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这样又聊了一天,临别的时候女荒又邀请姜子牙明天再来,“今天晚上我亲自写一篇传记,您明天看看,看哪里不合适的咱们再改,若是合适,就让人磨石刻碑。”
等到姜子牙走了之后,女荒看着宫女在四处点上火把安置好了油灯,将今天收到的一些信打开看了起来。
加急送来的是西岐那边的消息,一共有两卷竹简,其中一卷是刚刚到达西岐的殷南风送来的。
这里面说了自己如何赈灾,又如何挤兑姬昌家里面的人开仓放粮。
然后在这里说了一个很小的事情,姬昌的母亲太姜夫人和姬昌的夫人两个人喜欢的小辈儿不一样,朝歌来了使者,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嫡长子出来接待,可偏偏是次子姬发出来了。
这一件事儿并没有占多少位置,但是女荒能从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
兄弟不和,这是家族崩坏的征兆。
南风也想到了这些,要不然千里迢迢送一封信,除了报告赈灾的事情,没有说自己的身体如何,反而把姬昌家里面的小事记载在上面,可见有些事情就算是想捂着也会被人一眼看出来。
女荒把殷南风得信放在一边,打开了尤浑的信件。
尤浑的信件里面通篇在拍马屁,他的竹简竹片儿特别薄,但是又特别的多卷在一起,比殷南风的竹简更厚重一些。
然而里面写的要紧东西却不多。
一开始的时候,尤浑特别激动地感谢了一番公主殿下,没想到公主殿下还惦记着他,殷南风将军去赈灾的时候,还把公主殿下给他的赏赐捎带了过去,这让他特别的感动,发誓对公主一定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接着又说了自己也用了多少办法,费了多少心思,才总算接近了姬昌的那些子嗣。
尤浑在这信件里面对于姬昌的那几个儿子侃侃而谈。
大公子伯邑考这个人,长相俊美,行动风流,饱读诗书,为人温顺,重点是“无心眼儿”,尤浑在下面点评了一番:世家诸侯送女进宫陪伴在大王左右,皆选容貌艳丽举止端庄行为大气的女子,伯邑考虽为男孩儿,但是品格与那些送进宫中的姑娘们不相上下……暗示女荒这是最好的人选。
接着又点评姬发,说这个人工于心计,若是进宫,必为妖妃。
接着尤浑又在信里面表露了一番忠心,为女荒考虑若是想后宫安定,不必选姬发这样的。
接着又点评姬旦,说这个人有父祖之风。可能是奸臣跟状似忠臣的人永远两看相厌,尤浑这个人在篇章里面用大量的词描绘了姬旦平时的一举一动,虽然处处透露着厌恶,但是用词还算公允,字里行间通篇读下来对于姬旦的感觉是这人有本事,只是屈居第三,没他那两个哥哥出生的早,全是因为出生时间晚亏大发了,顺便一说,姬旦其实排行第四,除非前面三个哥哥都死了,怎么也轮不到他出头。
然后往下还有几个人的评价,女荒看完之后就把眼光放到了姬发和伯邑考的评价上。
如果尤浑真的看人准确,那么伯邑考这个人不必着急的让他来朝歌。
毕竟姬昌不在西岐,姬发似乎已经羽毛丰满,他野心勃勃,虽然年幼,但是和兄长不和,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坑兄长一把自己当家作主,而且有野心的人不甘于平庸,他们家又有叛乱的机会,到时候自然不会放弃。
把姬发叫到朝歌,父子两个一同囚禁,那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随后女荒思考了半天,找人送来空白的竹简,在上面刻了一行字装进麻布袋里面交给宫女,让他们赶快送到西岐给尤浑。
想了一会儿之后又写了一封信,让人交给殷南风,催促的殷南风要赶快将西岐的家底儿摸清楚,他们家如今存了多少军粮,有多少兵器,又有多少披甲之士,现如今若是西岐叛乱,让殷南风评估一下朝歌的大军和西岐的叛军相遇之后胜算是多少。
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之后,眼看着前半夜又过去了。女荒并没有什么睡意,让人找了一本书过来,在灯下接着读书。
可是时间过了好久仍然觉得看不进去,朝歌城现在看起来波平如镜没有一点波澜,但是女荒不知道现如今这平静能持续多长时间,封神的人已经下山,那也就是说明离着封神开始没有太长时间了。
女荒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放下竹简走到了大殿门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吹得女荒哆嗦了一下,随后打了两个喷嚏。
就有宫女赶快把披风送了过来,搭在了女荒的肩膀上。
女荒伸手摸了摸,原来是一件带毛的披风。又伸手摸了摸宫女的手,发现这宫女的手暖乎乎的,自己的却冰凉一片。
不仅让自己意识到一个很实在的事情。
自己已经老了。
早些年自己可以通宵达旦的不睡觉,浑身都是力气,哪怕是在寒冬里面,那个时候大雪纷飞,一件儿布披风就能为自己保暖,可如今哪怕是披上了毛披风,还觉得有些冷,自己的手脚仍然冰凉。
生老病死这四个字谁都逃脱不了。
在这寒冷的夜里,女荒披着披风站在寒风当中,忍不住思考起自己的身后事来。
燧人氏在临死前还知道带领着子民们回到出生之地,大禹王在临死之前还指定伯益为自己的继承人,可惜的是后来被启捷足先登了。
