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李芙蓉猜测,陆红衣无非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利用的价值,所以得到了秦画景的庇护罢了。这种局,最要紧的就是先搞联盟,等将另一方基本打垮了,再各自为政,互相厮杀。
陆红衣区区一个农户来的乡下女,又有什么深谋远虑?她再怎么样也比陆红衣早认识秦画景,如果有陆红衣作为介绍人,再加上自己和秦画景少时相伴的情谊,她自然是能够顺利进入秦画景的阵营的。
若说之前,秦画景以身份的缘故不能纳她进府,那么如今,他连陆红衣都能接进府邸,还有什么理由能来拒绝她?
既然身为游戏者,那命就是悬在山崖边儿上了。李芙蓉觉得,面对性命之忧,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更何况秦画景不但不是傻子,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如果是原本的陆红衣在这儿,说不定她还真会周旋一下。毕竟陆红衣出身确实不好,眼界也浅薄,遇上这种明显对于秦观有利的事情,或许会真的认真考虑。
只可惜眼前这个陆红衣的芯子已经换了。
老实说,连陆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赵明飞说得那样,因为和秦观这魔星待得多了,染上了邪气。
但她必须承人,她性格里有很隐蔽的一部份和秦观非常相似,她骨子里也有一股子狠劲儿,最初起于叛逆,后延伸于占有欲,一涉及到秦观,那种邪气就翻涌不已,很难被彻底消磨。
如果说她的命只有李芙蓉硬加入她们才能救,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陆袖的脑子里时常会有某种非常阴暗的想法,想将秦观宰了算了,如此或许她倒能永永远远地拥有她。或许秦观也正有此意,毕竟秦观时常摩挲她的脖颈,也未必没有动过捏碎这些骨头的念头。
说到底,彼此都不忍心,所以彼此僵持着、忍耐着。陆袖有时候会想,赵明飞可能是对的,她和秦观命中本不该相遇,不过既然遇上了,那就得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与他纠缠一番,如此方能不负百年光阴。
陆袖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冤孽,这都失去记忆了,李芙风也换了名字,可是依然对秦观情根深种,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你想合作,自己找他去说。”陆袖看了李芙蓉一眼,并没有过多理会。
陆袖说得直白,一下子就言明了李芙蓉心中的真实意图,她原本倒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但愿不愿意用在李芙蓉身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她一惯脾气也不怎么好,要不是碍于实力被削弱了,她可能都不会这么客气。
其实陆袖对李芙风原本也没什么恨意,对如今这个李芙蓉更是如此,单以这辈子为论的话,其实她们连话也没说过几句,更遑论什么恨意了。
她就是单纯地不怎么喜欢李芙蓉的为人罢了,她就是这副模样,如非性命攸关,否则对于不喜欢的人或事,她是断断不会迎合的。
“你!”李芙蓉被戳中心事,羞臊之余,心中便生出一股子恨意来,“别给脸不要脸,我的能力出众,若是没有我,你们怎么和其他人斗?你一个人也能代表秦二爷行事吗!”
“代表不了,所以让你自己问他。”陆袖伸了个拦腰,她还惯是喜欢李芙蓉这副求不得的样子。
原本陆袖对于这等争风吃醋的事儿没有半分兴趣,她的性格里也洒脱占大多数,可是但不知道怎么的,事儿一沾上秦观,她那颗心便乱了,随即便朝着泥潭堕去。
她的人,也是什么人都抢得的么?
她就坐在这儿看,一步也不会向前,更不会主动出击,她倒要看看除了她之外,到底什么人还能勾得动秦观那煞星。
李芙蓉冷笑一声:“那这么看来,你是断断不肯帮忙的了?”
陆袖把头一歪,笑眯眯地问道:“干嘛?要动手?”
