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一头好人 第102章

　　人陆陆续续下来，大约下来了三十来个人，又变成高大的动物?背下材料，然后开始撒药驱虫，扎帐篷和围挡，他们看上去……很有精神气。

　　那种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其中有些人其实看上去并不强壮，甚至明显过了一段和安德烈等人差不多的苦日子，但他们就像是那个叫程谊的奚磁基地成员一样，不是很特殊，但就是显得很有依仗。

　　安德烈还?在犹豫，鲸鱼“吐出?”了一只巨大的蜘蛛。

　　人群中，其他人都在干活，但一个女人突然抬起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接下悬赏的是你吧？我们决定在这里建个临时营地，要过来拿你的报酬吗？】

　　这声音和辛西?娅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甚至不太听得出?性别，但安德烈心头猛跳，他意?识到了，就是那个人，那个叫“渊白”的人！对方发?现了他……然后，她等他自己走?过去！

　　就在安德烈胡思乱想时，他突然看到，渊白慢慢转头，看向辛西?娅等人“躲藏”的地方，然后没有再转回来。

　　她发?现了！

　　因为辛西?娅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这个小孩紧张地告诉她，渊白“找”到了她，然后和她对上了话。

　　……不仅是发?现了他们的计划、位置、目的，甚至，安德烈挫败地意?识到，对方也已?经发?现他根本不是“盗号发?帖”的人了。

　　这还?躲什么呢？

　　不，应该说，躲又有什么用?呢。

　　纠结地拧了下眉，他让辛西?娅和自己一起出?来，从坍塌的博物?馆房顶滑下来，慢慢往那个临时基地走?过去。

　　-

　　渊白看了眼安德烈，目光一直落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对方靠近后她就感觉到了，是精神系异能者?，而且很强。

　　——但她似乎并不会用自己的能力。

　　这种级别的精神系异能者?，完全可以靠精神力瞬间秒杀这里的所有人，但，当然，有巨蛛在这，渊白早就给所有人的大脑上了一重防护，并不担心发?生这样的情况。

　　当这些人靠近后，她半蹲下身，把自己一直背着的箱子打开。

　　两?枚五阶晶髓在光下折射着耀眼的色彩，但让安德烈一愣的……是扑面?而来的能量感。

　　晶髓本身也会散发?出?能量，但这箱子不知是用什么制作的，居然把能量感应掩盖住了。

　　在这一刻，安德烈看了眼其他同伴，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要晶髓！我们，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换个去你们基地住的机会！”

　　如果没有实力，没有大势力，甚至没有这个箱子，他们根本保不住晶髓！

　　安德烈甚至以为渊白不会带晶髓过来，只当那是个噱头。

　　但对方带来了，这才让他有了提其他要求的勇气——这至少?是个会表现出?诚信的人！

　　渊白……其实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因为他用?的语言根本不是常用?的几种，还?不如在脑内用?精神力沟通呢，不过她猜也猜得出?来他说了什么，队伍里还?有专精外交的翻译，此?时上前?一步就接了过来，开始和“本地人”沟通。

　　而渊白看向辛西?娅，她们在说话。

　　辛西?娅的目光一直落在晶髓上，对能量的渴望是一种进化本能，直到渊白关上盒子。

　　【想要么？】

　　辛西?娅飞速摇头。

　　【想要可以自己杀，】渊白没把七岁的辛西?娅当未成年人，【你已?经四阶了，正确使用?自己的力量，可以保护你的妈妈和同伴。】

　　末日也不会把辛西?娅当成未成年人。

　　早熟的孩子完全?听得懂“四阶”是什么意?思，此?时瞠目结舌地看着渊白，又闭上嘴，蹲到了角落里。

　　辛西?娅的异能力让她这样的哑巴能和其他人沟通，本就是自身非常需要，不会产生一点抗拒的能力，所以她的消化速度远超其他人异能者?。只要晶髓供给充足，就不影响她升阶。

　　但这个队伍一看就过得很苦，那么晶髓的来源呢？渊白旁听翻译告知她的信息，得知了辛西?娅母女为什么离开社区基地，立刻想到了那头猩猩。

　　辛西?娅当时真的晕倒了吗？未必，精神系异能是最擅长杀人于无?形的能力，如果当时辛西?娅精神波动强烈，那么也代表着她的异能可能陡然爆发?。一只进了人群开荤的异能猩猩怎么可能就这么转头离开——除非它被杀死了，而且是死在没人看到，甚至连琼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个小队看上去实在过得太苦了，有能力的人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所以营地是赞成接纳他们的，主要问题在于他们会被送去哪个基地。

　　为他们考虑的话，要么，人比较多，外国人也多的基地，要么，是人少?但氛围好，摩擦也少?的基地。

　　而渊白只说了一句话，她说：“辛西?娅的精神力异能有四阶，而且异能不止是通过精神沟通。”

