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何三被突然发怒的秦云麓吓了一跳,他赶紧谄媚地奉承道:“是,是,您说的是!都怪小的太糊涂,一时间没能理解您高远的计谋。刘家那些伪君子和二爷那样的狗脑子又怎么能和您的智谋相提并论呢!”
“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秦云麓轻蔑地看了何三一眼,却并没有责罚他,显然他并不讨厌这种奉承。
他微微一笑,说道:“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秦云麓这边正在沾沾自喜,另一头秦画景的府上,秦画景也在和手下说话。
“爷,大爷那边来的人,我已经按照您教的说辞给他打发走了。”纪如海那厢刚将事情办妥,这边便回来找秦画景复命了,“您舅舅府上我也去了。”
“哦?那他们怎么说?”秦画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那扇子在修长的指间旋转着,似乎没什么事儿能让他将视线从这把擅自中撤出来。
“和您想的一样。”纪如海笑了,那些人的反应都在自家爷的预料之中,“大爷那边的何三,一听到我犹犹豫豫的声音,就自大起来。说自家爷是冒着风险才来告诉的,嘱咐我们不能背信弃义,和舅舅们说消息是大爷说的。而且,他还把那壮汉的画像交给了我。我也按照计划,将他赶了出去,不过脸上也始终带着惊讶,这戏应该演的没问题。”
秦云麓一贯在已经去世的秦老爷面前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而秦画景则一直演绎一个糟糕的熊孩子。熊归熊,但那种“熊”是小孩子嫉妒哥哥的熊,并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画景也几次从秦云麓手中拿过几次钱,都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所以在秦云麓的心里,秦画景不过是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而那种长不大的半大小子,最要命的缺点就是讲义气,只要讲义气,秦画景就绝对不会告诉舅舅们,这消息是大哥给的。这也是秦云麓放心来告密的原因。
“至于您舅舅那边……”纪如海笑得愈发灿烂了,“您说的还真没错,我一去,他们就热情款待,还是一副对您关怀备至的样子,一听我说您万分悲痛,他们便纷纷表达了担忧。等我说出大爷派人来找您的时候,他们连都绿了,但还是义正言辞地说自己没干这事儿,还说大爷是为了挑拨关系云云,关系撇得可干净了!”
“呵,意料之中。”秦画景翻了个扇花,又问道,“画像给他们看了吗?”
纪如海答道:“看了!他们说这几人是手下的仆役,绝不可能是做这事的人,还说定是大爷诬陷。不过我和他们说,爷您现在很生气,我暗示了一番,他们便将那四人中的两人送了过来,还说这两人是给爷您消气儿的,让您随便打骂,只是不要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于您名声有损。”
秦画景手中的扇子突然停止了转动,他抬头望向纪如海,问道:“那两个人呢?给我带上来。”
“就在后院呢!”纪如海话刚说完,随即眉头一皱,问道,“爷,您不会是真想……”
秦画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只那一眼,就让纪如海心中惊恐不已。上一次,他看到那眼神时,还是秦画景第一次出手伤人时的场景。
纪如海记得那是一个家里的小厮,出言侮辱了二爷已经去世的娘亲。
秦画景当时才十二三岁,但身高已比成年男子矮不了多少了,且他长期习练一些基础的拳脚,身体素质很过硬。
纪如海记得二爷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上去一脚踹在那下人的膝盖窝上,那人不备,立刻就跪下了。几乎是瞬间,秦画景已经将腰间的短剑插进了那人撑地的手背中。
在那个下人惊恐的尖叫中,秦画景神色平静地说道:“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那下人惊恐地说自己是秦大爷的佣人,说自己只是家中长工,没有签卖身契,秦画景不得杀害他。
而秦画景只是说道:“你觉得县太爷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还是你觉得你那好主子,会为了你这种奴才脏了兄友弟恭的名声?”
