！科技神是守护了帝国人几万年的神明，你
怎么能想要杀了它？帝国能发展到今天，全靠科技神提供伟大的支持，你要杀了它？你是想毁了我们帝国……”
宁都根本任何人说话了，她直接展开零号机，跳上驾驶位，而后从会议室的玻璃窗一跃而出。
哗啦一声，伴随着防弹玻璃的破碎声，会议室所有人朝着宁都机甲飞去的方向望去。
宁都，宁都真的去找科技神了！
*
宽阔的科技神大厅，四周泛着蓝色光泽的金属墙面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寂静。
宁都一步一步驾驶机甲走向大厅中央，那个不断散发着同样神秘般淡蓝色银润光泽的棱角晶体。
“看来你还是听了我的话，在来杀我之前，给帝国人们打了招呼。”棱角晶体，也就是科技神，开口了。
宁都：“唉，早知道就不跟那些人说那么多了，浪费时间，亏了。”
科技神笑了笑：“还是有好处的，你要来杀我，总要有理由，你跟他们说的那些话都被直播出去了，人们理解你的作为，等以后，才会更加尊重的和信服你。”
宁都：“咋听起来，你还挺为我着想的。”
“我一直都想要为你着想，孩子。”科技神又道。
“如果真的为我着想，你就不该在两万四千年前给我那个镯子，骗我说镯子能帮我避开毁灭者，”宁都道，“如果不是那镯子，我应该不会每次都能精准进到张正静的虚拟空间里，每次都能和他碰面。”
“抱歉，孩子，”科技神诚恳道，“有时候为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撒一点谎。”
“你为了什么？让我和张正静碰面，让我和他处出感情，让他喜欢我？”宁都问。
“不，你们会不会有感情不是我能决定的，”科技神道，“让你们碰面，我最初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恢复对事物的感知，张正静疯狂，或许他残忍的行径能让你激发深邃的情感体验，看来我还是想错了，你的情绪感知，比想象中还难启动。”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你不如你的朋友，你朋友给我母亲的剧本，让我很好的恢复感情了。”宁都道。
科技神的晶体振动，似乎是惊讶了一下，它又问：“你又如何知道帮助你母亲们的能量石是我的朋友？”
“主要感觉它帮助我的母亲们，是为了阻止帝国毁灭，而你一直在把帝国推向毁灭，所以我觉得，你俩应该认识，况且你俩手段很像，一个给了我母亲时光机，一个给了张正静时光机，感觉你俩起码是朋友。”
“孩子，你真是很强的直觉力，”科技神道，“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我一开始，不是要给张正静时光机，时光机，是天赋异禀的他发现以后夺走的。”
“那你一开始是想把时光机给谁？政府吗，让他们有更多的权能，做更多的事？也不对，拥有时光机的人最后会为此付出代价，也许你是想给那些阻止你在帝国地位晋升的人，让他们以为尝到了甜头，最后惨死？”宁都又问。
科技神沉默着。
“所以回到那个问题上来，”宁都问，“要我恢复感情做什么？如果是为了让我杀张正静的话……其实我没失忆之前，明白他是毁灭者时，就会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