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思
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谁知道司锐眼都没抬,只是甩了下袖子,那金光瞬间又缩小了一倍。
“啊——”
因为萧瑞明身子变大的缘故,本来还算宽阔的空间瞬间变窄,加上金光一收,空间立即变得狭窄,很快黑气就触碰到了金光。刹那间,萧瑞明觉得自己犹如站在了火山口,恐怖的岩浆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朝他扑来。他身上浓郁的黑气,像是被蒸发了,黯淡了许多。
“这,这是什么东西!”
在他的认知里,不可能有哪只鬼能有这种强悍的力量,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传说中的……
“你,你是——”
司锐眼中厉光一闪,他抬起双手做了个复杂的印,那金光阵立即变为一道光,而在光里的萧瑞明,只觉得自己被岩浆吞没了,撕心裂肺的痛意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灰飞烟灭了。
“你还不配提。”
司锐淡淡说了一句,手一招,那束光重新化为斩魂剑。楼思看过去,正好看见斩魂剑绕着司锐转了三圈,像极了吃到好吃的小狗绕着主人转圈圈的欢快模样。
楼思:“……”
哪天她要是听到斩魂剑开口说话,或许她也不会觉得惊讶了吧。
萧瑞明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他瞪着眼,好似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没看司锐,只死死地盯着楼思,艰难发出声音,“妹妹,我们才该在一起,你,你是我的。”
楼思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是个神经病,“我不是你的。”
见萧瑞明仍旧偏执的模样,楼思眼珠子滴溜溜转两圈,忽地挽住司锐的胳膊,态度亲昵,一脸热恋中的女人的模样,捏着嗓子娇滴滴道,“亲爱的,有鬼窥觑我的美貌,我好怕怕!”
司·亲爱的·锐:“……”
他毫不配合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迎上楼思的视线,皱着眉头,“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萧瑞明目眦欲裂,嘶声力竭的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
司锐冷笑两声,“好好珍惜你还能说话的日子。接下来,你会在畜生道轮回数百年,每一次轮回,你都将痛苦的活着,然后痛苦的死去。你可能会做瘟鸡,也可能做病猪,又或者是过街的老鼠。不管是哪一种,你都会痛苦的死去,直到彻底没有气之前,你都能清楚的感知到死亡所带来的恐惧和窒息感。等畜生道轮完,会有其他等着你。几千几万年,或者万万年……直到你魂飞魄散。”
萧瑞明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面容扭曲,但他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空间微微扭动,之前见过的中年鬼再次出现。他手上带着锁链,一头拿在手上,一头套在了萧瑞明的脖子上,像是拽什么畜生似的,粗暴的把他拽起来,然后冲司锐弯腰,“您今天也辛苦了。”
中年鬼楼思不算得陌生,当初还是他和司锐一起面试的自己。
大概是这回不忙,中年鬼没有着急走,而是和楼思打了个招呼,笑着道,“看来还是老板眼光好,要知道当初我们几个老头子可都反对他录取你呢。”
楼思惊讶的啊了一声,“啥?”
中年鬼疑惑的看她,见她一脸的茫然,不似装傻,“老板没有告诉你吗?你这个岗位,即便是放到现在,也是地府有史以来最火热竞争最激烈的。地府和人界加起来,有千万个人和鬼,都在抢一个位置,你说可怕不可怕?”
楼思点点头,满脸喜意。
自己能在这千万个人和鬼里脱颖而出,那不是证明了她很优秀?
想到这里,楼思谦虚的低头,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厉害,“哎呀讨厌,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啦!”
中年鬼:“?”你在脑补个什么东西?
“地府文化有限公司再怎么样也是地府开的公司,当然是招鬼主播最好,毕竟比起人,鬼更好管理,而且他们不用休息,二十四小时在线直播也没有问题。但人就不行了,要按时上下班,要付工资,还要买五险一金……总而言之,招聘人做主播成本太高。”
“老板觉得,到底是开在人界的公司,公司里一个活人也没有,实在有点过分。就是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了你。你各项条件都很符合我们的要求,而且你是应届毕业生,好骗……啊不是,是好糊弄……哦也不对,是比较廉价……哎呀,反正就是性价比高。”
面无表情的楼思:“呵呵。”
中年鬼拍拍楼思的肩膀,用着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年轻人,你前途无量啊,你现在是地府临聘人员吧?工资低吧?没事儿,将来你死了到地府报到,我无条件给你办转正!”
