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行歌
……难道那男人把儿子放到我这儿是打亲情牌把我骗上去?
去天上作甚,看他如何与昭锦公主恩爱么?
“不要。”
“就一次嘛。”
“不可以。”
“呜……”
他想,我一点都不想……不能想。
每次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心就没来由疼痛,那种感觉很不舒服我又不愿承认,如同被刀剜下的伤口结了痂又被揭开一般。
他微笑的时候很好看,可我却恍惚错觉我会崩溃。
明明已经忘记了的,永远不见最好,我想要的只有离儿……而已。
正出神,苍离舔着嘴唇将手偷偷伸向刚出锅不久的鸡翅根,我一筷子啪地打掉他的手,白嫩嫩手背上赫然两条红杠杠,“手洗干净再吃。”
“娘”苍离痛呼一声,捂住小手委委屈屈瞅着我,眼里硬是挤出两颗圆滚滚的泪珠子来,小嘴巴撅成小钩子,“娘,好疼”
我觉我是力道舀捏准确了的,苍离肌肤又嫩成那样,一见那两条红痕我心里吓了一跳抽着疼,赶紧舀过他手来对着哈气,轻轻揉揉,“离儿,还痛吗?”
离儿眨巴眨巴眼,见我脸色都变了才眉开眼笑,“娘,离儿刚才装的,一点都不疼的,娘哪里舍得打离儿。”
我见他有些小得瑟的模样伸手狠掐他小脸蛋一把,苍离哭脸,“娘,这回真疼疼呜呜,不要掐了”
“知道疼就好,洗手去。”我拍拍他的小屁股将他赶下桌,回头捻了块鸡翅,试试不烫了,沾了汁夹了两块到他碗里。
我怔怔看着青花白瓷碗里的两块鸡翅,金黄色泽,我先爆炒在熬清酒慢慢炖,我做娘一直没能给苍离做些什么,如今他就在我身边,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牡丹汤煨得很不错。
——牡丹,我接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个。
我低下头,似乎有这么一个人拉着我的手,无奈叹息,眼角噙满笑意。
把苍离喂饱了他自个儿蹭到阎王爹爹房里听他讲,我在酆都过了这么久都没发现阎王爹爹再如何也是个饱读诗成功上位的阎罗天子,再者也是一座移动藏经阁兼八卦天上地下记事全集,说起论经来还是有条有理。
晚上苍离在酆都府吃饭,我给他买了五人份的桃花藕糕,又亲下厨炖了梅菜红烧肉和青椒黄牛肉,干煸地三鲜,一锅翠花酸菜鱼汤,配了爽口蚝油木耳和翡翠芝麻黄瓜作凉菜,专门给苍离做了拔丝汤圆,家常菜满满摆了一桌,又叫了阎王爹爹钟馗和小黑过来,几个一齐在庭院里摆桌子喝酒吃饭。
钟馗惊道:“牡丹姐还会做饭?我还真不知道。”
我说:“不做不代表不会做。离儿现在在这儿,这段时间我一直做饭,只不过你天天在外面鬼混心思全放在那姑娘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阎王爹爹一边吃一边拭泪,“想不到老夫能活到闺女下厨的这一天,此生无憾了。”
我捻了好几筷子红烧肉到苍离碗里,“爹,您不是这半个月天天吃着呢。”见苍离那白瓷碗里红烧肉小炒肉堆成小山坡,阎王又是一脸哀怨泣声道:“牡丹你这闺女要儿子不要爹,净给天孙殿下夹肉,爹这碗还空着呢。”
我嘴角抽了抽,“爹爹您这是跟离儿比胳膊短么?谁昨日把大半锅粉蒸排骨全啃光的?今儿我见那米酒鸡翅少了一半,爹爹可是晓得为哪般?”
苍离手短身子小,不过筷子使得好,利利落落夹了一大块肉又因为胳膊短费力伸到阎王碗里,“爷爷,吃肉。”
阎王爷差点一板凳翻下去,撑着桌子哆哆嗦嗦爬起来,“天孙殿下……这称呼不能瞎喊的,天之帝君若是听了老夫抢他名头老夫脑袋就不保了。”紧接着转头对钟馗得意说,“你看看这孩子多懂事,比你小时候乖多了,你这臭小子。”
钟馗说:“哎呦爹你这不就是喜欢人家殿下生得可爱,自己得瑟呗,我当年还不是一招魂幡迷死酆都多少大娘。”
阎王哼哼,“哼,就你这幅德行?”
苍离眨眨眼睛,歪歪脑袋问我:“娘,离儿喊错了吗?”
我抿唇笑:“没。”
苍离哦了一声,又甜甜对阎王喊了一声,“爷爷”
阎王爷一板凳翻了下去。
四鬼一神在院子里吃得差不多时夜有些深了,浸凉阴沉的天色浓郁漆黑,阴曹地府不曾似人间有些月光星光,倒是少了几番情趣,凉风习习树影婆娑,庭院里夜岚花开出微蓝的光芒,一朵一朵随风摇曳。
阎王爷老人家喜好早睡,苍离最后也困倦了窝在阎王怀里睡着,爷孙俩打着呼噜倒是一致,我将他抱回房给他擦了身子换了件衣裳理好床铺让他好好睡
了,走前亲亲他的脸蛋,又端详一番。
这般看去,的确有几分像那个人的。
准确说,眉目之间极似。没来由一阵心疼,我起身回到院子。小黑与钟馗都喝了点酒,钟馗一副娇弱小美人样儿,酒量也如他外表那般,几杯下去面庞晕红倒是如娇花般美丽。见了我一把拽住我衣袖,努力看着我断断续续道:“你……送她走了?”
“嗯。”
“那我也……要走了。”他打了一个嗝,举起酒杯到了半天没了酒,又没力气地放下,“牡丹姐,我随她去投胎……我也要走了。”
我手一停,“你跟爹讲过没?”
“讲过啦,爹说随我,反正日后我也是继承他的位置,一世而已。”
“你现在去投胎,转世时可比她年纪小的。”
钟馗哼哼两声,“那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漂亮姐姐,嗝”他拍拍我,“牡丹姐要保重,一世之后我再回来,记得给我做一桌子菜,没想到牡丹姐做菜这么好吃呢,比厨子做的好吃多了……真羡慕天君太子爷啊,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我皱皱眉,这话题怎么牵扯到苍音身上了,心不觉沉了沉,“他不觉得我好,这有什么用?”
“哦,牡丹姐还惦记着呢,今天真为你捏一把汗啊,对方是太子爷啊……”钟馗没说完,趴在桌子上嘻嘻呼呼睡着了,我转向小黑,“你走前记得把他抬回去。”
小黑把酒,一杯一杯饮,与往常无异,黑铁面具泛出一丝丝冷光。夜色沉沉风儿清明,我复又坐回位置倒了点酒,我酒量差自然比不过小黑,点到为止便好。
我抿了口,又放下望向方桌对面的小黑,桌子杯盘狼藉横扫一空,我见了对他道:“我看你刚才没吃多少,要不我再给你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