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云麓此时也冷静下来了，看到李芙风的笑容，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理解错了一些事情。
秦观之所以会发怒，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动的手脚，而是因为那份录像。
秦观的失忆给他的性格造成了极端的变化，如果是那个和陆袖百分百相恋的秦观，看到这段录像根本不会失态，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陆袖不可能会喜欢上除了他之外的人。
但秦观失忆了，尽管那份在乎还在心中留存，但彼此百年间磨合出的甜蜜、默契却已经尽数消散了，他此刻根本不像从前那样百分百信任陆袖了。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真正让秦观发怒的是那份录像？”云麓有些难以置信，“这不正常。秦观本身就是个情感淡漠的人，如今他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心动记忆，看待陆袖应该更像是个人所属物，而不是平等的恋人。我算到他会因此而感觉受到冒犯，所以才把录像给他的，他就算发火，也不该……”
“那是你还没有爱上过什么人。”李芙风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消散，随即又恢复如初，“秦观对陆袖的感情远超你的想象，只不过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就算他的记忆被抹除了，爱一个人习惯也不会从灵魂中被彻底删除。再者说，他只是心动记忆被删除，又不是彻底失忆了。”
李芙风继续解释道：“他理智的一部分正在试图摆脱陆袖的影响，而他的过往习惯和感性的部分都在拒绝他这样做。现在的秦观就像是一个hu0ya0桶，而你刚刚就去点了一把火。”
“那照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将计划延缓？”云麓皱起了眉头，“混乱是必须制造的，但如果这个hu0ya0桶彻底爆炸，我们将什么都得不到，现在还不是毁掉他的时机，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他抗衡。”
“不，正相反，我们要去点燃他。”李芙风又笑了，她温柔地说道，“云麓，我们一定要点燃他才行。”
“这……”
“听我说。”李芙风打断了云麓的话，“秦观这桶hu0ya0是很生猛，但我们是要他自己爆炸，我们只要离开他自毁的范围就够了。”
“他们要站在他理智的那一面，将陆袖彻底排挤出他身边的圈层。当秦观陷入自我矛盾中，不用我们出手，他自己就会自毁。我们点燃他，他会以理智为名进行一系列并不理智的行动，这是我们摧毁一个聪明人最快最安全的办法。”李芙风拿起剪刀，为花瓶中的花修剪起枝叶来，“你觉得你上次见的那个落云很有意思，她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你真应该多和她说说话的。”
云麓将手中的毛巾放到桌上，他说道：“我从进副本开始，就认识秦观，但老实说，我确实不大能理解他和陆袖的关系。这就好像是一个能称霸一方的勇士突然有了软肋，他们两个，都是这个勇士，又互为软肋，这太匪夷所思了。”
“所以我们应该让勇士们互相攻击软肋，我们只需要在很远的地方点一丁点的火星，他们便会快速自燃。”李芙风轻轻地闻了闻那朵开得很好的芙蓉花，“他们会在**中绝望，憎恨对方也憎恨自己，谁有用空来憎恨我们呢？”
她一下剪掉了那朵新鲜的芙蓉花，那一整朵花从插花的瓶口脱落下来，散了一地。
李芙风的高跟鞋从上面碾了过去，她坐在了云麓旁边，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标准的温柔笑容：“云大哥，我们就快成功了，你高兴吗？”
云麓望着李芙风柔和的神色，恍惚间仿佛置身于秦府。
那个副本对他影响太深了，无论他怎么试图忘却，但李芙风的脸还是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那个言笑晏晏的女人，那个如芙蓉花一般盛开的女人，像朱砂，在他心头印上了一点红。
所以，当预感到计划被秦观察觉时，他第一个跑到李芙风这里。既是想保住对方的命，也是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和那一丝丝微妙的爱意。
但云麓到底是收敛的，秦观就是前车之鉴，他并不觉得恋爱这种东西都够给人生带来多大的收获，相反，全是麻烦。他要的是苟到最后的胜利，而不是沉沦。
面对对方的笑脸，他克制地低下头：“高兴这种情绪并不适宜我们的计划，我今晚的失态也如此。”
云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客气地说道：“谢谢你的安抚，我思路清晰了许多。我会和落云再联络的，等有了明确的消息，我会传达给你。”
云麓打开房门前，停顿了一下，然后犹豫地转过身，对李芙风说道：“你让我刮目相看，从现在起，你是我忠实的盟友，我会信任你和你的能力。”
“谢谢。”李芙风看着他的眼睛，她将手中的毛巾又重新塞到对方手里，“拿着吧，你身上湿透了。路上要是遇到下属，就说自己去训练了，路上小心。”
云麓几乎是落荒而逃，心中甚至比从秦观那里出来还要慌乱。李芙风倚在门上，听着对方的急促的脚步声，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种云麓从未见过的笑容，狐狸的笑容。
