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知落
大家对此大感困惑,却都毫无头绪。
无法,玄门的人几经思量,决定干脆联合起来,举办一场大型法会,届时强行开启阴界,普渡四方。
为此,他们还制作了大量的河灯,分散投放到边境的水网里。
放河灯是最常见的一种祭仪,所谓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阴。将河灯放在江河湖海中,任其漂泛,便可以托住迷失的游魂,为他们指引归去的方向。
听到这里,师蓬蓬心里咯噔一跳,想起一件事,不由“啊”的一声:“不、不对,那些亡魂,恐怕不是流落在外……”
伍峡雨曾告诉他们,他在长生岛时,无意间发现园区不仅残害生人,外号国师的老板暗地里还拘禁死去的魂魄。
不过这件事进行得很隐秘,连长生岛的其他成员都不知道。
当时他们都没有细想,以为随着反诈深入,长生岛被剿灭,这些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现在看来,情况似乎远没有那么简单。
“竟然还有这种事!”白宛木和山仁对视一眼,俱是惊诧不已。
“阿弥陀佛。”山仁忧心忡忡,“若真是如此,可就麻烦了。”
那国师手眼通天,提前就收到消息逃走了,现在不知去向。如果那些魂魄真的在他手里,还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不过担心也没用,眼下他们还面临着更大的问题。
因白宛木是本地人,玄门便安排她和山仁一组,到路程较远的勐水上游放灯。
勐水便是边南和麺国交界的河流,河的北面是边南的密林,南面便是麺国的国境了。
白宛木从小在边南长大,对勐水再熟悉不过。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不料刚放完灯,周围不知怎么的突然起了大雾。
那雾来得很不寻常,白宛木和山仁当时就生出警惕,想要尽快离开,但只是片刻间,他们就被那雾气裹挟,出现在了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身上带的通讯设备也都全部失灵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遇上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怪人。
“什么怪人?”师蓬蓬好奇地问。
“我们也搞不清楚……”白宛木摇摇头,正要细说,就见山仁蓦地腾空而起,朝着夜色中踢出一脚:“小心!”
师蓬蓬反应极快,当即一把拉住白宛木,迅速地退后几步。
只见他们原来站的位置上方的树冠上,不知何时竟倒吊了一条瘦长的影子。
那影子双脚勾在树上,身体朝下,两条长长的辫子从头顶垂下,看起来既诡异,又滑稽。
师蓬蓬心下不由一惊,需知她从刚才就没放松过警惕,说话间也一直凝神注意着周边的动静。但这怪人不知是什么来历,竟连一丝气息也没有泄露,就那么借着树枝的掩饰,不知不觉地接近了他们。
山仁还是刚吃过这怪人的亏,知晓它的路数,才从树缝间漏下的一点月光里,察觉到了影子的变化。
那怪人见被发现,顿时发出一阵怪笑,笑声尖尖细细,既像女人,又像小孩。
“咿呀呀,被发现了,真是一个耳聪目明的死秃驴呀——”
它矫健地一个晃荡,避开山仁的一踢,顺势一个猛扑落地,张牙舞爪地和山仁缠斗起来。
稀薄的月色下,隐约可见双方动作都是极快,拳肉交接声源源不断,眨眼间就交手了数十招。
不过很快,师蓬蓬就看出了一丝古怪。
那怪人动作明明极为敏捷,反应速度比山仁更胜一分,但四肢却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僵硬,这种微小的僵硬使得它的出招效果总是差了一点。
相较之下,山仁的功夫明显要更加扎实,一招一式拳拳到肉,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
白宛木却满脸忧愁:“唉,山仁大师恐怕打不过它!”
果不其然,话刚说完,山仁就对输了一掌,被那怪人震得连退了几步,重重地喘了口气。
师蓬蓬这时也察觉出了端倪:“这东西不怕痛啊?”
山仁技高一筹,好几次分明已经打中了对方,他拳脚尤为刚猛,师蓬蓬才刚领教过。
换做一般妖邪鬼祟,不说重伤,行动多少也该受到影响。但这怪人只是短暂受制,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显得不痛不痒。
眼看形势急转直下,师蓬蓬不再旁观。
“两仪之精,阳火在心!”
一道黄符应声而出,朝着那怪人飞去。
那怪人察觉到符法,侧头看过来,顿时“咿咿”怪笑:“哪里冒出来的小法师,就拿这个考验我?”
说着张嘴朝黄符的方向吐出一口气,红色的朱砂霎时亮起,下一秒符纸便燃烧起来,化作飞灰朝着四面八方飘散而去。
“啊!”白宛木大吃一惊,“什么玩意,不怕蛊虫就算了,竟然连你的符法也对付不了它吗?”
原来刚遇到这怪人时,白宛木就放出了一只迷心蛊,想用蛊术控制住它。
不料这怪人不知什么来历,竟丝毫不受蛊虫影响。
山仁只好尝试对它进行物理超度,但很快就发现这怪人竟也不惧皮肉之痛。
两人都拿这怪人没办法,好不容易才脱身躲了起来。
“完了,这家伙好像没有弱点啊……”白宛木急得团团转,“我们不会交代在这吧?”
