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第二种，就要靠您身边这位了。”陆袖在赵明飞略带震惊的目光中，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猜门外的两个人头都是你身边这位辅助您完成的，他很可能还答应您，能够使用秘法让您的大脑一直存活下去。或许不是大脑的全部，您只需要移植您的神经元之类的东西，将它们方到不老不死的冬眠者体内，您就可以立即获得崭新的年轻身躯和永恒的生命。多么美好的想法。”
“您身边的那位一定跟您说了，我和秦观的身体是这批人里最强劲的，所以我成为了你的目标。你想要我的身体，对吗？”
就在这时，陆袖收到了赵明飞的信息。
【好友赵明飞】我和你才是同一阵营的。我需要活下来，所以才忽悠他的。
【好友陆袖】我知道，安心。
陆袖用精神力快速给对方回了一条，但内心的想法就复杂多了。她现在已经无法继续信任赵明飞了，无论当初初见的时候，那个阳光、正直的赵明飞让人多么难忘，她都必须明白，眼前这个人已不同往日。
只不过面临眼前这种紧张的状况，陆袖的这些想法没必要现在就表明，她没必要立刻就撕破脸给自己招致危害，她打算先将计就计。
陆袖给赵明飞回信只是瞬间的事儿，明面上她还在继续说着：“至于第三种，我想那是你没有遇到赵明飞之前做的计划。因为你的大脑寿命，已经要到期了，我说的对吗？”
不知道是因为太生气了，还是因为陆袖戳中了里斯特的痛点，他这回没说话。
陆袖也不在乎，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确实很善于研究机械，里斯特先生，你不止研究出了人工智能，你还研究出了如何控制人工智能。你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和记忆做了复制体，拷贝到一个芯片上，然后将芯片放到一个人的脑子里，而这个人就是A99。”
“你让他拥有了你的一部分记忆，但那只是一些记忆片段，不过他继承了从前的性格，所以你放心他带你执行任务。更何况，你还在他的芯片中设置了操控指令和h0u':n，你可以轻松地远程遥控他。”陆袖指了指一旁的A99，说道，“不过你没有想到，人工智能是有自己的思维的，他觉醒了。”
说到这里，里斯特的表情和之前有了一些区别。他突然笑了，对陆袖和颜悦色地解释了起来：“我的小姐，这一部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得不说清楚一些，让你重新理解一下A99。”
里斯特像是一个急于向别人展示玩具的孩子，他兴奋地说道：“我确实是生育了A99，和他的母亲一起，生育了他。我不是第一次生育孩子了，不过他确实对我最尊敬、最崇拜的一个，我有些喜欢他，所以决定给他这份荣誉。”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在新帝国所有民众的注视下，完成了che:n-g人礼。我作为他的父亲，当然也给了他一份大礼。我将他的大脑拷贝成了一份芯片，又将我自己的一部分见识也拷贝了进去，然后才放回了他的身体里，这样他就可以不老不死，再也不用恐惧死亡，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大礼呢？”里斯特温柔地笑了。
陆袖想起了那个追杀自己的A99，以及后来对她格外温柔的A99，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A99的che:n-g人礼举行后那段时间，就是她被抓的时间段。现在的A99本体只是一块具有人工智能的芯片，但陆袖反而松了一口气。那些血债是作为活人的A99犯下的，而且除非芯片被毁，否则这个新的人工智能A99永远不会死。
不过这对于曾经是人类的那个A99来说，就显得过于残忍了。
陆袖忍不住问道：“从前的那个A99的大脑呢？”
“既然有了新的、完美的，那个会老化的自然是淘汰了。”里斯特轻描淡写地说道。
陆袖觉得那种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虽然她和那个作为人类的A99没有任何友谊可言，甚至还可以说是有仇，但如果抛开这一切，里斯特的做法实在令人作呕。
一个人的大脑死了，他就是真的死了。□□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脑子里却蕴含着一个人的全部思想，里斯特轻易地挖出了自己儿子的脑子，将那个人类A99彻底弄死了。而这个拷贝的A99，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是另外一个人。
“我记得A99还有很多兄弟，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根本不是在养儿子，而是为了用他们的健康身躯容纳你那肮脏的灵魂！你也把自己的大脑做了备份，如果你现在的这具身躯老化了，你就可以将自己大脑的芯片直接装入其他人的脑子里，你就可以继续存活！”陆袖在说出这条理论的时候，里斯特的表情果然又阴沉了下来，“你从一开始就把这些活生生的人当作自己的第三条出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作自己的备份！你这个人渣！”
“那又怎么样呢？”里斯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谁让他们的身体和我的基因最相近呢？他们理应如此。”
看着里斯特，陆袖脑子像是过了电一样，她猛然间明白里斯特之前为什么一直打断她说的话了。
明明一开始是里斯特让自己说的，可打断自己话语的却也是他，因为他已经在意识到陆袖知道太多之后，一直在努力打断陆袖的思路，避免她想到一个自己一直隐瞒的话题。
陆袖突然问道：“里斯特先生，我一直在想您为什么开始的时候这么高傲，高傲到毫无危机感，高傲到根本不怕您身边的这两位突然拔剑砍死你，也不做任何防御措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里斯特脸色大变，高声喝止：“住嘴！”
第142章 无孔不入（三十八）
陆袖无视了里斯特的阻止,露出了久违的自信笑容，她高声问道：“里斯特教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您的本体吗？”
“你胡说什么！”里斯特吼叫道,“住嘴！我命令你住嘴！”
“难怪我一开始没看出来,我早该想到的。”陆袖盯着发狂的里斯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即便是一直换身躯，你的大脑寿命也有限的。但如果是冬眠,那一切就不同了。”