“哼,你也别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李芙蓉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尖尖的下巴将她的原本娇艳的容颜衬托得有些刻薄,“我知道,过一会儿秦二爷就回来这里找你。你是想激怒我,让我出手,然后再被秦二爷看个正着,好叫他心疼你。倒时候你装的柔柔弱弱,倒显得我刻薄尖酸。”
李芙蓉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她逼近了陆袖的脸,冷笑道:“哼,你倒是好算计,可惜了,我不会上当的。”
“女人嘛,在男人面前要示弱。”李芙蓉一转身,溜溜达达地走到了桌子旁,用脚勾出一个红木墩子来,轻轻地坐了下去,“每一个人男人都是这样,都想着要我们风情万种,又要我们端庄贤淑;要我们**/荡下/贱,却又要我们白璧无瑕。”
陆袖看着李芙蓉的侧脸,心中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她突然又没有这么厌恶她了。平心而论,那个失去了记忆的自己,可能比李芙蓉过的好些,却没有她活得真实。
陆红衣对未来没有奢望,她知晓自己条件不好,所以不会对男人抱有什么期望或者幻想。她不会动心,也因此不会有任何痛苦,她的一生大概是平静而枯燥的。
相比之下,李芙蓉在这个世界的人生就显得悲凉了许多。
陆袖更愿意将这个失去了往日记忆的李芙蓉和那个只会跟风的李芙风分割开来看。眼前这个女人,不是那个只会任凭秦观予取予求的人,而是一个身不由己却还想着要得到一份爱情的女人。
虽然如云麓所说,她卑劣、龌龊,但她身上有一份豁得出去的冲劲儿,反而教陆袖高看了她几分。
这里的李芙蓉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无论这种决定是对是错,陆袖总是有几分羡慕她的,羡慕她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敢为之付出所有。
陆袖静静地看着她,她努力地在会议中翻找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她在李芙蓉这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恍惚间看到了她前几年的青涩。
可如今呢?李芙蓉已经二十多了,看上去自是不如十六七的小姑娘娇嫩,陆袖想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李芙蓉才会如此疯狂。在最美的年龄,她不能成功进入喜欢的人的府上,自然会觉得,等自己年龄大了就更没有机会了。
李芙蓉转着手中的茶杯,她的脸上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来:“需要满足欲/望的时候,男人总想叫女人放浪一些,可他们提上裤子,又会嫌弃这样的女人太下贱,太容易得到,然后转头去娶那些好人家的闺女。讽刺的是,娶了好人家的闺女,又会嫌弃那样的太庄重,随即又跑到我们这里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李芙蓉将话题转移回了秦画景身上。她说道:“我十五岁就认识秦二爷了,他那样的人物,我这种j-i子出身,配不上他,我认了。”
陆袖眉头一皱,一言不发地听着。
“虽说不是卖身的,但我们这样的人,总归是见不得光,他不要我,我不怪他。”李芙蓉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神迷离,似乎正在想那些从前的光景,她的声音很轻,轻地像浮沙。
随即,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她猛地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李芙蓉用手指着陆袖,表情狰狞了起来:“可是你凭什么?啊?!”
“你和我,我们又有什么区别?说得好听都叫声‘姑娘’,说得不好听,也不过都是烟花柳巷的□□罢了!”李芙蓉歇斯底里了起来,“我早你认识他!你不过是运气好有了神力,你凭什么在这儿和我说三道四,装腔作势!你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离结束又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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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恶作剧游戏(五十八)
陆袖看着李芙蓉,对方声嘶力竭的样子,让她将那份对她原身的厌恶有些消散了。
物伤其类,她突然觉得眼前这女人,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李芙蓉的歇斯底里中蕴含着那种“求不得”的痛楚,她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她和李芙蓉又有什么不同呢?既然进入了小丑的局,那么大家就同是局中人了,绝没有人超出此境。
人就是这样,越想得到什么,就会愈发变得难以得到,然后又抓狂、不甘、痛苦,最后闹到不可挽回的境地。李芙蓉已经先栽进去了,下一个是谁呢?
秦云麓吗?
那在下一个呢?
是不是就快要轮到她和秦观了?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李芙蓉用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向了陆袖,“用不着你可怜我!用不着!”
陆袖到底一百余年都身手不凡,见杯子飞过来,她下意识地闪躲了起来。可惜这具新身体的体质不佳,虽然她的脑子反应很快,但身体的协调性毕竟没有过练习和实战,那杯子的杯沿顺着她的侧脸擦了过去,顿时擦出一道红色的线。
陆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但好在李芙蓉也不是什么好身手,脸红肿了,但并没有划出很大的伤痕来,基本没破皮。
“为什么不躲?!”李芙蓉见她没能躲开,却更生气了起来,“你是不是故意不闪开,想用这道伤痕来博取同情?我告诉你,没门儿!”
说着,李芙蓉眼神慌乱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竟然抄起一个瓷杯磕碎在红木桌子上镶嵌的大理石桌面上,然后狠心在自己下颚处划了一道口子!
看到陆袖震惊的目光,李芙蓉不顾疼痛,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想装柔弱?你想邀宠?哈哈……哈哈哈……你想得美!我偏不让你这么做!我绝不!”
鲜血顺着下颚流淌到了脖颈,在李芙蓉那张狰狞的脸庞里,陆袖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和秦观决绝相对的自己。
同样的痴狂、妄念,同样的不要命,她不过是比李芙蓉幸运一些,她赌赢了,秦观的刀没能在她胸口扎下去,如此而已。
后来她长大了,她不再能像李芙蓉这样撕心裂肺地为谁痴狂,她变得自私,变得更加懂得保护自己,变得不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这是对的,她始终这么认为,即使到今天也是一样。为秦观而死可以,生死关头,她愿意拼尽全力去救他,但用命去和爱情du'b0,用尊严去换取怜悯,这就不行,绝对不行。
生而为人,为爱去追可以,追得多么热烈都不为过,没什么可耻的,但为爱放弃尊严就不可以。
这是长大后的陆袖才能明白的事情。
但不妨碍陆袖在这一刻,为这一分钟的李芙蓉感到不值。这一秒钟的李芙蓉身上,有她二十岁的影子。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陆袖看着李芙蓉,突然想到了这一句,如果不是见到李芙蓉痴狂至此,她或许早已经忘记那个年月里的自己,忘记自己曾经那样义无反顾过看,忘记自己也曾经是一个不计后果去爱的人。
她其实很怀念那个时候,秦观和她都还很青涩,他们无所顾忌。这是打闹、斗嘴,过着自以为能将对方握在手心的日子。
要是那一年,她们没有打算从寒山村的深山里出来,是不是就可以在那里相守终老呢?怎么会年少轻狂到以为两个人都会将性子保持如初呢?
