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艾草
我漫不经心反讽道:“太子殿下莫非是听闻修罗娇娘爽利美貌,这才生了见识一番的心思?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拉了我来做垫背的?”
修罗眷属与鲛娘皆是出了名的美貌,在四海三界几乎算得上并驾齐驱。
离光似笑非笑:“青儿一曲高歌,仙姿妙舞,早已将鲛娘与修罗女比了下去,离光眼里又岂能瞧得出别的美人?”
我遥指他双目,嬉笑不已:“修罗爹爹眼盲,说出这番话就算了,你与我相识几千载,今日竟然也说出这番话,真正让人想不到。以往还道你只是身为鲛人,不会腾云吐雾,现下瞧来,连双目都是盲的。”
他定定瞧着我,目中波涛翻滚,似有千言万语要讲,连我也觉出内里的汹涌来,他却捂着胸口无奈苦笑:“我不但是眼盲了,恐怕连心也是盲了的。”
我只觉他这句话大有深意,待要详细询问,又想起在天界之时,他曾向我求过两次亲,万一旧事重提,却是大大不妙。我心里一直待他如兄长,若求亲遭拒,他疏远了我,再不复从前亲密,我心中定然伤感。是以连忙拿些别的话来掩过。
过后思量,终不是长久之计,还须寻个好的时机,与他说说清楚。但此次再见,他既不曾提起,却教我无从说起。
因着我与离光交好,爹爹这两日也不曾拦阻我出宫去,每晚等我回宫中之时,总瞧见他在思篁殿孤寂清冷批示谏议策的身影。
我道留在宫中陪他,他却抬起一双赤红血丝的眸子摇摇头,淡笑道:“鸾儿自小离家,在这修罗城中再无朋友,难得还有与你投契之人,又是故旧临门,更应该多多陪伴几日,也好散散心。”又试探道:“我瞧着那鲛人太子对鸾儿倒是着意的紧?”
我上前紧楼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撒娇:“爹爹说哪里话?再好的男儿,在青鸾眼里也不及爹爹十分之一。”瞧着英明神武的爹爹听了这稚儿之语,竟然也抿起了嘴角,微带了些笑意。我趁热打铁,又道:“离光与鸾儿相交几千年,只是关系略好些罢了。他虽跟鸾儿提过亲,但父母之命,鸾儿好不容易才与爹爹在一起,亲事自然想交由爹爹过过眼。”
他似全然不信,又似极为感慨,道:“鸾儿的亲事……真的肯交由爹爹过过眼?”
我愕然道:“难道我阿修罗部没有这惯例?我瞧着各族的婚事皆是父母之命,难道我族却不同?”
他摇摇头,只是叹息道:“爹爹只是没想到鸾儿肯将此事交由爹爹议谋。”
我拿左脸颊在他右面脸颊之上蹭了蹭,亲昵道:“鸾儿只想博爹爹开怀一笑。再好的男子都比不上爹爹重要!”
爹爹面上笑意似辛酸似慰怀,笑着推我:“时间也不早了,近些日子就陪着离光太子四下里转转,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我与离光在修罗城中转悠了两日,第三日上头,恰逢丹朱与凌昌太子成亲。我心中起了凑热闹的心思,便有些坐卧不宁。等到离光前来,我已经在修罗爹爹寝殿搜罗了一壶酒,并两碟糕点,若干为我准备的零嘴,偷偷塞进袍袖之中,见得他的身影,他还未在思篁殿外立得太久,我已兴奋的跑了出来,打招呼:“离光,今日丹朱与凌昌大婚,不如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他摇摇头:“胡闹!青儿,如今你已是修罗公主。修罗部与天界撕破了脸十几万年,若教天界的人认出你来,难道束手就擒?”