她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了，李芙风想，所以她要光着脚，和秦观玩一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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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录影还在一直播放着。
女人的笑脸，男人的羞涩，轮番地在屏幕上滚动……
“咔嚓”，秦观座椅的半截扶手从座椅的脱落了下去，因为力气太大的缘故，落在地上的那半截扶手上，还有他的指痕。
半晌，他沉默着，拿起了桌子上云麓刚才送来的文件，一些刺眼的字眼很快进入他的视线中。
“大阵能量源……经过计算，最合理的能量源为一名高阶修士……该高阶修士应该为锻神期九阶……”
“可适用人员名单……”
“队员副本价值排名……”
“最后一名：向南……副本价值在核心队中几乎为零……已是通感九阶……倾斜资源，大限内可以升级到适用能量源标准……”
“使用结果：能量耗尽……灵力归零……性命无碍可能性98.9%”
一旦启用向南，这将是一个势必会得罪陆袖的办法。但只要向南是自愿的，且性命无忧，陆袖也不能说什么。
按照她的个性，应该会愤怒地离开吧……
秦观笑了笑，将那一沓纸扔回了桌子上。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还在犹豫什么？
他把整个人的重量施加在椅背上，瘫软于其中。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融化，融化成一滩烂泥。
第273章 贩卖人类（五十）
陆袖离开的之后，只给少数几个人发了信息。按照那天会议上的计划,她会离开一段时间,深入到敌军内部去。
等她确认了祭坛的具体位置,她会自己想办法摧毁，如果不行,再调用大阵的力量,这也是为了防止这个祭坛是个幌子。
她的计策被秦观采纳了,对于一个好的统领者来说,计算战争成本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在这一点上，陆袖相信秦观的能力。
但陆袖总觉得还有些什么地方不大对似的,秦观在给予她肯定回答的时候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送别的队伍里,陆袖没有看到向南，对方给她发了信息,说是要闭关一阵子。这对于生存者来说是常有的事儿，没什么新鲜的,陆袖也没有多想。
这大概是她和秦观最后共事的一个副本了，做完这个任务，她就打算给自己放个小长假。去找找灵谷子,或者去其余的小副本里看看山水，这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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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袖蜷缩在木门的夹缝里，这已经是她在这里的第三天了。
阴暗潮湿的环境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古树的树坑里，然而事实上,她只是在一个蛇族某位小兵家简陋到腐化了的木门里罢了。
起初她是想去蛇族更高级一些的地方躲藏的，但苍狼作为蛇信的护卫，时常在高级将领所在的居住层乱窜，尽管蛇信和那些人并不住在一层，但他们警惕地做了一系列安保措施。
直接到那里去就意味陆袖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虽然她可以一直隐藏自己的存在，但那是必要一直集中注意力，并花费很多能量。
这是一笔并不怎么划算的买卖，而陆袖并不打算去做。事实上，她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曾在中层区域，这里既没有多少巡逻的，又能时时刻刻了解到上层传达给下面的消息。至于那些一手的绝密消息，她只需要时不时地上到上层去查看一眼即可。
陆袖潜伏到第三天，仍然没有搞懂蛇信住在哪里。蛇信这个人非常谨慎，不但她搞不清楚对方住在哪里，就连蛇信的高级将领们也并不能清楚地知晓。
那间他们惯常以为的首领房间，其实只是蛇窟中一间摆设一样的房间，如果有高级将领真的到那里去，他们拉开门只会看到苍狼，并不会看到蛇立。
但是那些高级将领会有同样的荣誉感，因为他们觉得见到苍狼和见到统帅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报告信息，并且认为自己没有直接见统帅的资格，没有人会去怀疑蛇信是不是真的在那后面。
陆袖曾经检查过蛇族高级将领们的基础数据，让她惊讶的是，这些人的数据非常有趣，他们的武力值比其它几个部落都高，但智力点数却并不高，甚至都达不到正常人的水平。
确切来说，高级将领的智力在4点左右，这是一个非常好操控的人智力。
陆袖在这两天中，逐渐意识到蛇窟是一个等级制度很森严的地方，如果说狐礼的狐族是一个充满了歧视的地方，那么蛇窟就是一个连歧视这种人为化的情绪都不能存在的地方。
蛇窟的一切将严格按照规矩执行，不能轻易地修改。比如上等将领就是可以大鱼大肉，他们可以任意地蹂躏灯人，或者行使更多的权力，但下级的卫兵却只能维持一家的温饱而已。
至于那些更下等的不能战斗的贫民，则根本没有资格吃上好些的食物。就算他们有多余的好食物，也不可以食用，一旦有人食用那些食物，用不着通报中层将领，卫兵就会过来直接宰了你。
最可怕的是，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在蛇窟里，等级就是一切，一切在等级上达不到上层的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卑微种族，他们将失去一切权利。