下人立刻吓得面无血色。
后来,纪如海只记得秦画景又说了几句话,那下人便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弄了一脑门子血却之和别人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破的。没几天,那下人便卷铺盖走人了。
再后来,纪如海听到了那人的死讯。只说是那人白日里饮酒,一个不小心,跌入河塘淹死了。他没有敢和秦画景询问具体的事宜,这不是他该问的事儿。他只依稀记得,那下人平时从不饮酒。
自此之后,他对秦画景的恭敬也更上了一层。
纪如海当即将嘴闭上了,并快速将后院那两个人带了进来。
从秦画景的反应中,纪如海有一种感觉,他总觉得自家二爷并非是单纯的想借此事扳倒大爷和舅舅刘氏这两家。因为他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二爷不像坊间传闻那样是因色起意,他似乎对那位陆姑娘用了真感情。
无论感情用事是福是祸,纪如海都很快就将杂念摒弃掉了,这不是他该思考地事儿。很快,他就将那二人从后院带了进来。
秦画景看到五花大绑的两人,温和地笑了起来:“你去吧,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纪如海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纪如海一直在门口守着,秦画景并没有离门很远,他似乎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他审问的声音不断地传进了纪如海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秦画景到底用了什么惩罚,总之不是鞭子之类能弄出很大声音的东西,但他绝对动刑了,因为他能从那两人的声音中听出极度的痛苦。他二人的嘴是被塞住的,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叫声依然颇为激烈,且从门外可以听到,毫无疑问,他们受到了某种重刑。
秦画景始终在问同样的问题:“何时带她出的门?她怎么死的?死前都做了什么?剩余二人在哪儿?”
类似的问题,秦画景总是不停地重复,但纪如海听到的都是二人哼哼唧唧的声音,可见塞住嘴的破布并没有被拿下来。
秦画景的行为,相比拷问,更像是某种折磨或者报复。
纪如海毫不怀疑那两人最后会招供,因为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绝望更恐怖。他们甚至没有机会承认自己的罪行、没有机会招供,他们根本没有求饶的机会,迎接他们的,直接就是地狱。
这样的人,一旦得到的说话的机会,绝对会立刻说出所有对方想要得到的信息,只要说出来,自己就没有价值了,他们便有机会迎来解脱——死亡。
纪如海在门口越听越惊悚,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纪大哥,你怎么坐在门口呀?”
纪如海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站在眼前的人是向南的妹妹向暖。
“你来这儿干什么!”纪如海压低了声音,声音中充斥着责备和怒意,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慌张。
向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委屈巴巴地看着纪如海,小声说道:“纪大哥,你干嘛这么凶嘛!人家刚来几天,找不对路……”
“这是你找不对路的事儿吗!”纪如海又急又气,他想保护向南唯一的亲人,但向暖这种并不高明的手段又让他非常堵心,“你别再跟我提什么找不对路,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纪大哥,我……”
向暖还想说话,但大门打开的“吱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门开了一个小缝隙,秦画景走了出来,关好门,笑眯眯地问道。
他笑着,看上去人畜无害,十分温和,和刚才做出那些恐怖行为的,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
纪如海心中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秦观:惊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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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恶作剧游戏(二十三)
“她是向南的妹妹。”纪如海硬着头皮说道。
尽管秦画景根本没有发问,但如果他顾念着兄弟情谊,还想保着的向暖的命,他就必须做出这种轻微越界的行为。
提前说出向暖的身份,或许秦画景会看在他哥哥无辜枉死的份上,留向暖一条命也说不定。
“哦?”秦画景不动声色地看着纪如海,“你接进来的?”
纪如海面如土色,还是说道:“是。属下安排她在前院做个洒扫的婢女。”
“嗯。”秦画景似乎并没有责怪之意,他径直走下台阶,突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非常吃惊的行为。
他一把捏住向暖的下巴,笑道:“你这张脸,和你哥哥倒确实有些相似。听说你是迎缘楼来的?”
这话轻飘飘的,纪如海却仿佛身陷冰窖一般,冰寒彻骨。
他从来都没有像秦画景汇报过向暖的身世,那么秦画景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秦画景手下还有别的死士是他一直以来就知道的,如果秦画景在未通知他的情况下杀了什么人,他倒不会惊讶,因为他一直以来的任务是搜集各色人马的消息,不知道打手那边的行动是很正常的。
但眼下,秦画景却从一个非他的渠道知道了他没有汇报的消息,这就证明,秦画景还有其它能力可以知道这些细枝末节的消息,他根本不是唯一的“耳朵”。
纪如海震惊地望着对方,而秦画景却只是望着他笑了。
像往常一样,温和又平易近人的,笑了。
向暖不过是一个青楼出来的小丫鬟,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弯弯绕并不了解,她甚至对于秦画景这个人也不够了解。
但她知道,她要嫁给他!
不,哪怕是做个没有名分的外室也可以。
她对于秦画景的全部了解都来自青楼中姐妹们的玩笑话,但那些话,无论那一句,都指出了,秦画景是一个妙人。
骄傲如李芙蓉又怎样?还不是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向暖想,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他愿意娶陆红衣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死丫头,未必就不会娶她!
