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苑咨崆
霍夫曼来到客厅,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冷峻,让人不敢靠近。一名从小跟他关系不错的女孩走过来,亲昵地跟他打招呼,霍夫曼淡淡地跟她攀谈了几句,就要走开。
女孩拉住他,在他面前优雅地转了一个圈,笑得很甜:“霍曼,你没发觉我今天有些特别吗?”
当她看到霍夫曼看向自己头上的红宝石发饰,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那是格兰特代霍夫曼赠送给她的礼物,是戴普家专门当做馈赠给与戴普家嫡系男性结成伴侣关系的女性的礼物。格兰特跟她母亲明确表示希望她能成为霍夫曼的伴侣。
霍夫曼慢慢移开视线,脸上仍是一片漠然:“你今天很漂亮。但,与我无关。”
女孩的笑容顿时凝固,呆站在原地,目光变得黯淡。她心里清楚,虽然她跟霍夫曼门当户对,格兰特非常希望她能成为霍夫曼的伴侣,但霍夫曼不是个对父亲维诺的人,他在军中建立了自己的地位,他不肯,谁都没法勉强他。
霍夫曼离开女孩,礼貌地应付完几位长者,打算上楼去自己房里等宴会开始。刚走上楼梯,就见女管家莱西领着一名身穿明蓝色复古蕾丝边礼服的女孩缓缓走下来。
当霍夫曼看清楚那名女孩是谁时,被吓了一大跳,很快他听到周围传来男宾们的抽气声和赞叹声。
霍夫曼捏紧了拳头,心里忽然有种被人觊觎了珍宝的感觉。
他快步冲上去,伸出手想要拉林嘉,却见威尔从林嘉身后转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声责备:“霍曼,你想干什么?”
霍夫曼脸色阴沉:“这是我想问你的话。”
林嘉急忙侧过身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了客人们望过来的视线。她轻声跟霍夫曼解释:“抱歉,霍夫曼上校。我在咖啡屋遇到了威尔少将……”
“是我邀请她来参加宴会的。”威尔接过话:“你明明带林嘉女士过来了,却不请她来家,太失礼了。”
霍夫曼挥开威尔的手,瞥了眼楼下张望的客人,朝林嘉伸出手:“我们上楼再说。”
林嘉犹豫了一下,伸手放在他手掌上。
威尔的眼睛一亮,故意按下霍夫曼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带林嘉女士去见父亲。”
霍夫曼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强忍着怒火,低声质问:“你打什么鬼主意?”
威尔耸耸肩:“我可是想要帮你……”
“我不需……”
“对不起,两位少爷。将军叫你们都去书房见他。”一名仆人匆忙来传话:“林嘉女士,将军也请您一起去。”
霍夫曼脸色一变,顾不得规则和礼仪,抓起林嘉的手,对那名仆人道:“你去告诉我父亲,林嘉女士接到任务,必须马上赶回军队。”
林嘉皱了皱眉,虽然不满霍夫曼的欺骗和自作主张,但并没甩开他的手。
威尔被霍夫曼冷冽的目光吓住,耸了耸肩往后退了一步表示妥协。
霍夫曼带着林嘉迅速离开了格兰特的府邸,直到走出大门,林嘉才惊觉自己还穿着借来的礼服。
总不能穿着礼服回家吧,她苦恼地回头看了一眼,也很奇怪居然没人追出来。
“很抱歉,我太失礼了。”霍夫曼松开林嘉的手,不知是否因为走得太急,白皙的脸有一点红晕:“不论我兄长对你说了什么,请别当真。”
林嘉揉了揉被他拽得有些痛的右手:“你是不是跟家人有些误会?威尔少将只是请我帮你向你父亲证明,前些日子你确实忙于公事才没有回家。”
霍夫曼摇摇头,苦笑道:“你还真信他的话。他总是想方设法地撮合我和女生,希望我能早日找到伴侣敷衍老头子。你差点上了他的当,若真的跟他去见我父亲,我父亲把你当成我私自选中的伴侣,他门第观念强,肯定会刁难你,让你难堪。”
他打开车门,歉意地说:“我送你回家,过几天再把你的衣服送过来。”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林嘉因被突然卷入霍夫曼的家事打乱了悠闲独处的计划而有些郁闷,本来是出于好意帮朋友的忙,却差点被人利用,充当了冒牌的上门女友。而且听霍夫曼的一意思,她以后恐怕会有麻烦,毕竟霍夫曼在家宴上当着众人的面拉着她离开,很丢格兰特的面子,难保格兰特会迁怒于她。
克里接到霍夫曼的电话,在家门口等林嘉。
林嘉在车上远远瞧见克里的身影,她斟酌了一番,决定把心里想的告诉霍夫曼:“你可能觉得我多事,可我还想说几句。家人间处得不愉快,多半因为平时缺乏沟通。或许以前曾伤害过彼此,于是从此凡事都闷在心里,总是按从前被对方伤害时的心里揣测对方,结果导致误会越来越多。”发觉霍夫曼的神情有些动摇,林嘉再加一把力:“霍夫曼上校,我认为你应该多找些时间跟你父亲好好谈谈。”
霍夫曼目光复杂地看了林嘉一眼,动了动唇,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仍旧没说什么。
麻烦比预料的来得更快,林嘉休完假回到军中的第三天就被上级叫到办公室。
米拉上校背着手眯起蓝眼睛,围着林嘉沉默地打转,上上下下打量她,仿佛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林嘉忍不住问:“上校,您找我有什么事?”
米拉哼了一声停下脚步,双手抱胸,拿腔作势地说:“你摊上大事了,格兰特中将要见你。”
林嘉倒不觉得意外:“现在吗?”
米拉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捂住嘴巴,惊讶地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格兰特为什么要见你?”
“难道不是因为那天我在他家宴上失礼的事?”林嘉狐疑地问。
米拉啧啧摇头:“不知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总之……你被名门戴普家的家长看中,戴普家族势力庞大,上面很可能会在你的伴侣名单里强制添加霍夫曼上校的名字……”
“这件事绝不会发生!”门突然被人推开,霍夫曼快步而入。
他径直走到米拉面前,才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任何人无权凌驾法律之上,戴普家不能强迫任何女性接受其家族的男性作为伴侣。上校,这是我的体检报告,证明我的心脏病有极大的几率遗传给后代,按照合众国行政议院专门为林嘉女士制定的择偶标准,我没资格成为林嘉的伴侣候选人,甚至可以说我没资格成为任何女性的伴侣。我刚从格兰特将军那里过来,报告也呈给了他一份,他已表示接受。所以,林嘉女士不必去见他。还请您不要再说那些话,以免影响林嘉女士的声誉。”
米拉愣愣地接过报告。
霍夫曼转身朝林嘉点了点头:“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都怪我没及时处理好这件事,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说完他就离开了。
戏剧性的转折发生得太快,林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等她追出来,霍夫曼已走远。
林嘉注视着霍夫曼远去的背影,心头莫名地感觉有些凄凉。
霍夫曼是她遇到过最捉摸不透的男人,表面孤清冷傲,与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
她不知道在霍夫曼心里如何定义她的位置,他从未显露出对她有爱慕之情,那么他当她是朋友抑或只是同事?
可他却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一直保护她,甚至不惜性命。
而她对霍夫曼,从开始疏远警惕的态度,到经历重重险境后慢慢打开心扉信任他,如今已将他当成了一个特殊的朋友或是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