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月台
周斯衍后悔了,或许他不该带着薛屿来生孩子。
他想留下孩子,完全可以自己来南洲,自己一个人生下,等悄悄把孩子养大了再告诉薛屿。
薛屿又不是故意让他怀孕。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他拉着一起承担责任,被迫成为妈妈,被迫承担被白塔驱赶的风险。
就在他昏昏沉沉时,薛屿抱起孩子朝他走来。
她脚步很快,来到他面前:“你咨询完毕了?”
周斯衍:“嗯。”
薛屿将孩子塞他怀里,眉飞色舞,笑得贼兮兮,从口袋取出刚才林医生给的红包,乌黑晶亮的眼睛有几分狡黠。
“嘿嘿,我把宝宝的红包拆了,你猜猜有多少?”
周斯衍还没回话,她就迫不待及和盘托出:“一万耶,还是白塔的新币呢!整整一万,我挖矿三个月都挣不了这么多,林医生可真阔绰,太大方了。”
她灿然笑出一口白净的牙齿,把钱抽出来给周斯衍看了看,又塞回自己兜里。
“这钱我收着啊,留着给宝宝买奶粉。”
对上周斯衍略显沉重的目光,薛屿依依不舍将钱装回红包,塞给周斯衍:“好啦,给你收了。你办事比较靠谱,还是你收着。”
周斯衍捏着沉甸甸的红包,声音涩哑:“薛屿,对不起,给你带来压力了。”
薛屿肩膀一下子垮下来:“对呀,我现在压力大得不得了。”
她拧眉思索,踮脚凑近周斯衍的耳朵,悄声说:“我发现当黑医真的很赚钱,如果我被白塔赶出来了,你说我来南洲偷偷当个黑护士,你觉得可行不?”
周斯衍笑了,心头轻了,脚步也轻了:“我觉得可以。”
薛屿笑得很得意:“就这么定了,要是我被白塔赶出来,我就来这里找工作。如果混得好了,还可以把你和孩子也接过来。”
周斯衍垂头亲在孩子的额间:“好。”
两人回到病房。
念及周斯衍刚做完手术,薛屿让他抱孩子在一旁等着,她自己忙里忙外收拾东西。
周斯衍感到手上一阵湿暖,俯眼一看,尿了。
孩子刚出生,还没穿尿不湿,只垫了一小块医用棉片。
他将孩子放好病床上,解开包裹的小被子:“薛屿,她尿了,你把蓝色那个袋子拿来,里面是宝宝的衣服。”
薛屿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个蓝色塑料袋,将里面的衣服都倒出来,一共三套衣服,都是周斯衍装的。
她搞不清楚,来生孩子,带三套衣服也太夸张了。
周斯衍先脱下孩子的脏裤。
挑选新衣服时,左右难以抉择,向薛屿寻求意见:“你说碎花这套好,还是紫色这套好。”
薛屿人机一样回复:“碎花吧。”
周斯衍:“碎花吗,会不会寡淡了点,还是紫色这套吧。”
薛屿:“那就紫色。”
周斯衍来回比对:“紫色好像鲜艳了点,要不杏色这套?”
薛屿已经将奶粉奶瓶什么全装进包里了,拎在手里靠在门口,喟然长叹。
“周斯衍,你的孩子当不了童模,随便穿穿就行。”
周斯衍听不懂她的梗,对她的话不太满意:“是我们的孩子。”
薛屿不和他争论:“对,是我们俩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当不了童模。你别纠结了好不好,病房是按时计费的,再拖下去要扣钱啦!”
周斯衍:“不缺这点钱。”
薛屿差点扶额:“都是孩子的奶粉钱呢,你别不当回事。”
“那我快点。”周斯衍拿起碎花套装,动作生涩给孩子换上。
折腾好一通,终于是离开病房了。
薛屿大包小包拎着,周斯衍则是抱着孩子。
孩子在爸爸怀里,两只小手抓着她的小海马,很乖,不吵不闹。
再次穿过狭长潮湿的通道,终于离开地下医院,来到地面见到阳光。
天都快黑了,火烧云像绸缎一样在天边铺开,流景扬辉,美得亦真亦假。
两人在路口等着,没有打车。
宾馆老板,也就是周斯衍那个发小关汛,说他自己开车来接她们。
等了五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开来了.