女荒在寒风里面回忆起了自己读过的所有史书,用自己帝王的心思把里面的所有消息进行一番真真假假的论证,不知不觉东方泛白,有冰霜落在女荒身后,公鸡鸣叫了一声,太阳徐徐东升,女荒从中醒悟了过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如今只要不愧对祖宗就行了。
女荒抖了抖披风上面的白霜,带着人坐上车往九间殿而去。
姜子牙这一天跟着一块儿去上朝了,就在姜子牙在大殿上对着女荒姑侄两个俯首下拜的时候,远在昆仑山的南极仙翁眉头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赶快伸出手指掐算了一番。
随后站起来向玉虚宫而去。
玉虚宫里面有燃灯道人和元始天尊一块论道,两个人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周围的人听得如痴如醉。
南极仙翁不敢打扰,在人群外边站着听了一会儿,等到他们结束了论道才挤过去,小声地在元始天尊耳边把自己算到的事情说了说。
元始天尊闭上眼睛,自己掐算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对旁边的人说。
“无妨,子牙是命定之人,早晚能遇上明主。虽然会在朝歌蹉跎几年光阴,但是殷商尚有二十余年的气运,片刻不会败亡。让子牙在朝歌也能见识到什么是荒淫无道,他日让子牙治理百姓也知道该如何教化众生。”
其他人听了之后纷纷点头称是,元始天尊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又重新开始讲道,不少门人弟子又涌了过来,大家坐在蒲团上全身心的沉入到了讲道之中。
燃灯道人一边儿听着元始天尊讲道,一边儿抬头向着玉虚宫的房顶上看了一眼,只见房顶中央漂浮着一张金灿灿的帛布,此刻正闪烁着宝光。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封神榜,燃灯道人看了几眼之后闭上眼睛也跟着开始听道。
只不过不会像别人一样全身心地沉浸在大道之中,反而觉得此刻自己像是坐在了热鼎之上,每当要让自己沉浸在大道里面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能集中精神。
修道之人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知道肯定是有关自己的大事将要发生,燃灯忍不住伸手掐算了一番,随后睁开眼睛又看了看封神榜。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过两天再说吧。
第49章 风雪夜二人饮酒
转眼间深秋过去,冬天来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大雪纷飞。
延庆宫里面到处燃烧着木炭,整个宫殿暖洋洋的。
从开始变冷的时候,女荒就惦记着哥哥们,特意派人过问了几位哥哥和宗室里面那些老人孩子们如何过冬。
大哥和二哥那里自不必说,已经是一大家子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多准备一些木炭就可以,不仅是过冬的木炭准备的十分充足,就连家中的吃喝用品都囤积了不少。
面对着女荒派过去询问的宫女,两位嫂子都能保证在整个冬天吃饱喝足,请公主不必多惦记。
这话传到女荒的耳朵里面,女荒并不相信,就算是在王宫里面,冬天也不能吃得太饱。
王宫里面的大王和太子,包括各个宫室里面的娘娘,平时哪怕不干活,在冬天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减少了自己的用餐,毕竟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还是两说,就算是熬过去了,也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粮食在仓库里自然就会心安。
连王宫里面都是如此,更别提那些平民之家了。
女荒在口头上关心过亲戚们之后又找了一个相对来说晴朗的日子带着随从们穿上厚衣服,骑马出了朝歌城,接着在周围的土地上巡视。
每年总会冻死无数子民,哪怕是最苛刻的主人,也会让奴隶们到温暖的地方去遮风避雨。就算如此,有的时候连主人都不敢吃饱,更别说奴隶了,女荒带着随从们巡视到一条大河边上的时候,就听见数声哀嚎。
向着哀嚎之声骑马过去之后,发现是一群奴隶,他们衣着单薄的跪在大地上,用树枝在那里刨坑埋葬死者。
土地被冻得坚硬无比,这一些奴隶一边哭嚎一边干活,眼泪流在脸上,没过一会儿冻成了冰渣。
女荒长叹一口气。
若是祈求神灵们让冬天变得温暖一点,那么就冻不死田地里面的害虫,将来的一年就不会有好收成,没有好收成会造成饥荒,会死更多的人。
如果要让这个冬天寒冷下去,冻死的人又不是少数,但是经过一个寒冷的冬天,等到第二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土地变得松软,若是风调雨顺,又是一个丰收年。
