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一头好人 第80章

　　沈厨师明显是?多足目，但乐盼不敢说出口?，甚至不敢露出多余的表情，只小心走过?去。而?后沈河看了眼她牵着的昭昭，又与孟若秋说了两句：“那你们?两个都和我来吧。”

　　九十几?个人被分开，除了乐盼之外，队伍里还?有两名专业的厨师，小小的基地里厨师队伍迅速扩展到了五人，做饭的压力便瞬间减轻了。

　　沈河先让他们?去通铺把行李放下，有人不太?情愿，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偷。

　　沈河：“你们?在来的路上应该就知道了，基地里禁止违法犯罪，这包括偷盗……偷东西的人会被送走。”

　　如果有人偷盗，正好能把带来的人再筛选一遍。

　　至于找到小偷这种事，末日里异能者这么多，真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沈厨师笑了笑，“我们?这里工作需求量不小，只要不做坏事，你们?在工作期间都不用担心忍饥挨饿。”

　　昭昭攥紧乐盼的手，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行李，又看了一眼大蜈蚣奶奶，仰头，小声问?：“那我做什么呢？我不会做饭。”

　　沈河：“等会儿我带你去认一下路，你力气大，那就帮忙搬食材吧。”

　　每一项工作地点都有负责人，会随身携带笔记本，登记工作人员的名字和工时，而?每项工作多少积分也就张贴在食堂外头，非常细致。

　　工分制度已经运营了一段时间了，蛛巢基地里的人也很熟悉，他们?又被带到食堂，这是?几?人未来工作的地点，但看着其?他人都有了分配，连昭昭这个小朋友都要干活，只有自己?……乐盼很紧张：“我没事干吗？”

　　她不想被送回去，她根本不知道回去后能住在哪！

　　“你当然有，”沈河露出安抚的微笑，她今年已经65了，看谁都像在看晚辈，“做一些点心吧，我帮忙标价，会有人买的。”

　　比起正餐，甜品并不算是?必需品，只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长期吃主食，其?他人也会渴望甜品带来的快乐，但甜品毕竟不能算是?正餐，食堂不可能免费供应，而?是?可以少量做一些售卖，回收大家手里的积分。

　　沈河拍了拍乐盼的肩膀：“你今天先做，看看需要什么材料，好吃的话吃过?的人还?会预定的，接下来就只做预定的量和一些量大好卖的就行。”

　　其?实?在积分制度运营起来后，蛛巢基地虽然只有不到两百人，但也产生了正常的积分经济——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些积分用作互相?交易，购买一些非生活必须的物品，当人数达到一定量后，食堂的原材料也会需要购买。

　　但沈河总觉得，那时候，基地里难不成已经有几?万人了？食堂或许也关闭了，她会再去开一个早餐摊子？

　　看了眼紧张兴奋的乐盼，她笑了笑：如果乐盼早一天到，说不定还?能给领主做个大蛋糕呢，但领主在昏睡，大家既不想举办什么聚会，也没有吃大蛋糕的心情。

　　乐盼却完全没注意到沈河在想什么，她，以及昭昭，还?有另外两名厨子的目光……全都被食堂里储存的食材吸引住了！

　　这么多的食材：粮食，各种肉类，蔬菜，还?有调味品！是?调味品啊！

　　平城的盐现在贵得要死，但在蛛巢基地这里却是?一大罐随便用，仓库里还?摆着很多。

　　虽然自己?是?做糕点的，但乐盼已经能想象得出来各种食物的香气了，她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低头一看，赶忙伸手把昭昭的口?水也擦了。

　　沈河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对了，你们?刚洗过?了澡，但是?进厨房之前也得洗手消毒！”

　　一想到如果有人用不干净的手给领主做饭……她就觉得可以把这人赶走了！

　　盯着众人擦洗干净，她到窗口?看了眼图书?馆的方向?，领主，好像还?没醒。

　　-

　　渊白头疼。

　　她第一次用本体服用晶髓，但没想到头会这么疼，因此?即使在昏迷状态中?，她也一直皱着眉。

　　她的思绪无意识地蔓延出去，只想减轻目前的疼痛，潜意识告诉她，可以……可以什么呢？

　　渊白陡然睁开眼睛。

　　不，她此?时并不算是?“睁开眼睛”，而?是?几?乎把全部的意识移动到了红龙海怪身体内，就像是?——对了，就像是?末日前期那一周的噩梦一样，渊白只要一闭眼，就可以进入深沉的梦境中?，附身红龙海怪，本体自然是?保持昏睡状态。

　　此?时的她神清气爽！

　　是?啊，逃到海怪的身体上，本体的疼痛不就可以在睡眠中?过?渡了吗？她也能感?应到巨蛛和羽鲸，只是?分配给这两具身体的都只剩下了潜意识……没关系，两天不吃饭也死不了的！

