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斯人也
“这么多剑意同时来袭,平均下来,每一剑只有一息不到的时间,这够干啥?”她凝神细思,“我剑意通灵的时间并不久,难道还是缺少了积累,才无法继续前行?”
这是很有可能的,但就这么轻言放弃,她也并不愿意。
“通常而言,这种时候,有两种办法,一是质变——我的剑道领悟更进一步;二是量变——来个人分担火力。”墨天微无意识地擦着身下地面上的深深剑痕,“更进一步暂时没有方向,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量变是不可能的……嗯?”
她突然一愣,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好像确实不是一个人?”
当然,这话里的意思不是说她自己是一条狗,而是她忽地发觉,剑意通灵,既然通灵,又岂是只能用来剑意共鸣?
通灵,分明应当是……化死为生!
从这一步开始,剑意不仅仅只是她打出的一个招式,下达的一个指令,而更应该是充满灵性、犹如生命一般的存在!
墨天微豁然开朗,真是糊涂了,她当初选择将剥离而出的“喜”融入通灵剑意之中,除了防止精分,不也是为了让剑意更加具有灵性吗?
她早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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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耿直boy
墨天微提剑起身,转而又从玉坠中取出另一口备用飞剑,因为第二轮考验主要在于剑意共鸣的速度与质量,并不要求发挥多大的威能,所以她用什么品阶的飞剑都无所谓。
凝神静气,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雷泽剑上却光芒隐隐,像是正在发生着某种不知名的变化。
渐渐,一层轻薄的白芒以剑尖为原点,向着剑身的其他角落蔓延,速度奇慢无比,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蔓延到雷泽剑中央的位置。
然而此时,墨天微的气息已经越来越不平静,她心中暗暗吃惊,使用一般的剑意攻击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但没想到,用出剑意后控制着它塑形却如此艰难,以致于花了这么久不仅没成功,反而还让自己的消耗急剧增加,剑意亦有失控之危。
“啪——歘歘歘!”
果然,在她竭尽全力也无法让剑意再蔓延一丝之后不久,雷泽剑剧烈颤动起来,看似没什么杀伤力的白芒散发着令人生畏的锋锐杀意,最后无法再稳定下去,直接爆裂而开,变成无数细小剑光,朝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洁白如玉的手上出现了许多细小的伤口,不过又很快开始愈合,墨天微并不关心,她又坐了下来慢慢恢复灵力,心中满是思索。
“想要控制剑意,这并不容易。”墨天微遇到了一个难题,“‘喜’如今被压制着——就算它能出来,也无法和我一样自如地用出剑意,况且……我是绝对不会让它有机会真正变成一个人格的。”
“或许,可以将‘喜’打散,彻底融入【独我】剑意之中?它们如今的融合速度太慢了。”
“可那样,又会造成【独我】剑意的灵性失衡,暂时不可取。”
墨天微轻轻敲着雷泽剑,“如果你有灵性就好。”
这个念头在心中闪过,墨天微不自觉地想起曾从厉烜口中得知的那个消息,雷属性先天灵宝啊……
不过,到底都是外物,平时还能有些帮助,但对在剑之一道上的修炼却并无裨益。
“罢了,总归这剑冢的时间流速与沧澜界并不一致,我又何必急功近利呢?”
墨天微将心中的那丝急切彻底拂去,不再思考是否有捷径可走,保持一颗平和的心,耐得住寂寞,才能成得了强者。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墨天微都在不断地进行剑意塑形,剑窟的看守者偶尔又过来看了几次,在看见她的举动之后初时有些不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将通灵剑意附着在飞剑上,以它的灵性,自主进行剑意共鸣?”他愕然,但却不是墨天微的想法让他也豁然开朗,而是恰好相反,“他刚来时,表现还很拙劣,真正进入剑意通灵境界的时间应该不长,不过进步速度确实有些惊人。但……这也不是好高骛远的理由!”
“剑意通灵大成,几乎要进入剑魄七转境时,剑意的灵性才勉强能支持他这么做,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啊!”
看守者心中更是不悦,本来以为是个天赋超群的后辈,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路要一步步走,这还没学会走呢,就想着跑了。
他的想法不能说有错,但奈何墨天微其实并不清楚这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有多惊世骇俗,因为从未有人和她深入讲述过剑道五境。
明泽真君虽然同样是剑道上一等一的天才,但奈何一方面他经常闭关,与墨天微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他也没想到墨天微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剑意通灵;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剑修,当年他修炼时,与绝对大多数剑修的修炼步骤不尽相同。
墨天微并不懂那许多玄妙的大道理,她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与判断,或许这样会让她走弯路,但很多事情,不尝试一下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看守者哼了一声,本来想骂两句,但之前被打的脸现在还疼了,谁知道这家伙……
虽然心中一万个不赞同,但莫名地,看守者心中总觉得万一……呢?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就移开了视线,转而关注起最近刚刚进剑冢的另一位修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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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墨天微正在剑冢中枯坐之时,沧澜界中,她惹出来的事情,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妖族,云顶金宫。
妖皇白劭脸色奇差,他看着跪在殿下不敢抬头的赤韫与岐辕,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与杀意。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门探了个秘境,禁地中凤凰火熄了,就连老爹的坟都给人搞塌了,更气人的是,赤韫这个蠢货,被杀戮剑宗一个玄衡打上门来,就怂了,脸都丢到迷踪海去了好吗!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城中那些妖族心中是怎么想这位大祭司,又是怎么想他这个任命一个怂包当大祭司的妖皇的!