女荒一直觉得自己内心冷静,觉得自己能将社稷与子民们做到一个微妙的平衡,但是听到这些人的呼号之后,女荒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赶快用袖子挡着脸,带着人飞快地离开了。
她在马上还在反思,让西岐那边儿经历一场大旱,到底惩罚的是西岐的子民还是惩罚姬昌一家。
一群人在夜色朦胧的时候来到一处庙宇附近,有人进去查探过后说里面供奉着一个不认识的神灵,女荒当即就不客气,带着人冲进了寺庙,在塑像前面升起火堆。
不少人围坐在火堆前面取暖,女荒看着跳动的火焰,心情不佳郁郁寡欢。
他们有人随身带着一些青铜鼎,架在火堆上面烧起水来,等到水滚了之后往里面投入一些面饼一样的东西,用木棍搅拌了之后撒进去一些盐,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第一碗盛出来送到了女荒跟前,女荒低头看了看一碗糊糊一样的东西,自己没有一点胃口。
“你们吃吧,我今天吃不下去。”
“您多少就要吃点,今天已经骑着马赶一天的路了。”
女甲捧着陶碗往女荒跟前递了地,女荒想了想伸手把这碗糊糊接了过来,就有人递过来两根树枝,这就是筷子了,女荒接过来把这碗糊糊飞快地扒拉到嘴中。
其他人早就趁着热乎把东西吃了下去,女荒还看到有人对着木碗里面的一些残渣舔了几回。
吃完饭之后有人打水将青铜小鼎洗了洗,放在外边晾干,又弄了一些干柴过来放到火堆边上。接下来一半人睡觉,另外一半人守夜,到后半夜的时候这两边的人再重新轮换一下。
女荒自然不用轮换,可以在这山野小庙里面躺一晚上,纵然贵为君王还是要打地铺的,女荒和女甲睡在一起,女甲没过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因为太冷两个人靠在一起,女甲不自觉地挨近了女荒。女荒把她往旁边推了推却没有推动,心里面儿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翻来覆去总觉得怎么都睡不着。
想到了以前先祖们的奢侈,奢侈这回事不只是三哥,先祖们如果是真的奢侈起来,连三哥都比不上。
早些年的时候,大家都用筷子吃饭,用两根竹子削成条状就是最好的筷子。可是先祖以前用黄金做过刀和叉,上面镶嵌着珠宝,做得精美无比。
没过一会儿,思绪又转到了祭祀上面,每年的祭祀不计其处,每一次祭祀都要献上不少的食物,有荤有素,制作精美,放到台上之后供神灵享用。
在女荒看来,不管是制作刀叉还是供奉神灵,都是不必要的浪费。
想到这里烦躁的翻了一个身儿,今天的哀嚎之声还在她耳边萦绕不去。死的虽然是奴隶,到底还是殷商的子民。
女荒想到这里掀开身上盖着的披风坐了起来,等到女荒看了看大殿里面,突然发现刚才守夜的那些人全部歪坐在一起已经睡着了,居然没有一个醒着的。
这太不同寻常了。
女荒就觉得危机潜在四处,把盖在最上面的披风揭起来披在自己身上,手中握着兵器走到了庙宇门口,就见到漫天风雪里面有个人坐在雪中悠然自得的倒了一杯酒。
女荒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等她走到风雪当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
通天教主仍然在那里喝酒,看到女荒走到自己跟前,伸手倒了一杯举起来递到了女荒跟前。
“我还在想,难不成今天一晚上女王都不来赴宴,没想到我刚来不久,女王都已经察觉到了。”
女荒伸出手去,冰凉的手从教主手中接过了酒杯后一口喝了下去,一种辛辣的感觉直冲头顶,女荒只觉得这酒太烈了。
随后一掀披风,整个人跪坐在了风雪当中。
通天教主斜着眼睛问:“漫天大雪,女王为什么不让人给你张伞铺席?”
“教主说笑了,谁说没有人给我张伞铺席,伞就是头上的这片青天,席就是脚下的这片大地。我富有四海,请问除了圣人谁有我的排场大,又有谁能比得上我出行时候的威仪?”
“女王一直牙尖嘴利。”通天教主说完,拿起瓷瓶要给女荒倒一杯酒,女荒伸出手去接着,一杯酒倒完之后把杯子收到了自己跟前。
“教主今日好兴致,我听说圣人出行都是浩浩荡荡,当年老子向西而行的时候,东边有紫气浩荡三千里,童子力士前呼后拥,无数生灵沿路跪拜。怎么每天见您的时候,您都是独身一人?”
教主微微一笑,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想回答,自己一个人在漫天风雪里面自斟自饮,看兴致颇为高昂。
而且风雪越来越大,从刚才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大雪落在通天教主附近自动分开,飘飘扬扬的飞到别处去了,但是落在女荒跟前丝毫没有改变轨迹,扑棱棱的掉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女荒浑身冰凉,身上落满了雪花。
她跪坐在地上的双腿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两只手的小手指这个时候连伸展都觉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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