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月台
两人的打算是,周斯衍所在曼斯特大厦安检严格,没法一下子携带所有奶粉进入。
而薛屿所在的矿区宿舍,安检形容虚设。
可以先把多余奶粉和尿布藏在她宿舍里,等后面她再分批次悄悄带进去曼斯特大厦给周斯衍。
搬了两大行李箱的奶粉和尿不湿回宿舍,薛屿丝毫没有疲倦,她想,应该是精神力在起作用了。
在南洲的第六天,两人决定走了。
离开前一天晚上,周斯衍再次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周司长,你也不想你怀孕的事被人发现吧?
号码还是上次那个号码。
上次收到这条短信时,周斯衍就没回复过。
这次他考虑很久,回了一个:?
对方很快回复:你在南洲是吧?别担心,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个包裹,你帮我把包裹带回来,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不等周斯衍回复。
对方又发来新的消息:放心,包裹里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
周斯衍编辑消息回复:好。
他没将此事告诉薛屿。
第二天一早,自己按照匿名短信发来的地址,去取了包裹。
包裹很严实,外头密密匝匝套着好几层保护壳,连X射线扫描都扫不到里面的东西。
而且周斯衍认得出,这种保护壳采用的是白塔那边的高密级装置,一旦强行拆开,保护壳会瞬间释放高温,自动焚毁里面的东西。
周斯衍召唤出黑眉,让黑眉通过气味辨认包裹里的东西。
黑眉嗅觉辨认能力很强,炸-药、各类药剂、活物都能嗅得出来。
黑眉告诉周斯衍,包裹里不是活物、也不是危险类物品,似乎是某种甜味食物。
不过具体是什么食物,它无法分辨。
周斯衍决定把这个包裹带回去,到时候顺藤摸瓜将背后的人钓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知道了他怀孕。
到时最好以包裹为诱饵,悄无声息解决掉对方。
南洲的天气越来越热,天才亮没多久,空中太阳若张火伞,赫赫炎炎。
薛屿刚把行李搬下楼,就热出一身汗。
好在这次不需要步行去关卡,关汛会开车送他们到关卡出口处。
一路上匆匆忙忙。
关汛开车很快,周斯衍怕孩子会晕车,始终抱在怀里。
到了关卡,周斯衍把孩子交给薛屿,自己到寄存处将之前的越野车开过来。
关汛帮忙搬东西,两个行李箱,外加三个大的编织袋,都是孩子的东西。
分别前,关汛语重心长劝周斯衍:
“我知道在东部的瓦达克安全区有孤儿院,可以接收各个地方的孩子。你要是哪天想通了,就联系我,我帮你把孩子送那边的孤儿院去。”
周斯衍:“我一直就想得很通。”
关汛又看向薛屿,摇摇头:“以后争点气吧,给孩子做个榜样。”
薛屿只是笑,这种环境是她争不争气的问题吗,努力有用的话,她还能去挖矿?
关汛离开后,两人也回到越野车上。
依旧是薛屿开车,周斯衍坐在副驾位抱着孩子。
离开南洲的地界,薛屿心头愈发沉重,有种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沧桑。
很担心,回到了白塔后,孩子会不会被发现。
反观在副驾的周斯衍。
周斯衍倒是轻松得很,一直在逗孩子,把买的玩具都拿出来,全堆在挡风玻璃前。
孩子的抓握力很强,抓着玩具四处丢,一会儿丢到薛屿身上,一会儿丢周斯衍身上。
蓝莓很调皮,叼着小海马过来和孩子一起玩,时不时抢玩具。
孩子玩具被抢了就哭,周斯衍只好哄她,哄几下孩子又笑了。
薛屿开着车,听着父女俩的声音,不自觉哼起了歌:“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周斯衍听不下去了。
侧过头看她:“薛屿,你到底想暗示什么?”
薛屿愣住,这才发现自己越唱越悲催,她赶紧道:“没有,我瞎唱的。”
周斯衍:“别把孩子给唱哭了。”
下午,即将进入污染区地带时。
周斯衍指向窗外步行的队伍:“那是你前男友吧?”