一脸麻木的楼思:“……那还真是谢谢你呢。”
中年鬼不好多待,和楼思聊了几句后便要走。见楼思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以为她是舍不得他,很是感动,“要是我再年轻个几百岁,我也会喜欢你的。唉,别惦记我,你会找到更好的。”
楼思:“?”
中年鬼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拽着萧瑞明走了。
楼思猛地转头去看司锐,木着一张脸问道,“老板,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见她好似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司锐皱了皱眉头,想想还是道,“意思就是,你这棵嫩草就不要惦记他那头老牛了,他觉得害怕。”
楼思:“???”
司锐没理会心态完全爆炸的楼思,径直往外走。楼思跟在他身后,在心中用自己毕生所学,从头到尾把他骂了一遍。
“你再骂,我就把他叫回来,给你们牵线。”
楼思:“?”卧槽这还是人吗?!
她瞪了司锐一眼,偏头去看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院子。多年过去,她早就从那段恐怖的回忆里走出来了。虽然想起那些画面,她依旧本能的抗拒,但是并不再害怕。
走出福利院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彻底把这段沉重的记忆,放下。
“老板……”在福利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司锐有所反应,楼思举目四望,入眼全都是杂草,她嘴角抽了抽,问道,“还不走,你在等啥呢?等美男脚踏七彩祥云来接你吗?”
司锐看她一眼,“车呢?”
“……我打的来的。”
楼思莫名心虚,但下一秒,她又理直气壮起来,“老板,你不是可以瞬移吗?”
司锐手一顿,没回答她的话,掏出手机打电话。楼思看得好奇,问道,“老板,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小马。”
小马?
楼思满脸疑惑。
小马是谁?肯定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难道,是老板的专属司机?又或者,是地府的哪只鬼?呸,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什么小马打电话?他们不该想要怎么回去吗?
但很快,楼思就明白了司锐这通电话的意义在哪儿。
因为她看见本该停在她家小区车库里的那辆低调的宝马一路疾驰而来,然后一个刹车停在他们面前。
宝马……马……小马……
楼思晕乎乎的,由衷道,“老板,你们地府鬼可真会玩。”
这他妈啥玩意儿!
车上一个活人都没有,就这样一路开过来,是想吓死谁啊!
司锐没管风中凌乱的楼思,走过去,像是摸宠物似的摸摸那辆宝马,尔后径直上了副驾驶。他看一眼还站在外面的楼思,蹙眉,“还不走?等我给你开车?”
楼思赶紧上车。
演了一路的会开车,楼思只觉得自己身心疲惫,一回到公司就瘫在座位上。已经看开了的孟霜正在和韩柠谈论化妆技巧,瞧见她这副模样,当下痛心道,“思思,你可是我们公司的门面,你要注意点形象啊!”
楼思懒洋洋的侧了个身,浑不在意,“咱们公司一年到头都没有几个活人上门,要什么形象。”
“唉,说的也是。”孟霜一把丢掉自己新到手的阴间版口红,“花女卖的口红真是越来越跟不上时代潮流了,看看这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吃完小孩。不行,改天我得给她报名一个培训班。”
韩柠看一看站在门口被吓傻了的活人,又看看孟霜和楼思,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挽回公司的形象,只可惜她一不小心咧嘴咧大了,舌头呲溜一下掉了出来。
来人惨叫都没来及发出,就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韩柠:“……”
听到动静的楼思坐了起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人,疑惑道 ,“梦游了?怎么跑到这儿睡觉来了?”
旁观整个过程的姚光鱼:“……”
走过去把人拖起来放到沙发上,姚光鱼想了想,抬起手轻轻拍打她脸颊。晕过去的女孩子嘤咛两声,缓缓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姚光鱼那张大脸,又是吓一大跳,“别吃我我不好吃!”
