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她毫不犹豫地说:“她们眼瞎!”
“我看是有些人眼瞎才对,我对她最好,还说我坏。”裴瑾把她赶出去,“行了,你看电视去吧你。”
鱼丽悻悻离开。
过了会儿,玉子来了,提着满满几兜食材,把东西一放下,扎起头发系上围裙就进厨房帮忙。
裴瑾对她一点也不客气,指挥她帮忙。
鱼丽下楼来倒水的时候进厨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孤男寡女,配合默契,像是寻常夫妻。
她心里的酸水一阵阵往上冒,深吸两口气,忍住了。
可玉子看见她,笑了:“你不是封二少的女……”
鱼丽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玉子噤声,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鱼丽在心里反复和自己说,别和她那么一个小孩子计较,忍住,不要生气。
裴瑾听见了,看到她脸色不虞,立即道:“他算老几,”他把鱼丽圈在怀里,笑盈盈地问,“这是我带回来的仙女,是不是?”
鱼丽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但还要板着脸:“滚,不要脸。”说罢推开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玉子目瞪口呆:“是她?那……”那之前和封逸的事,算什么?
裴瑾扬了扬眉:“那算什么事,不必再提了。”他提醒玉子,“封逸的事,我有主张,你别和小乔说,你就当没有见过她。”
玉子还没有见他那么维护过一个人,心里有数,慎重地应下了。
下午,她帮完忙,趁着所有人到之前离开了:“我不想见杜谦,免得你们还没叙旧就给他一巴掌,你不会见怪吧?”
“当然不,你帮了我大忙。”裴瑾也不强求,“改天单独请你来家里吃饭好了。”
“等你结婚的时候吧。”玉子笑了笑,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杜谦就到了。
第一眼没看见裴瑾,先见了鱼丽,她在花园里浇花,他忍不住念出那家喻户晓的句子:“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她不是洛神,是我从天台山上带回来的仙女。”裴瑾神出鬼没。
杜谦吓了一跳,扭头去看他,这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你你你……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
“我不是说了吗?”裴瑾悠悠道,“我上山寻访仙女,一眨眼人世就过了十多年。”
杜谦:“……”忍不住就想信了!
他是四个人里年纪最小的,可即便如此,岁月不饶人,白发可以染,眼角的皱纹却遮不住,皮肤的光泽也不如往昔。
可裴瑾呢,裴瑾与十八年前消失时一模一样,他的眼边,一条皱纹都没有,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任何!
“你是不是吃了长生不老药?”刚拍过秦朝剧的杜大才子脱口说出了真相。
裴瑾笑弯了腰:“这都被你发现了?宝玉,你长进了。”他对他招招手,“来,进来坐,你是第一个到的。”
杜谦一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杜谦不是宝玉V:
我见到裴瑾了!我受到了惊吓!你们见到他肯定都不敢认了!
苏浮白揣测:难道变得又老又丑又猥琐又不堪?
萧五更毒:穷困潦倒身染重病浑身恶臭?
裴瑾:“……”果然是损友,就不盼着他点儿好?
第46章 斩断
华灯初上, 苏浮白携妻子大乔与妻妹小乔到了裴瑾家里, 他们是最后一波, 萧五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到了,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帮忙。
杜谦一听到车声,二话不说冲出来喊:“老白!这混蛋有一地窖的好酒,快来随我去!”
苏浮白一听有好酒, 丢下老婆和小姨子就匆匆跟过去:“挑最好的!”
大乔好气又好笑,可也知道丈夫就那么一个爱好, 管也管不住, 罢了。她与妹妹走进屋里,裴瑾对她笑:“可算来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大乔愣住了,见到他的那一刻, 才明白为什么杜谦说受到了惊吓。
毫无变化。
一瞬间,时光倒流, 他仍然是三十年前港岛上的翩翩佳公子。
“介绍一下, 鱼丽, 鱼丽于罶的那个鱼丽,”裴瑾主要是给鱼丽指明一下攻略对象, “大乔和小乔。”
大乔不由看了妹妹一眼, 心中微叹,但还是很大方地走过去:“你好,我是乔学而,这是我妹妹, 乔知之。”
鱼丽很乖巧地叫人:“大乔姐姐,小乔姐姐。”
裴瑾一噎,低头和她咬耳朵:“你六百多岁叫人家姐姐,居然叫得出口。”
鱼丽瞥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勾魂摄魄,她靠在他肩头,笑靥如花,可说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你懂个屁!”