“你说什么?白头?哈哈……白头……”李芙蓉夸张地笑了起来,“这世间哪有什么白头!”
“全是离恨,明白吗?全是离恨!”李芙蓉笑得非常畅快,她似乎是笑得太专注、太狂野了,如今说上几句话都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姐姐告诉你,想让男人爱你,拿着端着是万万不行的。你就要又会当婊/子,又会立牌坊……明白吗?”
李芙蓉的声音降了下来,她看上去显得有些无助:“就拿秦二爷来说吧,嘿,我就是太爱他了,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将那些心计往他身上用。可现在呢?哈,反倒叫你抢了先。”
她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住陆袖的眼睛:“陆红衣,我告诉你,我不会叫你占这便宜!你算什么东西?论相貌,论才情,你哪样比我强?不就是会比我附低做小么?好,好,好!这般我也会!”
李芙蓉突然伸出手,她的掌心冒起一团火焰:“看见这火了么?我一把火扔过去,你就当场飞灰湮灭了,可是我不会杀你的。如果我杀了你,他就会恨我,还会永久地怀念你,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看着吧,我李芙蓉向来说到做到,我,还诛心!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你身边离开,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作痛彻心扉,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陆袖看着她,李芙蓉的半边脸隐藏在火焰之后,剩余半边脸上的表情同那团火一样,烧得正旺盛。
“你错了。”陆袖笑了一声,语气很平静。
李芙蓉一愣,皱起了眉头。她的声音很尖锐:“你说什么?!”
“我说你错了,大错而特错。”陆袖说着,随即抄起枕边的琵琶,一把撞碎在床柱上。
那把原本隐藏在琴身里面的短刀摔了出来,陆袖弯腰将它拾了起来。
她的动作并不麻利,和李芙蓉的声嘶力竭比起里,甚至还有些缓慢。
陆袖拾起那把刀,淡淡地看着李芙蓉:“我说你错了,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杀了我,然后挫骨扬灰。之后,我再提着刀将秦画景也杀了,让他的骨灰百年之后和我葬在一起,他这一辈子便永远是我的了,无论他愿不愿意。”
李芙蓉看着陆袖的脸,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张较为温和的脸,说这话的时候,陆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微弱的笑意。但从陆袖弯腰捡起那柄刀起,李芙蓉感到了一种冷意。
这个女人,她的脸看上去十分有亲和力,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和,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却狠毒非常。
她握着刀的动作看上去十分随意,但是眼中迸发出的强大杀意,让李芙蓉惊出一身冷汗来。
李芙蓉只觉得毛骨悚然,事情就如脱缰的野马,朝着一个她根本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手中的火焰,顷刻间便熄灭了。
“你说你爱秦画景,你了解他吗?”陆袖微笑着问道。
“我当然了解他!”李芙蓉仿佛被激怒了,一听到这个问题,刚才的惧怕也少了几分,“我和他相识多年了!他才思敏捷,心善……”
“呵……”陆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随即,她说出了一句让李芙蓉十分震惊的话,“他你知道吗?”
“什……什么……”李芙蓉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为秦观辩解了起来,“那算什么,要怪就要怪这个游戏!在这个游戏里,谁不?!他心眼是好的,他……”
“游戏之前,他早就杀过人。”陆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李芙蓉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进入游戏后,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向暖,然后是秦云麓,还有他舅舅家的家仆,这些人他都杀过。你知道么?”
“你当然一无所知。”陆袖拿着手里那柄刀,转了个刀花,“他从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谦谦君子,更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如麻,心狠手辣。你,还爱吗?”
李芙蓉在震惊中勉强平静下来,她说道:“我当然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模样,我都爱他!”
“其实我和你说这些,倒不是想和你说什么爱不爱的。”陆袖用那把刀在桌子边缘上一下又一下地划动着,像是再用钝刀子杀一只待宰的羔羊,“我是想告诉你,你刚才说的那套理论,或许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确实如此,但前提是你的对手必须是两种人。”
李芙蓉被陆袖说得有些懵:“你什么意思?”
陆袖没有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一种,是计谋不及你的人。看不透你的心机,你的所谓的计谋自然就会生效,你自然可以凭借美貌和手段赢得那人的心。还有一种,是爱你的男人。对那样的人来说,他爱你,无论你对他用什么诡计,他都会照单全收,因为爱,他会无条件宠溺你,所以心机也自然会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