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猪肉吃鱼肉
第59章
最后宁舒还是不相信合欢宗的商铺真的能毫无理由的干啥啥赔钱,于是经过为期一个礼拜的实地走访调查之后，她终于大概搞清楚了商店亏损的原因。
这不是玄学的问题，而是一个经济学的问题。
之前已经提过了，合欢宗商铺所处的位置是“国际化大都市”潮音城最繁华的商业CBD中心,所有有头有脸的门派或者势力都在这附近置办了产业。
而来这里逛街购物的修士当然也非富即贵,这个时候商铺里售卖的商品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奢侈品类似——性价比和质量好坏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售卖的商品有没有形成品牌效应。
举一个例子,如果在不考虑预算的情况下买一瓶玉髓丹，客人是更愿意光顾主修丹道的九阳门店铺还是主修有情道的合欢宗店铺呢？
是不是觉得如果去合欢宗商铺买的丹药听上去不太放心？
同理,买宝剑就去青锋剑宗的店铺，买灵宠就去御兽宗的店铺,甚至吃饭住店也有本地名声更响的招牌老字号，相比之下去合欢宗消费的家伙才是脑子不正常。
啊？你说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和首饰？不好意思,在品牌效应和明星效应没扩散之前大家没那个需求。
“如此说来，我们合欢宗花大价钱置办的产业岂不是没用了？”紫霄在听过宁舒的研究结果之后绝望地瘫在桌上,调查报告那薄薄的两张纸直接盖在脸上：
“偏偏潮音城太过重要合欢宗还不能撤退,这下这个店铺要赔钱赔到地老天荒了。”
毕竟无量海上那么多不定时开放的秘境呢,要是等到消息传回合欢宗再做准备那才真是吃那啥啥都赶不上热乎的。
“额……我觉得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宁舒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带着椰香的浓郁口感让她舒适地眯起眼睛：
“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利用品牌效应就能吸引到很多大方的贵客啦，只要我们的店铺也像九阳门和青锋剑宗那样根据自身的特色……”
嗯……合欢宗的特色……
“少宗主，我们难道要开青楼吗？”那位之前给宁舒回报情况的蓝衣女子神情忐忑的开口。
其实把合欢宗的弟子们看作青楼女子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刻板印象，毕竟大家只是喜欢和看得顺眼的人双修顺便谈个恋爱而已,正常人谁愿意过那种没有尊严又任人轻薄的生活。
“咳咳，咳咳咳！不不不,当然不能那样了！”宁舒吓得嘴里的椰子汁都要喷出来了,她一边咳嗽一边连连摇头：
“羽澜姐姐,我们合欢宗本就是女子们组成的门派，怎么能做那等迫害女人的坏事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合欢宗的独家特色出发，开一个整个潮音城独一无二的店铺！”
“整个潮音城独一无二？”羽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答案：“什么店铺？”
“我知道，肯定是个电影院了对吧？”紫霄终于从桌子上爬起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灵影石递给羽澜：“毕竟我们可是带着家伙事儿来的，可不能浪费这个地段绝佳的铺子啊，对吧？少宗主？”
宁舒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嘿嘿，还是紫霄姐姐懂我！”
在确定了店铺的营业方向之后，宁舒便仔仔细细地把这个大型商铺仔逛了一遍，这是一个三层的建筑，每一层占地面积也很广阔，甚至足够改成一个小型的商场了。
考虑到到时候来观影的人可能会蜂拥而至，宁舒大手一挥把二层和三层全都改成了不同样式的放映厅，一楼就当做大堂售票厅使用，顺便卖点小吃零食周边什么的。
“就暂且先这样吧，等以后赚钱了之后我们再扩大店铺。”宁舒站在空荡荡的影厅门口不太满意地皱皱眉头，似乎对于商铺的面积很不满意：“到时候大厅里多安排几个姐妹售票吧，万一观众太挤造成踩踏事故就不好了。”
羽澜却对于这样大规模的改动颇为不安，虽然前期的投入不用她出钱，但是这样大笔的灵石砸下去还是看得她心惊胆战：
“少宗主，六个影厅还不够吗？这里差不多能容纳下几千人了。”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担心，生怕这些椅子上会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少宗主，虽然我看过那部电影之后也觉得您拍摄的十分精彩，但是潮音城以前并没有过这种新颖的看戏方式，我觉得会对一个忽然冒出来的新戏剧感兴趣的修士应该不会太多，到时候……”
没人来看你不得亏死？
“嗯，现在当然没人对电影感兴趣，因为我们还没开始宣传嘛！”宁舒点头承认了羽澜的看法，不过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拽着羽澜的袖子转身离开，右转几步带她来到了自己刚装修好的办公室：
“不过没关系，不就是电影宣传吗？这种事情难不倒我，之前不夜城的选秀节目也是我宣传的，这种事情我轻车熟路啦！”
