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衫烟雨
他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长发垂落在身后,本就俊秀的面容,此刻多了一分雌雄莫辩的美。似感觉到了苏临安打量的视线,他也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后唇角一动,虽未发出任何声音,但看他口形,苏临安也知道他说的什么。
牧锦云:“你偷看。”
他说完后,脸上挂了一抹浅笑,那双眼睛眼尾上挑,狡黠如狐,跟平时清冷的他大相径庭。
苏临安也不生气,淡淡道:“像个娘们一样。”
说完,也不管牧锦云会有什么反应,她直接闭了眼。
大老爷们洗个澡还泡花瓣,可不是跟娘们一样了么,偏偏他还长得白嫩好看,长发披散下来,更是雌雄莫辩了,苏临安觉得,刚刚她那话可不是胡说。
只是没想到,下一刻,便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牧锦云在从浴池里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披上了衣衫,但他头发未干,发尾处依旧湿哒哒的,在靠近苏临安的时候,那些湿头发已经结了冰。
他捏住了苏临安的下巴,问:“哪里像了?”
没等苏临安回答,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并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这里?”他捏着她的手,从脸挪到了喉结处,“这里……”
又一直往下,从宽大的袍子里伸进去,搁在他胸膛上,“还是这里?”
明明其他地方都是冰凉的,心口却是滚烫,在触摸到心脏位置时,苏临安还能感觉到他心脏处噬心蛊不安分地转动,将他那里的皮肤都顶起来了一块,像是那蛊虫要从他身体里钻出来一样。
“放手!”苏临安冷声叱道。她心跳有点儿快,不是害羞,而是震惊。
因为她想起来,曾经,她也做过同样的事。
趁着姜止卿虚弱时,她一心逗他,问:“难不成,我不够美么?”她捏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让他的手指轻抚自己的眉眼,鼻梁,红唇,“这里,这里,这里,不够美么?”
牧锦云此刻哪里会放手,他捉着她的手继续往下,都移到了他腰腹的位置,苏临安都能清楚摸到他腹部的肌肉,“还是这里?”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哪里像娘们了?”
牧锦云凑到她耳边,暧昧地道:“还要不要继续往下,让你验证一下?”
他本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凑得近了,他更加心绪不宁,如今看到近在咫尺的小巧耳垂,牧锦云终是忍不住,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轻吮起来。
一直安静如鸡的蝌蚪火终于忍不住嗷嗷乱叫了几声,“天啦,这小子厉害!”
苏临安被他威压压迫着,身体不能动,她神识陡然漫开,奋力冲击他的威压,让牧锦云确实感觉到了几分压力,连眉头都紧紧皱起来,但他仍是舍不得放开。
只是片刻后,牧锦云闻到了一点儿血腥气。
他低头,就看到苏临安身上渗出丝丝血迹来。
她的元神是渡劫期大圆满,可以与他稍稍抗衡,但一旦她施展出渡劫期大圆满的神魂威压,她这具只有元婴期修为的肉身便承受不住压力,身体会慢慢裂开。
他眼神一黯,终是撤去威压,并恋恋不舍地从她颈处挪了位置。
在离开之时,他深吸口气,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神魂颠倒。
只是此刻他的放手,却是忤逆了噬心蛊,以致于松开之后,牧锦云脸色一白,唇角险些呕出血丝,却又被他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心脏处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抓紧了床上的被单,又在片刻后松开,此后他神色如常,再也看不出任何不妥。
“我还像不像娘们?”牧锦云看着苏临安,颇有些得意地问她。
苏临安定定地盯着他,“姜止卿!”
牧锦云不由地皱眉,“你跟我们藏剑山老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用灵气滋养苏临安裂了一些口气的身体,冷冷道:“我元神在上界畅游多年,从未听过姜止卿的名号,只怕此人早已陨落,你难不成还对他恋恋不忘?”