　　但海怪也有海怪的烦恼，渊白拨了一下海水，感?觉到身体都没有之前灵敏了——她现在不能变形，因为体内装着一只大蛤蜊！红龙海怪对蛤蜊的消化只到一半，此?时还?有半具尸体卡在体内，被装着到处走。

　　算了……那就不去淮江了。

　　自从发现了淮江大道后，渊白只要使用着海怪的身体就忍不住往本体所在的位置跑，但现在还?不行，她在深海里晃了一会儿，又缓慢上浮，盯着天边被太?阳染上金边的云彩，头脑放空，什么也没去想地顺着海水漂流。

　　流云变换，太?阳自东向?西，有乌云滚滚赶来，下了一场匆忙的雨，把天边搅动成乌黑的颜色，海水拍打着渊白的触手，她把从深海中?捞出来的长条管水母打成结，向?远处一抛。

　　雷霆闪过?，照亮水母瑰丽的透明身躯，似有光影在其?中?闪动，渊白隐约得到了一丝灵感?：

　　蛤蜊的能力就是?蜃影和幻象，这是?异能力而?不是?身体自带的能力，但想到蛤蜊吞吐水汽的画面，消化到一半的尸体就把她需要的知识塞进了她的“脑袋”。

　　可恶，再长个脑子算了。

　　渊白给自己?又搓了个脑袋出来，而?后，在雷霆涌动的背景下，她将她自己?——红龙海怪浮在海面上的画面——投射到了她的头顶。

　　在乌云散开后，这蜃影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渊白在海面上打着转，最后，她尝试将画面“推”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幅画面一点点进入离开海洋，进入内陆，继续向?前，直到渊白隐约感?觉到已经到了星球的另一端，才无法控制地散开成高空中?的一点水汽，消失无踪。

　　她有种获得了新玩具的兴奋感?。

　　于是?渊白很快又开始尝试了！

　　这次她决定不再放自己?了，投射点别的吧！渊白开始一路向?南，来到极点，她先是?远远地看到了冰山与企鹅，而?后便控制自己?把“镜头”固定在了一个点，接着自己?则朝反方向?离开，横跨数千公里。

　　而?后，蜃影缓缓在她头顶浮现。

　　远方的冰山映在天空中?，渊白看了许久，才让光影消散。

　　但她感?觉到自己?“标记”了这处地点，接下来还?在再次点播。

　　“蛤蜊的完整能力肯定比我现在的更强，它本体挪动的很慢，如果必须亲往才能‘标记’，”渊白努力思考，“对了，它可以召唤很多水生动物，难道说是?那些被它影响过?的动物抵达什么地方，蛤蜊的蜃影就能标记什么地方？”

　　她尝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只要是?自己?去过?的地方，都可以通过?蜃影浮现在她面前。

　　不过?仅限于消化蛤蜊之后去过?的，之前不算。

　　所以也不包括淮江。

　　渊白：“……”真可恶。

　　能力都到手了，渊白干脆顺着海域把整个星球游了一圈：

　　她看到了生活在巨海龟背上的人，海龟大得像一座岛，看到她转头就跑，上面的人比蚂蚁还?要小，建起了简单的村落，渊白只远远看了一眼。她也看到了喷发的火山，火山袭击了周围的城市，城市像是?已经被时光凝固了，没有任何生物，只有随风飘来的种子，蕨类植物在死亡的城市上奋力生长……

　　和整座星球比起来，即使是?红龙海怪似乎也不能撼动自然，但渊白没有什么自卑情绪，她只是?像游客一样，用这种少见稀有的视角观察着末日前自己?没到达过?的世界。

　　渊白甚至想要拿点“纪念品”带走，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什么放纪念品的地方……对了！可以控制羽鲸过?来，把东西运回淮城啊！

　　那里足够空旷，也可以放东西。

　　想到就干，渊白游回之前的位置，这处礁石区有一块又圆又亮的石头，在红龙海怪的视角，看着就像是?一枚别致的灰色珍珠，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羽鲸才飞到，落下，吞下石头、一枚小快艇、一扇红色珊瑚。

　　然后她又控制着羽鲸飞回去，决定在基地周围找个地方放下，让榕树长个窝出来保护她的纪念品。

　　渊白还?会开开“直播”，让天空中?出现澄澈的自然景象，随机投放到不远处的城市，她感?觉自己?心态都平和了许多，什么白蚁、银杏，都不是?太?重要了，它们?本来就不是?很重要，只是?像虫子一样烦人。

　　……不对，白蚁本来就是?虫子。

　　-

　　但渊白并没有意识到。

　　因为她感?觉得到自己?身体好好地沉睡，没有虚弱，她总是?追着太?阳行动，又或者潜入深海，所以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睡过?去半个月了。

　　在最初的那两天，基地里的人并不认为渊白会一睡不醒，只是?消化一会儿，而?且有巨蛛守着，他们?也进不去图书?馆。

　　但到了第三天，有人开始紧张，图书?馆的门虽然大到推不开，但窗户还?是?可以敲的，一直不吃饭，人体肯定会出问?题的！王曦扒着窗户，又变成人挤进去一个脑袋，就看到了正在喝水的咪咪。

