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距离普通通关期限到期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兽族们排列整齐,有序地向着集合点迈进。而人类修士那一边也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进攻的事宜。
齐澜和纪如海等人一直反对进攻，但这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陆袖传来的“bss另有其人”的消息根本没人相信,在云麓、李芙风等人的联合操控下，一种“陆袖是叛徒”的消息在人族修士中传开，且愈演愈烈。
陆袖已经分享了一份技能单，按理说只要学会技能，然后完成普通通关就好了，根本没必要再来赌命。但是那些误打误撞进入五级副本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是凭着实力到这个副本的,都想着捞些实惠再走。有了普通通关成功这个条件作为保底,支持开大的人数反而多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留下来的人越多,成为黑刹目标的人就越多，有了这些活生生的人作为养料,黑刹很可能越来越猖獗。
另一方面，陆袖从齐澜传回的信息里得知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些支持开战的人，除了想拿到通关好处外，还因为他们沉迷启智之地。
不知道是谁传的假消息，说地面上有许多雷石矿，还说几个兽人首领那里有许多雷石矿。他们想要攻打兽族后,瓜分那些利益,得到雷石之后,再去找启智之灵指点迷津。
还有一部分人说,启智之灵给他的答复也是勇往直前，要他们不要轻易退缩，只有拿到更多的利益,才能在灵纹空间活的更好。
一时之间，启智之灵的话成了至理名言，启智之灵更是成为了整个人族的精神寄托，每个人都恨不得能永远住在启智之地里。
陆袖隐隐觉察出这其中的不详之处，但却也回天乏力，只能劝说齐澜等人最好不要再去启智之地了。在将自己的见闻传达给齐澜等人后，她警告众人，一旦开战，最好及时回到灵纹空间，哪怕回去被逐出一号公会，也总比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要好得多。
期间，陆袖又再次给秦观发了信息，让他不要发动大阵，否则很可能玉石俱焚。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她将自己审问苍狼的视频发给了对方，还将一部分苍狼的记忆提取出来，存在了从修仙位面拿的留影石里，通过好友交易系统传送给了秦观。
她必须从根本上杜绝人类这种傻乎乎的送死行为。一旦人类开战，不管哪一方死，黑刹就能得到更多的能量。在传送阵外面死的，就让赵明飞用魔藤吸取能量，在传送阵里面死的，就自己吸取能量，无论哪一种方式，黑刹都是稳赢的局面。
陆袖发的信息很长，陈情利害关系，但一整天过去了，秦观依然没有回信，陆袖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观不再信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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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里的光线很暗，在启智之地中，这样隔间一般的洞穴多得数不胜数。
秦观就在房间正中的蒲团上坐着，他的对面，是一个和陆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你不应该回复她。”启智之灵一伸手，秦观的好友页面就被她隔空关掉了。
秦观眉头一皱：“你的权限很大。”
启智之灵微微一笑：“天道诞生起，我便在了，你所来的空间，也逃脱不了天道法则的制裁，而我，自然也可操纵。”
“那你又何必我这样的凡人多说。”秦观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着了火。
启智之灵的口吻依然柔和，她说道：“我的能力很大，但也不能超越法则，我不能伤害任何人，也不能直接干预别人的生活。我之所以可以关上你的通话界面，是因为你并不反感我这么做，准确来说，是你需要我这么做，不是吗？”
陆袖离开后，秦观很久没抽烟了，乍吸上一口，惊还觉得有些呛人。他皱着眉头咳嗽了两声，依然迫切地吸了第二口。
没有人阻止他。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那张和陆袖一模一样的脸，报复似的又吸了第三口。
很大，很呛，他莫名地觉着有些快慰，又有些怨愤。
“收起你的眼神！”启智之灵的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你不该对着我的脸，露出那样的神情。”
