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她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为什么秦观会被季晓菲划伤,为什么他要骗她练过阴功,为什么他一直在追求她……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确实如秦观所言,太晚了……她明白的太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虐,别担心,反正秦观舍不得。
第32章 梁汉国求生(十九)
陆袖突然明白了许多事。
季晓菲不过是秦观的工具,她出现的意义就是激怒她,让她一直以来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得以爆发,让她再也无法掩饰对于秦观的在乎。而秦观也终于可以借此确定她对他的好感到底停留在哪一阶段。
秦观一直在追求的就是这个,让她喜欢上他。
他做到了,也借着季晓菲的手,验证了这一点。
确定了这一点,这个局的最后一步,也就做好了。
“秦观,隔岸观火的观。”
“你不是像,而是货真价实的美人骨。”
“美人骨之人不但是修炼内功的奇才,还是练合欢阴功的绝佳采补对象。”
……
过往种种在脑子里飞快闪过,阴功、美人骨、情蛊以及她的爱情……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
陆袖意识到自己对于秦观这个人还是太看轻了,她自以为足够自控,但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在对方的圈套里,而她自己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可她不甘心,她还想问清楚,这个局,她要确认清楚才甘心赴死。
“我当初被毒娘子下药,影响甚微,你的体质已同我相差无几,没道理季晓菲的毒会这么影响你。”陆袖盯着秦观的眼睛,固执地询问着问题的答案,“你一直在试图让我喜欢上你,为什么?”
点穴这东西,如果说是一部分被点住,那还有可能自己解开,但秦观出手就是绝杀,她双手都不能动,更别提解穴了。
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了,如果说死前,陆袖还有什么执着的,那大概就是这件事了。
“你一定要知道?”秦观用刀子在她的脖梗上轻轻地滑动了两下,他没用力,似乎只是在探寻杀掉陆袖的可能性,“我追求你,成功了。你喜欢我,也得到了。就这样带着一切美好,离开人世,不好吗?”
他说的残忍又浪漫,可陆袖想知道的,在这个秦观编织的男欢女爱的童话故事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还是说骑士从未爱过公主,他只想屠龙,只想拿到王位。
陆袖看见秦观修长的手指抚过刀背,一下又一下,他似乎在思考某些问题,准备做某些选择。
他每抚过刀背一次,陆袖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跳动一次。
这大概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恐惧感。
倒不是害怕秦观拔刀宰了她,而是她私心里盼着秦观这些日子对她的好,能有那么一丝丝是真的。
那些斗智斗勇、携手同游的日子里,若有那么一丝是真的,如果他的面容里有真心的笑意……
“美人骨,到底是什么?”陆袖追问道。
如果要死,她想要死个明白。
“你不是已经猜了个大概?”秦观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似乎不大愿意提起个中缘由。
他似是闹不明白为什么陆袖非要这么较真,便用刀柄轻轻地抚摸她的脸:“何必呢?”
“你不愿意说,那我就猜猜。”陆袖说道,“你练了阴功,而我身负‘美人骨’,看来,我正是你练功的‘药引’。”
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份猜测即便不全对,那也**不离十:“可这份药引却不能轻易获得,它需要身负美人骨的人真正的爱上你,这样才算是有‘药效’,所以你才刻意接近我,因为这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我爱上你的那一天,就是这个计划成功的那一天,是我正式有药效的一天。”
说到这里,陆袖顿了一下,才斩钉截铁地说道:“从你在毒娘子那里见到我开始,这个局就布好了,我说的对吗?”
“……”秦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亲口为她讲述了整个故事。
美人骨、阴功、情蛊,这三样合称为“合欢三绝”。
阴功乃是一门偏门,只是修习蛊毒一道的先决条件罢了,原本并不厉害。但若遇到身负美人骨的女子,将她种上情蛊再纳为己有,便可功力大增,从此可御天下之蛊,且再不畏剧毒。被种了情蛊的美人骨,说是练阴功之人的绝佳鼎炉也不过分。
虽然美人骨难得一见,但情蛊依然是每一个学蛊毒之人都会首先学的蛊术,就相当于入门的蛊。
秦观随毒娘子学蛊时间不长,开始时就只学了情蛊,当然也最为熟练。
秦观在相面上天赋极高,他一眼就看出来陆袖就是那个天生的美人骨!
情蛊虽然能让人情迷意乱,但到底不能迷惑人的心,为了能让陆袖为他所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她种下情蛊,再徐徐图之。
说起来,秦观对陆袖的情感是有些复杂的。
他第一次在地牢里见到陆袖的时候,就觉得对方是个有趣的人,她似乎极为冷静,甚至还观察到了每个人的腰牌。正因如此,他才会把那张假的犯牌发给陆袖,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一方面是他想看看这个六号到底会怎么做。陆袖比他想象的做的还好,还要有趣。
他有时候会可惜对方是个美人骨,否则的话,她应该是很好的队友。
陆袖第一次看到秦观的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开口说道:“你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对手,这可真糟糕。”
他为难地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看起来颇为苦恼。
“因为你演的是自己?”陆袖笑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但问题又是如此锐利。
秦观在扮演的人,是他自己。
按理说秦观这种人,轻易是不会爱上谁的,越是这样的人,当他对你笑的时候,就越难以拒绝。可秦观却用最真实的自己,喜欢上了陆袖。
他的高傲,他的轻狂,他的机关算尽,他的冷血无情,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爱自己的那一部分呢?陆袖想着,那里面是否也有一丝是真情实感?