拿她当姨太太时举例好了,当年肖臣将家中事务交给她打理,她成熟老练,可人家看着她这张脸心里便轻视几分,她不管做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小孩子故作老成,没有底气才如此。
而她若是如同少女般娇憨天真,时而露出些许手段,人家便不敢轻视,觉得她很有几分本事。
这个奇怪的现象鱼丽迄今为止搞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假扮少女,多年下来,早已炉火纯青,夏枫他们到现在还觉得她是个纯真少女,从未起过疑心。
也是,要是没有这份本事,怎么活得下去。
大乔一无所知,见她乖巧,心中便有几分好感,看一眼妹妹,她的视线就落到鱼丽身上挪不开了。
裴瑾也发觉了,他立刻笑:“既然都来齐了,开饭吧。”他拉着鱼丽进厨房去端菜,萧五是临时起意决定显一显身手,这会儿也做好了,把菜一一端上桌。
趁着端菜的间隙,裴瑾问鱼丽:“有把握吗?”
“是个美人,有点可惜。”鱼丽故意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说我是你表妹好了。”
裴瑾附耳过去,轻轻道:“悠悠我心,岂无他人,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鱼丽瞥他一眼,不作声。
苏浮白和杜谦从地窖里出来,一人捧了两瓶好酒,洋洋得意:“今天非喝穷你不可。”
“尽管放马过来。”裴瑾心想,巴不得你们喝醉,把我留书离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事与愿违,裴瑾一坐下,酒杯就被倒满:“先罚三杯,再如实招来,不然要你狗命!”
裴瑾:“……”他叹气,连喝三杯,最后倒一倒酒杯,一滴不剩。
众人满意了:“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裴瑾:“……先吃菜吧,要冷了。”说着,以身作则,给身边的鱼丽夹了一只虾,还给她剥了虾壳。
萧五冷笑:“得了,有些人不想解释。”
“也不把我们当朋友。”苏浮白接口。
杜谦痛心疾首:“我们真是看走了眼!”
这一唱一和的……裴瑾想了想:“那你们问,我答,绝不隐瞒。”
他们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连珠炮似的发问。
“当年为什么要离开香港?”
“厌了。”
“你这是认罪的态度吗?啊!老老实实说清楚!”
裴瑾不得不仔细说明:“真的是厌了,香港是富贵锦绣地,可玩了那么多年,真的腻了,就想着离开。”
“这么些年,你干嘛去了?”
“我没骗你们。”裴瑾说,“我去终南山学道了,当了好几年道士,又觉得太清心寡欲,没劲死了,就出国逛了一圈,又不想住在国外,干脆就回来了,常青市气候好,风景也不错,就住下来了。”
“那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裴瑾沉默片刻,才说:“大家总归会失去联系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我知道你们过得好就行了。”
多年的老朋友,能听得出他说的这番话是真心的。
可唯有鱼丽明白他的心意,他们总是会老,会死的,如果现在不分离,未来也迟早要离别,那么,与其是死别,不如生离。
桌子底下,她伸出手,握住了裴瑾的手,所有人都会离开他们,唯有彼此不会。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心情,才任由感情萌芽生长。
裴瑾反过来握住她的手,笑一笑:“快吃菜。”
他这温情款款看在别人眼里,免不了被嘲讽:“哟,话说得好听,还以为你真要断绝红尘?那你留恋什么美色?”
杜谦起哄:“就是就是,切了算了。”
“切了也不能四大皆空。”萧五摇摇头,感慨,“美食美酒美景美人,除非割了舌头,挖了眼睛,不然都纯属做梦呢。”
裴瑾无语:“你们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三个人异口同声:“不能。”
裴瑾没办法,倒了酒,低声下气和他们赔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句话都不说就失踪,不该十几年不联系你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放过我吧。”
“认错态度良好,考虑死缓。”
三个人依次和他碰杯饮酒。
这件事暂且就算那么过去了,毕竟,也不是真要裴瑾如何,嘴上说着难听的话,他们心里是一直相信裴瑾之所以离开肯定是有苦衷的。
作为朋友,既然不能帮助他,那么,至少也该支持他。
比起算账,故友相逢的喜悦才胜过一切。
三杯酒下肚,开始发神经了。
杜谦拉着裴瑾哭诉:“裴瑾,你不知道,那个母老虎逼得我好苦啊!”
十八年没有听到这个开头,裴瑾还有点怀念,顺着他的话问:“那离婚吗?”
“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杜谦涕泪俱下,“裴瑾,她当年多温柔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还有香白,她想我娶她,虽然她也很好,但是我说过不能娶她,她还要用孩子威胁我……”
裴瑾说:“我也没办法。”
杜谦泪眼婆娑:“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裴瑾,你教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