还有杀戮剑宗那群完全不怕事大的,现在指不定该怎么得意地四处宣扬他们如何“拳打赤韫,脚踢岐辕,挥剑斩白劭”。
妖皇白劭,今天同样也很心累呢。
“滚!”
他本来是打算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教训这两个窝里横的家伙,但看见他们瑟瑟发抖跟只没毛的雪狐似的,登时又像是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心里拔凉拔凉的。
待两人退下之后,他坐在镶金嵌玉的王座之上,视野开阔,看见的是云顶金宫外的苍茫云海。
这一刻,他觉得,妖族的未来也像这片云海,看似依旧高高在上,却风一吹就散。
“所以,你才不想管了,宁愿将那个秘密告诉一个外人?”
白劭那天赶到禁地之时,察觉到有人来过,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人,但凤凰火熄灭了,代表着上一任妖皇彻底陨落……而他并不相信上一任妖皇会将秘密带去九幽。
“唉……”
长长的叹息在殿内响起,正如这一位王者的孤独一般,无人可知。
?
天妖城内,已经连续戒严许多天,有人想反对,但反对的人都被暴怒之中的岐辕大将军给抓了起来,杀的杀,关的关,渐渐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杂货铺子里,掌柜正在向三羽汇报这些天里城内的动向。
三羽听完后,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告诉掌柜最近行事小心些,便让他退下了。
在他退下后,六羽这次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脸上带笑,显然心情极好。
“听说了么,白劭他老爹的坟给人搞塌了!”六羽狠狠挥了挥拳头,“干得好,白劭就算了,他那一无是处的老爹,凭什么追封妖皇,又凭什么葬入皇陵,与历代先皇共享祭祀?”
“现在塌了,正好!”
三羽也轻轻笑了起来,“得位不正,合当如此。”
两人心情颇好,还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在其他地方的一羽、四羽、七羽等人。
高兴过后,六羽忽地想起一事,悄声问道:“你说,这事该不会就是那个人族干的吧?”
三羽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不说就是肯定了。”六羽却十分了解他,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家伙,居然胆子这么肥,干得出这等大事,我也是服了。”
他修为高强,又是妖族,体格强健,又怎么会看得起一身破烂剑体的墨天微,说她“弱不禁风”,那绝不是故意嘲讽,而是打心眼里就这么认为的。
“你说那人族是什么来历?该不会真是杀戮剑宗的吧?总觉得不太对。”六羽又问道。
“不是杀戮剑宗。”三羽无奈,再不回答,这家伙会一直在耳边叨叨叨叨,绝不让你耳朵好受,“究竟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六羽十分惊讶,因为在他心中,这世上还没有三羽不知道的事情,于是他便下意识地认为是三羽不想告诉他,因而满脸不高兴。
“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三羽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不得不解释,“他的来历很奇特,天机命格被某种力量蒙蔽,我无法推算。”
“什么?蒙蔽天机?”
六羽的神色终于严肃下来,他当然不是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家伙,也知道蒙蔽天机意味着什么,心中十分担忧,“该不会是……气运之子?”
他当然担忧,气运之子出现在人族,对本就江河日下的妖族,绝非好事。
三羽摇摇头,“不确定。”
看三羽那副似乎心中有事的模样,六羽也熄了追问他为何不抓住那个人族的心思,转而说起其他事情来:“今天我出去,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三羽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赤潇,你知道吧?”六羽道,“当年你去赤蛇族的领地,还夸过她天赋超群,将来或许能成为他们那一脉的祭司。”
“似乎确有此事,不过怎么了?”
“她现在是赤韫的徒弟,我妖族的圣女,”六羽唇角翘起,笑容中满是嘲讽,“今天我却无意间发现,她将一个人族偷偷藏在天妖城里,而且看样子,她对那人族,可谓痴心一片……”
三羽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因为妖族的祭司、圣子、圣女,都必须断情绝爱,赤潇不可能不知道这规矩,但她竟然还是……
“赤韫那怂包,整天在神殿里忙忙碌碌,却不知道,他的好徒弟,已经走歪了路子!”六羽轻蔑一笑,“一个只知求神拜佛,一个只知情情爱爱——这师徒两个,还真是一脉相承的眼皮子浅。”
说完,他便看见三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你竟然还喜欢听这些风流韵事?”
“我觉得,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三羽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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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剑宗。
玄衡剑尊心情很好,这次他在妖族大大地逞了一次威风,走路都是昂着头,下巴抬得老高,看见几个同门师兄弟,更是志得意满,一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的模样。
哼哼,除了他,还有谁能在天妖城来如自如,顺带还狠狠打妖族大祭司的脸呢?
玄谦剑尊见他这么得意,心中不是不酸的——当然,不是嫉妒,就是羡慕他居然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大扬名了一次。
“得意什么,不过是让你恰好撞上个软柿子捏罢了,”玄临剑尊冷声道,“要对上的是三羽,你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玄衡斜斜睨了玄临一眼,故作大度:“我知道你以前被三羽揍过,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玄临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炸,手按剑柄,就要出剑。
玄谦忙过来拉架,先说玄衡:“怎么说话的?玄临师兄好心提醒你不要志得意满,你还口出狂言,真真不识好人心。”
又说玄临:“师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玄衡素来如此,你也早该习惯才是。”
两人本就是打打嘴仗,并没有来真的的意思,这时候有人给递台阶,自然是赶忙下台,勉勉强强和好了。
三人坐回原地,玄谦道:“真是羡慕玄衡师弟,崔定那小子天赋奇佳,成了你的徒孙,可给你脸上增光了。”
玄衡嘿嘿直笑,“自然,自然。”
玄临没说话,他的徒弟怎么就没收个好徒弟呢?嗨呀,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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