秦观方才说的“别碰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像是在放弃计划。
他犹豫了。
陆袖一直在等秦观揭开计划真相的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可他却犹豫了。
她想赌一把!
或许秦观说的对,美人骨确实是情种,她到底是一头栽进去了。死到临头,竟然还在赌所谓情谊。
但她输得起,因为这个游戏,她乐在其中。
她当初杀掉八号之后,就决定要把赢来的时间过得精彩,至少要过得随心所欲。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与秦观之间的关系,无论是谁先主动,都是自愿的。她在意过,付出过,快乐过,这于她这样无聊、平淡还死过一次的生命来说,已经挺快乐的了。
她无父无母,她这条命,只需要对自己的感受负责,而她的本性就是这种桀骜、叛逆的恣意。
秦观没有回答。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我?”
陆袖知道,承认与否和她的性命息息相关。一旦她承认了,可能等待她的,就是性命的终结。
很意外,她的心里非常平静。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了。
她得承认,她确实喜欢秦观,不掺杂任何杂质的那种。她不想骗任何人,更不想骗自己。
陆袖盯着秦观的脸,看见秦观又莫名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很短暂,短到她根本弄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你真不想活了?”秦观转着手里的b-i'sh0u,好看的眉紧紧聚在一起,“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陆袖笑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观:……
“你肯定觉得我疯了,但实话告诉你,其实死不死的,我也不是那么在乎。”死到临头了,陆袖反而没了顾忌,“老实说,我是一个不愿意努力,也不怎么惜命的人,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可能算是个挺叛逆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个劲儿地想要我的命。五号也好、八号也罢,他们都想要我死。但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死。将性命交待在一个让我感到痛苦的人或物上,我不服气。”陆袖回忆着最初的战斗,语气很平淡,“那时候我挺想活着的,因为我想看看空间到底还能搞什么鬼。”
“后来又不想活了?”秦观似乎被她的说法勾起了兴趣。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太懒了啊……我一想到后面还要在空间的安排下努力存活,就觉得好累啊。”陆袖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惆怅,“我这么叛逆,一想到会被一些智障坑死就浑身难受,但不想死的话就要努力思考、防备,这也太累了。”
秦观质疑地看着她,眉毛越拧越紧,他嗤笑道:“被我宰了就不难受了?”
“还行吧,输给你还算体面。而且我刚才想了想,觉得自己不亏。”陆袖眯起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想啊,你长这么帅,倒贴追我唉!我很值的好吧!”
秦观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真觉得值?值到愿意把命都搭上?”
“我原来很胖的你知道吧?”陆袖突然说起了秦观没想到的内容。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以前谈过一次恋爱,挺失败的,对方嫌我胖,后来分手了。我那些亲戚们也觉得我胖,还劝我有男孩子就要好好把握,别挑三拣四了。”陆袖就像是再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儿,一点也没有负面情绪,“然后她们就开始疯狂地给我介绍对象,那一个个长得难看的要死,太可怕了!我知道嘛,他们想要我的钱,我一看到他们眼里含着恶心行动上还拼命示好的样子,我就觉得开心。太傻了吧,和电视剧演的似的……”
陆袖的话让秦观想起了那些追他不成就因爱生恨的女生,他突然有些理解陆袖的性子了。如果一个人活的没有陆袖达观,那很有可能已经心力交瘁了。
“你的演技真的很好。”陆袖发自内心地赞叹着,她的眼睛里好似有光,“我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厌恶,有时候我还觉得你的赞赏挺真心的。其实我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爱上什么人,还会燃起什么j-i'q-in,这件事本身,已经让我觉得很有趣了。你足够优秀,又带给了我极致的享受和快乐,说句大实话,我还挺开心的。”
这大半年来,陆袖和秦观游山玩水,平心而论,是比从前要快乐许多的。秦观追她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但陆袖并不怪他,她觉得这段时间是她有限生命里最快活的日子,像是梦一样。
她变成了她从前不敢想的苗条模样,又收获了一个大帅哥,如果真要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真的要让她等到七老八十看着自己身上的皱纹,那还不如早点死了来得快乐。
现在秦观要真的想杀了自己,那死也就死了,她已经一会过了纯粹的快乐。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陆袖还想赌一把。
赌秦观的真心。
陆袖的笑容在秦观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她的脸是那种很符合传统审美的讨喜模样,但表情又是那样的放肆不羁。
这种诡异的反差在秦观的心里引起了奇怪的化学反应。
明明陆袖回答的是他需要的答案,明明这个局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明明就要成功了,他却破天荒地开始犹豫。他喜欢这个答案,又害怕听到,因为陆袖答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他为她订制的死期。
他甚至还主动背过身去,让她不要过来,明明刚才在对方动情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
美人骨,动情之时,取其心头血,阴功即可大成。
届时,他的内功会成倍地增长,别说一个陆袖,就是再多的生存者,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些渣滓。
多么诱人的条件,可他要先杀了她,要让这样鲜活的女人变成冰冷的尸体。他突然退却了。
“你就这么开心,开心到想死?”秦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地愤怒了起来,陆袖的洒脱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笑着,他却突然觉得如鲠在喉。
陆袖的语气倒挺自在的:“我爹妈早就不在人世了,我这辈子现在只需要对我自己负责。快乐致死,挺好的。我说,你要下手可麻利点儿,我超怕痛的!”
“呵……”秦观一贯冷清的声音突然凛冽了起来,他沉着脸,做出了连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抉择。
下一秒,他猛的将那把b-i'sh0u扔了出去。