秦观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那不是你的脸。”
“你太在意她了。”启智之灵的脸上突然多出了许多血痕，属于陆袖的那张脸顿时变得血淋淋的，“这不过是一副皮囊，她可以有，我可以有，你也可以有。这些不过是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你应该将它一脚踢开，而不是蹲下来看这石头有多美。”
“你话太多了。”秦观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将还未熄灭的烟头抛了出去，那东西在黑暗的空中划出一道光，但火花又很快熄灭了，像极了他对陆袖那一点点思念。燃起，覆灭，燃起，覆灭……
“等等……”启智之灵追上去，还想要说什么。
然而她的手从秦观的衣袖之间穿了过去，这是客人表示拒绝的意思。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秦观选择拒绝，碍于法则的制约，启智之灵的本事并不能在对方身上使用，相应的，对方也无法对她进行伤害。
秦观从启智之灵的视线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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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还有三天，陆袖突然接收到了秦观的信息。
上面的话并不多，简单来说，就是秦观相信她说的，并要求她将传送阵破坏掉，以防黑刹获取到更多利益。
至于赵明飞为什么和黑刹混在一起，为什么要伪装成陆袖的方式，这一点秦观并没有提起，似乎也并不在意这是否是陆袖所为。他只是嘱咐陆袖小心些，破坏了大阵后就立刻躲起来，不要将自己暴露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其实陆袖的处境并没有秦观想象的那么差，因为在陆袖的眼里，黑刹能对她构成的威胁几乎没有。对方虽然能量很大，但并不被允许在未做自愿交易的情况下，伤害人类。
即便黑刹可以直接出手，陆袖的能量也是专门克制邪魔的，再加上避魔手环的加持，基本可以无伤。当然，如果黑刹将能量全部传输给赵明飞，那陆袖就有些危险了，不过她只需要小心些，就可以从这里溜走了，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陆袖一直在等最后一天的到来，那天一到，她就果断地摧毁这些传送阵，然后将蛇信宰了，直接逃跑就是了。为此，陆袖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个集合点。
陆袖在这里苦等，可等得越久，她的脑子就越高速运转，她不停地想之前的事儿，想那些乱成毛线球的谜团。想着想着，她将那块启智之石的碎片，再次拿了出来。
她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她试着将自己的能量提纯，然后将精纯的正道能量注入到启智之石碎片中。尝试了几次后，陆袖又开始将从启智之地悟出的那几个技能挨个尝试，都没有反应后，她突然想起最后学到的那两个技能——【沉石】、【驱灵】。
沉石是用来控制狂暴之石的，而驱灵只对恶魔也有效。陆袖在魔藤身上用过技能“驱灵”，效果倒是很显著，可“沉石”这个技能，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狂暴之石，所以一直也没用过。
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如果不对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陆袖心一横，在这块看似属于启智之石的碎片上释放了技能“沉石”。
惊人的变化出现了！那启智之石竟然凌空跃起了一小段距离，然后闪闪发光起来！
原本包裹在外面的那些灰色的石头外皮全部脱落，就像是结痂的皮肤一般，在外面的“伤疤”脱落以后，内里的石头竟然呈现出一颗心脏形状的紫色宝石！
这一次，不需要陆袖自己坚定什么，这颗心脏一样的宝石就自行旋转了起来。一股紫色的符文状文字猛地灌入了陆袖的脑海，好一阵，陆袖才和它断开了连接。
其实这个连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对能操控它的人输出一段文字，那段文字将的是整个事件背后的真相。
和图书馆里记载的启智之石事件差不多，启智之石沉入地底的原因和记载部分几乎相同，但后续启智之石的下落到底如何，记载里的内容便有些偏差了。
首先，陆袖手里的这块其实是启智之石的内核，她之所以念动沉石也可以驱动这东西，原因竟是启智之石和狂暴之石本来就是一体的。
它是一种名为智慧石的东西，正面是启智之石，背面是狂暴之石，两者相生相克，互相制衡。这种智慧石原本就应该深埋地底，它是维持这个世界法则正常运转的主要能源。
