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思
孟霜他们倒是不觉得有难度。
有什么事情是鬼问不出来的?如果有,那就问上几遍。
三只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阴笑着离开了。楼思本想叮嘱他们别闹得太大,后来想想,这寨子本就古怪,就算闹出什么事来估摸着当地人也不觉得奇怪。
孟霜他们一走,楼思就觉得安静了许多。她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司锐,见他面无表情,她咳嗽两声,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赶紧收起心思继续往前走。
景区里有个小的展览馆,说是当时发现这几个M朝建筑的时候在里面找到的,都是些文物。楼思想着没事,拉着司锐过去看,“老板,你认识的那个M朝的朋友,当年就没送你什么小礼物?其实人家送了,只是你忘记了对不对?走,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你能想起来。”
司锐:“……”
展览馆是真的小,里面光线也不足,楼思往里瞧了瞧,没看到几个游客的身影。想来也是,想看文物去大城市博物馆就好,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呢。
如楼思所想的,展览馆内的确没什么好东西,她看了几眼,顿时就没了兴趣。她扯了扯司锐的衣角,示意他认真看,“老板,你想起来了吗?”
“嗯。”
闻言,楼思眼前一亮,仿佛看见无数毛爷爷在冲自己招手,“是什么?”
“他经常送我他写的诗。”
楼思噎了噎,不大死心,“那他一定是哪位有名的诗人吧?”
有名诗人的真迹名作,应该也能值点钱吧?
“若他有名,尸体能送去博物馆展览?”司锐表示了自己对这位已经断交的朋友的嫌弃,“他的诗太差劲,只配待在茅房做厕纸。”
楼思:“?”
她就知道她家老板靠不住!
楼思生无可恋,决定再也不指望司锐。若他手上要真有什么奇珍异宝,他们公司能穷成那个样子?他能抠门成那个样子?
真是老板不努力,员工徒伤悲。
走了不到三分钟,楼思就把展览馆逛完了。她和司锐跟着稀稀拉拉的游客从另外一个门出。出口站着几个穿着寨子里的衣服的人,他们跟前都摆着个摊子,上面摆着一些小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什么纪念品。
“这东西只有我们这里才有,外面你们是买不到的。”那几人争先恐后地推销自己的东西,就差没把游客扣住 强行摁头安利了,“你们看看这手工,绝对物有所值!”
楼思出来的时候,那几人也纷纷上前把两人拦住,其中一人拿起摊子上的玉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楼思手上戴,“小姑娘,你皮肤白,你戴这个好看!这个不贵,三千块就卖!”
他的手还没碰到楼思,就被她躲了过去。
“我没钱。”楼思一句废话都不说,直接掏口袋表示自己穷得很,“买不起。”
那摊主大概没想到会碰上楼思这样的,毕竟出来旅游,谁身上不带几个钱?但楼思就是能断绝他一切念头,因为她连银行卡余额都给他看了,“我比你们还穷呢。”
瞧着她理直气壮的,恨不得自己给她扶贫的样子,摊主眼前一黑,意识到自己碰上了对手!想他在这里卖东西也卖了好几年,从来只有他从顾客手里抢钱的,没见过反过来薅他羊毛的!
摊主不服输,眼中燃烧着战斗之火。他视线一扫,对准了楼思身侧的司锐,意有所指道,“这位先生,你也觉得这个镯子很配你女朋友吧?你看看这色泽,这工艺,没得说!”
摊主看司锐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冤大头,舌灿莲花,把司锐和楼思夸得是花一样,奈何司锐比楼思更绝,等摊主意犹未尽说完后,他才淡淡道,“我也没钱。”
摊主:“?”
楼思:“?”
不是,老板你的重点不该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楼思本想开口解释,但转念一想,她家老板都没当回事,她自己强调两人的关系,那不是反倒显得她很在意吗?
司锐比楼思还要理直气壮,就差把“穷鬼”两个字写在脸上。摊主营业多年,头次碰见这么强悍的,张了半天嘴,最后只能挫败的叹口气,挥手赶苍蝇似的,“走吧走吧,没钱你们还来旅游!”
两个穷鬼!
楼思拉着司锐就要走,没想到之前一脸“我死都不会买”的司锐竟然又不走了,仔细看一眼那玉镯,像是突然来了兴趣,走回到那摊位前。摊主戒备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这个玉镯,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摊主还以为他想抢劫呢,闻言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要买就买,不买拉倒!”
司锐又看一眼那玉镯,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如果你决定不要这个玉镯,可以联系我,我就住在宗祠附近。”
摊主:“我老孙头就是卖不出去,饿死,也不可能把这玉镯白送给你!”
司锐也不和他辩解,转身走了。楼思被他这反常弄得有点跟不上思路,回过神来后赶紧追上去,偷偷问道,“老板,那个镯子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笃定那个老板会送给你?”
“明天你就知道了。”
楼思撇撇嘴。
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最讨厌!晚上。
楼思和孟霜他们碰了个头,问他们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本以为会有不小的收获,谁想到他们都摇了摇头,说是无论他们怎么吓唬,那些寨子的人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是打死了都不说。
“明明他们都害怕得很,可就是什么都不说!”孟霜咬牙切齿,显然对于自己没能问出什么来耿耿于怀,“要不我们晚上加个班,到梦里去找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楼思摇摇头。
他们宁可死都不说,那就证明那个秘密说出来的后果比死更可怕。他们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她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如此的恐惧?