羽澜倒是通过情网的链接知道不夜城有个什么“选秀”的新型修炼方法，但是她毕竟没在宗门里，对于那些东西总有一些老年人看新鲜事物的微妙不信任感，她脸色在“不要多管闲事”和“要不还是再劝劝”之间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按耐不住：“您想到什么宣传方法了？”
“最基础的当然是海报啦，然后还有一些电影预告什么的，看！就是这个！”说着宁舒就把桌案上的一张非常逼真的图画展开给羽澜看：“怎么样？够不够劲爆？是不是马上就想冲进来一看究竟了？”
羽澜果然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缓了半天才颤抖着开口：“这……是够劲爆了，您不怕画上的这位长老来找我们麻烦吗？”
“嘿嘿，没事没事，城里不是不让打斗嘛。”宁舒坏笑着挥挥手，转身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而且我把宗门里的同款结界也带过来了哦，那位长老不嫌丢人的话就继续在电影院大门口无能狂怒去吧！”
于是，潮音城附近的商家和修士们发现，那家干啥啥赔本的合欢宗店铺又开始搞新花样了。
外面装修得很豪华气派不说，甚至连她们合欢宗代代相传的结界都带过来了，而最应该精装修的正门墙壁上却一片平坦空白，不知道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合欢宗这又打算开新店了？这次又打算卖什么？”有好奇的修士坐在附近的酒楼里开口，语气听着也没太在意，只不过等菜期间随口一聊罢了。
毕竟这合欢宗的店铺倒闭速度快得堪比地球时代的加盟奶茶店，修士们十次路过九次都在闭店装修，堪称这一片生意红火的商铺里最“靓丽”的风景线。
“我之前路过的时候他们的招牌已经挂出来了，似乎叫什么……电影院，搞不清楚是干什么的，可能是不夜城那边流行起的新玩意儿吧。”
“新玩意？那是什么？对修炼可有益处？”那位修士终于有了点兴趣。
“这……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听从不夜城路过的修士说过一嘴，似乎是什么玩乐的新花样，王家那个老三就沉迷进去了，连带着好多家的纨绔子弟都陷在不夜城不肯出来呢！”他身边那位修士说起八卦来眉飞色舞。
“嘁！果然又是那种贪图享乐的东西，可能就和她们之前卖的那些衣服首饰差不多吧！”又一位修士面露不屑之色：“这种店铺在潮音城可开不长久，我们和那些满脑子女人的绣花枕头可不一样！”
“就是！我看这次她们坚持不到半个月准得倒闭！”
“这种店铺，就算是真的开业了我也绝对不会去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那边一直在闭店装修的店铺终于有了新动作，她们在正门光秃秃的墙壁上放了一块巨型灵影石，另外一边还挂了一张巨大的彩色挂画。
“哼！那些花里胡哨的小把戏，我才不去看呢！”刚才八卦的那位修士开始埋头干饭了。
但是偏偏现实就是不让他消停，没过多久，又一波人吵吵闹闹地聊着天从他们这桌路过。
“诶，你刚才看到合欢宗门口贴的那画了吗？”
“怎么没看到？天衍宗长老那么一张大脸贴在那呢，乍一看去凶神恶煞的，太可怕了！”
“这合欢宗的店铺，贴天衍宗长老做什么？他们俩家不是死对头吗？”
那个喜欢八卦的修士夹菜的手慢下来，忍不住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嗐！还能因为什么？爱恨情仇那点破事儿呗！你没看那画像下面不是写着呢，天衍宗长老竟然对女鬼修做下了那等事！”
“啊？这，哪等事啊？”
“我怎么知道？那画报上也没说啊？”
“你们是来得太匆忙没看那灵影石吧？我倒是站在那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哪个弟子和一个女鬼谈了恋爱乱七八糟的，中间还夹杂着上一辈儿一个老女鬼的事儿，哎哟可精彩了，就是太短了看得一知半解的……”
“我也看那灵影石了，说是有个人渣在搞什么杀妻证道，我跟你们说……”
他们那吵吵嚷嚷的一行人终于走到楼上拐进了一个包厢，后面的声音再也听不真切，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大堂不知何时安静的落针可闻，就连店小二都在秉住呼吸抻着耳朵偷听。
杀，杀妻证道？那是什么？
哎呀听着就好刺激啊，好想冲进去继续听个明白！
八卦听到一半心里抓心挠肝的修士们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热衷八卦的修士试探着开口：“咳咳！反正挂在外面的东西看一看又不花钱？不如我们去看看合欢宗在搞什么鬼？”
“言之有理，我们看一下就回来，绝对不往店铺里面走！”
大堂里的修士们接二连三地离开座位往那家电影院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厅堂就空得只剩下不能离开的店小二站在门口抓耳挠腮。
60
第60章
刚刚挂好海报和巨幕屏的合欢宗电影院还没开始营业,外面很快就聚集起一众听到消息前来围观的修士们。那些酒楼里的修士跑过来的时候根本挤不进前排，只能一边腾云跳跃一边插着空的往里窜。
“让一下，这位道友麻烦您让一下……”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挪到了一个能看到图画的位置，迫不及待地抬起头仔细一看,果然那里挂着一张印有天衍宗长老的挂画。
那位天衍宗长老气得连白胡子和眉毛全都翘起来了,一双眼睛也愤怒地睁大完全不见以往的宽和慈爱,身后黑云翻滚雷腾阵阵,手里拂尘如刀剑般指向画面下方哭泣着抱在一起的一对儿男女。