但随着人类的过度开发，加上这个世界因为神明的失望离去而失去了监管，这原本应该不见天日的智慧石竟然被挖了出来。
一来二去，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智慧石能够解答疑难问题的作用，各国为了争夺它，也费了不少力气。最后，他们决定将智慧石放到世界博物馆的中央，虽然每天只放固定人数的人类进来咨询，但排队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每当有人来问问题，启智之石总会给出答案，而背后的狂暴之石则会撺掇人类做出不理智的选择。即便有了启智之石给出的正确答案，但受了狂暴之石影响的人，十有□□会在冲动之中，选择一个不理智的做法。
贪婪的人类首领们为了能够更多的获得其中力量，不过科学家们的劝阻，强行用科技手段将智慧石切割了。
尽管已经预演了无数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实验没有按照想象中的顺利进行，强烈的特殊激光束分割下去后，只分离出了一块黑咕隆咚的碎石片，以及一大块智慧石。
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智慧石才是本体，他们兴高采烈地将智慧石放回了中央博物馆，而那块不起眼的破石片则被留在了实验室的玻璃管中。
几天后，人类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他们开始缩小，有些人甚至长出毛发来。而动物园的动物则狂暴了起来，不断地发生袭击人类的时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领导人们自顾不暇，整个世界都处在慌乱之中。
事实上，被分割出来的那个碎石片，就是陆袖手中的启智之石内核，而剩余的一大堆，则是完整的狂暴之石加启智之石的外壳，陆袖在启智之地看到的就是另外的那一部分。
所以她才会觉得启智之灵有些奇怪，原因就是因为启智之灵根本不是什么启智之灵，而是失去内核的启智之石和狂暴之石的合体。她早就失去了平衡与正确的记忆，她一心以为自己是启智之灵，实则只是扭曲后的产物罢了，也难怪陆袖会觉得抵触。
有了这个信息，陆袖便将黑刹的行为彻底复盘了。原来黑刹其实根本没有扭曲法则的能力，那个所谓的血灵之术只不过是夺能量的一种邪恶数术，是很邪恶低级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歪曲此间法则。
事实上，黑刹只是很好地利用了这一切，她故意将虎征、蛇信、苍狼等一行人在这个世界大乱的时候传送进来，并指导他们使用血灵之术。之后，再将人类自己因贪婪招致的恶果当作血灵之术的功劳，取得蛇信等人的信任。
就连苍狼那样狡猾的家伙也信以为真，真以为血灵之术是什么了不起的秘术，可以偷天换日，无所不能。也因此，黑刹在他们心中成为了无上至高的存在，没有人敢升起一丁点的反叛之心。
启智之石内核被分离的影响进一步扩大，蛇信等人确实因为自己兽类的身份而受到了加持，剩余的一点人类和异世界迷失的修士被迫隐居地底，兽人占据了地表。整个世界颠倒了！
陆袖复盘了整个计划，心中对于黑刹的策划能力是有些忌惮的，对方不但能将一众狡猾之辈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还能在恰当的时候做最有利于自己的事，这种本领实在让人惊叹。
更何况，这个黑刹似乎还掌握着法则的秘密，知道如何行恶才能顺利又不被天道惩罚，实在是个钻空子的老手。
虽然不知道这个黑刹为何会在谋取利益的同时来找自己的麻烦，但陆袖明白，只要将启智之石的内核放回狂暴之地，一切就有望能回复正常。等她毁了这个传送阵，她便立刻回去将内核复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高虐预警，大家带好纸巾，刀片不要购买，一切都是为了火葬场。
PS：今天4200，我太难了，再补一天，应该就能补上我缺席的那天了……吧？
感谢在2020-07-1318:26:09~2020-07-1423:0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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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3章 贩卖人类（六十）
倒计时48:00:00,陆袖开始觉得烦闷。
她一直守在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了。尽管这对于经常要在一个地方苟上好几年的生存者来说，理应不算是什么难事,但陆袖还是觉得不大舒服。这一次,同样是熬日子，她的身边没有了秦观,日子也显得格外煎熬。