薛屿看过去,这支步行队伍都是来南洲求医的病人。
全是孤老病残,步履蹒跚,每个人都走得很艰难,在太阳的炙烤下,看起来像是即将融化的雪人在挣扎求生。
在队伍最末尾,一杆瘦削的身影索然寂寥。
默里还是穿着全套的狙击手迷彩装备服,背着两把狙击长枪,戴着头盔,脸上没再涂抹伪装油彩了,不过下半张脸依旧蒙着褐色的面罩。
不等薛屿主动开口,周斯衍自己说:“叫他上来,让他坐我们的车回去吧。”
“谢谢你,周斯衍。”
薛屿很感动,一下子憋不出什么赞誉,只能是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孩子的好榜样!好父亲!”
说完,她停下车,推开车门跑出去。
朝步行队伍奔去,追上了默里:“默里,坐我们的车吧,我带你回白塔。”
默里转过头,先是注视薛屿片刻,又看向后面的越野车,嗓音因为过度缺水而沙哑:“周斯衍同意吗?”
薛屿一个劲点头:“同意,我们上车吧。”
前面一个老婆婆听到话响,转身看向默里:“小伙子,你要走了呀?”
默里点头。
老婆婆颤巍巍伸手接过默里手里破旧的帆布袋:“小伙子,把我的包给我吧,谢谢你啊,帮我提了这么一路。”
默里把包还给她,依旧没说话。
薛屿看着老婆婆布满皱纹的脸,爱莫能助,车里堆了太多东西,还有孩子,根本坐不下。
再说,这里这么多病残,要帮也帮不过来。
默里和薛屿往回走时,语调很缓:
“你不用自责,那个老人是游民,不属于任何安全区。她一直在各个地方流浪游荡,你就算带她上车,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薛屿点头:“唉,大家都很可怜。”
两人回到车上,默里卸下两把狙击枪,坐到后座。
薛屿则是继续坐到驾驶位。
车子启动后,放在后座的乌龟玩偶掉落,默里捡起来,盯着看了很久。
周斯衍透过后视镜看他:“默里,你做手术了吗?”
默里没回话。
周斯衍继续问:“你真的把孩子打掉了吗?”
默里还是沉默。
薛屿和周斯衍都当他默认了。
薛屿心里有说不出的情绪,很难过,很内疚,内疚自己没能陪默里去做手术,也难过一个生命的流逝。
之前薛小海没出生时,她对孩子没有多大的感触。
甚至是害怕的,害怕孩子是一个怪胎,是一个恐怖的寄生物。
可看到薛小海后,她心态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她不能开玩笑脱口而出“杂种”了,她下意识叫孩子“宝宝”,接受了母亲的身份。
她现在是一个母亲,在知道默里打胎后,心里更是难过。
她也很理解默里的选择,默里不像周斯衍在白塔拥有权力。
默里一直是风里来雨里去单兵作战,把孩子处理掉,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薛屿心里涩得慌,表面还是轻松,扶着方向盘说:
“打掉了也挺好,光一个薛小海已经让我心惊胆战了。再来一个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对了,流产也需要坐月子,我昨天买的鸡还放在后备箱的小冰箱里,等一下给你们炖鸡汤补身体!”
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在路边停下。
薛屿下车做晚饭,用煤矿石生火,从小冰箱取来昨天买的鸡,放进陶锅煮鸡汤。
外面很热,周斯衍一直抱着孩子待在车里。
默里下了车,帮薛屿一起做饭。
他摘了头盔和面罩,这是薛屿头一回真正看清默里的五官。
他头发剪得很短,眉眼优越,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呈现一种原生态的帅气。
因为缺水,嘴唇苍白,还有点干裂,看起来惨兮兮。
薛屿蹲在地上,用勺子搅动锅里的鸡汤,瞄一眼车里,贼头贼脑靠近默里,小声问:“你真的把孩子打掉了吗?”
默里还是装聋作哑。
薛屿舀起一碗鸡汤给他:“你比周斯衍理智多了。唉,周斯衍要生孩子,就跟天要下雨,我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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