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糟糕的女人
“我……”
四周很静，静得连花瓣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他就这么坐在那儿，周身仿被一股寒气包围，令人不敢靠近。凤眸如夜，暗流涌动，胸口不断起伏，那略带一丝压抑的喘息声不断响起，朱唇渐渐泛白，我僵在原地，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睛却不知何时湿润了，是害怕吗？是害怕吧，那为何心尖处似被针扎了一样，那若有似无的痛不断侵袭着我的理智。
我对他，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害怕？同情？还是，心疼。
如果是心疼，我又为何会心疼，为何……
一时间心乱如麻，我和他就这么沉默着，只是，我看着他，他却看着身上那袭青衫，凤眸幽深得近乎空洞，人坐在这儿，魂却不知去向何处。周围家丁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呵一声，在这样下去，只怕就要窒息在他的沉默中。正在这时，一个放肆的笑声响起：
“哎呀，我说宋青词，你一大早这么严肃干嘛？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哭了。”
大公子闻言悠然抬头，却是朝我望来，那原本凌厉的眸光一瞬柔下，却又恢复清冷。我怔了下，只见大公子转过眸光朝那人望去无表情道：
“我倒忘了你的风流本性，只要是女子，你都会心疼。”
话刚说完我便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没想到冷酷如他，竟也有说笑的时候，虽然他并不像在说笑，倒是像在嘲讽。只觉得有两道眸光迅速朝我望来，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我吓得敛去笑意，朝大公子低头歉道：
“大公子，对不起。”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有人不想听的话，有人偏要说。”
那袭蓝色身影至我身旁走过，笑声不断，眉不觉皱起，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大公子又冷了几分的声音响起，含着几分警告意味：
“说话之前，最好先想想后果。”
“哎，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这个臭脾气这么多年也不改一改，你看，像我这样多好？”
“宋元！！！”
大公子终于忍不住低叱出声，凤眸暗流涌动，透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我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竟能令他情绪如此失控。只听那依旧戏谑的声音响起：
“好好好，我错了，来，笑一笑嘛！”
“是你？！”
“错，你应该说，啊，原来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优雅的公子就是你呀！”
蓝衣公子挥扇笑道，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儒雅的风流，那双黑眸含笑望我。一时之间既是激动又是疑惑，看样子，他和大公子似乎很熟，而且……想到这，心不禁往下一沉，他也姓宋，那他和宋府又是什么关系？！越想心情越来越凝重，晚歌说只要是宋府中的人，那他……下沉的心突然悬上，嘭嘭乱跳，我压抑住心中的狂乱，朝他望去，艰难开口道：
“你……你和大公子是什么关系？”
他挑了挑眉，潇洒的将折扇合拢拿到后背轻挠，黑眸朝大公子望去，闪过一丝戏谑笑意，然后轻咳几声道：
“我和他，是堂兄弟。”
“堂兄弟？”
“就是说，我父亲和他父亲是亲兄弟，我和他自然就是堂兄弟。”
见我仍是一脸惘然的样子，他用折扇轻敲了自己额头一下，似在懊恼什么，紧接着将折扇潇洒挥开，冲我笑道：
“总之，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是宋府中的一员。”
不知为何，他似乎在有意强调他和宋府的关系，我的心如一池湖水，被彻底搅乱，只听姒儿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欢喜：
“表少爷？”
“哈哈，还是姒儿最热情。”
“呸，我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姒儿嗔骂道，但清秀的脸庞却晕起两抹红霞，煞是xx，宋元见状，脸上玩味之笑更浓，走到她面前伸出折扇挑起她的下巴暧昧道：
“哦，只是个招呼脸就红了啊？”
“你说……你从小在这儿长大……你……”
我像是失了魂一样走到他面前台头颤声道，一颗心东摇西晃，双眸直视他的眼睛，想找出一丝答案。和他相见的场景不断在脑海浮现，凌乱交错。第一次在妓院遇到坏人大喊无是的名字时，是他出现，救了我，第二次从墙头落下，又是他抱住我。第三次在街上哭喊无是的名字，又是他出现安慰我，从小在宋府长大，和大少爷关系匪浅。眼睛渐渐湿润，整个大脑似被巨捶所击般，不断震荡着疼痛的感觉，晚歌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只要是宋府中的人，都有可能是他，你，自己去找罢！”
生性凉薄，寡言少语的大公子，宋青词。
阴晴不定，流连花巷的二公子，宋少。
风趣开朗，助人为乐的表少你，宋元。
无是，究竟是他们间的谁？
我开始不安，害怕，如果说，凭二公子爱梨花，空黑衣便断定他是无是，那，那表少爷每次都在我需要帮助，又偏是喊无是时出现，那他呢，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一些？一时间头痛欲裂，我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视线渐渐模糊，如果，表少爷是无是，那我昨天对二公子的承诺又该怎么办？！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占据在我脑海，一滴泪至眼角滑落。
第一次， 不知如何是好。
“哈，是呀，我从小便在宋府长大，说不定……“
宋元意味深长的笑道，眸光闪烁，却是朝大公子望去，只听一声低吼响起：
“宋元，够了！”
卷二 第十一章 心乱如麻
“宋元，够了！”
“宋元？”
二个声音同时响起，我原本纷乱的思绪更是大乱，只见二公子半眯着桃花眼朝表少爷走去，艳丽的脸上含着一抹明媚笑意，那身黑衣如暗夜中突然出现的光般刺痛我的眼。所有的人都在笑，除了我，和，大公子。注意到这一点后我不禁朝他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双凤眸似在压抑什么，暗光流动。
