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遥
齐云升用眼睛余光关注身后的简言,怕自己走得太快简言跟不上,便渐渐放慢了脚步。他牵着简言纤细白皙的手,嘴角上扬。此刻,阳光正好,金灿灿地光芒仿佛被人揉碎了,洒在两人身上,温暖的光线,渐渐将两人的心连在了一起。
也许,他们并不十分清楚,但是,有一种名为缘分的情缘,将两人的命运扭在一起。大千世界,七情六欲,唯独情关最难跨过,倘若你曾细细品过那醉人的爱情,便再也无法割舍。爱,便是爱,不掺任何杂质,会让人无所顾忌,令人甜如含蜜,痛若剜心。
牢房里阴暗潮湿,一股腐木喂充斥鼻间。简言命人将屠夫带了上来,绑在十字刑架上。屠夫眼眸浑浊,仿佛有蚊虫粘在上面,满脸横肉,面无表情。
屠夫猥琐地扫视着简言,嘴角上咧,露出满嘴黄牙,他微笑道:“姑娘长得真是水灵。”
齐云升眸子一暗,闪过一道杀气。
简言神色淡然,眼神深沉,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道:“你应该知道刀子切去人的四肢时的痛苦吧,你说,若是我用这把匕首剜去你的眼睛,会不会很痛苦。”
屠夫嗤笑道:“你们诬陷我杀人,仗势抓我,老天爷会惩罚你们的。”
简言面无表情,道:“据我们的打听与调查,你身在倚山村,数年前因为卖猪肉发了小财便搬到附近的镇子里,在那里开了一家猪肉铺子。你家中还有一位风烛残年的老母亲,只可惜十几年前你爹去世时哭瞎了眼睛。你们母子二人生活过得一直很是清贫,直到搬到镇子里,卖猪肉渐渐家底充裕起来。”她看着屠夫渐渐放下警惕,继续道:“你知道吗,当官府的人前往你家调查时,你娘一个人坐在地上,她说自己的儿子好几个晚上没有回来,很担心,想请官府帮忙寻找。”
屠夫浑浊的眼睛划过一道担心与柔软,攥紧地拳头也渐渐松开。
简言道:“从始至终,官府的人都未曾告诉过你娘,你因为杀人而被抓了起来。”
屠夫突然激动起来,冲着她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杀人,你们乱抓无辜之人,让我认罪,我不会承认的,绝对不会。”
简言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吗,你所杀的那些女子,她们也有爹娘,也有很多爱她,在乎她的人。她们的爹娘会摆好饭等待她们回家,有些女子的丈夫会抱着她们的孩子,等待自己的妻子回家。”
听到她的话,屠夫身体一震,眼眶里迅速聚满泪水。
简言继续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老母请无人照料,但是你放心,我们检事堂绝不会放任不管,一定会为你娘找到一个很好的住所,让她安享晚年。”
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他的娘亲,他想起娘拄着拐棍寻找自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屠夫表情挣扎,终于放声痛哭。
简言格割掉在屠夫身上的绳子,那一刻,他脆弱的像一个孩子,瘫在地上,痛哭流涕,说出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本是倚山村一个普通的村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村镇间来回往返买猪肉,但是,他和他娘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是清贫。有一晚,母亲将他叫到跟前,将手上的玉镯交给他,告诉他,现在他到了娶妻的年纪,让他将镯子当掉,换钱娶媳妇。
他生得丑,一般女子见他就躲,哪敢和他成亲,最重要的是,他没银子。那个玉镯是爹年轻时送给娘的定情之物,是祖上家传的,多年来娘一直戴着手上,不曾拿下,因为娘说过,每当抚摸镯子,便觉得爹还在身边。
他本想拒绝,可娘却激动地指着自己,眼含泪水,说,他们一家不能到了她断了香火,不然哪还有脸面去地下见他爹。
第18章 缝尸完
娘身体不好,他不忍心见她难过流泪,他到附近的镇子上将镯子当掉,当铺老板见镯子极好,于是便给了一个好价钱。
之后,他将家中的几亩田租了出去,带着风烛残年的老母亲来到小镇上开了一家卖肉铺。他留了两笔钱,一笔用来娶媳妇,一笔为了他娘。