“你千年前就研究出了冬眠，那么理所当然的,你也可以在冬眠的时候上传你的记忆体,你完全可以克隆一个自己，然后把芯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放到这具身体里。你的大脑可以在冬眠舱内远程操纵这具身体,就像玩大型全息游戏一样,你的大脑只要一直冬眠,就可以一直不死。只要在大脑上放一块芯片,再在外面放一块感应芯片，那么你只需要不停地换□□就可以继续在外面活动了。”
“当然,你不会放弃寻找新的健康的□□和永生的办法，您当然先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所以你才会和赵明飞合作。”
“那些死在外面的,看似健康的人都是你的实验品吧？他们都是你用来实验人脑替换的产物，一旦发现不合格，你就会编造一个合理的利有,然后再命令A99去杀了他们。”
“哦，对了，你放任B3477出去和那些可以永生的冬眠者说话，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但又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你利用了3477。”
陆袖继续语出惊人：“您现在这具身体，恐怕也是您某任儿子的吧？您可真是不折不扣的鬼父！”
她一开始没有看出问题，是因为她检测的是里斯特这具身体的大脑里那个和A99一模一样的位置，但其实那块芯片被埋在了后脑的脊椎里，刚进来的时候她没有足够的时间看清。
“闭嘴！我让你闭嘴！”里斯特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
里斯特身体的秘密暴露了，这就意味着只要众人找到他冬眠的本体，一剑杀了他，他也就彻底死翘翘了。这就是他屡次打断陆袖说话的原因。
其实里斯特一开始之所以那么自信，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不相信自己这么高明的计划会被人发现，所以他才让陆袖说话。反正里斯特觉得陆袖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她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惜他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而里斯特旁边的赵明飞和B3477显然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们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是前所未有的。
陆袖看着赵明飞、里斯特、B3477三人脸上的表情，心中冷笑连连，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这三个人各怀鬼胎，竟然谁也没有和谁透过底。他们彼此都认为自己是这个局中最厉害的玩家，却其实都没有掌握足够的信息量。
陆袖利用里斯特发飙的时间，快速总结了一下三人的目标。
首先是B3477。他的目标很大程度上和里斯特是相近的，他不一定想要永生，但一定想要健康的体魄。他大概是觊觎那些完整的机械身躯，他想利用统帅得到这些奖赏，然后再借机干掉统帅，顺便报复所有一直压迫他的贵族。顺利的话，他还有可能掌控整个新帝国。
可以说，3477的目标是三人中最容易掌握的，也是最符合人性规律的。如果里斯特不是这样一个活了千年万年的怪物的话，3477的计划很可能已经成功了。
其次是里斯特。他的目标是永生，为此，他可以将所有的人都视为蝼蚁。这背后的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里斯特的计谋确实是高，可以说整个副本的难度都是按照他的人生来推进的。
先是年轻的时候研究抗生素，导致人类社会全面崩盘；然后假死组建新帝国，将所有人都变成实验品；最后不断组建家庭、生产“儿子”以求永生。副本难度就是这样不断升高，从四级升到了六级。
如果不是陆袖横插一脚，可能B3477永远不可能知道统帅就是里斯特。连他这样掌握了诸多信息的机械师、工程师的后代尚且不能看破里斯特的阴谋，更何况那些愚昧的民众。
最后是赵明飞，他的存在让陆袖最为迷惑。他在这个计划里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他许诺给的统帅的东西是永生，借口是为了顺利通关。但陆袖总觉得他身上有问题，虽说他师傅是高僧广明子，但她明明感受到了杀意和魔气。
“我说够了！”里斯特的喊声将陆袖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那些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生命可曾有机会说够了！”陆袖终于忍不住怼了回去，“够了？呵……你永远不配找到永生的真相，去找吧，你永远找不到！因为你不配。”
在有了赵明飞之后，里斯特的目标又更进一步，从玩大型现世全息游戏变成了接受**改造。他现在就在等待一个实体，一个像陆袖、秦观这样的绝对的强者，然后用他们的身体承载自己的神经元和记忆，然后得到真正的永生。
如果赵明飞的许诺是真的，里斯特甚至可以用某一个生存者的身体进入自由城，进入另外的新世界。但陆袖不相信灵纹空间会对这种做法听之任之，说到底，赵明飞也不过是个里斯特画了一个大饼而已。
听了陆袖的话，里斯特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这一瞬间，属于教授里斯特的儒雅尽数散去，剩下的只是作为统帅的那种绝对的掌控欲。
他对陆袖吼叫道：“闭嘴！你这个低贱的爬虫！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你……”
“我怎么了？”陆袖冷笑一声，向前猛地踏了两步，脚上一用力，跃到了王座的扶手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里斯特，嘲讽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样让你瞧不起的人都能拥有不死不灭的身体。只要不出意外，我会一直存活下去。我和你，到底谁才是进化了的人类？到底谁才是低贱的虫子呢？”
“你胡说八道！”里斯特抓起了手边的权杖，用尖端的宝石抵住了陆袖的脖子，“再说一句我就立刻送你去死！”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还要使用，他现在就想划破这个女人的脖子。鲜血，只有鲜血才能让他躁动的心绪得以平复。
