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为凰 第69章

作者:云芨 标签: 玄幻仙侠

  陆明舒嘴角轻轻一勾。十八连胜,总算看到效果了。她选择高级复原,就是打算以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战绩,成为真传弟子。这些人眼里不是只有利益吗?那她就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定然有人愿意投注。效果是显见的,先是邵正阳示好,现在,宇文师终于出马了。

  她杀了梁宗平是事实,无法抵赖,而说是周茵如指使,却又缺乏证据,自己想辩解清楚,周家不会给她机会。既然如此,那就让别人来。

  宇文师站出来,对付尚清一抱拳:“掌门,这种事,并非没有先例。在我们九瑶宫史上,天门之争出现人命,不是第一遭,每隔十来年,总会有一两桩。想来掌门入门晚,不曾听说……”

  听宇文师将几桩事例缓缓说来,周长老脸色越来越差。他年纪比宇文师还长,又是从小生活在九瑶宫,当然知道宇文师所说不假。

  “……这几例,最后都出了人命。要说铁证,那就难了。暗算这种事,难道还会有人旁观不成?当然还是要合理推断。”

  “说得好,合理推断!”周长老叫道,“陆明舒说的倒是合理,可她身上半点伤没有,这怎么推断?所谓的秘法之说,不觉得太匪夷所思了吗?”

  宇文师轻笑:“这秘法之说,我不能下定论,不过,人证倒是有两个。”

  在他目视之下,邵正阳站前一步:“弟子邵正阳,出下门的时候,曾经路遇陆明舒,当时她躺在路边,只有一口气,腰腹插着一只匕首,是致命伤。至于这名弟子……”他指了指梁宗平的尸首,“当时已经一剑断头,尸首就在旁边。依我判断,应是陆明舒被暗算,将这弟子反杀。”

  紧接着是袁子扬:“弟子袁子扬,亦可作证。腰腹这等要害,以我等实力,除非毫无防备,对方又在近距离下发难,否则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伤。所以弟子判断,当是梁宗平先出的手。”

  周长老正要说他们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紧接着又听邵正阳道:“对了,这件事,弟子到中门时,曾经告知坐镇的长老,周长老一问便知。”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有声音从天门方向传来:“弟子亦可为证。”

  看到来人,不少人面露惊异。

  竟是解文涵!

  解文涵走到近前,行礼之后,开口:“掌门,诸位长老,弟子也曾路遇陆明舒,可以证明袁师兄、邵师侄二人所言不假。至于证据……”她转身从梁宗平身上捡起一件皱巴巴的披风,“此物乃我所有,因见陆明舒受伤,便盖在她的身上。想来是她弃在原地,被周长老一并带回。对了,我到中门的时候,也告知了守门长老,关于陆明舒重伤一事。”

  三人的证词一致,并且有同一个相关证人。

  大家齐齐把目光转向那位守门长老。

  那守门长老见此,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好了,这下子称得上是铁证了。

  高骧长长吁了口气,可以放心了。

  琅华峰下,有弟子道:“我就知道,陆师姐不是故意的!”

  也有人冷言冷语:“哼!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就算不是故意,一个姑娘家,下手这么狠辣,也太……”

  便有女弟子反驳:“姑娘家怎么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姑娘家被人暗算就该等死?”

  “对!陆师姐做得好!没听邵师兄说吗?那个匕首插在腰腹上啊!这是要她的命!要不是有秘术,陆师姐就死了。”

  ……

  宇文师看向周长老,笑道:“周二师叔,你看,这证据可充分?”

  周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解文涵出现后。

  解文涵可是周家派系的人,她出面作证,难道是抚云一脉的意思?周长老原打算刷一把存在感,为自己争取一下在周家的话语权,如果能顺便牵连到付尚清身上就更好了。万没料到,会被自己人拆台,而且他对周家的势力不是太了解,也就无从判断,到底是抚云一脉要保陆明舒,还是周家有其他打算,就这么卡在这里。

  “但是,她所谓的秘法……”周长老还在垂死挣扎。

  “唉……”正当此时,一声悠长叹息传来,只轻轻一声,却好像传入了众人心里。

  付尚清首先行动,快步走向天门:“元师伯祖!”

  众人顺声看去,天门那里,站着个老太太,正是那位守上门的老前辈。

  云台上的长老们齐齐行礼:“弟子见过太上长老!”

  小辈们心中一凛。这位果然是本门太上长老,姓元,应是那位几十年没现过身的太上长老元昔——急忙跟着一起行礼。

  “老身难得镇守一次天门之争,没想到就出了这等事。”老太太抬手阻止付尚清扶她的举动,走到担架面前。

  “师伯祖,”付尚清低头请罪,“都是弟子没有处理好,惊动了您老……”

  老太太摆手:“没什么,说句话的功夫。”她望向周长老,“周二,老身可以给这丫头作证,她到上门之时,处于全盛状态,确实是受到了某种秘法的激发。这种激发,是有后遗症的,如我所料无错,她如今功力尽失,最起码需要几个月恢复。”

  “……”连太上长老都出来作证了,周长老还能说什么,只能嗫嗫道,“元师伯,我……我没不信。”

  “是吗?”老太太的表情,才是真不信,“你小子,没事挂个长老的名,在家作威作福就算了,跑出来干什么?你们周家不够乱的,还出来折腾!”