他搬到镇子里,开了一家卖肉铺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村名都说他卖猪肉发财了,不再是当年的穷小子。渐渐地,一些媒人开始为他说亲,他因为生得貌丑,一般女子见了他便吓得不敢和他成亲。直到有一天,同是倚山村的一位女子来了,她是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告诉他愿意和他成亲。
他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认为自己终于可以完成娘多年以来的夙愿。
成亲的那一晚,家里被自己和娘装点得甚是喜庆,门头上挂起红色布幔,火红的大喜字,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可是,当他第二天从床上醒来时,自己刚过们的妻子便不见了,连同家中柜子里所有的银子都凭空消失。他发了疯地寻找,却一无所获,妻子杳无音信。
后来,他听说妻子是跟别人跑了,可是他不相信。
他日复一日地喝醉酒,颓废着。其实,妻子盗走的那笔钱,是他存下来为娘治眼睛用的,大夫曾告诉他,他娘的眼睛还是有希望的。
某一天晚上,他回倚山村拿东西,在一处灌木丛中看到自己的妻子,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草丛中相互亲热。
那一刻,内心的恨意仿佛纸上的水渍,飞速地蔓延扩散,他眼睛通红,双目瞋起,躲在树后面,咬牙切齿,手指死死嵌入树皮中。
他恨,恨自己刚过门地妻子,恨这世间所有地女子,恨老天为何不给他一副好相貌,恨自己对不起娘亲。
最后,他杀了那对狗男女,将牲畜的四肢缝到他们身上,将他们挂在树上,让天下看亲狗男女罪恶的嘴脸,以泄心头之恨。
从那之后,他便恨全天下的女子,认为她们和自己的妻子并无两样。他乐此不疲地谋杀她们,将内心地恨意与不甘释放到她们身上。
简言眼神复杂地看着瘫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屠夫。
屠夫用袖子抹去眼泪,哀求道:“我知道自己逃不了,但我求你,求你让我见一下我娘,见过之后我一定回好好接受惩罚,求你了。”
简言与齐云生相视一眼,同意了屠夫的要求。她派林二跟着他,以防逃跑。
屠夫回到家中,看着安详睡在床上的娘亲,偷偷抹着眼泪。他亲手做了一顿饭,将娘亲起来吃饭,一口口地喂给她吃。
他哽咽着,“娘,你吃饭不是不方便吗,以后儿子天天喂给你吃好不好。”
他娘眼神无焦,露出欣慰的笑容,伸出枯槁的手抚摸着屠夫的头,“我的好儿子,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我最大的幸运与幸福。”
屠夫无声流下泪水,他死死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夜晚,他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详无比的娘,收拾好家中的一切,带上院子上的大门,走向了官府。
跟在身后的林二出声道:“你放心,我们检事堂已经安排好了人,以后你娘会有人悉心照顾的。
屠夫渐行渐远,身后家中的橘色烛火逐渐变得模糊。天上弯月高悬,一片清明。
躺在床上熟睡的老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泪水充满了她的双眼。
斩首的那天,简言和齐云生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上,望着前方的行刑台,品着上好的茶水。
齐云生悠哉地端着茶道:“你说这屠夫可不可怜,该不该杀。”
简言道:“该不该杀不是由我做决定,而是由他本人做的事情决定。他因为一时的恨意,杀害十余位女子,官府自然不会放过他。”
午时已到,行刑开始。
简言瞥见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手执拐棍地老妇人颤巍巍地站在那里,躲在人群中。
齐云生望着瘦弱地老妇人道:“他娘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