“陆袖小心！”赵明飞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见此情景，他立刻冲上前来抓住了里斯特的肩膀，“你忘了我们的协议了吗？快放开她！”
“呵……”陆袖伸手抓住了里斯特的权杖，她笑眯眯地看向了里斯特，问道，“他没和你说过我们这些人，不是冬眠者吗？”
“什么？”里斯特一愣。
赵明飞也没想到陆袖说话这么直接，当即就想阻拦：“陆袖，别乱说话。”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里斯特的故事让他不寒而栗，但想到和黑刹约定的计划，赵明飞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干下去。
“怕什么呢？”陆袖依旧笑着，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她手上用力，硬生生地从将那根奢华的权杖给握碎了。那半根权杖被陆袖握在手中，她低头望去，里面镌刻的电路清晰可见。
“我，代表所有被你残害的生存者，对你进行审判。”陆袖死死攥住手中的那半根权杖，在里斯特震惊的目光中，捏碎了尖端的宝石，然后将宝石的碎片插入了里斯特的喉咙。
她神情异常冷漠，碎片插入得不深，她并不想里斯特现在就死。
“你，里斯特教授，新帝国的统治者，我代表死者，对您进行亲切问候。”陆袖说着，左手做爪状，在手掌的中心逐渐凝结出一些水雾。
“你！你也是魔法师！你和他一样！”里斯特指着赵明飞，脸上慌乱了起来。
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自信满满，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
但里斯特仍然死撑着，对陆袖说道：“你杀死我这具身体没用的，我仍然还会活着！我还有备用的身体，你等着瞧！到时候，我就让A99给我陪葬，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哦。”陆袖看着疯狂的里斯特，手中的水雾仍旧在凝结。
里斯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开始感到干渴：“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我打算直接给你抹脖子吧？那样也未免太痛快了。我说了，这是审判。”陆袖不断凝聚着手中的水珠，她说道，“你体内的水会越来越少，你的皮肤会愈发褶皱，但你不会死，你会像那些低微的C级一样，成为肮脏的蠕虫。你会亲身体验自己犯下的罪恶，你开心吗？”
“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的本体还在冬眠舱里，也就是说，如果无法操纵这具身体，你就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把芯片放到别的身体里，进而进行重生。以你的多疑，你也不会把这个办法告诉别人。那么现在，就是你自食其果的时候了，因为你会活得非常痛苦。”
陆袖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煞气，她弯下腰，看着因为快速流失水分而十分惊恐的里斯特，说道：“失去了权杖，你该怎么控制这里的机械设备呢？你会像一只失去了爪牙的老虎，等待着被猎人分尸，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她直起身来，像女王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里斯特：“这，就是我对你的审判。”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就无法更新了，电脑忘在距离家好几十公里的地方了呜呜呜呜呜呜！一边做卫生、串亲戚、送礼物，一边抽空写文，我真是个好鸽子！咕咕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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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无孔不入（三十九）
“你！你怎么敢！你这个……唔唔……”里斯特还打算破口大骂，但陆袖用水膜封上了他的嘴。
无论里斯特有什么话想说,陆袖都不想再听了。在上千年的苟活中,这个男人已经将自己的生命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他想要永生,他想要永久地享受作为王者的一切特权，他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
“我知道你想说你的本体不会死,你想说你早晚会报复我。没关系，我等着。”陆袖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她淡然地说道，“不过这就要考验你的毅力了,你的大脑既然连接在这具身体上,你就会体验到这具身体的痛苦,我早晚会从痛不欲生的你口中知道你本体在哪里，因为你会在这痛苦的折磨中,不再想苟活。”
“陆袖。”赵明飞的声音在陆袖背后响起，“你过了。”
事情的发展和陆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赵明飞的预料,统帅如此轻易地被扳倒,这让他后续的计划完全无法实施了。
计划可以临时变更,令他感到惊愕的是陆袖的行为。
陆袖的狠厉远超他的预期，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十分美丽的女孩子能够做出如此凶狠的行为。
诚然,里斯特的罪行罄竹难书，他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但让赵明飞无法接受的是,对里斯特进行判决并执行的人是陆袖本人。
他上次见到陆袖的时候，对方还是个会为了救百姓而献出大量粮食卡的人，后续即使收到了那样的负反馈，陆袖也并没有进行报复。可此时的陆袖眼神里的残忍让她就像一个杀神，这将她从前的认知彻底颠覆了。
“他不该死么？”陆袖将里斯特锁死在水球里，她扭过头，淡淡地问道，“更何况，我也没有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