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思
司锐手里捧着杯热茶，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早餐上。楼思也是嘴贱，想也没想的道，“老板，要吃吗？”
“要！”
楼思：“……”不是，她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司锐却容不得她客气，拿过她手里的早餐，很愉快的吃了起来。楼思站在他旁边，哀怨的看他吃完。
“包子吃多有点腻，不过这豆浆还行。”吃完还要点评一番的司锐慢条斯理的拿纸巾擦自己的手，那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就是说出来的话让楼思差点在上班第一天就因为暴打老板而被辞退，“明天买奶黄包吧，我喜欢吃这个。”
“呵呵。”楼思面带微笑，“那明早还要豆浆吗？”
司锐：“可以。”
我不可以！
楼思在心中呐喊，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大概是这公司的名字太过奇葩，没过多久同层楼的其他公司的人就三三两两在附近徘徊。他们好奇的看着坐在里面的一男一女，眼中有着惊艳。只是视线落到公司门口那牌子时，那惊艳又变成了古怪，最后转变为怜悯和同情。
啧，那脸多赏心悦目啊，可惜脑子有病。
楼思并没有心思理会外面的人。她家老板说了，她的工资和绩效挂钩，公司要是没有收入，她最多就能领个底薪过温饱生活。要想致富，就得走花路。
“老板，我们公司连电脑都没有吗？”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工位，楼思觉得这公司撑不过三天就得倒闭，“没有电脑，我要怎么直播？”
司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是要出去直播的人，有手机就好了，要电脑作甚？”
楼思：“……好吧，那公司不发……”
“虽然这地方偏僻，可是租金也是很贵的。”司锐并不正面回答她，只是故作怅然道，“地府的钱无法在人间使用，交这一个月的租金还是地府全员艰难凑出来的，下个月我们要在哪儿办公，还不一定呢。还有这水电费、物业管理费……唉，创业不易啊！”
楼思：……行叭。
秉着这是她顶头上司，死后可能还是要一起共事的想法，楼思没敢说出辞职两字，只能苦哈哈的拿着自己那快淘汰的XX安卓机，用司锐给的账号密码登陆了直播间。不出她意外的，直播间一个粉丝都没有。
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半点都不沮丧，反倒是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挑战。
“啪！”
手机屏幕一黑，用了几年的手机撑不住高温，彻底坏了。
瞥见楼思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司锐眼角跳了跳。他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
楼思正想问他知道了什么，就见司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
司锐站起身，“走吧？”
“去哪儿？”
楼思跟在司锐后面走出办公室大门。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自己就站在了一个废旧医院门前。明明方才司锐就走在她前面，可此刻他不见了人影。楼思挠挠头，转头扫一圈。
这是一家废弃的旧医院。从外面看，医院建筑陈旧，透着一股子破败气息，加上常年废弃无人打理，杂草肆意生长，显得格外的荒凉。医院附近也都是些即将拆掉的建筑，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人影。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多热的天气，多大的太阳，站在医院门口，总是感受不到一丝热气，甚至能隐约觉察觉到一股子寒意从背后蹿起。
楼思回过神，正好瞧见几个背着背包，手里都拿着自拍杆，正对着屏幕说着什么的人。她抬眸看了看不知道何时升起的白雾，皱了皱眉，追上了前面那伙人，“你们不能进去！”
众人回头，瞧见她，先是一怔，继而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她长相太过艳丽，竟然没人生气，态度还算客气道，“我们就喜欢这种地方，没事儿！”
楼思眼神幽幽，纤细的手指点了点那已经快要被白雾完全笼罩的建筑，“你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越来越浓的雾气围绕着周围，所有的景物都罩上了一层轻纱。众人瞪大眼，也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他们再下意识回头，发现阳光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亮一暗，形成鲜明的对比，无端端透着几分诡异。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他们都是灵异爱好者，越诡异越离奇的地方越能吸引他们，“以前我们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要真有事啊，我们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是啊是啊！”
“哎美女，你害怕你就自己出去吧，我们可不陪你了。”
几人其实互相都不认识，只是凑巧加入了同一个群聊。大家平日里天南海北的聊，前几天不知道谁提到了A市这所废弃的旧医院，正好住在A市的这几人一拍即合，立马私下约好了时间，组队过来探索。
众人摆摆手，继续往里走，其中一个年轻人还一边往里走一边直播，“宝宝们，你们看，这就是传说中的探险圣地。今天这边雾气有点大，可能有点看不清楚，不过没关系，我尽量给你们描述得清楚些，保证你们身临其境！”
“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不过我知道没来错。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吧？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这里却阴森森的，半点光都透不过来。”这人大概是个灵异主播，熟练的转了个圈，尽可能的拍到更多东西，“这种大雾，可不是人工想弄出来就弄出来的。”
“我可不是吓唬你们，你们随便上网一搜都能搜到关于这医院各种闹鬼的传闻。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是不是真的闹鬼，总得来看一看才能知道啊。咳咳，来，我先给你们讲讲我在网上收集来的，关于这医院的故事。”
楼思瞪着眼看他，眼中隐约有着欣羡。
瞧瞧人家那装备，嘿！
医院的大门本来是上了锁，可耐不住一波又一波的人强行敲门，几人没费什么劲儿就打开了锁。
“吱呀——”