　　精神锚点，精神沟通，她一听就听明白了，这都是精神系异能最基础的用?法，但它们各有各的区别，如巨蛛的精神系异能其实是“协同进化”，沟通只是附带的用?法之一。

　　至于怎么把辛西?娅的异能是什么给挖出?来……这里这么多人，难道是吃白饭的吗？

　　听到这话的人只是一愣，默契地和渊白对视一眼后，对着安德烈的小队笑得更热情了。

　　把羽鲸留在这个营地，渊白坐在巨蛛的背上，决定出?去逛一圈。

　　亚摩斯城的植物?并不茂密，而因为没有地震，城市也保留了大半，她没有用?精神力大范围扫描，担心惊动了“火山巨兽”，但就是这样简单地四处观摩，也能发?现这附近高阶的异能动物?并不多。

　　植物?更是稀少?，但在看到一株高大的蚕豆后，渊白还?是把榕藤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榕树才传来一段讯息，是关于地下水的。

　　在末日到来之后，这里只短暂下了几天?雨，天?空中便一直呈现霞光万丈的红色，斯克利普斯活火山附近的水源渐渐干涸，很多人完全?靠喝血维生，然后感染了寄生虫病，吐血而死，最后活下来的不到两?千。

　　整个亚摩斯城都有一种末日都市的衰败气息，这和京城，淮城都不一样，是孤寂无?人，却保留着末日前?模样的衰败感。

　　渊白拍了两?张照片。

　　她感觉空气中的气味不太对，榕藤问完了问题，就把蚕豆吞了，待它消化完后，又慢吞吞变成一张更长的披风——简直像地毯——爬到渊白身上，渊白就只好继续坐在巨蛛的背上了。

　　她刷了两?眼晶网，发?现那个私人小群里，前?往其他受灾城市的队伍正在陆陆续续上传资料，因为蜃影，大家怀疑地震来源于怪兽，那么这只怪兽会有多大呢？它显然得是“末日”级别的吧，那么为什么在斯克利普斯活火山的怪兽能影响到其他大陆呢，他们必须找到其中的关联性。

　　当渊白逛回去时，她坐在离地二十米高的巨蛛上，榕藤披风已?经快要垂到地上，缠住巨蛛，又在蛛背上化作了“座椅”，渊白坐在“椅子”上摩挲自己放了讯石的手套，一看就知道她心思放在网上，看着就像末日前?的那些网瘾青年。

　　藤蔓随风飘起，慢慢飘向背对着这里的安德烈，渊白拽了它一下：“等等。”

　　怎么像是要把这个人也顺带吃掉呢？

　　【他也是……同类，半个同类。】

　　吸引榕树的是寄生在安德烈体内的蚕豆母株，不过渊白能确定，对方是人，不是什么植物?变成的，她让榕树别捣乱，对方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渊白开始给营地添加另一层“防护”，其他人已?经打过桩了，巨蛛开始织网，把蛛网挂上后，大家又在最大的帐篷里挂上晶髓灯，以及降温冰晶。

　　在他们分析数据时，渊白也说了通过植物?得到的信息：“这里的地下水彻底干了，有一层很厚的岩石，植物?根系扎不进去。”

　　末日后强化过的植物?都没法深扎，也难怪地面?上的植物?长势一般了。

　　在渊白离开时，队伍里也有人去了那个改装车基地，换来了一些从末日当天?至今的记录，虽然没有地震监控设备，估计那基地里也没人会用?。

　　“通过影像和数据，我们能初步推测……”帐篷里的会议上，最前?方的地图上有一条蜿蜒的线，指着线的专家说，“这只怪兽‘沉睡’在距离地表三到五公里的岩石层中。”

　　渊白张了张嘴。

　　周围都是专业人士，一路上光是讨论就顺带帮渊白把课补了，而她也知道，地震的强度其实和震源深度有很大关系，简单来说，震源距离地表越近，地震造成的破坏越大，三到五公里，绝对是非常近了。

　　而这条线横跨了大半个大陆，可能还?不止这么长，更远的地方可能没基地也没人，更没有数据，当前?的一些地震级别和震源深度测试，其实也是由专业人士去当地走?访、估算来的。

　　“一开始我们根本没有想过地震可能是异兽造成的，因为这地震简直是‘多点开花’，但有了更确切的时间记录，我们按照地震发?生的时间顺序，把所有点连成了这样的‘蛇线’。”

　　如果岩浆中真的是一条蛇，那么它最开始动的是它的尾巴，不过，大家认为变异后的这只怪兽未必还?是蛇，也可能是其他动物?，只是有长条身体的外表特性，所以姑且叫他“岩怪”。