我边拖着他往外走,边替他分析:“天界娶新妇是何等的隆重,我岂能不去瞧一眼热闹?大不了离远一点,瞧瞧送嫁的队伍,沾沾喜气总是好的。”
他被我拖得无可奈何,只得一路离了修罗城,浮出海面,坐在我腾起的云头之上向着丹穴山而去。
祥云一点点靠近丹穴山,离光坐在云头之上瞧了一会,劝道:“青儿,我瞧着此处乃是丹穴山,若教你姨母发现了——咦,你瞧那九天之上是什么?”
教我姨母发现了,她能奈我何?如今以我的仙力,她想要将我力劈掌下,却已然不能够。我回头去瞧,不过是百鸟朝贺,仙姿妙影,皆在丹穴山上空盘桓不止,这光景丹朱生下来据说就发生过一次,早已不再新鲜。
但离光久居深海,能瞧见这种美景,也算不容易。
我坐在云头之上,掏出袖中酒壶,离光大睁了双目,忍俊不禁:“青儿,你真是有备而来……准备的这般全乎,难道准备去踏青?”
我瞧着云头之下的凤翼崖,青石苍崖,古树浓荫,心中涌上一阵怅然,物换星移,非人力可阻,此后怕是我再无机会光临此地。今日就权作与过去告别罢。
捏个诀,随手变出两杯子,一人倒了一杯,笑道:“今日丹朱出嫁,你我不能讨一杯喜酒喝,这修罗城中的烈酒可还使得?”
离光唇角含笑,轻点了点头,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又瞧着我从怀中掏出两包点心,终于禁不住大笑:“竟然是连点心也是备齐了的。还有什么,快快摆出来吧,也省得我东猜西猜。”
我笑着一样样往外掏东西,一包话梅干,一包瓜子,四个果子,两碗甜品,三个桃子,蜜饯若干……越掏他眼睛睁得越大,到得后来简直是捶地大笑:“青儿,你带着这些东西来,可有不安好心么?”简直是上万年里首次瞧见他失态于斯。
我将这些东西一样样数过去:“只是些小吃食,又不是杀人的利器,不安什么好心?”
他一手指着吃食,一手揉着肚子:“还说没有不安好心,明明是坐在云头上,摆开了看戏的架势。”
我拿起一块蜜饯喂进口中,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出来散个心,想看戏也得有得看呐。”
云头缓缓而行,在我曾经生活过的方寸之地一掠而过,曾经的过去,我以为是骨血相连的亲人,相亲而不得,如今早已形同陌路。年少孩子时的屈辱,也如浮光掠影一般,终究被丢弃在时间的长河里,不复记取,年光有限,浮生若梦。
忧喜交集
鸟族公主丹朱大婚,喜鹊全族出动,搭出一条通往天界的鹊桥来。百鸟送嫁,万里飞行跋涉,绵延千里红妆,姨母携了丹朱的手,身后跟着近侍红莺,一步步登上这鹊桥,向着天界而去。
我与离光坐在云头之上,腾云悄悄尾随。今日天气不甚明朗,云朵阴翳,倒便宜了我两个,将自己这驾云藏在云层之上,往下俯视这送嫁鹊桥,只觉有趣的紧。离光瞧了半晌,感叹道:“鸟族仅此一位公主,婚事果然隆重。青儿可有艳羡?”
太子殿下虽然容貌出众,地位尊崇,但……想起他未曾结亲就想纳侧妃,不知钟情为何物的这类蠹(du)物,冷笑道:“这嫁娶之仪只是做来给外人瞧的,这会越隆重风光,将来万一夫妻不合,便越发可笑复可叹。若两情相悦,又岂会在意这俗仪?”