  老太太说得不客气,周长老却半个屁也不敢放。

  “行啦!”老太太摆手,“老身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好苗子,白白断送了。咱们九瑶宫这些年,人才凋零,没几个能看的。人家捡到一个当宝,你们倒好,巴不得作死算了。也难怪九瑶宫近年每况愈下,别说跟三大派比,就连那些中等门派,都要超过我们了。也就我们三个老不死的镇着,走出去还有点脸面。你们啊,都给我收收心吧!”

  老太太一番话,唰唰地往各位长老心窝里飞刀子,偏还一个个不敢回嘴,更是齐声请罪:“弟子知罪!”

  “得了得了,”老太太可没把他们的请罪当回事,“现在一个个说知罪,回头该打还打,打量我不知道呢!”

  众人噤若寒蝉,没敢再请罪了。

  

第105章

  陆明舒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老太太走到她面前,她也只是多低下一分,以示敬意。

  拐杖在她面前停了很久,才听老太太开口:“你师父现下如何?”

  陆明舒微怔,很快答道:“回太上长老,师父他现在很好。每天看看书,钓钓鱼,闲了与弟子说些昔年游历见闻,倒也痛快。”

  老太太轻轻颔首:“他能想开就好。”

  陆明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便沉默着。

  老太太注视着她,慢慢道:“老身入武道百年,见过的天才不计其数,但只有你师父堪得一提,你可知为何?”

  “弟子不知。”

  老太太缓缓走了几步,看着远处的流云松涛:“武道,不仅有武,更有道。武为表,道为心。习武之才多得是,每年出十个八个不稀奇,但若不知寻道,最终不过雨打风吹去。”

  陆明舒还没接话,那一众长老已齐齐应声:“谢太上长老指点!”

  谁料,老太太很不爽地瞪了他们一眼:“老身没跟你们说话!”

  “呃……”

  老太太又踱回来:“刘极真把你教得很好,可老身这里有一句话,送给你。”

  陆明舒垂首:“请太上长老训示。”

  “至刚易折,强极则辱,万万好自为之。”说罢,老太太柱着拐杖转身,“行啦,我老太太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众人急忙行礼:“恭送太上长老!”

  “唉……”老太太又叹了一声,向后挥了挥手,身影如烟,踏前几步,就不见了。

  看着这一幕,云台上的众人,欣羡不已。化物境,自身不拘于物,寿数大涨,何等潇洒?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踏入这个境界……

  元昔太上长老出面,周长老再无话可说,灰溜溜地带着弟子抬着尸首走了,被打断的仪式继续进行。

  陆明舒接过牌符,心中波澜不惊。

  天门之争未开始前,她很期待成为真传弟子,那样师父就能安心了。可现在,她真正拿到牌符,反而没有半点激动,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些人,这些事,这个门派,都让她索然无味。

  “明舒?”耳边响起高骧的声音,陆明舒才发现,仪式已经结束了。

  高骧说:“你现在功力尽失,搭我师父的坐骑走吧?”

  陆明舒点点头,又道:“小呆……”

  “放心,小呆我给你送回去。”

  “好。”

  ……

  夜色的轻纱,一点点蒙上碧溪谷的草木。

  刘极真坐在院中,慢慢磨着一把锈剑。这把剑,是他送给陆明舒的第一件礼物,后来在春猎中被腐蚀,成了一把废剑。但她还是把剑带回来,好好保管着。

  这个孩子,大概是得到的爱太少,有那么一丁点,都会珍惜无比。

  刘极真有时候想,自己真不是个好师父。刚开始那四年,什么也没管过,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但要打理饮食起居,还要自己一点点摸索着习武、修炼。

  哪怕是后来,他给予的也太少。资源,半点没有,教导,失去功力的他,多数时候只能凭借经验。而这次天门之争,他甚至只能坐在这里等,由她一个人去闯——他明知道,那是怎样一个险恶之局。

  耳边传来惠娘的声音:“掌院,天都黑了,您先进屋吧?阿生在路口等着呢,小姐一回来,就告诉您!”

  他摇摇头:“没事,在哪都一样。”

  惠娘还想劝他,忽见阿生从小道那头急步奔来,忙出去迎接:“可是小姐回来了?”

  刘极真不由站起来。

  阿生点点头,喘了口气:“安长老送小姐回来了,小姐……小姐得了第一!”

  “真的?!”惠娘惊喜不已。

  “嗯!”阿生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那小姐有没有受伤?”惠娘追问。

  阿生还没来得及回答,雪狮已经从树影中跃出,一眨眼,便到了院子门口。

  “小姐!”惠娘连忙上前。

  安同尘下了坐骑,对迎出来的刘极真一拱手:“刘师兄。”

  “安师弟。”刘极真回了一句,看着惠娘把陆明舒扶下来,急急忙忙检查她的情况。

  “小姐,你受伤了?严不严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手这么冷……”

  “没事。”陆明舒对惠娘露出个虚弱的笑容,走到刘极真面前,“师父。”

  刘极真仔仔细细地把她从头看到尾,露出一个微笑:“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先回去休息吧。”

  “是,徒儿先告退。”陆明舒实在太累,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对安同尘行了一礼,便在惠娘的相扶下进了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刘极真转回头:“安师弟,你有话与我说?”

  安同尘点点头:“嗯,进去再说。”

  一下云台,陆明舒精神就不济了。

  听着惠娘絮絮叨叨的关切,感觉家里安宁温暖的氛围,她越来越迷糊。

  好不容易,在惠娘的帮助下梳洗过,重新包扎好伤口,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惠娘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目光充满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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