他这番话,说得自然不够真诚。
上界也有无数界面,他元神呆了几年,也不过去了少数几个地方,没听过姜止卿之名最正常不过,但此刻听到她喊姜止卿的名字他心里头就格外不舒服,体内的噬心蛊都有些难以控制,使得他双目都变得闪烁红芒了。
看到这样的牧锦云,苏临安心中一凛。
此刻,他有失控之兆,若真失控,那她就惨了。
“什么关系?”苏临安冷冷道:“当然是仇人关系,他让我肉身尽毁,元神碎裂,此仇不共戴天!”
听得这话,牧锦云脸上煞气尽消。
他伸手抚了一下她脸颊边碎发,将贴在脸上的碎发挑起,又轻轻别在她耳后,还顺势捏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接着才道:“你以前眼光不怎么好,遇人不淑。”
“日后,我护着你。”
“谁伤你一丝一毫,我让他元神俱灭死无葬生之地,可好?”
第263章 演戏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你体内那蛊虫答应不答应。”苏临安微微侧过脸,轻轻哼了一声。
明明知道动心会死,她怎么可能被他的花巧语所蒙骗。再者,就算没有这蛊虫,苏临安也不可能爱上他,在她眼里,牧锦云就是个小混球小屁孩,还是个黑心眼儿的孩子,她此刻在这里跟他虚与委蛇,无非是形势所逼。
更何况,听他说的这些情话,她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牧锦云神色一滞,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被一只虫子左右。”
“它是它,我是我。”
“它没有完全成熟,我依然能在短短时间内修炼到渡劫飞升……”用手将苏临安的脸掰正,一脸认真地说:“我想过了,我不会杀你。”
“我还会帮你。”
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磨蹭,拇指又落在了唇角上,顺着唇左右摩挲几下,他的脸逐渐靠近,竟是想要吻她的唇!
苏临安被他钳制着不能动,这会儿心头不爽,索性把唇给抿住,嘴巴绷成了个小蚌壳,牧锦云稍稍一愣,随后轻声笑了起来,“明明都几千岁了,怎么还这么可爱。”
“你真是女魔头?”他捏了捏苏临安的脸颊,说:“真不敢相信。”
只是这话一出,他就觉得脑袋被针扎了一样疼,就好像,他从前也说过这话一样。
他在上界元神受到冲击,如今脑子里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而每次想起都会让他头痛欲裂,牧锦云的手僵住,他沉默一瞬后才调整过来,继续用灵气替她滋养肉身,让她身体上那些裂纹消失。
苏临安一直注意观察牧锦云,虽说他动作不明显,可苏临安依旧看出了几分异常。
他的元神,看着有几分不对劲儿?至于他说的话,苏临安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最擅长演戏变脸,典型的他的话十句有九句都不能信,是以,她心头不屑,真当她是没见识的小姑娘,随便几句花巧语便能将她哄骗了?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牧锦云看着苏临安盯着自己,问:“不相信我说的话?”
“呵呵。”苏临安冷笑一声,不再回答。
牧锦云也没解释,依旧用灵气替她疗伤,只是到后来,他抓起了她的手腕,将她手臂一抬,那大袖便往后垂落至肩上,露出她整条胳膊。
胳膊上还有几道伤口,并不严重了,像是被顽皮的野猫给抓破了一样。
他没有继续用灵气去滋养,而是捉了苏临安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吮吸她手臂上的伤,将小小的血珠都抿进了嘴里。
他的舌头让她手臂都有些发痒,苏临安皱眉道:“难不成,你想下毒?”