离光若有所思瞧我一眼,叹道:“将来,也不知哪一位是有福的……”忽然住口不说。
我正摸了云头之上的果子来啃,见他这般感叹,笑道:“丹朱自然是有福的,不过这福气能否绵延一生,眼下还不能妄下定论。”啃完了随手扔出去,不防最近仙力暴涨,还未曾练到收发自如,这果核掉下去,不巧正重重砸在了一只喜鹊的脑袋之上。
这喜鹊正专心专意以已之身搭桥,“哎哟”一声,便跌了下去,等她慌慌张张再振翅飞起来,那处拱桥已是断了,恰适丹朱与姨母行至此处,鹊桥已断,显然有些不吉,姨母一张芙蓉面立是沉了下来。偏喜鹊这种鸟类,生来偏爱叽喳,指责那只架断了桥的喜鹊,将正务给忘了。
那只小喜鹊缩着翅膀在旁边怯怯飞,只不敢靠近同伴。许是今日大喜之是,姨母不想妄动雷霆,居然咬牙忍了下来,喝道:“还不快搭起来?”
我爬在云头之上朝下去瞧,丹朱已经跺了跺脚,快哭了出来,袖子一挥,便将那小喜鹊兜头一纱练,砸了个晕头转像,小喜鹊晃晃悠悠向着下界跌了下去。
我掩唇嘱咐离光:“你且在此稍坐,不要出声。”化出真身向着那小喜鹊追了去,一把将她抄在怀里,朝着她吹了口仙气,升至空中之时,丹朱已是厉声尖叫:“青鸾,果然是你!娘亲,你不帮我惩治这贱鸟!她嫁不得太子殿下,就想破坏女儿的婚仪。”
这却是从何说起?
苍天在上,本仙虽然双目不甚漂亮,但湛亮清楚,视力尚佳,还没眼盲到将一颗芳心错系在凌昌那条风流龙子身上。
我化出人身来,捧了小喜鹊颇有些不好意思,陪笑道:“丹朱别恼,青鸾只是从未瞧过仙界嫁女,是以今日前来凑个热闹。不巧方才啃了只果子,这果核没小心,便砸在了这只小喜鹊的脑袋之上,这才断了鹊桥。今日大喜的日子,你千万要息怒!”
姨母寒着一张脸,冷冷道:“青鸾,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毁了天界至宝镇仙塔,可是死罪。”
不知为何,以前我总觉得姨母端肃严谨,公私分明。但现在她说这话,我只想笑,嬉皮笑脸道:“太子殿下将青鸾圈在那塔里,随身带着。但那塔里四壁皆空,呆着怪闷,青鸾便想了个法子出来,回家了。”
“回家——”她失声道:“回哪个家?”
我以手撮指,弹了弹小喜鹊的脑袋,闲闲道:“自然是回修罗城,爹爹的家了。”
小喜鹊怯怯睁开眼来,目中楚楚,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姨母面色顿时铁青,大怒道:“你这般不晓事。修罗部与天界几成仇怨,再无和解的可能。你居然要回修罗城,是想死无葬身之地吗?”
这话若放在从前,我定然动容,只当姨母为我设身处地的着想。但自天界被她打过以后,对她再无任何期盼,当下轻笑道:“姨母这是说哪里话?青鸾与爹爹在修罗城,也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爹爹疼我都来不及,怎容得青鸾有险?再说,青鸾既然身为修罗族的公主,阿修罗王的女儿,自然与他同进退,共艰险。将来若有大事,能同爹爹赴死,却是青鸾梦中所求!”
姨母与丹朱身后的红莺面色苍白瞧着我,若我猜测的不错,那目中分明盛满了担忧之色。
丹朱抬头焦急的瞧瞧天色,催促道:“娘,你不如一掌将她劈了,我们尽快赶路。”
红莺大惊失色,正在张口说话,姨母已冷冷道:“朱儿,今日乃是你的大喜之日,不过多生事端。这丫头此时出现,你若与她纠缠,正中她下怀。快快走吧!”说着催促鹊鸟重新搭桥,小喜鹊哆哆嗦嗦在我手中发抖,想下去搭桥又不敢下去的样子,眼瞧着快哭了出来。
我心中暗自佩服姨母与丹朱以已之心度他人之腹,竟强加了个想毁丹朱婚仪的大罪给我。但辩解无效,无论我说出什么来,想来她们都已不信,又何苦浪费口水?自失一笑,我摸了摸小喜鹊的脑袋,安慰她:“你再下去也讨不了她们的欢喜,何苦来哉?不若自寻快乐,岂不妙哉?”