“哎哟！难得我们风流俊美的二公子还记得我呀！”
“风流，本公子认了，不过俊美二字，还是在你身上较合适！”
“哈哈哈，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讨厌别人说你‘美’呀！”
表少爷和二公子正不断笑谈着，将原本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些，我的心却似那被拨动的琴弦一般，仍在震动着。只听大公子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姒儿，回房。”
“哎，宋青词！你不是这样吧？！我好歹有十年和你没见了，居然就要走，你这样我会伤心的哦！”
表少爷嗔着一张俊脸道，手中折扇却仍潇洒的挥动着，如墨双眸尽是戏谑笑意，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一直在故意逗大少爷生气。正在发怔间，身子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中，诧然抬头，却对上那灼灼的桃花眼，二公子伸手挑起我耳边一缕发丝至鼻间轻嗅道：
“好香。”
“二公子……”
我小声提醒道，想从他怀中挣脱开却又被霸道拉回，二公子故意似的将红唇凑上发丝吻了下，桃花眼中尽是暧昧之意，我却心乱如麻，在怀疑他不是无是后，对这种亲密的动作感到异常抗拒，可是，又不能确定他不是，因此焦躁不已。二公子似看出我的不对劲，将我搂紧了些，凝视我的眸中满是关心：
“怎么了？”
“……没……”
“莫不是，那个来了？”
我愣了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脸颊一时布满霞云，却听到他暧昧的低笑声，正在此时，那道清冷的眸光又朝我们望来，身体不觉一颤，抬头之时那抹青衫已渐远，隐入满园春色中，消失不见。
他的背影，是如此寂寥。
我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忘了眨眼。却听姒儿的声音在旁响起：
“大公子说了，今日起你便跟随二公子一同去学堂，待学成之后再回。”
“哈哈，极好，极好！那日后，我们便能天天见面了，姑娘，对吧？”
表少爷不知何时走到姒儿身旁，眉目间含着春风般的笑意，眸光灵动，飘逸的蓝衣更衬出几分高雅不凡。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二公子饶有兴致的朝他望去，微笑中带着几分不明意味的危险：
“天天见面？莫非，你认识女人？”
“这可说来话长咯！不知宋少你有没有兴趣听呢？”
他们二人仍在谈着，我却无心听下去，径直走到姒儿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衫，低声道：
“大公子是何意思？”
“这还不懂？！就是叫你去伴读，当个书童兼丫鬟，和二公子一同住在学院，直到他学成归来！”
“学成归来？！”
“对啊，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不过呢，也不一定，总之二公子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但你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哎哟！一直陪你说着倒忘了为大公子磨墨！”
姒儿神色一慌，朝表少爷们请了个安便急步离去。
伴读？
我僵在原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烟雾般缭绕心间，姒儿的话不断回荡耳旁，短则数月，长则数年，苦涩一笑，朝大公子离去的方向深望去，他，果真讨厌我到极点了？一次次想赶我走，现在又要让我离开宋府，随二公子去书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女人，走，咱们去书院。”
二公子说完便霸道的牵起我的手朝外走去，我盲目的跟在他身后，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简朴雅致的大堂，心中有丝淡淡忧伤，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么，我走。表少爷意味深长的望着我笑，眸底深处却有丝忧愁，捏着折扇的指节亦泛白，见我大惑不解的望着他，又恢复到平日里的嬉笑模样，风流挥扇笑道：
“你们主仆二人感情真好，让我看了可真是嫉妒呀！”
“宋元！你不会是过于喜爱女子，连性子都变得像个女人一样多话！”
“哈哈，宋少，难得听你夸我，虽然难听我还是接受，还有，姑娘，你千万要记住，我是宋府的表少爷，也是宋府中的人，你以后，可也要对我好一点哦！”
听到这句话后我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挣脱开二公子的手，脑中一片混乱，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提醒我他是宋府的人，为什么，难道……我怔怔的望着仍在灿笑的表少爷，他却朝二公子望去，墨色的眸中似有什么渐渐溶开，只听二公子慵懒中透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响起：
“你们两个继续，本公子先行一步。”
“二公子……”
我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踏出宋府，那袭黑色在风中如同魅影，一时慌了神提起裙角便朝他奔去，身后是表少爷意味不明的笑。待我追上时二公子正掀开轿帘，见我不断微喘，略皱了下眉，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桃花眼中一片深幽，紧抿的唇泄露了他有丝不悦的情绪。只是片刻淡漠的脸上又恢复平日妩媚，手指轻佻的在我脸上划过，轻笑道：
“怎么？还是觉得本公子好？所以又回来了？”
“……不……二公子，对不起，我只是……”
“好了，上轿吧。”
二公子灿然一笑，风情万种，俊逸的黑色身影便朝轿中踏去，我悬起的心渐渐放下，只见他懒懒的坐在那儿朝我勾手，眉间满是笑意，心中一暖，准备伸手时却又看到表少爷意味深长的眼眸，一时间，伸出的手僵在那儿，脑中不断有二个声音在吵架。
如果他是无是。
如果他才是无是。
如果我做了任何伤害他们的事……
二公子唇上的笑意渐渐隐去，邪美的俊脸在阴影笼罩下情绪不明，桃花眼中柔媚尽失，化为暗夜下一汪深邃的湖泊，闪着潋滟银光，很美，却只有无尽的寒，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轿夫，将帘拉下。”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