生锈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人镇定的往前走，面带笑容，没看出有什么紧张害怕的地方。那灵异主播还在直播，说得眉飞色舞，“医院么，不也就那么回事。什么女孩堕胎那婴儿回来找她啦，什么妻子被负心汉保小不要大死在手术台上……”
他拿着自拍杆到处拍，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拍到了楼思，原本嘻嘻哈哈的弹幕瞬间换了，清一色的“卧槽”。
“韩哥，你身后那小姐姐是人是鬼？！呜呜呜长得那么好看她一定是鬼吧！”
“呸！那能是鬼么？那是下凡的仙女！”
“小姐姐长得好好看！我可以！”
“看什么鬼医院啊！韩哥，回头看看你身后漂亮小姐姐啊！”
韩子闲有些懵逼的回头，正好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诶你怎么跟进来了！”
楼思没理会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手机屏幕。
“怎么样，哥这人气可以吧？”韩子闲瞧她似乎很好奇，略有些显摆道，“见笑见笑，也不是什么大名人，就是在X站有那么几十万粉丝，而且都是活粉哦。”
楼思眨了眨眼。
他直播间里弹幕里全是一群骂他是狗，就知道在美女面前装逼的。
知道大家都没恶意，韩子闲没放在心上。他性子大大咧咧，平常直播的时候什么都能跟粉丝聊天，喜欢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种性格。
楼思的加入让几个男生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岂不是要……
那几人不着痕迹的围在楼思身边，宛若她的守护骑士。另外两个女生瞧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酸溜溜道，“你们到底是来探险还是来泡妞啊？”
不过大家其实都不熟悉，那两个女生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气呼呼的走在最前面。她们自诩大胆，哪怕是黑灯瞎火的走夜路，也从不胆怯，加上此刻心中又有气，便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在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还故意踢了那门一脚。
“哐当！”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门诊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唉。”
“小姐姐，你叹什么气？”一直关注楼思动静的韩子闲凑了过来。
“我们不请自来已是唐突。”楼思认真的看他，“如今还在它们家里撒野，怕是不能善了。”
第三章
这群人不请自来就罢了，出口不逊的同时还没有半点自觉，一来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在这里又是踢东西又是砸门的，和突然跑到人家客厅拉屎吐口水然后一提裤子就跑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没有故作诡异，语气也并不阴森，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韩子闲这个“久经沙场”的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毛毛的，心里极其不舒服。不单是他，透过直播听到她这番话的粉丝们，也都莫名沉默下来。
半晌。
韩子闲干笑两声，有意缓和气氛，“哈哈小姐姐，你这灵异主播做得比我好太多了，我讲了那么多鬼故事，都没见他们害怕。”
弹幕重新不正经起来。
“哼，说的好像你能看见似的。”那两个女生听到楼思的话，没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还什么不请自来，什么唐突，你真当我们是上门做客呢？拜托，我们这是在探险好不好，你不懂就不要乱说，瞎凑什么热闹呀！”
楼思耸肩。
看那两个女生火气大，另外几个男生赶紧打哈哈把话题揭过去。
被两女生排挤的楼思双手插着口袋，面色如常，视线扫一圈，在某处走廊停了停，微不可见的颔首。
注意到她这动作的韩子闲瞬间汗毛竖起！
另外几人倒是开始认真的查看起来。韩子闲拿着自拍杆，僵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粉丝瞧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当下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白雾还是其他的原因，大厅光线有限，众人视线因此受限，努力瞪大双眼，也只能看见半径五米之内的景色，其他的全都陷入浓稠的黑暗中。好在他们早就准备，当下打开背包掏出手电筒，没带手电筒的直接拿手机照明。
韩子闲也打开自己打来的手电筒。
“啊！”
他手一抖，电筒直接砸到地上。
在场的众人跟着抖了两抖。
“怎么了怎么了？！”
心跳到嗓子眼的韩子闲死死抓着自拍杆，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似乎有道淡淡的影子。明明影子也是黑色的，却没有融进这黑暗。韩子闲只觉得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最后，一层浅浅的白雾勾勒出它的形状。有点矮，看身材，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类似头的部位大如灯笼，那脖子细细的，似乎因为撑不住稍显巨大沉重的头部而微微弯曲。脖子下，是同样瘦小的枝干，以及纤细如树枝的四肢。
韩子闲屏住自己的呼吸。
他到底是胆子大，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哇哇大叫。吞了吞口水，他慢慢，慢慢旋转镜头，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对方好似有所察觉，那巨大的头部中间的位置，缓缓裂出一条缝来，旋即再缓慢上扬，露出个笑容来。
与此同时，一只略有些冰凉的手搭上了韩子闲的肩膀。
“啊啊啊！”
“鬼叫什么东西啊！”
“怎么回事说清楚！”
韩子闲这见鬼似的尖叫，让其他人都慌了神。
“嘘。”一阵凉气在韩子闲耳边拂过，让他浑身血液在这瞬间凝固。那声音似乎就在他耳边，又似乎在遥远一些的地方，“不能大声说话哦，不然医生会惩罚你的。”
卧槽卧槽卧槽！
韩子闲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他觉得自己肩膀宛若千斤重，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像是刚从零下几十度的冷冻室里拿出来，无穷尽的寒意穿过薄薄的布料，渗入肌肤，顺着血液在血管里流淌。有那么一秒钟，韩子闲觉得自己要死了。
太，太冷了！
“啪！”
不知道是谁踢翻了东西，又是发出一阵巨响。想到那声音在自己耳边说的话，韩子闲只觉得一阵凉意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