这情形与我当初何其相似?总不得同类的欢心,被责难也是家常便饭。
那小喜鹊湿漉漉一双眸子渐渐透亮,虽有怯意,但身体已松弛下来不少。
只等丹朱与姨母在神线内消失,我方带着这只小喜鹊纵身飞上了云头。离光正一脸担忧朝下瞧,见我回来,方才重绽笑颜。
是夜,我在思篁殿抱着爹爹的胳膊不肯去睡。他弹了下我的脑袋:“鸾儿今日可是淘了些啊,都往外跑了。”
我愕然:“爹爹如何得知?”
他笑得意味深长:“只是你不该与赤焰发生冲撞。此鸟心黑手辣,作事面面俱道,城府极深,对付你一只小鸟儿,有得是办法。”
我转尔一想,乐了:“爹爹莫非最近在家中也窝得腻了,所以也偷偷往外跑?”明知他不过是担心我出门在外,失其护佑,所以才悄悄追随而至。
爹爹捏了下我的鼻子:“精灵古怪!”
夜半,我避着爹爹偷偷与离光浮出海面,九重天上朵朵金花灿烂,丽焰直逼白昼,正是凌昌太子与丹朱的婚仪大典,也不知是怎生繁华的一幅绮景。
与岳珂分别已有不少日子,也不知他救出了侧妃娘娘没有。修罗爹爹虽英明神武,但他磊落分明,倒从不曾往天界派过暗探之类,我曾百般试探,他可知天界消息,他瞪大了双目,反问道:“为何要往天界派暗探?天帝老儿的住处寂寥的很。”
我哑然失笑。
爹爹生性豁达,独钟情酒肉,女色上头倒不贪图,端得是位好爹爹。但若要他作些腌臜之事,想来不能够。
我唯有枯坐海岸,遥看九天星子,只盼能得着他一点儿消息。
不成想,到得第二日上头,居然从天界传来个炸雷一般的消息。
道是凌昌太子婚礼中途悔婚,天帝震怒,鸟族首领赤焰带着公主丹主重回丹穴山。天帝夜半烦闷愁困,在御花园之中发现蒙冤的昆仑侧妃娘娘,并天帝长子远谙,现下已是龙三太子的岳珂,父子夫妻相认。现今的天后娘娘便被下了大狱。
爹爹虽不曾派暗探,但他与四海八荒不少族长暗相交好,这消息初来,他便唤我去了思篁殿,当作一件趣事讲了出来。
我心下暗惊。
岳珂有缘重回天界,救出侧妃娘娘,自然是万千之喜。可如今他的身份,却从东海龙三太子变作了天帝长子……这结果于我们,也不知是喜是忧。
爹爹又道:“听说此事牵连甚广,天界不少守卫将士与现今的天后娘娘交好,当年天帝老儿交待下来要寻找那小龙子,这些守将不寻反杀,逼得小龙子几乎走投无路。”他无限感慨道:“说起来,你娘与这小龙子倒有些渊缘,当年无意之中救了他。那孩子心性纯良,在修罗城中也住了几万年呢。只是为父实在不明白,那小龙子在当年你娘亲过世之时拼死护她,三魂飞散,其中一魂被爹爹镇在东海水底,怎的如今这龙三太子倒成了天帝长子了?前年路过东海之时,爹爹也曾瞧过一回,那其中一魂分明还被镇在棺中。”
我将其中缘由讲了一遍,并东海龙三太子乃是无胎之魂也讲得清楚。爹爹沉思良久,又道:“这件事情倒是少见。那孩子与你娘亲倒是亲近,将来若有机缘,爹爹定教他三魂合一。”
若爹爹不顾两族仇怨出手,固然是美德。但天帝心中,对修罗族怕是恨之入骨。两族众将士结怨成仇,宿世为敌,已非轻易能化干戈为玉帛的易事了。
我喟然怅叹一声,忧喜交集。
笙歌散尽
第三日上头,离光前来辞行。爹爹在七叶堂待客,我与部中诸将陪同。
爹爹虽收下了离光送的礼物,但却将鲛娘尽数退了回去,只道这些女子离家日久,修罗城与珊瑚城中大有不同,还是回归故里的好。