“咳咳。”楼思清了清嗓子,露出她招牌笑容,冲那女孩道,“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你,你就是楼思?我是,我是从微博知道你的,我是你的粉丝!”女孩子满脸崇拜的看向楼思,那张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我,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你放心,我会支付报酬的!”
一听有生意,楼思瞬间两眼发光,之前的疲倦一扫而空,“呵呵,报酬什么的都是其次啦。你说,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是,是这样……”
女孩子有点紧张,看起来又有点害怕。她下意识看向韩柠,心想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条长舌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她岂不是……
楼思赶紧示意韩柠,后者心领神会,露出了个友善的笑容。
舌头没掉。
女孩子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自己吓自己,哪儿有人敢用鬼当员工的。
“我,我奶奶病重了,她老人家的意思是落叶归根。我们家里人打算陪她回去,但是,老家那边有些不太好的传闻,据说是闹了鬼。而且闹得最凶的,就是我们家的祖宅。”
第七十七章
女孩子名叫元小玲, 是普通的上班族女孩儿。前段时间司锐上了热搜,她正好看见,又顺藤摸瓜知道了楼思, 还去X站看过楼思直播。
正如如此, 她才会选择上门求助。
她的老家在S市下面的一个小寨子,虽然地方偏远,经济落后,但随着近几年的开发和网上广告宣传, 旅游旺季的时候也会有不少人组队前去旅游。元小玲的父母刚结婚就外出打工,后来挣了不少钱,就在城里买了房, 然后把元小玲的奶奶接了过来。他们很少回去,但寨子里有什么大事, 寨主还是会电话通知他们。
元小玲是在城里出生的,对于老家,她没有太多的感情,每次回去总觉得自己像是去旅游。也因此, 对于寨子里的人所说的事情, 她更加敏感。
他们这个寨子, 保留了很多以前的传统, 比如即便国家推行火葬, 他们仍坚持土葬,而且下葬之前,必须请寨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算日子。因此寨子里家里有人过世的, 停棺停上一两年,也不算稀奇事儿。
前几年,他们宗族一个老人过世。论辈分,元小玲还得叫对方一声二爷爷。元小玲和父母以及奶奶一起赶回去参加葬礼,她本以为对方最多过世两三天,谁成想竟过世了三年。
在停棺等待下葬期间,他们把棺材放在宗祠里,每天都有人前去插香点烛,从未间断。而且宗祠位于他们寨子中间,是风水最好的地方,附近有很多人家,那边有什么动静都能注意到。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那老人家的尸体,连带棺材,一起消失不见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元小玲,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她慌忙去看寨子里的人。他们脸上虽然有着愤怒的神情,但都淡定得很,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不慌不忙的开始喊人搜查。
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尸体,就连棺材也没见半个影子。那天晚上,元小玲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又惊又怕。熬到半夜,她因为实在尿急,房间里又没有卫生间,只好爬起来上厕所。
家里人都在睡觉,元小玲又是个成年人,也不好意思把父母喊起来陪她上厕所。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做足心理建设,打开手机电筒走了出去。
此时才晚上九点半,若是在城里,此时大街上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在寨子里,没有哪家是亮着灯,唯有宗祠那边,门口挂了两盏电子灯笼,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元小玲打了个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上厕所,然后又一路小跑回来。她快要进门的时候,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宗祠门口站着个人。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人,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立在那里。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那黑影仍旧立在那里,只是看起来有些奇怪,就好似有个人,肢体僵硬的站着,耷拉着头,有气无力。
寨子很安静,只有偶尔几声狗叫声。大家都在睡觉,除非像元小玲这样起夜,谁会大半夜的到宗祠那儿去呢?毕竟那边除了一桌子的牌位和一些祭品,什么都没有。
元小玲迷迷糊糊的想着,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这边有人在看,动了动,然后消失了。元小玲以为自己看错,再仔细一看,发现那黑影是真的不见了。她莫名觉得很冷,赶紧关了门回房间。
那天晚上,她到后半夜才有点睡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黑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毫不遮掩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