她试图去回忆一下她和秦观那些美好的记忆,可不知怎么的，那些轻松美好的记忆离她太远了，如果单凭大脑回忆，是怎么都回忆不起来的。可是如果像搜索苍狼的大脑一样检索自己的大脑,陆袖又觉得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口口声声与另一个人谈情说爱,可却无法凭借自己的大脑去回忆出来那些甜蜜的片段,而要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自己,才能让那些记忆被铭记,这太讽刺。
她坐在地窖里,远超普通人的体质仿佛突然失效了一般，陆袖开始觉得这里阴暗潮湿又压抑，这种昏暗的地方让她没由来的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这片山脉里的地窖是用来存放兽人们喜爱的酒水的,而陆袖所待的这个地窖只是集合点里众多地窖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陆袖靠在冰冷潮湿的地窖墙上,开始试图和自己和解。
她先是回忆了一番自己和秦观的相识，如果不算上秦观曾经在地铁里对自己感兴趣的事儿,那就是一段有些单相思似的故事了，当然，现实里也没有如果。
陆袖想起秦观和她说地铁相遇的那一幕,秦观还穿着宽大的袍子，脸型也因为换了身体而显得有些憨厚，唯独那一双眸子，亮得让人灼目。想到那双眼睛，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这段令她只消想一想都会笑出声来的记忆，秦观是没有的，他不记得这些了。甚至他当时叙述的那一段有关于他在地铁上见过自己的回忆，大抵也属于心动记忆，所以就连这个故事本身，秦观也都不会记得了。
陆袖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现在，她必须承认，自己在秦观的眼里和其他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如今她那强势的性格可能还要使得彼此的关系更糟糕一些。
她有些泄气地放松了自己的上身，任凭地心引力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地窖是没有地板的，只是松软的泥土，陆袖感觉自己陷进去了，那细腻的泥土质感仿佛将她彻底包裹了起来，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沮丧，她觉得一切都糟透了。
她终于还是使用了最后一种令她有些羞耻的方式，她入侵了自己的大脑，将有关于自己和秦观的故事全部调取出来，那些亲密无间的，唇齿相依的，她将这些投放在了地窖的天花板上，轮番播放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她和秦观是多么的青涩，两个人的脸都板得那么僵硬，拒不承认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动了心，但是彼此的眼睛都那样炽热，足以将对方融化在视线中。
秦观为她挡的刀，为她杀的怪，以及为了让她从诅咒一般的轮回中解脱而捅向自己的刀……她都还历历在目。她怎么能忘记呢？那些明明都还那么清晰啊……
陆袖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在黑暗的地窖里凝起了一点紫色的光点，视线开始没有了焦点。
她想，等她毁了这传送阵，等她回去将手里的启智之石内核放回去，她就要冲进秦观的办公室，告诉他不可以，不可以忘掉那些，不可以再去喜欢别的什么人。他自己亲口说过的，如果谁敢当着她的面动他，她就可以宰了对方。秦观亲口说过的，不可以食言……
倒计时40:00:00，人类聚集地，会议室。
秦观反复着陆袖的来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陆袖给出的信息都是绝对正确的。出于本能，他信任陆袖的能力，也信任她发来的信息，只是又有某种东西在他脑子里作祟。
那些声音告诉他，他不能再去依赖陆袖了，将自己的背面交给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尤其是交给一个靠所谓“爱情”来捆绑的女人。人类的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一旦这条名为爱情的线断了，那么他随时可能遭遇背刺。
秦观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他只是很被动地选择了拒绝，这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的理智好过一点。启智之灵有一点说的很对，那就是如果和陆袖分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过得都会比今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