只要能够被他收入后院,她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便不愁了,至少那些下等人的工作,她是再也不用做了!
她原本只是想经常来内院逛逛,以图秦画景这位阔少能注意到她,但现在,她又有了新的目标。
向暖望着秦画景近在咫尺的脸,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么地俊美,他手上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了。
她一贯能说回道的嘴巴变得有些磕巴起来:“回……回二爷,奴家是向南的妹妹,之前一直在迎缘楼做个丫鬟,之前还伺候过您之前要纳进门的那位陆姑娘呢!”
向暖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明确地在话中点出了两个要点。其一,她不是倚楼卖笑的“真姑娘”,而是个清清白白的小丫鬟。其二,她和陆红衣生前认识,秦画景说不准会看在她是陆红衣生前旧人的份儿上,留她在内院活动,套套近乎总归没错。
“哦?”她的话引起了秦画景的关注,不过他的问话和她想象地却有些不大相同,“既然如此,你为何没和她在一个花轿上?”
向暖一愣,但见秦画景表情无异,依然挂着笑脸,只当他是无意中发问,于是便安下心来,回答道:“回二爷,奴家不止照顾陆姑娘一人,还要照顾迎缘楼里的其他几个姑娘。陆姑娘上轿子的时候,奴家正准备下楼去做芙蓉姑娘的膳食。”
这几句,她到并没有撒谎,她当时确实是在准备李芙蓉的膳食。她其实之前见过纪如海,也通过向南见过几个秦府常用的下人。她当日看到陆红衣跟着那四个大汉出去的时候,确实心生疑虑,因为那不是她眼熟的人,而且几人也没穿秦府的服装或者迎亲轿夫的喜服。
但她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翻着白眼,心中不爽地做饭去了。陆红衣过得好不好她根本不在乎,她心中嫉妒得要命,只盼着秦二爷将她带回家玩几天就抛弃才好呢!
好巧不巧,她这顿饭才做了一半,纪如海就来了,将她赎了出去。陆红衣没找到,但她却兴高采烈地跟着纪如海带来的迎亲队伍回了秦府。
纪如海当时忙着将陆红衣失踪的消息告诉秦画景,只是将她丢给管事的嬷嬷,便出门办事了。嬷嬷见是管家亲自带回来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也不敢明着太管教,这才给了她四处乱跑的机会。
秦画景将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淡淡地问道:“刚好我这边在调查陆小姐的死因和凶手,那凶手你既然看到了,便说说吧。”
向暖为了表现自己,当即便形象地将那四人的样貌、穿着都说了一边,末了还说道:“我当时见他们未穿着秦府的衣服,只道是为了迎亲所以有所改扮,若是早知道他们是恶人,奴家就算千死万死也要将他们拦下啊!”
说罢,她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陆姐姐……可心疼死我了!我恨不得随你去了啊……要让我知道是哪一家狂徒将你带走,我定要他给你偿命啊……呜呜呜呜……”
向暖哭得梨花带雨,但纪如海眼中看到的,却只有秦画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漠下来的神情。他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知道此事是彻底凉了,便也不再试图去搭救向暖了。
“你说真的?你和她当真姐妹情谊好到同生共死的地步么?”秦画景幽幽地问道。
向暖做戏正做到兴头上,当即便接话道:“呜呜……爷,奴家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奴家做梦都在后悔当日没能拦住陆姐姐……呜呜……这天杀的匪盗竟如此狠心!有种你们将我也杀了吧……我可怜的姐姐啊!”
“你确实该同她一起去。”
秦画景冷笑了一声,向暖的哭声戛然而止。
“什……什么?爷,您……”向暖的动作僵硬了起来,眼泪也尴尬地挂在脸上,场面十分滑稽。
“单单怀疑情况有变而不拦尚且有情可原,见到纪如海的迎亲队伍却还不告诉他陆小姐已被凶犯带走便罪无可恕!”秦画景目光阴冷,他一把抓住了向暖的头发,将她拎到了自己旁边,“你该死!”
他派去的迎亲队伍和那台错误的轿子只是前后脚,前后也就差一柱香的时间。若是向暖早些说,他一定可以将她救回来!
可一切都晚了……
她该死!
“二爷!二爷!您误会了!”向暖的头皮被扯得生疼,秦画景提着她上扬,她被扯得点起脚尖,却依然疼痛,只能用手从背后去抓,企图能让秦画景放手,“您快放我下来!我慢慢将给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