　　总之，在地震开始时，岩怪先活动了它的尾巴，而后一点点往前?，最后才是脑袋，地震的强度也一点点降低，到了法兰克城，更是毫无?波动了。

　　渊白在脑海中描摹那样的场景，总觉得那像是——

　　“翻了个身。”有人喃喃。

　　就好像趴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体的幅度动得最大，脑袋则依旧紧紧贴着自己喜欢的枕头，所以基本还?在原位。

　　以大地为床，火山为枕，一个翻身，压死了万万人的性命。

　　虽然心中是这么揣测的，但明日他们还?要亲自去火山查看一下。渊白张嘴提醒：“像这种级别的怪物?，精神力也非常强大，以我们的体型就像是灰尘靠近了它，理论上不会惊动它，但一些精神力较强的动物?靠近，可能会把它激怒。”

　　这几率其实不高，因为渊白有红龙海怪的视角，带入岩怪，即使是羽鲸也不过是能看一眼的“小东西?”，巨蛛更是一只真正的小蜘蛛，但如果反复过来挑衅，像她这样好脾气的怪物?也会生气的。

　　坐在渊白旁边的师教授忍不住磨牙：“那看来我们还?得把岩怪生活的火山保护起来呢……这算是5A景点了吧，有真正的末日级怪兽在。”

　　大家决定明日出?发?，不过渊白刚走?出?帐篷，就看到了笑眯眯走?过来的王翻译，对方似乎取得了辛西?娅的好感，两?人的手都拉在一起，看到众人面?色不太好，她收敛起笑容，朝渊白暗示性地点点头。

　　辛西?娅也看了过来，小女孩抿着唇，半晌，才说：

　　【我的能力……大概是隔空吸收。】

　　她的确杀死了那只猩猩。

　　或者?说，当发?出?尖叫时，她的精神力就像无?形的触手一样，搅碎了猩猩的意?识，但她当时心头只有“害怕”，甚至没有自己杀了对方的认知，于是，她又无?意?识地驱赶已?经脑死亡的猩猩离开社区，可即使跑得很远后……辛西?娅依旧隐约觉得，自己和猩猩的“意?识”还?连在一起。

　　于是她就“吃”了它。

　　她们当时刚被安德烈救下，辛西?娅又渴又饿，但在睡着时，她又感觉自己获得了能量，七岁的小孩说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她彻底消化了猩猩的晶髓，但已?经不清楚尸体到了何方。

　　接下来也是这样，她丢出?精神锚点，锚点就像是一个“寄生”的标记，模仿着蚕豆寄生安德烈，辛西?娅有样学样，但她的身份是那个“寄生者?”。

　　她不敢寄生能交流的对象了，那头猩猩成为了她的心理阴影，她也不太敢杀死它们，所以她只是一点点偷窃它们的能量补充自己。

　　就像是有个覆盖十公里，只有辛西?娅能看到的精神力触须，无?形的触须扎入所有靠近她的异能动物?，将?能量传输给辛西?娅。

　　而她透露了一件事?：

　　【火山里那个大怪兽，我的精神其实在它的身上，但我不敢动，我也不敢说话，它真的好大，好可怕……】

　　她骗了妈妈，也骗了安德烈叔叔，“精神锚点”是在空中随意?漂流的，飘到火山口，当然有几率直接进入岩怪的体内，只是辛西?娅根本不敢与岩怪说话，只保留下了模模糊糊的感应。

　　她做得没错。

　　因为一旦她把岩怪惊醒，可能又是一场摧毁大陆的地震。

　　不过，渊白也知道，岩怪醒来，也可以直接抹除辛西?娅留下的精神锚点，那么她一点能量也偷不到。

　　刚散开的队伍又因为辛西?娅重新去开了个会，这次渊白没参加，她只是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返回了羽鲸上。

　　其他人住在帐篷里，不过渊白是直接睡在羽鲸嘴巴里的，羽鲸的嘴默默闭合，渊白脸上的微笑也彻底消失——

　　三到五公里！

　　她现在就想让红龙海怪直接爬到陆地上，伸出?触手把这条大长蛇岩怪从岩浆里拽出?来，然后啃个稀巴烂！

　　但想也知道，这样的动静肯定会引起一轮新的地震，而其他人都觉得岩怪是“翻身”，只有渊白知道它是被激怒，它不是无?意?间杀人的，而是故意?使用?异能去破坏，那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其实恰好距离红龙海怪所在的海域……最近！

　　她在自己的大嘴巴里滚来滚去，用?舌头舔着后槽牙，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血腥的想法，而后看到了被她压在身下的榕藤。

　　说起来，会惊醒岩怪的，似乎都是精神力。

　　但，植物?不会。

　　因为植物?的精神力是完全?内敛，不外放的，甚至它们根本没有晶髓，是从核里长出?来的无?害型杀手。

　　一副地图再次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那是估测出?来的岩怪藏身位置，也是地震地脉图，而此?时，渊白往这张图上钉下了一个个绿色的“图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