被刺了一句,牧锦云仍是不理,他将她手臂上的几道伤痕一一舔过,待到他抬起头时,苏临安的手臂光洁如玉,再无半点儿伤痕。
“味道不错。”他说。
说话之时,牧锦云也不曾放开苏临安的手,他直接坐到床上,贴在了苏临安身后。
“你身体这么脆弱,一点儿元神力量都施展不出,不如,我现在就教你那功法,让你早日灵肉合一。”
“这功法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需要我在身边指点,并用我自身灵气替你疏导,让你肉身实力快速增强。”
他顿了一下,“此举名为传功。”
“你现在不信我没关系……”他轻声道:“我会证明我所非虚。”
说完不等苏临安同意,他已经将她的双臂打开,并直接捉住了两只手的手腕,并顺着穴位往上按压,在肩颈处停下后,牧锦云稍稍停顿,接着从储物法宝里取出一根玉簪,将她散落的头发给轻挽起来。
头发挽上后,那纤细的颈子让他目光暗沉,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不过他调整得极快,双手顺着脖颈处往下移动,指腹按压蝴蝶骨的轮廓,又继续往下,双手落在腰侧位置,复又移到她身前,按至下丹田。
他坐在她身后,双手环在她下丹田的位置,就好似从背后将她抱在怀中一般。
只是这个怀抱,并不温暖。
在牧锦云开始动作之时,苏临安身子就僵了。
她倒是可以再次用元神去冲击,可她也知道,那样吃亏的是自己,是以她暂时没有挣扎。只是身上被他按压过的地方都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像是往她身上贴着肌肤塞了几把雪,在她不能运转灵气之时,那冷意便能穿透她的身体,让她血液都好似结了冰。
等到他的手按至下丹田时,苏临安猛然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灵气乱窜,之前那些受了冷的地方仿佛串联在了一起,一下子让她身子如坠冰窖,冻得她脸色煞白。
“我体质属寒,会有点儿冷。”牧锦云轻声道,“你忍一忍。”
蝌蚪火思考了一下,“我这会儿不能给你暖身子,否则的话就会功亏一篑。”
“你受点儿冷,吸了他的功力,你修为就会大涨。”
“他倒是自信,也不怕把修为传一部分给你之后不是你对手。”
“那他若是暗中设点儿陷阱呢?”毕竟苏临安对上界功法了解得可不够多。
“反正这身体也不是你自己的,早晚就会换掉。”蝌蚪火随意地道。它看了一眼功德印里的了绿叶,说:“快了吧。”
苏临安没再吭声,她在疏导那乱窜的灵气,努力引导灵气汇入自己的经脉之中,将他们化为己用。冷是冷的,疼也是真疼,只是这会儿根本顾不得那些了,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谁知道小混球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自信过头,那就是狂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临安感觉到自己修为节节攀升,很快就到达了渡劫期。
因她本身元神是渡劫期大圆满的缘故,哪怕修为达到渡劫,天上也晴空万里,不见一丝劫云。只是到了渡劫后这进阶速度仍旧没有停下,一直攀爬到渡劫中期才堪堪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苏临安的肉身和元神实力相差不大,至少能发挥出九成她的元神实力了。
确定修为境界稳定之后,苏临安身子往后一靠,直接靠在牧锦云肩上,她仰头看他,笑吟吟地说:“多谢。”
他面色略有些苍白,此刻得了声谢倒是笑得很是舒畅,眼角嘴角俱都弯了起来。
然苏临安话音落下瞬间,威压陡然铺开,且她脚上那银铃叮咚作响,发出与铃铛大小完全不匹配的声音,宛如铜钟敲响一般,能够让人元神受到极大震动,冲击元神!
与此同时,蝌蚪火从她体内冒出,目标乃是牧锦云胸口处的噬心蛊。
他全身上下,最大的弱点便是那只噬心蛊虫,若能将蛊虫毁灭,牧锦云即便侥幸不死,也会受到反噬,修为大跌!
第264章 感动
元神的冲击,让牧锦云动作缓慢了一瞬。
他本来就因为损耗了修为而面色惨白,此刻更是面若金纸,嘴角有鲜血溢出,而此时,他脸上都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敛,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盯着苏临安,有微微惊讶,但更多的是伤感。
那忧伤浓得化不开,好似有眼泪要迫不及待地涌出来。
然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只是一双眼睛仍旧雾气蒙蒙的,仿佛在眼底结了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