又着芳重备了份重礼送于鲛王,只淡淡道:“离光殿下有所不知,修罗族与天界恩怨累世,怎能再牵连了鲛王?这盟约依本王瞧来,还是不结为妙。”
离光在修罗城中数日,随行鲛人只道他与我厮混得极熟,定然能达成此次要务,岂知爹爹当面拒绝,各个愕然不已。
反倒是离光白袍皑皑,人如皎月,依旧淡笑如昔:“修罗王不必自谦,缔结盟约之事,本不该勉强。小王此次前来,也只当仰慕修罗王风彩,诚心拜访。且小王与鸾公主乃是故交旧友,这就拜别修罗王与公主殿下。”
我被他这般称呼,只感觉说不出的古怪意味,只觉比从前生疏不少。但他暖暖朝我一笑,心中不由释然。
我求了爹爹前去送别离光。爹爹拨了一队修罗男儿与我作护卫,我笑他多此一举,他却道:“如今情势瞧着不比以往。天界虽乱成了一锅粥,但万一天帝借此机会发难,不得不防。”
离光也不肯令我去送,推脱许久,禁不住我再三央求,方与鲛人共修罗护卫一同离开了修罗城。
他与我同游在前,一众从人在后相距丈余。涉水而行。默得一刻,他终究道:“青儿,此番一别,也不知相见之期,我……我从前鲁莽,只想与你在一起,但如今情势,连我自己也不知将来何去何从,只盼你记取我一片心意,将来……若还有将来……”
这些日子与他相伴,教我把从前愈加想念。那时候自由洒脱,彼此并无诸多约束。不像如今,岳珂重回天界,鲛族与天界大战,胜负未分。修罗部与天界更是累世仇怨,我三人重聚分明已不可能。每每想至此处,总能令我心下彷徨,不知何去何从。
有时候我会存了私心,只盼着岳珂不曾与天帝相认,只作他的东海龙三太子。反正东海龙王龙子众多,便如滇池蛟王一般,成年之后的龙子大多居于自己的江河湖泊,我与他反倒还有相见之期。如今百般感慨后悔,也无济于事。
有时候又想起昆仑侧妃的惨状,只觉女子托负良人,反倒误了终生至此,被困囚一地,真正可怜可叹,幸得还有儿子解救于她,也算得不幸之中的大幸。
我失望的摇摇头,咬牙道:“将来……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你我之间,从来只有兄妹之情。我……我钟情岳珂久矣。”
他眸中一黯,复又强笑道:“这件事,其实我早瞧出端倪。”自嘲一笑:“只是心中总存妄想,盼着有一日你能瞧见了我的好,与我在一起。”
我万料不到他是这般想法,心下动容,既暖且酸,揪了他的袖子万般歉然:“离光,我一直知道你温柔体贴,待我至诚。你与岳珂相较,我本应选了你才是上佳,但情由心生,这却由不得我作主。”心中忽然想起自己被月老绑的那条红线。若情由心生,那凡间男女相爱,为何独是月老绑了红线方能成就姻缘?
我与岳珂情之所衷,是否也是这条红线的缘故呢?
这想法虽然荒谬,却似尖刺一般刺在我心底,令我微微的失神。
离光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道:“我明白的。只是眼下你回了修罗城,他却做起了天庭长子,将来若有一日,鲛族再无杀伐,倘若修罗部与天界又不能化解恩怨,你与他再决无可能,青儿……青儿,你是否能答应,嫁于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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