整个画面这张骇人的大脸和身后滚滚的黑云占据了大半的篇幅，相比之下那对苦命鸳鸯还没有天衍宗长老的一个巴掌大小,愈发显得那位长老以势压人，蛮横无理地非要拆散人家小情侣。
那位本就爱八卦的修士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不是天衍宗的虚衡子长老吗？我曾听闻他有个宝贝徒弟因为些情爱之事被他抓回去关禁闭了，难道这图里画得就是那时的场景？”
其他修士本来还以为这画是合欢宗挂出来故意抹黑的,听到居然确有其事瞬间一个个好奇地探头探脑。
“此话当真？”
“可不敢胡说啊！这位道友，你莫要听信那些无稽之谈！”
“消息保真吗？你又如何得知？”
那修士瞬间就变成了万众瞩目的核心,他也不慌张,反而有些得意地晃晃脑袋,讲八卦讲得眉飞色舞：“我跟你们说,我半年前腾云路过合欢宗上空,亲眼看见这位虚衡子长老堵在合欢宗门口大声怒骂呢！”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故意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骂合欢宗的妖女乱他徒儿心智，说是要与合欢宗决一死战呢！”
“如此说来,这图画里的内容竟然是真的？”
“看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啊！”
那群看热闹的修士越说越兴奋，忽然有一个大聪明指着另一边循环播放视频的灵影石：“那这里记录的影像难不成也是真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聊八卦聊得忘乎所以的众人这才把目光看向那块硕大的屏幕,正巧那预告片已经放完了结尾,短暂的黑屏之后它又一次开始从头播放。
“这天下间的男人啊……尽是些贪欢好色之徒……”画面开始先是响起了一个妩媚女子带着点娇柔的叹息声，接着画面亮起，那是一座破败的寺庙，院子里枯叶遍地，房檐上遍布蛛网，有一男子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镜头从大门上“兰若寺”的招牌一带而过。
“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真是大言不惭……”那女子的声音带着些似真似假的愤慨，画面里，那书生与一位在月下弹琴的女子相遇了。
那女子美貌如花又清冷如月，书生瞬间看直了眼睛，两人谈天赏月弹琴赋诗，很快两情相悦，那女子的手轻轻附在书生的手上，在一片月色里，两个身影轻轻依偎在一起。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伴随着女子轻飘飘带着戏腔的感叹，画面里一件件衣衫落在地上，帷幔里两道朦胧的身影逐渐靠近，只有房檐的角落里有一只蜘蛛捕获了撞到网上的飞蛾。
“啊——！！！”在这样一个缠绵悱恻的夜晚，忽然男人一道尖叫声打破了暧昧的氛围，一道鲜红的血迹飞溅在墙壁上，帷幔轻轻打开，刚才那位女子一脸餍足地走了出来。
“这天下间的男人啊……他们的山盟海誓是假的，为的不过是我们女人的皮囊……”画面一转，刚才那位捕食男人的女子站在一众容貌美丽的女子中间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她们：“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赶在他们骗我们之前，先骗他们的性命！”
这时候一个神态里还带着点天真的少女站起来主动提问道：“姥姥，如果有男人说的是真话呢？”
画面一转，还是那座破败的古寺，还是那样皎洁的月光，刚才提问的少女穿着轻薄的白纱坐在古琴前，一个斯文秀气的男人礼貌地移开视线，抬手轻轻把她的衣服向上拢一拢遮住肩膀。
“小倩，夜里露重，小心风寒。”
“不可能！这世上的男人只有一个样子！”姥姥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露出真面目！”
刚才还妖娆性感的女修瞬间黑化变得面目可憎，高高举起的屠刀对准了那个温和有礼的男人：“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骗子！！！”
影片从这里节奏猛然加快，不少惊险刺激的画面快速略过，有那位天真少女和斯文修士的相互扶持，有其他女鬼在姥姥和小倩之间的纠结摇摆，还有一位身手不凡的少年出手如电，手里的长剑帮助男女主挡住陷入疯狂的黑山老妖。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双方一触即发的大战现场，那位身手矫健的剑修对着黑山老妖举剑便砍，电光火石之间古寺倒塌，宁采臣冲过去，赶在房梁砸下来之前把一身伤痕的聂小倩护在身后：“小倩！！！”
剧情在最关键的时候戛然而止，在影片的最后那位黑山老妖退去狰狞的面容变回最初的模样，看着漫天的飞雪喃喃自语：“骗子……都是骗子……”
回忆的画面变得缓慢而悠长，有一个男人也曾经在夜深露重的时候轻轻在她肩上批一件衣裳。
也同样是这个男人，手里的长剑毫不留情，一寸寸捅进她的胸口，脸上的面容熟悉又陌生：“玲儿，大道无情，如今我杀妻证道，日后便可斩断情丝一心修炼了。”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悲伤悠扬的音乐里又有女子的叹息声隐约回响，画面缓缓暗淡下来，最后是聂小倩和黑山老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不知是一个奇迹亦或是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