带着这个疑问,晚上睡觉的时候,楼思做了个梦。
梦里,她出现在一条盲肠小路上,路的两边都是漆黑一片,唯有尽头那里有微弱的光。她下意识回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后退。她想了想,顺着那条路往前走。明明天很黑,但她就像是走过千百次一次,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摔倒。
她走啊走,走了很久才看清楚发出亮光的竟然是间小屋子。屋子是茅草屋,窗户粘了层薄薄的纸,光就是从这里透出来的。她打量了四周,发现这房子竟然是泥土搭成的,样子还很古怪。
忽地一阵风吹来,楼思似乎听见了轻微的沙沙声,像是什么东西被风吹起,相撞发出的声音。
她没来得及细想,背后一股力量推了推她,她一下子撞开那破烂的木门,走了进去。
外面看的时候觉得房子很小,走进去却发现里面另有乾坤。房子里有很多房间,每间房间的大小都不一样,错落有致,并不显得拥挤。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相当于院子,她仰起头,看了一眼,发现房子的布局变成了楼房,上面还有好几层,也都是房间。
院子中央放着一盏类似古代电视剧里的油灯,里面的油已经快要烧光了,所以灯光很暗,似灭未灭。
楼思没由来的觉得压抑。她不舒服的咳嗽两声,转身要走。谁知道场景一换,她似乎是走进了某间房间,一个穿着白素里衣的女人背对着她,一头黑色的秀发披散在身后。明明看不见脸,也没听到声音,她就笃定对方是个女人。
她看见女人慢吞吞的拿起一把梳子,缓慢的给自己梳头。
楼思皱着眉头走过去。走近了她才发现,女人是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摆放着一个铜镜,只是方才角度的关系,她才没看见。她想通过那铜镜看清女人的长相,然而无论她怎么看,铜镜里倒映着的,都是乌黑的头发。
“少年郎呀,满目柔情~”女人梳着梳着,忽然轻声哼了起来,“十里红妆,雁儿欢鸣,合卺同眠,此后不见天明……”
女人唱着唱着,梳头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一用力,一头秀发全都掉了下来。她动作微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一把丢掉梳子,右手手腕的玉镯碰到梳妆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楼思从铜镜里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一张被泡得肿胀腐烂的脸,完全看不清楚五官。
楼思一惊,忽地脚底穿来凉意,她低头一看,地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是水,而且那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朝她流过来。她朝水流过来的方向一看,那些水居然都是从女人身上流出来的!
原本身材窈窕的女人,像是被水泡发了,肿了不止一倍。
“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震天响。
“救命,救命啊!”
第八十三章
只见那个女人身子抖了抖,那颗腐烂的头骨碌碌掉下来, 滚到楼思面前。明明五官已经看不清楚, 梦里的楼思却无比肯定她是在笑。
那笑容带着怨恨和恶毒,她嘴巴一张一合, 似乎是在诅咒着什么。
楼思无比淡定,看了看站起来摸索着在找头的女人, 她想了想,抬脚把那颗头踹回了女人脚下。
女人:“……”
“救命, 救命啊!”
求救声越来越大,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急,楼思眼皮子颤了颤,从梦境中惊醒过来。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她很少会做无意义的梦。
坐在床上想了想, 楼思才换了衣服打着哈欠走出房间。一楼里站着好几个人,都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但是他们站在那儿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开门。
此时正是大半夜, 住在这里的还都是游客, 谁会向他们求救呢?该不会这里真的有什么脏东西, 佯装求救上门来吓唬他们吧?
孟霜他们也没睡,楼思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看热闹,没有上前看情况的意思。见着楼思, 他们讶异道,“你也出来看热闹吗?”
楼思含糊两句。
门外的求救声越来越大,楼思听了听, 觉得有点耳熟。她下了楼,其他人见她一个小姑娘要去开门,赶紧道,“这门可不能随便开,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我认得他。”
说完这话,楼思便走过去开门。一楼的人条件反射般往后退几步,心想要真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他们得赶紧跑路,免得被牵连。
门一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便冲了进来。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不停地回头,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看见楼思,他双眼一亮,踉跄地朝她扑过去,“那那那镯子,我送你了!”
他手上捏着一个镯子,正是楼思今天看到的那个。
听到这话,楼思并没有着急接过玉镯。对方说过的话,她还记着呢。何况他之前说的话也没错,这玉镯一看品相就知道很值钱,几千块已经是贱卖。
这镯子拿到那些地下拍卖行,估摸着可以卖上几十万。
可就是这样值钱的镯子,这老板不但要贱卖,现在还说白送,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要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何必急着出手呢?
那老板见楼思不接,以为她是反悔了,当下着急,一跺脚把那玉镯往她手里塞,“真的是不要钱!我绝对没骗你!”
晚上他收摊回家,他老婆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吓了一大跳,问了半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出门之后,他老婆在家里打扫卫生,发现了好几根女人的长发。一刚开始,他老婆还怀疑他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带人回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后来发现的头发越来越多,而且发现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更渗人的是,她在自家水井发现了大团大团的头发,那发量,比正常人还高出一倍。
她老婆恶心坏了,本以为是和他们家不对付的人的恶作剧,正想着找人算账,谁知道没走两步就闻到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差点没被臭晕过去。
这味道她很熟悉。
是死人的腐臭味。
这下子,全家人都慌了神,可是找来找去都没发现问题的所在。他老婆和孩子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家。
听完这话,他也没当回事,觉得他老婆大惊小怪。先不说是不是和他不对付的人的恶作剧,这几年寨子里本就不太平,有点问题是正常的,他早就习惯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一家人吃完了饭,各自回房睡觉。
后来他是被一阵水声吵醒的。
他推了推睡在他旁边的老婆,想让她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摸过去,手竟然是湿的,好似他老婆刚从水里捞起来。
他猛地惊醒过来。
自己的老婆什么样他最清楚。
他睁眼,看见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正侧着身子对着他,她穿着白色的里衣,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妨碍他看清她那高度腐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