关汛从车上下来,穿着迷彩工装裤,裤脚扎进高帮皮靴里,上身只有一件紧身背心。
胸肌鼓鼓囊囊,两条肌肉精壮的胳膊覆满纹身,高挺鼻梁上还架一副墨镜。
看样子是刚去办事回来,身上还散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薛屿都不敢正眼看他,生怕他来一句:你瞅啥?
周斯衍经过极端性保守派的两年洗礼熏陶,对关汛的穿着简直没眼看,皱眉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关汛张开手,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我穿成什么样了?”
周斯衍懒得和他掰扯,“走吧。”
关汛则是眉心拧成川字,凑近了周斯衍怀里的孩子:“真的生了?”
周斯衍点头。
关汛脸上的诧然和凝重交织:“我的天,你真的是疯了。”
说着,他看向周斯衍身边这个、眼角眉梢瞧起来有些天真的女生,“你是孩子的妈妈?”
薛屿笑了笑:“是的。”
关汛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薛屿:“我和周斯衍呀,哦,我们是同班同学。”
“你是薛屿?”关汛想起来了。
前天晚上周斯衍和薛屿刚来时,那时他忙,天又黑,他都没认出这女生就是薛屿。
他当年还没离开白塔时,也知道薛屿。
薛屿这个人在军校还挺有名,成绩差到人尽皆知,成绩差就算了,还时不时逃课。
白塔的学生自律性非常强,每个人卯足了劲儿往上爬,薛屿这个另类在一众努力的学生中,格外显眼。
她在军校里,就像一条呆头呆脑的哈士奇误闯狼群。
关汛知道周斯衍和薛屿交往过,可怎么也想不到,周斯衍的肚子是被薛屿给搞大的。
学校里最差劲的窝囊废,干大了全校第一的肚子,啧啧,这个瓜太劲爆了。
关汛竖起大拇指:“以前还以为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想到憋这么个大招呢。”
薛屿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回话。
周斯衍抱着孩子催道:“走了,外面太热,孩子受不了。”
“行吧。”
关汛拉开后座车门,周斯衍先抱着孩子进去,薛屿则是将大包小包放到后备箱,才回到后座和周斯衍并排坐。
车子开了没多久,周斯衍低声问薛屿:“你说的童模,到底是什么?”
薛屿和他咬耳朵:“童模就是很漂亮的孩子,只有非常漂亮非常可爱,才可以当童模。”
周斯衍盯了怀里的孩子片刻,又问:“我们的孩子真的不可以当童模吗,她这么漂亮,又乖。”
薛屿深深叹气:“……可以的吧。”
回到宾馆,关汛也一起上楼,帮薛屿拎着东西。
入屋后,周斯衍就把孩子放在婴儿车里,婴儿车是昨天在超市买的。
关汛绕着孩子看了许久,嘴里来来回回念叨。
“周斯衍,你居然生了一个孩子,可怕。”
“啧啧啧,到底怎么生出来的,剖腹?怎么剖?”
“居然真的生了一个孩子,怎么做到的?”
周斯衍始终没回话。
关汛很忙,待了没多久就走了,薛屿也和他一起下楼,打算去买饭。
薛屿问道:“关老板,这附近有菜市吗?”
关汛:“你要找菜市干嘛?”
薛屿:“我想买只鸡,做个鸡汤给周斯衍补补身体。”
她觉得,不管怎么说,周斯衍也是在坐月子,该吃点好的才行。
关汛:“你往这条巷子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拐就看到了。”
薛屿:“多谢了。”
目送薛屿远去的背影,关汛还是难以接受,薛屿这个草包,把周斯衍肚子给搞大了。
更无法接受,周斯衍给薛屿生了个孩子!
薛屿来到菜市,菜类很少,在角落里找到卖鸡肉的地方。
她多出了点钱,让老板现杀一只鸡给她。
本来还想买点红枣和枸杞,但这鬼地方根本没有,薛屿拎着鸡就回来了。
她回到宾馆,周斯衍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蓝莓、黑眉、小海马都围在他和*孩子身边。
薛屿打开门时,他们齐刷刷转过头看她。
被热烈而期待的目光包裹时,薛屿顿感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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