“别急啊。”师蓬蓬情绪稳定,“我才单走了一张驱邪符,炸弹还没出呢!”
白宛木困惑:“什么炸弹?”
“没玩过斗地主啊?”师蓬蓬鄙视,一边说一边飞快掐完了法诀,“敕!”
四张黄符陡然出现在那怪人的身周四角,朱砂亮起,形成四象符阵。
第63章 千里之寻
符阵一起, 那怪人登时如同被牢笼团团围困,动弹不得。
“咿咿,可恶——”它气急败坏地怪叫, “小法师, 识相的快点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师蓬蓬“嘁”的一声:“还吹牛呢!”
符阵越收越紧,那怪人被符法压得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得上下牙关不断打颤, “喀喀”作响。
眼看黄符近在咫尺, 就要贴到身上,它浑身一个哆嗦, 总算张开了口, 用力地吹出一口气来。
“沙沙——沙沙——”一阵怪风平地而起,整片林子仿佛都动了起来。
树枝摇曳, 参天的树冠被拨开, 幽冷的月光倾泻而下, 落在那怪人身上。
师蓬蓬这才看清它的模样, 只见它长着容长脸, 两道柳叶眉, 一张樱桃唇。分明是很婉约的女子五官, 却又覆着一圈很不协调的络腮胡。
“嘶, 这东西男的女的啊?”白宛木惊疑不定,“现在妖怪也搞LGBT了吗?”
“我是女的,美女!”那怪人一听, 登时气得跳脚,“还不是都怪你们这些手贱的人——”
风声更盛,四角的符纸竟再次被点燃, 化作飞灰被卷入密林深处。
“这、这……”白宛木眼睛一瞪,“怎么会?!”
师蓬蓬的符法自不用说,这怪人竟能轻易地破开她的四象符阵,怎么能不叫人心惊!
“奇怪……”师蓬蓬倒不畏惧,却也暗暗纳闷。
刚才四象符阵明明已经困住了这怪人,但在最后关头,这怪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使得符阵忽然间失去了目标,这才自燃飘散。
山仁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再冲了上去。
怪人还没完全挣脱符法的束缚,动作更加的僵硬。山仁抓住破绽,一个擒拿将它的手臂扭到身后,用力地一折。
“咔”的一声脆响,怪人的手肘被生生地被折到了反向。
山仁这才松开一只手,想去扣住它的脖子。
不料就在这时,怪人应该已经被废掉的手臂竟然再次动了起来,以这个扭曲的姿势,猛地掏向山仁胸口。
“你还能动?!”山仁大吃一惊,再要闪避已是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横里陡插进来一只手,却是师蓬蓬闪身过来。她精准地扣住怪人的手腕,接着一个侧身背摔,生生地将怪人抡了半圈,“砰”的一声甩到地上。
山仁目瞪口呆:“好、好力气!”
“呸、呸呸——”怪人狼狈地吐出一口夹着腐叶的烂泥,怒不可遏地怪叫几声,肘关节顺势一扭,那小臂竟脱落下来,凌空飞向师蓬蓬,“我要杀了你!”
断臂裹挟着呼啸的狂风,犹如千钧利刃,令人胆寒。
这一着可谓大出意料。
白宛木和山仁俱是骇异:“蓬蓬/居士小心!”
“原来如此……”师蓬蓬却是眉头一扬,不但不闪不避,反而一个旋身上前,挥出一掌正面相迎。
“啪——”
两掌相接,师蓬蓬被震得后退几步,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没忍住猛咳了几下,脸色也白了几分。
“咿咿——”怪人得意大笑,“小小法师,不过如……啊啊啊!!你这卑鄙小人,不讲武德!”
狂风倏然止歇,那截细长的小臂掉落到地上,摊开的掌心处赫然贴着一道符纸。
朱砂亮起,小臂化出本相,却是一段雕成人手模样的木头。
山仁恍然:“原来是个木人。”
难怪既不怕痛,关节也那么耐用。
白宛木大悟:“我说蛊虫怎么对付不了它呢!”
蛊虫需要进入肉身,再进一步作用于器官和心神。木人没有血肉,自然不受影响。
也是此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一直察觉不到它的气息。
木藏于林,水匿于海。
这片密林,正是木人最好的掩护。
所以刚才符法明明已经困住了它,却又突然失去目标。原是因为它将自己的气息隐入了树林,或者说,它把整片树林都变成了它的气息。
师蓬蓬脚尖一勾,把那截木手踢到手里,借着疏叶漏下的月色,仔细端详了一下。
这木手雕功平平,差不多就是个市场批发玩具的水准,木料也很普通,是边南最常见的槐树。
不过槐为鬼木,因槐树常生于阴地,易为仙家鬼怪所依附倒是真的。
木手上涂了两层彩漆,底下一层明显是有些年头了,漆料已经脱落,于是又在上面刷了一层新漆,但刷得很粗糙,也没去掉旧漆,反而显得坑坑洼洼,越发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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