　　她刚叫了一声，巨蛛就缓慢爬了过?来，用触手推开窗，渊白就躺在触手上，闭着眼睛，睡得面颊微红，看不出虚弱的模样。

　　王曦放低声音：“……小白姐姐不起来吃饭吗？”

　　巨蛛点了一下小猫咪，王曦意识到了什么，把猫饭端过?来，蹲在窗户上看着猫吃完了。

　　那之后她就天天变着法来喂猫，也顺带看一眼睡着了的领主。

　　渊白看上去完全是?“沉睡”状态，而?不是?在痛苦地消化晶髓，虽然觉得奇怪，但王曦还?是?原样回去说了，孟若秋做主，让大家不去打扰渊白。

　　但新的白蚁来了。

　　——一只白蚁统领。

　　对方刚到，就被白蝠发现了，白蝠告知它领主不想见面，但这行为看上去未免有点太?耍着蚂蚁玩了。

　　这只白蚁统领带来了新的合作方式：银杏树似乎能够控制所有进入它笼罩范围的生物，蚁后想要杀死银杏，但可以不要银杏的核，它们?可以互相?配合，瓜分城市。白蚁是?为了银杏的枝叶和果实?，那同样蕴含能量，可以供它新生下的工蚁食用。

　　虽然不知道关于地震的预言，但蚂蚁似乎能感?觉得到越来越强烈的地震，所以它新编织了稳定的巢穴，但要装下百万只变大后的蚂蚁，光是?扫荡周边几?座城市还?不太?够。

　　除了银杏，它们?当然也对榕树感?兴趣。

　　白蝠：“既然不够用，那就少生点。”

　　动物虽然会说人话，但显然还?没学会委婉。

　　一直没等到巨蛛的白蚁统领愤怒地飞走了——如果它不离开，它怀疑自己?会被强行留下。

　　前往淮城两趟，它们?失去了几?百个人类和五百只白蚁的生命，却什么也没得到。

　　但很显然，蚁后和巨蛛原本隐隐可以合作，现在只剩下敌对了。

　　白蝠将消息带回蛛巢，它们?现在看上去越来越像人类了，说话也变得很流畅，只是?依旧只听?从渊白的命令……当数百只白蝠从天而?降，一模一样的种族特性能让人轻易地意识到，它们?不是?人类，而?是?会使用人类语言的异种。

　　在蛛巢基地里，平城来的员工就在讨论?着这些家伙。

　　有人戳了下乐盼的手臂：“那些蝙蝠总是?看得我头皮发麻……这里为什么要养蝙蝠啊，还?不卫生！”

　　乐盼在宿舍里其?实?很受欢迎，因为她身上总环绕着蛋糕的香味，而?且当天没卖掉的蛋糕她可以拿回宿舍，分给别人，于是?她迅速地获得了其?他人的友谊。

　　此?时昭昭就一直粘着她，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为了空气中?甜甜的香味。

　　乐盼假笑了一下：“蝙蝠来得可比我们?早得多，早点习惯吧。”

　　而?且不就是?蝙蝠会说话吗？“异种”什么的，有资格挑剔的人才会叫它们?异种，像他们?这样没资格选的，难道不是?能活下去就行，要知道，蛛巢的人可是?把白蝠当成同伴的，聪明人可不能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得离这个人远一点。

　　在他们?刚来蛛巢基地没多久，就有人被送了回去，是?因为不按照要求清洁消毒，乐盼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有机会洗澡却不洗，她恨不得每天洗一趟，而?后又有人因为偷东西被抓住了，最离谱的是?对方是?在工作时偷了装饰用的金子——他还?强说自己?只是?拿，不算偷。

　　还?好，出事的一共也就两个人，她听?说这两个人被送到了鲸河对面，基地之前就强调了要求，既然违背了要求，那就自己?走回平城吧。

　　“偷东西居然不挨打。”在睡觉前，睡在她隔壁的昭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乐盼还?挺喜欢昭昭睡自己?隔壁的，她体型小，不占地方，而?且和自己?工作的地方近，乐盼总能确保她干干净净的。

　　所以她也知道昭昭曾经……是?的，曾经悄悄地把一支笔装进自己?的兜里，那是?一支漂亮的钢笔，不知被谁留在桌上的，根本不值钱。但在快要走出食堂时，昭昭又悄悄把钢笔摸出来，放回了桌上。

　　乐盼当时紧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低头装作在观察面粉。

　　当天晚上，她询问?沈阿姨纸笔之类的物品在哪里可以买，沈阿姨“咦”了一下：“仓库里有，你有需求的话可以直接领，但不能多拿，大家都喜欢写点日记做做笔记什么的，至于一些比较少见的纸笔……小汪，哦，王曦从平城带回来了很多，她到处送人，你去问?问?她有没有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