而陆袖扫描了一下各个等级的蛇族，她发现越是上层，智力越低。只有到了卫兵阶段，才堪堪能达到5点左右的正常智力水平。下层贫民倒是智力点数参差不齐，看上去很是正常。
蛇信会每隔一段时间，将会公布一批名单，决定谁可以升职或者降职，这对于蛇族来说，是不可置疑的决策。但要叫陆袖来看，其实这只是简单的一种按照智力进行排序的掩盖手段罢了。
陆袖静静地躺在木头的缝隙中，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
这种统治手段似曾相识，仿佛和上次在病毒副本的经历差不多，当时里斯特也是用了类似的手段。
“嘶嘶……嘶嘶……”
一股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陆袖立刻从门缝中爬了出来。这是蛇族在行进的时候会保留的一种种族声音，这是其它兽族都没有的。
事实上，蛇族在外貌上极大程度地保留了蛇族的头部外观，以至于它们的蛇头还是原本的样子，总是喜欢是不是地吐出芯子来。
这个声音就意味着她居住的这个木门的主人回来了，那个平凡的卫兵。
这个卫兵叫蛇立，陆袖倒觉得对方挺有趣的，因为这是一个智力点数高达6.5的卫兵，他一直在他那个有些弱智的队长手下狡猾地工作着。
和其他以蛇信的命令马首是瞻的蛇族不同，蛇立偶尔会思考一些人生哲学的问题，但这并不会让他出现太极端的情绪。他是个聪明人，他会用他的智力拍一拍领导的马屁，然后麻痹对方，以给自己更多偷懒的机会。
从这一点上看，陆袖倒觉得对方是这偌大的蛇窟里，为数不多的真的像人类的生物了。
当然，这也给陆袖带来了一点麻烦。她的隐藏技能其实是在信息上进行屏蔽，而不是在视觉上，如果被这个蛇立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个爬虫什么的。
万一对方打算将自己吃了，那她就要大开杀戒了，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她还不想这么快干掉这个小伙子。
一分钟后，蛇立果然回来了。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装灯人的笼子，这个陆袖见过，蛇族人会在灯人笼子的顶端用上特殊的标记，但这个笼子里，并没有灯人。
蛇立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沮丧。陆袖在角落里，看着蛇立板着脸走进了房间，当房间门彻底被关闭之后，对方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他妈的！”蛇立将手中的笼子猛地砸向了墙壁。
藤蔓和木头编织的笼子并不算太牢固，一下子和墙壁进行接触，它顿时被摔得扭曲了起来。
就在蛇立将笼子摔向墙壁的同时，陆袖惊讶地发现，蛇立的头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不得不再度检查蛇立的身体，对方确实只是一个刚开了灵识的小队长，根本没有完全变身che:n-g人的能力。
蛇立的头发是乌黑的卷发，头发有些长，弯曲着垂到肩膀。他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比起他还是蛇头的样子，这张脸无疑能更好地传达他的情绪。
蛇立气呼呼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陆袖能看到对方秀气的眉毛挤到了一起。
好一会儿，蛇立才沉默着将那个笼子捡了起来，他试图将笼子扭回原来的样子。看得出来，蛇立讨厌那笼子，但他似乎没有权限将它弄坏。
“我的老天！老天爷啊！”蛇立有些暴躁地摆弄着那个笼子，“我上哪儿给他抓个灯人！难道高级将领会分配给我这种低贱的下等兵一个灯人吗？！”
天气挺热的，蛇立微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陆袖有了一丝错觉。尽管蛇立这个人满口脏话，不过他的人类形态确实有些柔美，这种错位感让蛇立显得有些可爱。
蛇立用力掰着笼子，试图将那个笼子弄回到它该有的样子，但因为过于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笼子彻底散架了。
“该死！该死！”蛇立彻底疯了，他“唰”地一声从桌子边站起来，语速极快地抱怨着，“我就不该拍什么马屁！说什么那个比无脑灯人还要蠢笨的老家伙配得上成为一个将领，配得上拥有一个灯人！我怎么知道那家伙会傻、逼到真的认为我可以帮他搞到一个灯人！我只是随口说说，哦，该死的！”
蛇立猛地一转，将自己摔倒在床上。
他双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哈……看来这回真的要跑路了。”
蛇立话音刚落，只觉得面前一个浅色的东西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东西。
那是一个毛绒绒的月牙白色的人类，她的毛发上面还有几缕浅咖色的不规则纹路。
”星月茶绒人？”蛇立是认识这种生物的，主要原因是她稀有的品种和昂贵的价格。
这种毛色的星月茶绒人其实并不多见，她们看上去和普通绒人很像，一般人很难分辨，但其实对方却拥有一些可以加强主人能力的功能，这是只有上等将领才知道的事情。
而蛇立能知道这些机密，主要是因为他有一堆不那么聪明的上司。
蛇立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跑进来的，要知道这里是蛇窟，就连一只虫人都很难爬进来，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只绒人。星月茶绒人太稀有了，就连他那个傻子一样的小队长也不能拥有，而他直系的中层将领因为受赏，才领取过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